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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章八 还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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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梦里又听到笛声。淡而又淡的一抹笛音,像一缕缭绕的雾气,遮着一个模糊的看不清楚的影子。睁开眼的时候,知道比平时要早。极其暗淡的晨曦几乎透不过陈旧的窗棂,寒意倒是无孔不入。

罗宛起身整理,走到舱外去。船虽然有了些年头,条件不可谓不舒适,船上几乎没有别的客人,在清晨寒冷刺骨的江边孤零零的停泊着。他看到天边最后一颗星还没有落下去,也找不出丝毫曙色挣扎的痕迹;一个青衣人正坐在船头,回头看到是他,便笑了一笑,笛子还拿在手上。

“吵到你了?”

罗宛煞有介事一点头。

“对不住啊。”应天长老实道歉,但样子就有些心不在焉。“你不是一向起这么早。”

罗宛站在他身后;二人靠的太近,他能感受到对方头发上的潮气。“你呢。”

应天长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向远处连绵不绝的颜色暗沉的峰峦。

“楚岫青啊……”

他们离开洛阳已经二十日了;应天长从旅途一开始就很不对劲。话也变得很少。以往两个人一起出去,他喜欢尽可能的安排,每到一地,吃住行尽可能的做好准备,用他的话说,这乃是办事能力的体现,旨在给旅伴减少负担。罗宛看他忙忙碌碌的样子,一方面乐得清闲,有时候也觉得心情愉悦。

但这一次几乎全部是罗宛在拿主意了;应天长只负责魂不守舍,有时候要叫他好几声才能听到,突然惊醒看着罗宛的时候,又往往带着那种有些抱歉的、无力的笑意,说劳烦好友,怎样都行。

罗宛是靠谱之人,所以一切都很行,结果是应天长只剩下一个向导功能,连这也不堪胜任,罗宛开始问他“我们去哪里”,应天长说“往南吧”,犹豫一下,又说“也不是太南”。罗宛听到这就不问了。

他们一路南下,行经襄阳,换水路往江陵去,行程称不上快,也并非刻意放慢,途中平静,近乎无聊。秋意在一日日浓厚,早上船板上结极重的霜露,被褥潮凉,很不舒服。

入夜后两人时常结伴下船去到岸上饮酒,倒换罗宛有一搭没一搭表达对当地风物感受,这角色他多年不做,有点陌生,然后也带着几分惊悚意识到或许过去几年内,应天长包容他良多。但对方无知无觉,只是看着他笑。

时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单调平静之感。他可能自五岁以来,第一次离开刀这么多天。身体随之变得迟钝。那退化是明显的,这时候给他一把刀他都未必会使,这现状让他免不了有些忧郁。他仿佛感到身体有一部分血肉凝结了成了他不能控制的石头。然而他放任自流,并不想做出改变,这样一点点麻木下去,以至于晚饭后应天长坐在船头一边观星望斗一边告诉他,我们明天就可到达目的地时,罗宛竟然有点无所适从。

“明天?”

“明天啊。”应天长不解的看着他。“别告诉我说你还想多走两日。”

“不,”罗宛把那一瞬间的失衡抛到脑后。“那今天晚上?”

这问题古怪,应天长却很了然的敲了敲旁边的木棋盘。“下棋吧。”

他们下的很随意,思考的时间都用来走神,应天长走的尤其厉害,回过神看棋盘时候,脑子竟然一片空白,连刚才下在哪里都不记得。

罗宛看着他,他觉得有点尴尬,随手落了一子,落下去才发现完全自寻死路,急忙又要拿起来,罗宛一把将他手按住:“落地生根。”

应天长道:“好!我愿赌服输了。”他突然想起来。“咱没赌什么大不了的吧。”

“你说输了的人就跳水里喂鱼。”

“那显然不能算吧……”

水里有破碎的月影。水里映出的面容,已不再是当时少年的面容。

应天长突然问:“我是不是很老?”

罗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不比你更老?”

应天长愣了一会,大笑起来。“你实在太会说话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夸你。”他说。

他整个人的轮廓一向很随意,有些模糊,像会变形的盛着水的容器,这时候在月光下却显得显得格外清晰而柔软,盘腿而坐,衣衫下摆散落在地上,眼睛和手指都毫不设防。罗宛痛苦的意识到——甚至不能用意识,因为这事情几乎就是强迫性的推到他鼻子跟前的——他现在无论做什么,应天长都不会拒绝。

碰他也好。亲吻也好。或者其他更进一步的事情也好。应天长都不可能拒绝。不如说他几乎在期待。他本质上还是好奇的,这会要了他的命。

他可能连借口都已经想好了。

罗宛清清楚楚的听见血干涸在耳后的声音。他猛然站起身。

“很晚了。”他说。“去休息吧。”

