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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聊来聊去

夜已经很深了，这一天发生许多的事情。白天黑夜难以区分，正好是现在许多人的生活方式，更有黑白颠倒都不在少数。这样的生活方式以前在大学里面有是有，总的还是过得比较规律，项多有几个同学喜欢一起组队打游戏的，半夜不归，到校外找网吧打通宵。在宿舍里面的话不太可能，学校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到晚上十一点准时断电。

包大就是属于爱游戏打通宵一类，现在在和阿三聊得起劲，话一旦掺进了酒精，当时的许多青春回忆便都出来了。往西北几百公里之外的金玲，时间接在她打电话一段接着说，望着那个号码，所有女人明知不该想但都想了，不该打的也打了的电话终于在这一刻摁下通话键。电话那边等了很长的时间，每响一声，心里的各种猜疑多几分几种，就在惶恐不安，不知是希望他在还不在，准备挂断手机的时候，正好接了：

“喂！你好！

这样问候不一定指陌生号码，通话成为了习惯之后，有的人不管是不是知道的人，是不是存了号码，都第一时间是这样的问候。而在接听电话的人而言，他是知道的，也有来电显示并存着号码的，只是故意这样问，以好不让旁边的人知道而已。可能接听完电话转过身去要作许多解释外，还得把号码删除彻底。

你好，我是金玲，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的，好久没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里，男方电话那头传来了其他声音：“你在哪？干什么呢？孩子哭了你也不管，快点啊！”金玲知道那是他女人的声音，许多电视里面的想象画面也接着出来，他可能是躲在家哪个角落接她的电话，这么长时间才接。兴许待会还得向他女人一番解释，便直接说了她的婚事：

“我月底要结婚了

当这句话一出来的时候，电话那头静得出奇，金玲也泣不成声，哭了，但没声音，这种境界是十分高的，对于一般人而言，要么不哭，要么哭起来像演技太差的演员一样，声大无泪，不断挑战大众智商。更有甚者，哭还是眼泪直接从下眼皮中点那流下来，明显是假哭。真哭真泪眼，一定是从内眼角流出的。现在的金玲，喉咙一陈干酸，泪水在眼里打转，从声音上根本听不出，但那男的一定猜得出，在从窗外细雨里透过窗子都能看出，一个女孩子在屋内表情难过，连不看电视剧的人都知道她十分难过得想哭泣的样子。生活就是这样，往往都要比剧情更加荒诞，文学也好，电视剧也罢，总有主线，总有剧情，生活根本更无理无头绪：

那这样吧，到时候有时间我一定去”

之后电话就挂断了，再没什么回音，往后她结她的婚，他过他的日子，平淡真实。这通对话也平淡无奇，金玲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打，打了说什么，怎么说，反正就是打了一个毫无对话意义的电话。

故事发生在云贵高原，这自然值得有说道的地方，西南的旅游，烟草，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也似乎更适应茶叶的生长，阿林父母就是这样。父亲在外务工，因为现在工价高，在外面跟着工程队打工的，稍有一技之长，加上吃得了苦，说工资和白领齐肩甚至超过真实发生，阿林父亲就是这样，虽说现在女儿已经工作了，在她懂事并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向父母伸手要钱已经是当今千万家庭中的幸运。在建筑工地上，年青人好像不太愿意打工，多是从事一些服务行业，仍坚守在一线工地吃汗水饭的多是早一批的工人，简称一代民工，不知往后他们相继离世后，这么多的钢筋水泥要靠谁来建设。女儿嘛，作父亲的总要有特别对待，说是嫁妆也好，以后帮她付个首付，嫁人了不至于太受气，看来只有一直打工存钱才是办法的。

母亲在家务农，家里面有茶园，加上农村地区的人情往来造就的一种情况：再怎么外出打工，家族的红白喜事一定要相互跟随，不是说钱到就可以，两人在外务工实在无法回来，人情随礼寄钱当然也可以，但往后要是老家自家有什么事，不管亲戚族人是否在家，同样也出钱不出力，于是出现了一些全家在外务工，人情跟随不到位的，老人过世非常难办的情况。想想看，别人家都出钱不出力的，一大个丧事，没人来帮忙怎么行呢？阿林母亲和她父亲一商量，最后只得留母亲一人在家打理茶园，父亲独自一人在外。

茶叶的生长需要要什么样的天气呢？这里的冬天，当本地人冷得受不了，谁见面第一时间谈论寒冷的时候，这时恰好有一个北方来的人却穿着短袖从旁边路过，这样的天气就适合茶叶的生长了，而对于品质则要求更高，好的茶叶对于海拔、水分，向阴向阳面的要求不一，同样是产茶叶的地方，同样的山，可能向阳面的茶叶味道与口感都不一样。二00七年，刚好就是阿林上省城大学的那一年，普洱茶被大肆炒作，原先一两块一斤从山上则采的一尖一叶鲜茶，立马价格翻倍，从开春一路涨到七月份的十多块钱一斤，这使得她家收入翻几翻，父亲也从外地回来家里打理茶园，也正是这幸运的一年，让阿林上大学无需再担心学费。

