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1 / 1)
佩拉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门口有三个男人站在那里抽烟。
乌烟瘴气的形象,佩拉唯恐避之不及。她匆匆走过,脚却被谁绊了一下,其中一个留八字胡的男人伸手扶住了她。
佩拉道了声谢,正准备走,那个男人却拦住她,嘴上说着想要请她喝杯酒的话,身体暧昧地步步贴近。
佩拉反感地皱起眉头,想要从侧边走掉。八字胡男人的同伴走了上来,不怀好意将她四面围堵。
佩拉看着他们,表情不耐起来:“让一让。”
八字胡男人又堵上来,很是挑逗:“干嘛呀,绷着一张脸,来酒吧不就是为了寻开心吗。”
“不好意思,我朋友就在那边。”佩拉以为这么说了以后,他们会收敛一点,不想那男人反而更来劲,伺机将胳膊搭上佩拉的肩,凑近了将含着烟草味的气息吐在她耳边说:“那正好啊,人多更好玩。”
佩拉一颤,猛地踩了八字胡一脚。八字胡嗷叫了一声,松开她,曲着身子单脚跳起来。
佩拉赶紧要跑,被他的同伴扯了回来。佩拉怕极了,用力挣脱不掉。
就在这时候,救星出现了。
扯着佩拉的那个男人突然之间就没了力气,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向后扭曲着,嘴里断断续续喊着:“操……操……我□□妈。”
佩拉回过头,晃眼的闪烁灯下有一个男人,拧着眉头看着她。
在这期间,八字胡男人似乎是缓过了劲,对着刚刚出现的人趾高气扬骂道:“萧然你他妈敢动我的人试试?”
萧然瞥了他一眼,松开手把八字胡的同伴丢到一边。大言不惭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哪知萧然突然走上前,冷不防朝八字胡脸上抡了一拳。
八字胡显然被打懵了,捂着脸愣了一下,血以缓慢的速度冲上脑,然后才吹胡子瞪眼准备要跟萧然大干一场。
他脚才往前抬了一步,身后阿邦已经带着一片人围了上来,也没做什么,就是双双眼睛看着他,气势慑人。
八字胡的另一只脚顿时就停住了,慢慢往原地放了回去。
他拔了拔身子,抬着下巴说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彭昀天看到我都要让我三分,你区区一个萧然敢跟我横?”
萧然看着他,爱搭不理说了两个字:“快滚”
八字胡气极了,又无计可施,脸涨得通红,只好把他的老大搬出来说:“你这是跟开哥过不去。”
萧然的表情已经有一种索然无味的冷淡,依旧只有两个字:“快、滚。”
八字胡彻底没招了。
他指着萧然,保持着最后的尊严一边耍狠点头,一边带着他的人往出口走:“等着。”间隙还看了佩拉一眼:“都给我等着,以后出门小心点!”
八字胡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我们就不用落荒而逃这四个字了。
阿邦的人和看热闹的群众也都各自散了。
佩拉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点做错事担心被责骂的心态走到了萧然跟前。
萧然想他已经不止一次叫她别来DenIs了,她偏偏就是不听。萧然看着她,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问:“没事吧?”
其实早在最开始就已经确认了她的情况,否则八字胡怎么可能这么安然无恙地离开。
“没事。”
“恩。”酒吧的音乐声很吵,萧然靠近了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佩拉手没有方向地指了指说:“我跟朋友一起来的。”
“没事儿。”唐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怪腔怪调,平翘舌突然分的很清:“你先回去吧,我帮你跟他们讲一声。”
“那好吧。”佩拉看向唐沁身旁的阿邦,点了个头,带着对他刚才的帮忙表示感谢的意思,然后和萧然一起走出了酒吧。
唐沁的目光比阿邦早一步收回,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着,意味深长地摆出一副明白人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走开,不打扰他自饮独酌,又或者是伤春悲秋。
也许是圣诞节吧,夜已经相当深了,路面上依旧灯火通明。
广场上的圣诞树,小巧的霓虹灯泡缠绕其间不断闪烁。
萧然松开油门,车在红灯前慢慢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佩拉,她的脸颊在酒精的作用下泛着红,也正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笑意一点一点从萧然脸上漾开,到了一定程度就被他控制住了。
“没有啊,我在看那边的圣诞树。”佩拉嬉皮笑脸,双眼直勾勾地落在萧然脸上否认。
萧然绷不住,转过头去目视前方,嘴角向上咧开了来。
“对了,年底我们公司办尾牙,你有时间陪我一块去吗?”