次日午前他们下了船,应天长似乎终于想清楚,一改连日来散漫作风,精神抖擞的领着罗宛轻车熟路在街头巷尾穿梭。这小镇虽然小,也带着楚地那种多年兵火洗练,一种昏黄残破的温暖之感,当然不排除是他先入为主的一个印象。应天长一边走,一边即兴发挥。“你看那个牌子。这汤饼店,二十多年了!这街的地势太低,一到下雨,就是沟,”刚说半截,戛然而止。

罗宛猛一转头,应天长已不见了。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粗布衣服的青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罗宛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挪开一些让他过去,还目送了一会他的背影。这样等人消失在街道尽头后,他就发现应天长也在旁边一脸怅惘的跟他一起目送。

“我竟不知道你轻功好到这个地步。”

应天长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近乡情更怯。他倒不一定认得出我来。”

“你既然认得出他来,他大概也能认得出你。”

“好友,你讲话为何如此的有道理?”

人烟渐渐稀少,他们似又出了城,前方一带墙垣,墙外种着高大的榆树,门是半敞的,可看到院落里的葡萄架和井栏,状貌清洁,必然有人打理。应天长脚步肉眼可见的放慢,罗宛适时的问道:“我要如何称呼。”

应天长犹疑不决的看看斑驳的大门,又低头看看脚。“前辈总是万无一失。”

“乌前辈和晏前辈?”

应天长抬起眼,有些意外的盯住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一转念就知道罗宛是赢在哪,放弃了追究。“只有晏前辈,没有乌前辈。”

罗宛一惊,还没询问,应天长已经一步跨进了门槛,罗宛也只好随之跨入。一个身材瘦削的妇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檐下,罗宛凭借朴素的常识判断这中间有着故意的成分,因为两人之前发出的响动足以使任何一个不明就里的主人回头来看看的——但应天长全然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喊了声:“师娘。”

罗宛大感尴尬,然而那妇人仍旧没有回头,他只得也硬着头皮行礼:“前辈。”

他这一声就起到效用,因为主人到底不认得他,跟他没有过节。那妇人转过身来,腰背笔挺,鬓发光洁,那极其锋利的目光,竟使得罗宛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时间无法判断出妇人的年龄;她的脸上已有了些皱纹,双手也青白枯瘦,然而她的头发是皓然的雪白,使得五官相比之下年轻得很不相衬。他心知道应天长短期内估计没法从地上起来,飞快的自报家门:“晚辈洛阳罗宛。”

晏又青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应天长,只是盯着他,突然问道:“你使刀?”

罗宛道:“前辈面前,不敢称会使刀。”

他这句话全然不是客套;应天长曾经当武林掌故貌似随意的讲给他的乌绮南和晏又青的故事,他彼时不明所以,现在却心照不宣。而三十年前曾经以一把鸣玉刀震惊武林,又突然销声匿迹的晏又青,本来就是江湖中每个刀者心中近乎传说一样的人物。

晏又青冷哼一声。“你不白跟他一道,学了他几分脸皮。”

罗宛一头冷汗,余光突然扫到应天长正死命跟他使眼色,然而这可能头一次应天长想表达什么他完全不能领会,干脆不去领会。“晚辈已无刀可使。”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脾气古怪的前辈,根据经验判断自己这个实话实说的风格,也未必就会吃亏。

晏又青又看了他一眼,将目光移到直挺挺跪着的应天长身上。应天长不敢与她视线相接,低下头去,颤声道:“我知错了。”

晏又青道:“你有什么错?”

应天长仰面望着她,嘴唇动了动,罗宛莫名想到,是否因为自己在场,他才难于启齿;但这隐情无疑师徒二人都知晓,应天长也确实没有勇气再重述,艰难的道:“……我已将所需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晏又青柳眉一竖,说时迟那时快,应天长左右脸颊上已经挨了两掌,应天长连嘴角的血顾不得擦,额头朝地下一磕,几乎啃一嘴土。“徒儿罪该万死。”

晏又青厉声道:“你有什么罪?你十年不进这门,你觉得没脸,你怕进了这门,觉也睡不安稳!可他无知无觉了,我还没死!你只知道他是你师父,几时当我是你师娘!”

应天长坐在床沿上,罗宛低头看着他。嘴角的肿还没消,应天长眨眨眼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打我。”

罗宛在打得好和打得好之间权衡了一下,最终保持缄默,伸手碰了碰他嘴唇,觉得有点烫,紧接着听应天长说:“所以你仍然是第一个敢对我动手的。”

罗宛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前辈看来很慈祥。”

“也不是慈祥。”应天长摇头。“年轻时候,一个冰霜美人。”他声音放得很低,眼神扫向门外,好像很怕晏又青听到。“我讲的那故事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虽然其中有一大部分细节算是自由发挥……总之,可以勉强想象一下师父当年费了多大功夫。”

罗宛听在耳中,有些尴尬,想有这一位冰霜美人在,这家庭气氛无论如何不算宽松,是怎么养出了应天长这个到处捅娄子的脾气。应天长又道:“师父当年带我回来,她生了很大的气。后来师父劝她说,你的名字里也有青字,我的名字里也有青字,你二人是有缘分的。我这才留下了。”

“可是你说前辈对你并不严厉。”

“这当然。”应天长有条有理的说。“她彼时不喜欢我,遑论要对我严厉。直到今天我才放下心来。我当然不是说希望她再多打我几下。”

罗宛想笑,但又忍住。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棂流泻在近乎一尘不染的地面上,一日之中唯有此时还带些暖意。应天长站起来收拾桌上碗碟,罗宛也想去帮忙,被应天长挥手阻住。

“你睡在这里。”

“……什么?”

