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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看来,明月宫也该有些新鲜血液了
脚边是一地烧成灰烬的纸屑,凤即墨在书房里已经坐了整整两个时辰,面色飘忽不定,连小荣子都不敢接近。
明月楠给的信中将近来发生的事一一做了说明。
从汉河赈灾开始,那引发腹痛的尸毒便是北耀奇毒雀舌兰丝毒,死的那些人也是北耀人,至于死因,是内斗。明月楠向来顾全大局,各国都有她安插的卧底。这次北耀王子携杀手潜入大凰国境,明月楠的眼线本想给明月楠通知消息,结果被发现被杀,尸首不巧落在汉河上游,引发了下游几座城池的腹痛症,死了上千百姓。
之后明月楠立即着人调查,同时派人与端木将军联系,密切注意四月的国祭。幸而明月楠与端木将军早有准备,四月国祭北耀的刺杀并没成功,但这也已经引起了皇帝与明月楠的注意。
能潜入国祭现场,势必要有人接应。皇帝下达命令,要明月楠暗中调查,最后明月楠查到了十一皇子生母珍妃,树藤摸瓜的,居然查出她是北耀细作。至于左相一直与珍妃有染,这倒是明月楠没想到的。
左相是个极有野心城府及手段的人,与他合作明月楠对朝廷文官局势一直掌握的很好,只是既然知道了他和北耀有关,明月楠便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要舍弃这颗棋子的决定。
接着她回宫,本是想快刀斩乱麻,却被书院的人耽搁了一下,让她的计划不得不推迟。但也是因为这样,阴差阳错的,被她发现了珍妃与史部彦的事。。。
关于史部彦,明月楠的信中并没提到太多,只知道,皇帝寿辰那日的刺杀,有他参与的份,甚至,珍妃之所以发动那次刺杀,也是因为他怂恿。
珍妃倒台,左相必然会反扑,此时明月楠给了凤即墨科举舞弊的名单,一来是想凤即墨借此事进一步巩固提升自己的地位,二来也是给了凤即墨讯息,不必担心动摇她的力量,放心大胆的去做。
如果一开始凤即墨犹豫过,但当画容将当年毒害他母亲的事查清证据交给他时,他便没任何顾虑了。
他毫不犹豫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暗牢,用当初汉河明月楠交给他的代表北耀皇族身份的绿玉戒指套出珍妃的话,同时用史部彦和十一皇子为要挟,让珍妃找个适当的时间,在不引起皇帝怀疑的情况下自我了解。
然后便是拿下左相。皇帝是个孤傲的天子,确有非常人的容人之量,不然如今的大凰也不会有如此开放的科举制度,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底线。
皇帝的底线有两条,一条是囚禁在宫中的那位贵人;另一条,便是别国细作。
很显然,左相不幸的踩中了第二条。因此哪怕他这些年只是与北耀互通消息,只参与了四月国祭的刺杀,但凤即墨把四年前的刺杀和皇帝生辰的杀手之事全往他身上推,也没人会在意其中有几分真假。
至于五皇子和琴妃。。。明月楠查出当年害他废腿的人——五皇子为教唆,是琴妃下的手。
倒是看不出,向来柔弱的琴妃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嗤——他该夸她一句“为母则刚”吗?
我们的凤即墨自然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眦睚必报算是他潜在的黑暗面。
于是乎,便拿五皇子和琴妃开刀了。
他将舞弊案皇子受贿的份统统推到了他身上,还顺水推舟放了太子一马,算是不着痕迹的让太子欠了个人情。
这些事,凤即墨心中一直有个模糊的概念,如今明月楠稍微一点,他便全通透了。
他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是一块冰冷的雕塑。
到目前为止,这一切,居然全在明月楠的预料之中。
哪怕是稍有差错,但是所有事情的最终结果,明月楠全料到了,还全料对了!
