16 第十六章(1 / 1)
“……总比你不管不顾去找真相反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坏了不该坏的大事要好。”秦舒窈笑得娇俏可人,话语亲近却带着说不出的深意,“香帅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今日心情还算不错,说不定都能为你解惑呢。”
楚留香的心情颇有些复杂,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但还是掩饰不住心底的探究,问道:“那么,蝙蝠公子确实是原……”
“不是哦。”秦舒窈打断了楚留香的话,“他只是放任了而已,但你要说表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却也是不可能的。”她暗示性地冲楚留香眨了眨眼,“有些人眼虽瞎了,但比谁都看得清楚,有些人虽身无残疾但早就瞎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一时间竟不知道秦舒窈话语里在暗示什么,只得道:“那么,楚某也没什么想知道的了。”他话语一顿,又道:“说起来,为何秦姑娘的船会那么巧地路过蝙蝠岛呢?”
“我正从……”秦舒窈话语说到一半,就听前面有人道:“表妹自然是来接我的。”
楚留香抬眼望去,就看见原随云已经换了一身衣衫,月白色的一袭儒衫衬得他越发的温文尔雅、卓尔不凡。
楚留香冲原随云点了点头,道:“原公子。”
原随云道:“香帅,我与表妹想说些话,不如香帅先去休息?”
楚留香冲着一旁的秦舒窈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行离去了。”
秦舒窈看着香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笑看向原随云,道:“表哥也太自信了,我不过是刚处理完史天王的事回程,又是刘校尉的人开的船,怎么就成了我专门去接你了?”
原随云走到了秦舒窈面前,不容置疑地伸手握住了秦舒窈的手,低声道:“舒窈真的不知道我才是蝙蝠公子吗?”
秦舒窈歪了歪头,言带笑意道:“不是丁枫吗?”
原随云的嘴角翘了起来,笑道:“旁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丁枫是我弟子?”
秦舒窈想收回手,但奈何原随云握得轻巧却难以挣脱,她只得道:“他就比你小两岁,怎就成你的弟子了?”
原随云笑了笑,颇有种已经明了的意味,他的手指微动,轻轻地从秦舒窈手心里捏了一枚玉珏:“这个,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秦舒窈眨了眨眼,竟也没义正言辞地拒绝,原随云便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脸上的神色愈发和缓,心情也像是飘到了云端,笑道:“无花有问题?”
秦舒窈看了原随云一眼,半晌才叹道:“表哥大概不知道,比起中原,在东瀛,和尚是很有权势的,有地产又不必纳税,死后寺庙又传于子嗣。”
原随云挑了挑眉:“哦?无花大师不是要随你去见姨夫吗?”
秦舒窈慢慢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啊,无花实在是个聪明人,当时他若不还俗称要娶我如何挣脱石观音的掌控?但如今,石观音已经死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黯然接着道:“无花的东瀛语实在很不错的。”
原随云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他捏了捏手心的玉珏,沉着脸道:“他也很好看,是吗?可惜我却是看不到这妙僧的风采。”
秦舒窈弯了眉眼,却故意道:“自然是很好看的,若是在东瀛,他大抵是无数贵族女子的入幕之宾。”
原随云就这么听着,忽然语气淡淡道:“还好石观音死了。”
三日后,船靠了岸。
刘校尉带着一叠无花翻译的书信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留香等人也纷纷离去,就连原随云也上了无争山庄的马车回太原去了。
反倒是秦舒窈跟着无花和南宫灵两兄弟往黄山去。石观音既是黄山李家的遗孤,死后自然也要葬入李家的祖坟。
但就在客栈,夜半时分,秦舒窈轻轻地睁开了眼。
她的隔壁就住着无花,而此时,无花的房里似乎不止一个人。
那是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忍者,迥异于中原刺客的打扮虽怪异却没有一处会干扰到忍者的动作。“他”进入无花的房间时动作很轻,就像是一阵风无意间吹进了无花的窗。
“他”的身体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只靠皮肤上毛孔的呼吸来保持机能的活力和脑袋的清醒,仍然在一瞬间就可以发挥出最大能力。
这是东瀛忍者独特的武学方式,却也是无花植于记忆深处陌生而熟悉的本能。几乎是在这忍者进入无花房间的那瞬,无花便也转换了武学方式。
那忍者几乎是惊叹地看着眼前的人,用东瀛语赞道:“你真的很厉害,若是在我们国家,你会是无数贵族追捧的大师!”