荒诞就在这些地方，被炒过的东西总有限度，像花生米，再炒过度会糊，到一定程度自然应该凉下来，那年的茶叶如此，人情如此，所有市场经济里面的东西也应该如此，包括爱情也如此。而在最热的时候吃到花生米的人，一定就是始作俑者，一定是受益人，留下吃残羹冷炙的无一不是吃汗水，辛勤劳作相反到头一无所有之人，比如阿从的父母，第二年开春茶叶回收价又回到了一两元甚至更低的价格，父亲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又外出务工的。说爱情如此也不为过，金玲电话那头的男的就是这样，当初不知是何原因，暂且把它理解成为避暑吧，从外省来春城念书，发现竟然在冬天里面可以穿短袖，四年便开始有安稳的心了。

他叫葛俊，家在山东，好像还是一个靠海的地方。原先是在文学院，后来父母认为读这专业没什么出息，在大二的时候便转去经济学院了。经济嘛，在那个时候也是这座大学里面热门、好就业专业较多的学院，他就是在第一年的时候认识的金玲。身高近一米八，不知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加之基因作用，所谓山东大汉不假，身材多数高大，但他和许多人印象中的山东大汉不一样，身高够了，更苗条，相貌俊美，喜欢穿白衬衫，休闲西裤加皮鞋，白皙的皮肤，跟印象中的干部差不多，唯一区别在没有啤酒肚，没秃顶。事实上他就是干部，大一在文学社任职，大二转到经济系后又在学生会混了个副主席。

金玲是第一年和他认识的，搞学长嘛，是许多女生容易坠入许多学长爱干的事情。开学迎接新生，是许多社团组织起来的，不爱搞这些，又无从属门派的多喜欢到校外摆摊做新生的生意，学校在这些方面也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不是家庭条件不好的，一个大学生谁都不爱干。后来因为相继出了许多事，有人在校园内卖了假货给新生，初来新生直接告到学生处，学校不得已才允许这群无门派学生到校外摆摊，还专门划了一个区给他们。学校也有自己的生意，大学校区里面的学生超市就是。迎接新生，有各个学院的迎接处，有做得更到位的，想更多机会尝试接触新生的到客运站接的都有，学校派车。

葛俊作为干部，当然得组织中文系的接待了，同在对面的工科系不一样，女少男多，狼多肉少，而中文系女生居多，自已组织的这一处，刚来几个学妹便被几个男生迫不及待领走了，可以判定为耐不下心，等不下时日者。像经济系这类文理混杂的，想来反正都是接待男生居多，个个百无聊懒在那应付，当是任务，给一个男新生迎接，得帮他提行李，要是申请助学贷款的更麻烦，到处跑，最后送到宿舍，新生啥都不懂，多数时候得带他们去买东西，充饭卡都有。而这边中文系可不同，一边忙得乐开花，一边内心享受工科系同学的嫉妒眼神，还得在新来女生中不断选择把妹，把□□月的艳阳理解得温暖无比！

金玲来报道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其他同学早已为食为色各自作鸟兽散，他自己和几个女生守着摊子，其中一个短发学姐总有事没事找他搭话，葛俊同样一问一答，其余女生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总以异样目光斜观，并有意创造空间。这足以说明，在迎接新生这种时期，不但学长想学妹，挖潜新猎物，学姐也不会闲着，看得出她对葛俊的爱慕。金玲行李不多，拖着一个皮质行李箱从校区大门左顾右看，找寻着自己的学院迎接处。

阿三和包大还在烤鱼街喝酒，看地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一个身穿蓝色短裤短袖，马尾辫子，高挑腿，带着四川口音的妹子走到他们桌旁边，问是否还要加酒。没错，这是啤酒推销员，长相不用说，有重庆女人的美丽特性，皮肤白，身材好，特别是那一对大长腿，包大二话没说又拿了一箱。喝到这个时候，酒已经足够了，不知为什么，阿三像不太相信女人话一样，莫名地也不太相信医生的话，认为酒精可以消毒，伤口上他回住处的时候已经抹了，现在喝酒也没事，跟着包大喝起来。包大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我说的别不信，真的，以后你结婚你就懂了，别以为那么容易

不是，你结过婚吗？

我没，没结过，当然没结过，不然你不不会不知道。是，没结过，但看得多啊，你看啊，我们家家业是有一点，我爸挣来的，是吧？

你爸的不就是你的嘛

错，现在他挣的东西已经成我的负担了，不是矫情，你想啊，社会要进步的，对吧？

对

人一代总应该要比一代强的，对吧？这才找得着吃的

对

那问题来了，你爸妈是农民。不是我这样说你别生气，没别的意思。既然你爸妈是农民，家庭条件也一般，现在你只要好好准备你那公务员面试，考过了，进机关了，你就比他们进步。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你说这个也对，我自己是不太喜欢当公务员的，老师也不喜欢，总觉得男的当个老师很憋屈。