“你睡在这里。”应天长重复一遍。“就当午睡吧,虽然晚了点。”

“我从没在这个时候睡过觉。”

应天长回答的很奇怪。“你应该也没在子时起过床。”

罗宛答应了他。出乎意料的是他一躺下就睡着了;或许看起来再风平浪静的旅程到底也是旅程,日积月累浸透在骨子里的疲劳感已经很浓重。他许久没有睡在如此稳定的床榻上,被褥又都是新晒过的。

他睡了足足五个时辰。睁开眼时身体是一个清醒的,蓄势待发准备迎接一日到来的状态,外界万物却正开始陷入沉睡;这种错乱不能不使他产生一种奇妙之感,仿佛一脚踏入了时间的缝隙,更何况屋外月华明如白昼,存心将那界限更加模糊。在这样月光下站着等他的本来很熟悉的应天长,也乍然显得陌生起来。后者很稀奇的换了一身熨帖的绯色衣服,丝毫不扎眼,因为很旧了,那大红甚至有些暗淡;头发松散的束在背后,手里握着那柄仿佛从来没打开过的扇子。

“走吧,带你去见我师父。”

应天长说完便转身,眉目清楚得不大真实,带有一种前所未见的沉郁之感。罗宛站在原地,一时未动。应天长也停下来,只是不回头。

“时候快到了。”他轻轻说。

相交多年,罗宛深知他做事多半心里有底,纵使这话就打死也难当面说出口;这次有底的程度看来更是远胜以往。应天长即使在有百分百把握的时候,也未露出过如此心平气和的表情,因为人事做的太到位,剩下过于听天由命了,乃至于近乎悲壮。但他没有再问,只是默默跟在应天长身后。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处。

他们像怕惊扰到什么一样小心的穿过院落,走到后院的东厢房前。后院虽不至于破败,却有一种萧索之气,显得很寂寥。东厢房门半掩着,窗纸上透出一线摇曳的光亮。应天长先闪身进去,罗宛正要迈步,突然抬头。

门上挂着一串风铃,似乎迎接他们一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叮铃!

月光是无色的,将一切照亮同时也漂白,秋意正盛时,院中却连一声蛩鸣不闻,一声树梢叶颤不闻,连二人已经刻意放得极轻的脚步,有一丝响动都被吞噬;唯有这静候已久的铃音!

罗宛的精神清醒到了悚然的地步。由于身高的缘故,他离那风铃极近,只好微微低头避过它,跨过门槛。

他嗅到了一股缭绕的香气。

声音。其次是香气。视觉仿佛被刻意推到不甚重要的位置,其他的感官都无限灵敏。他虽然自认对此道上并无研究,毕竟自幼耳濡目染,何况妻子曾经也是喜爱熏香的女人,因此他闻过的香味,并不下于百种。

檀香。栈香。乳香。郁金香。苏合香。只要中间有一点他熟悉的成分,他至少能够辨认出它的存在。

但这种香是他从未闻见过的。

它就像一个缥缈而真切的梦境一样。

房间陈设简洁,只有一几一榻。几上摆着一个雕镂繁复的博山炉,香气正是从炉中传出的;卧榻上躺着一个人,床头放着一盏灯,散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那并不是跳跃的火焰带来的有温度的亮度。

那是作为灯芯盘踞在铜盘中的株草散发出的,珠玉一般清冷的光辉。

塌上沉睡的男子面目温和,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身侧摆着一截黑色的枯枝。

罗宛突然什么问题也不想问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他此刻不在人世。人世是不会存在如此暧昧的分界的!

晏又青站在榻边,穿着一身黑衣,身形似乎比白日里更瘦小了几分。她完全没有看他;好像他这么一个又英俊又高挑的人根本不在这逼仄的房间里一样。应天长却开了口。

“五物能够聚齐,全仗落雁刀之助。”他没有转身。“大恩大德,不再言谢。如有来世,楚岫青结草衔环以报。”

罗宛并没有应答。他不但感觉应天长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甚至感觉这话都不是应天长本人说出来的。可能是因为应天长不肯转过身来面对他,也可能是这个陌生的、从未在他面前使用过(精神异常时除外)的自称。

楚岫青。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当初以简单而孤注一掷的姿态将他的人生撕裂的人,终于在他面前完全的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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