这竟是一位女性忍者!
无花轻轻地笑了笑,即使眼前这位女忍者被包裹的完全不辨真容,他依旧向对方展露出了女子最无法抗拒的神色:“但我七岁就离开东瀛了。”
女忍者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说道:“那又如何呢?我们才是一个国家的。”
她扯下了蒙面的头巾,一头光滑柔软的黑发立刻就轻轻的滑了下来,她轮廓极柔美的脸上带着极动人的异国风情,不,或许对于自小在东瀛长到七岁的无花来说,那才是他记忆深处的女子形象。
那女忍者已经开始脱衣服了,无花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眼神带着鼓励和欣赏,女忍者的动作便更快了。
“你瞧,中原人永远理解不了我们的文化,女子和男子,喜欢便可一起,在扶桑是多么风雅的事啊。”她赤/裸着身子坐到了无花腿上,“但中原人只会呵斥‘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四个字被她用汉语说了出来,就像是在刻意模仿汉人说这话时的语调。话语落,这位东瀛的姑娘已经被自己逗笑了。
而无花的手已经握在了她的腰肢上,比起中原女子追求的弱柳扶风,扶桑的女孩子的腰更加圆润一些,腿也更粗短一些,但他眼前这位扶桑姑娘全身上下都带的东洋风味,竟然更让无花感到亲切和满意。
他轻轻地埋下了头,低声道:“你该轻些。”
“怎么?怕被那位秦姑娘发现吗?”
“她的伯父是朝廷很重要的官员。”
女忍者轻轻哼了一声:“嗯,我知道。”
“她的武功也很高。”
“我知道。”女忍者乖巧地应道,“这回是你的声音大。”
隔壁的秦舒窈听到这,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坐起了身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烛火昏黄的灯光透过门窗照亮了客栈的走廊。
无花和那位女忍者的动作便都停了一瞬。
下一刻,那女忍者便像是猫儿一般隐入了房间的角落。
无花理好衣衫,原以为秦舒窈会前来探查一番,却是等了片刻也未等到来人。
无花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去敲了秦舒窈的门。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进门的那刻,住在他旁边的南宫灵却是进了无花的房间。
无花进门的时候,秦舒窈正披着外衫坐在榻上,她清亮的眼眸里原本暗藏的隐忧终于明明白白地透露了出来。
她直直地看着无花,半晌方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无花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舒窈在说什么?是睡不着吗?”
闻言,秦舒窈脸上的神色比方才更加失望了:“你想离开中原去扶桑是吗?扶桑如今当权的是哪位大名?德川吗?石田斋彦左卫门是在给这位做事?”
随着秦舒窈一句接一句的问话出口,无花脸上温柔的神色便一点一点消失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秦舒窈,似乎再一次认识到了眼前这位女子的不凡之处。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遗憾,道:“舒窈之前说不通扶桑语言,也是自谦了吧。”
秦舒窈默然不语,这便是默认了。
无花叹道:“我虽不为在女子中的好缘分而得意,但总也觉得少有女子会拒绝我。”他侧了侧头,道:“而中原女子多为礼教束缚,喜欢了便也愚蠢了,但舒窈却当真是位奇女子。”
他微笑道:“我总也以为舒窈与我的感情到底也该比世人都干净美好许多,却不知竟早已不如眼睛里的沙粒多了。”
秦舒窈长叹道:“眼睛里有了沙粒,就会流泪的。”
无花却是悠悠道:“舒窈不妨也告诉我,究竟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呢?”
秦舒窈缓缓道:“从知道石观音是你母亲开始。”
无花一愣,随即追问道:“嗯?那时舒窈怀疑我什么?”
秦舒窈叹道:“怀疑你父亲将你送入少林的目的,怀疑石观音在销声匿迹那么多年后忽然联系你的目的。”
无花凝注着她,叹道:“少有女子会在坠入爱河时还会如此多疑的。”
秦舒窈笑道:“你错了,由爱生恨、由爱生怖,真是在意了,方才有了多疑。”
无花点头:“你确实比大多数女子都多疑,她们遇爱就如飞蛾扑火,舒窈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若非我进一步,你必不会踏出一步,我若伫立原地,你却不会停在原地反而会退回去。”他无奈道:“舒窈当真是我最费心思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