好，你理解就好，那现在说我啊。我，爸妈是挣了些钱了，有点小家业了，试问我内心高兴吗？你进步了，我总不能退步吧，阿三我跟你说，我也有理想，可父母太强势了，你知道为什么上次我去考公务员没去面试吧，抵抗，就是抵抗！告诉他们我不是没有能力去干，而是我不想，后来回家我爸打我了，二十几岁的人了，读了那么些年的书，不就是为了考公务员，现在考上了不去，故意跟他作对。

别说，我现在跟你想法差不多，也是想考了，但真考去不去也不知道

去你的！，不是，是去，你的，是去考，考上了你就比你爸妈出息了。我呢，知道面试我没去，回来老爸打我了，二十几岁的人。所以说你今天来找我，我为什么二话不说和你一起去看水车，知道原因了吧？

嗯，知道，我没你喝得多，我多喝点，点了那么多酒。不过这跟你说的爱啊，结婚啊有什么关系呢？

有啊！有！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要先赚钱，超过我爸妈，我进步了，再结婚。

这借口也是你甩你女友的理由，

在的地方不一样，结婚不现实，你，你怎么老拿前女友说事。有了钱，结婚，对婚姻好，没钱，认真谈恋爱，没钱对恋爱好。

瞎扯吧，你吃点东西，别单喝酒，是我被狗咬了，怎么成了你喝酒吐槽”

经济系男生突然齐刷刷把目光全放到校门处，大中午，加上刚吃了饭引来的瞌睡虫全不见了，一个个像僵尸苏醒一般，多希望那个女生是来他们学院他们系报到的。金玲引来葛俊的关注并不是她本人，反倒是这群经济僵尸，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金玲，就这意义上来讲，他和他们并无多大区别，这涉及到一个所谓“一见钟情”的词语，男见女，女见男，多半是大脑化学元素作祟，进而引出下半身的渴望，没什么特别的，那个经济僵尸是因为物以稀为贵，而像人文学院这样，早上他接的女生也好，比她漂亮的也好，刚好是高考结束后的一段放假时间很长，金玲和同学们外出游玩也多，皮肤并不像现在那么透白，只是身材上没什么变化，一眼扫过葛俊觉得还可以。

走到人文学院摊子处，那群经济僵尸变回原型，失望加失望让他们又变回了一群死僵尸。但这次却是葛俊先搭的话：

“学妹你好！请问是来报到的吗？

是的，我是人文学院中文的

我看一下”

葛俊接过录取通知书一看：

“没错，你是我们系的，你好，我是大二学长，叫葛俊，我来带你去报到

好的，谢谢你！”

一时都忘了介绍自己，不知是因为刚才搭话太没进展没营养，还是大热天容易让人丧失理性，短发学姐突然□□话来：

“学妹，还是我来接待你吧，我们学院有些人对程序不熟悉。”

说着就从摊后出来，忙着去拉金玲的提杆箱，一把从葛俊手中夺过通知书来，金玲当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旁边几个学姐却看在眼里，想必是看出葛俊想泡这个学妹了，另一个当然得捍卫自己的钟意男生。说实在，短发学姐可能真有危机感了，一早上葛俊接的女生也多，她不管不问，多是因为自觉那些女生不如她，放心就是，可现在金玲一来，虽然皮肤差些，假以时日变白，和葛俊在一起也算上好的一对，怎么甘心呢？

青春冲动，她不了解男人的习性，如果是私底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样做是可以的，相反也能显出男生大度。可现在是众目睽睽大众之下，没有感觉和当众反对弄得他很不开心，一把又把通知书夺了过来：

“还是我去吧，有些人也对流程不太清楚，再说东西也多，我一男的好拎

你非去不可是吧

没有，这接新生嘛，谁接不一样？怎么歇斯底里了”

短发学姐一把把通知书摔给葛俊：“你去啊！！！”将脸转向一边，欲哭无泪的样子。场面冷极了，尴尬极了。现在的葛俊说去也不是，说不去也不是。其余学姐表面木讷，完全没想到这样的情节来临。经济僵尸看见热闹又醒了，这次醒得更快，一下子都变成长脖子僵尸，心理获得快慰的样子，看来这皇宫纵使有三千佳丽，日子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混的。

金玲再笨再陌生也知道事有不对，看旁人没有谁来当和事佬，学长尴尬，学姐气愤难过，想来只有自己才能解局了：

“没事的，学长学姐你们忙，流程我知道的，我东西也不多，我自己去就行了，谢谢你们！”

金玲从桌上快速抽了一张报到流程表，想迅速离开这让人冷得窒息在地方，真没想到报到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转身拉着行李箱自己往图书馆方向低头走了，走过经济系旁边摊子的时候，这群僵尸齐发声：走反了！其中一胡渣茂盛僵尸跑到她身边：

“学妹，要不我带你去吧！我认识路”

金玲没理会，其余僵尸发来一陈唏嘘声，僵尸男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