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连如果他失手了如何补救的方法都已经想好。
这种被人完全猜透的感觉。。。
凤即墨伸手缓缓抚着腰间的玄黑匕首,上面坠着的宝石即使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
他忽地笑了,妖艳异常。
呵~
真是。。。
很有挑战性啊~~
隔日,凤即墨拿着史部彦与珍妃勾结的证据求见了皇帝。
皇帝震怒,一般男人都受不了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更何况这人还是九五至尊的皇帝,更是怒的在乾坤殿内摔折子,砸杯子,面目狰狞的吼着要把史部彦凌迟处死碎尸万段!
跪在殿下,凤即墨垂头,掩住自己有些讥讽的表情,响起的声音冷淡无波:“父皇息怒,这种时候,大理王子死不得。”
“你说什么!?”皇帝抬手就是一本折子砸过去,“你以为朕会忌惮一个小小的大理国?!就算朕将史部彦五马分尸,大理国也不敢说一个字!”
凤即墨额头被奏折的边角砸到,迅速泛红,隐隐有血丝冒出。
他依旧跪着,语气丝毫不变:“父皇,今时不同往日,镇安郡主正在岚山与北耀南越抗衡。大理国虽是小国,但是如今天下局势微妙,若是我们将史部彦杀了,大理国必将反叛,虽然我们不在乎那么一个小国的蝼蚁之力,但是若因打击大理国而让其他小国全部联合在一起,怕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再加之大理国太子回国之后与南越皇族亲厚,他们一旦联手,镇安郡主怕是要腹背受敌。如今镇安郡主不在朝中,父皇能用的人实在有限,若是端木将军再走,只怕南越北耀趁机偷袭。毕竟父皇的龙体为重,之前逃脱的那个刺客至今还未找到。。。因此,求父皇三思。”
凤即墨说的的确句句在理,皇帝气过之后再想,不得不承认凤即墨分析的正确。
但他就是怒啊!
他想杀人!!
他想杀人!!!
像是知道皇帝内心的怒气,凤即墨静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若是父皇真想杀史部彦,也不是不可。”
“嗯?”
“既然大理王子不能在大凰出事,那我们便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北耀,看他们狗咬狗。”
当晚,禁卫军包围了质子府。
在黑暗中不知困了多久,当史部彦看到自己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借着深冷的月光,凤即墨一身白衣缓缓进来。
凤即墨并没有带太多的人,只小荣子一人跟在身后,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酒。
史部彦虚弱的扯扯唇,眸中闪过一丝绝望。
凤即墨在他面前停住,薄唇轻启:“既然敢于珍妃合谋,就该知道有今日的结果。”
史部彦垂头,冷笑:“明月楠知道吗?”
一只手擒住他的下巴,史部彦被迫抬头,看见凤即墨黑的诡异的眸子微微眯起:“我倒是不知道,明月居然会如此保你。”
珍妃进宫之前就与左相有染,之后入宫十几年。女人总是敏感而感性的,也不知道史部彦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勾搭上了珍妃,叫珍妃移情别恋到了他身上,还一起联合策划了皇帝寿辰那次的刺杀。
这件事,明月楠应该是知道的,但她却冒着有可能暴露的危险,折了珍妃左相,却唯独保下了史部彦。
史部彦闻言笑了:“看来这次,是你自作主张。”
凤即墨忽地笑了,一把甩开他,悠悠的站起身:“明月走之前给我留了信,让我无论如何要保你一命。”
瞳孔几不可见的一缩,史部彦的表情。。。很难受。
“她。。。当真这么说?”
“呵~是啊。”凤即墨微微侧首,眼角微眯,一颗赤红的朱砂痣妖艳夺目,“所以,我更不想放过你了。”
浑身一僵,史部彦抬头,冷冷的看着他:“杀了我,大理国不会罢休,你不敢动我!这种时候,大凰皇帝也不敢动我!”
