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佩拉的伤口不大不小,也缝了五针。
当她被萧然搀着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能看到她满脸的生无可恋。
以至于回去的路上和昀天同坐一辆车,她也无感,只是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回到住所,昀天在客厅等着萧然把佩拉安顿好以后,冲他比了比手势说:“出去找个地方聊会。”
萧然才刚点头,就听佩拉不安的声音从房间传来:“萧然?”
他只好又返回去,坐在床边看着她,表情温柔:“怎么了?”
佩拉没有说话,眼神里写满了担心,萧然读出来了。
“你睡一会,我很快回来。”
说完,萧然想了一会,伸出手拍了拍佩拉的头。
天气冷,昀天和萧然都没想去太远,下楼过个马路坐进了一家烧烤店。
他们点了一箱啤酒,都在等对方开口。最后还是萧然先说:“对不起。”
无论如何,他都欠昀天这一句。
昀天看着他,喝了一口酒,嗓音低沉:“不要跟我说,跟你死去的家人说。”
“……”
“我是不是应该说的更准确一点,跟被霍家害死的你的家人说?”
昀天看得出,这两句话对萧然产生了冲击。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继续:“我大概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不愿意解释,我帮你说?”
昀天将肉翻了一面,烤架发出“滋”的一声,白烟腾起弥漫在两人之间。
“闫嫣。”昀天点出了所有谜团的中心人物:“你想搞垮霍申是因为她,把到嘴边的肉拱手让人也是因为她。”
“他们宣布结婚,你因为不想闫嫣跟着一个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人过苦日子,所以选择放弃计划。”昀天停了一下,看萧然没有反驳的意思,相信自己的推理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你真这么爱她,可以为她做到这个份上,怎么会连把她抢过来的勇气都没有?”
面对昀天的问题,萧然只是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霍申欠你的,我能不能替他还了?”
昀天明白了,与闫嫣有关的一切,萧然的立场是沉默到底。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最后问一句,那个刚刚帮你挡了一拳,现在头上还缝着针躺你家的姑娘,知道你这么惦记着别人么?”
昀天今天说的所有,只这一句,最戳萧然的心。
“哈——哈哈哈哈。”原本心中隐隐的笑意,渐渐地发出声来。昀天夸张地拍着手,一边摇头一边大笑,“这女人傻起来,全都一个样。”
笑停了以后,昀天往萧然的空杯里倒满酒,给自己也添上,话题继续:“你刚刚说你想替霍申还?”
萧然颔首。
昀天看着他,语气又变冷了:“你还不了。”
“他妹妹现在头上还缝着针。”
昀天彻底被这句话给逗乐:“萧然,我发现你最近变幽默了。你的意思是,苏佩拉脑袋上那五针……好,就再算上她被剪掉的那一把头发吧,就能还我在牢里过的三年了?”
是还不了,萧然心里清楚。
“霍申欠我的,只能他自己来还。至于你欠我的……那丫头替你还了。”
凡事都是需要讲规矩的,尤其是在DenIs这样的地方。萧然深知自己此次的作为完全破坏了规矩,他也做好了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最坏的,是搭上一条命。最好的,可以算是现在。
“……天哥。”
昀天抬了抬手:“你别告诉我,牵扯到苏佩拉不比你死还难受?”
萧然无言。
昀天太了解他了。
“Gavin的事就先告一段落吧。”昀天抬眼朝萧然满脸的伤看去:“你也没少受罪。至于霍申的事,你以后就别管了。”
萧然动作一顿,没急着开口。昀天这一句话,可以有太多种解读。
“上次在澳门新收的场,七爷想让我过去看一段时间,这边的事暂时都得交给你了。”
萧然心放了下来,抬手和昀天碰了一杯:“交给我吧。”
“恩。”昀天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过了好一会儿又说:“还有件事。”
萧然见他好像有些不好开口,半天没有下文,抬了抬眉头:“你说。”
“我去澳门的这段时间……如果可以,你让佩拉多去陪陪岁穗吧。”
意外的话题。
萧然愣了一下,眼前的白烟还在袅袅往上升,蒙在昀天身上的雾团却似乎散开许多。
一周后,佩拉去医院拆了线。然而被剪去的头发却不是一周就能长回来的事。
悲痛至极总会触发一些疯狂的念头,第二天,佩拉干脆跑到理发店把头发剪短。及肩的长发被修去了一大截,理发师花了点心思,倒也把空缺的那一块遮了个大半。
萧然这些天都很准时回家,今天更是出奇的早。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变得爱回家了。
以前那个空荡冷清的地方,酒吧没打烊之前,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回去的。
刚放下钥匙,佩拉就拿着铲子从厨房探出脑袋来,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窗外,漫天的紫霞。
恍然间,萧然好像看到了七年前,那个坐他前桌,总是被他气到涨红了脸的短发女孩。
萧然瞥了一眼餐桌上的花,然后落向厨房里的锅。
佩拉顺着他的视线往回望,差点跳了起来:“哎呀,我的鱼。”
然后,蹭蹭蹭地跑进厨房手忙脚乱。
萧然看着她跳脚的背影,不厚道地笑了。
他将外套挂起来,然后走进厨房,很自然地接过铲子让佩拉站到一边:“我来。”
佩拉惊讶了:“你还会做菜?”
“难不成我天天吃外卖?”
“唷,看不出来啊。”佩拉仰望着萧大厨,乖乖地退到一旁端盘子打下手。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萧然往餐桌上的花和摆了半桌的菜抬了抬下巴。
佩拉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然后笑起来:“我下午和岁穗出去了。”
萧然尾音上扬轻“嗯”了一声,示意佩拉继续说下去。
“她带我去买的。我当时也这么问她,她跟我说‘难道每天不都应该是特别的日子吗?’”
一时间,周遭的空气好像都有了不一样的生命力。萧然听到这句话的感觉,和佩拉当时一模一样。
“岁穗和昀天的事,你了解多少?”佩拉问。
“应该不比你多。昀天没说,我也没问。”
佩拉努了努嘴:“我觉得岁穗是个好女孩。”
萧然听出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他将鱼块装盘,在餐桌上摆好。
“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没有谁强迫谁的意思,全凭自愿。”
佩拉跟着将勺子筷子递给萧然。
“所以我才觉得更诡异。”
萧然预感佩拉很快就要说出昀天是不是会盅术之类的话题了,他赶紧往她碗里夹了块肉,以求堵住她的嘴:“至少岁穗自己感觉很好。”
的确,她那张温柔的脸上写满了岁月静好。
“换个话题。”佩拉放下筷子,双臂交叉叠在桌上看着他:“我明天会搬出去。”
萧然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很快又继续夹菜:“我应该没有赶过你吧?”
佩拉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有,我明天去公司报到了,公司会安排住宿。”
“这样。”
“恩。”
佩拉又拿起碗筷,话题就此告一段落,只是萦绕在四周的空气好像变得微妙起来。
沉默延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只见萧然一边吃着菜一边说:“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急着搬。”
笑意一点一点扬上嘴角,佩拉拼命咬住下唇,心里百花齐放。
“你放心吧。”嘴角的弧度可以收敛,眼里的笑意却疯狂肆虐,“我时不时就会过来烦你的。”
萧然放下碗筷,看着佩拉愈发不保留的笑颜,嘴角向上一弯:“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