“你们公司的尾牙,我以什么身份参加?”
佩拉想了想说:“家属吧。”然后又是嬉皮笑脸等着看他的反应。
萧然突然发现,最近这一段时间好像太纵容她了。
“不去。”
佩拉也不伤心,马上又说:“那除夕我们一起吃饭吧?”
萧然瞟她,眼神里有点小无奈,却是带着笑的。
佩拉趁胜追击:“你除夕有安排了吗?”
“暂时还没有。”
佩拉笑得明亮亮的:“对嘛,那我陪你一起过呗。”
窗外,一轮烟火飞上天空,绽开,落下。
两人的视线一齐朝它看去,不约而同回想起同一件往事。
他们俩这样坐在一起看烟火,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七年。”佩拉回头看着他说:“你还记得七年前,校庆那天吗?”
怎么忘得了。
有一个女孩憋红了脸跟他告完白,然后自顾跑走了。
而这个女孩现在就坐在他身旁,依然爱着他。
萧然想,是时候给出一个答案了。
“你明晚有空吗?”
佩拉发现,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怎么了?”她问。
“你不想知道吗?”
好像有所预感,佩拉的心跳莫名加快了许多。
“……知道什么?”
“校庆那天,我还欠你一个回答。”
车窗上,一点白絮缓缓荡荡落了下来。
广播里放起那段经典的旋律。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佩拉看着萧然,身躯在厚重的大衣下微微发颤。
她的眼神里还有太多的不确定,萧然看在眼里,给了一个肯定的笑。
一时间,漫天飞絮。
上海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当天夜里,萧然少有地睡了一场香甜觉。
梦里出现了佩拉的脸,风吹动着发丝,她不住地在冲他笑。
桌上的手机持续发出“嗡嗡”震动声,屏幕上显示八通未接电话。
来电的人还在锲而不舍,终于在第九通的时候,萧然被吵醒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给他打电话的人,是应该还在澳门的昀天。
“喂?”
“出事了。”电话那头声音很沉:“你赶紧来医院一趟。”
萧然的睡意顿时被驱散:“怎么了?”
“七嫂自杀了。”
昀天口中的七嫂,是七爷的爱人。
萧然曾经见过一面,是个很面善的女人。仔细说起来,和岁穗还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与世无争,有自己的小世界并且沉湎其中的类型。
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萧然赶到医院的时候,走廊里全是熟悉的面孔。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气压很低,气氛很压抑。
萧然从两侧站满人的走廊穿过,走到昀天和七爷面前。
开哥也在场,八字胡就站在他身边,两个人视线相交,有一瞬间的火药味,但很显然,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算账时机。
他叫了一声:“七爷。”
七爷相当疲惫地点了下头。
随后萧然也成为了茫茫等候大军中的一员。
想必这是七爷人生当中最漫长的十分钟。
当手术室的灯暗下,医生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走廊里所有人齐刷刷地站直了身子,黑压压一片将目光投向医生。
医生相当有压力地咽了口口水,然后遗憾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七爷的声音明显有些颤。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请节哀顺变。”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结。
萧然屏着气看向七爷,身后一排人也都小心翼翼。每个人都在等,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害怕着会发生什么。
然而七爷却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出乎意料的,转回身,往手术室的反方向一步一步走了。
他的背影好孤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气,好像只是一瞬间,他突然就变老了。
萧然甚至觉得,在七爷背着手术室的方向一步一步远去的同时,某部分也在跟着一点一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