他说的言之凿凿,凤即墨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大笑了起来,满满的讥讽:“既然你如此自信,我们便试试。”
小荣子沉默上前,将手中的酒杯递到史部彦面前。
凤即墨退后一步,负手而立:“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杯中的酒呈现淡淡的浅绿色,是大凰的后宫赐死嫔妃的秘药鹤丝毒。
指尖颤抖,史部彦慢慢握着那杯酒,嘴角苦涩:“我终究棋差一招,算漏了你。”
闻言,凤即墨脸上的表情可不只是单纯的嘲讽了:“史部彦,别太瞧得起自己,就你那点本事,还不足以进我的眼。”
史部彦看向凤即墨,那张依旧俊逸漂亮的脸上带着三分讥讽,七分不屑,已经完全没有往日的温润模样。
黑暗中,就见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燃着猩红的火光,却没有一点辛辣的杀伐之气。
他很淡然,很淡然。
哪怕脸上满是不屑满是嘲讽,他依旧淡然的就像在看一出不怎么出彩的戏,似乎带不动他的一点兴趣。
这一刻,史部彦终于知道,凤即墨的骨子里,与明月楠一样,冷血,淡漠。
亦或是,更甚。
不怪乎他会输的一败涂地,一开始他就轻视了对手。
一步错,导致步步错,最终满盘皆输。
史部彦忽地自嘲了笑了,笑声凄冷,他仰头,将毒酒一饮而尽。
他抬眸,狠狠的盯着凤即墨:“凤即墨,我在阴曹地府等着,看你与明月楠,最终谁能赢!”
凤即墨挑眉,看着他吐出一口鲜血,只是冷笑,没有说话。
毒性发作的很快,史部彦没一会儿就感觉耳朵里,眼睛里,鼻孔里慢慢冒出粘腻的鲜血。
“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中,他看到有一个穿的和他一样服饰的人走进屋里。
“从今日起,你便是大理国留在大凰质子,史部彦。”
“是,七皇子。”
“过几日,我会找个理由送你去北耀。”
“是。我死不足惜,只求七皇子放过我的家人。”
“呵~只要你安分的死在北耀皇族手中,我懒得对无辜百姓动手。”
“。。。好。”
史部彦的最后意识慢慢溃散,身子渐渐冰冷僵硬,被人抓起手脚抬走。
处理的差不多了,凤即墨弹弹身上沾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刚出门,就有禁卫军上前禀报:“七皇子,尸首如何处理?”
“慎刑司死的宫女太监扔哪便扔哪儿吧,反正无关紧要。”
“是!”
凤即墨有些累了,揉揉额头,转身离开,小荣子依旧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即将十一月,桂花已经谢尽,冷风吹来,已有些刺骨寒凉。
一件披风盖上凤即墨肩头,他一愣,看到小荣子安分的退后一步,回到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继续安静站着。
凤即墨笑了,仿佛有暖风拂过他的嘴角,那弯弯的弧度看着很让人舒心温暖。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小荣子的肩:“说起来,你在我身边一年多了,明月宫里,也算是最了解我的人了。”
即使很细微,凤即墨还是察觉到了小荣子的身子微微一僵。
他低着头,语气似乎与往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谢七皇子夸奖。”
凤即墨笑意更浓,连眼睛都弯成了弯月。
放在小荣子肩上的手渐渐用力,只听见凤即墨缓缓说道:“既然明月让你好好看着我,那就继续做好你的本分。”
身子狠狠一颤,小荣子“咚”的一声跪下,连声音都在发颤:“七。。。七皇子。。。”
若是以往,凤即墨会伸手去扶一把,然后调笑一句,可是今日他没有。
凤即墨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不变,可嘴里说出的话,却让小荣子惊得汗湿了一背:“明月关心我,让你和乐儿在我身边照看我,我自然是不会拂了明月的一番好意,你也可以继续与明月联系,告知明月我近来的举动,但是。。。”他一顿,又伸手拍了拍小荣子的肩膀,“我喜欢识时务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懂。”
小荣子一脑袋磕到地上,浑身发颤,不敢说话。
这一刻,他仿佛有些理解史部彦喝下毒酒前的那个眼神了。。。
七皇子。。。
好可怕。。。。。。
冷风中,小荣子就这么脑袋碰地跪着,也不知凤即墨走了多久,有禁卫军经过看到他,上前扶起他。
隔日,小荣子大病了一场。
凤即墨坐在书房里,听着乐儿通报明月宫近日来的事情,说到小荣子生病这事时,凤即墨停下手中的笔,抬眸。
“看来,明月宫也该有些新鲜血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