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虽未衣锦却也该还乡了（1 / 1）
流言的可怕是它总在你来不及回应时就已经人尽皆知。
“阿灵，什么情况啊？你和程总什么关系？”刚进办公室就被阿兰拉到茶水间，神经兮兮的问。
梅灵没明白她的意思，内心打鼓，“领导和员工……”
“今天宋总的秘书已经说了，以后对你可不敢再颐指气使了，昨天晚上你打败了正阳的千金什么什么的……阿灵，我要听原版。”
“昨天发布会很成功，酒会也很成功，没有任何故事”。什么就打败，越是不想参与，越要莫名被提及，她哪有什么打败，自己才是那个战败的斗鸡。
“那照片怎么回事，公司论坛上可有程总揽着你的照片？”
梅灵还想说什么，罗梓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昨天回去的太晚，没来得及跟她解释酒会上的事。
现在不管是之前熟悉梅灵还是不熟悉她的人，似乎都开始带有色眼镜看她。
一些好事的同事，言语间难免有些排挤，莫名其妙被冠上小三的标签，成了破坏人家情侣关系的第三者。
留言越演越烈，罗梓璐气不过，一直觉得有人雇佣了大量的水军再炒作这件事。
梅灵越是不想解释，越被曲解为心虚。奇怪的是程靖杭也没有解释，甚至没有露过面，连每周一必会参加的例会也是宋翊代为主持的。
好几次，竟然有人光明正大的在她们耳边评论梅灵。
晚上顾卿阳约了梅灵她们吃饭，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没腾出时间见她，算算也快一个月没有见过。
席间，他有意无意提起钟毓，言语间都是乞求，希望她们能劝劝小姑娘，大好青春别浪费在他身上。
目光紧紧锁定梅灵，她已经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再加上有关顾卿阳，她总是没有太大话语权。
“老顾，我倒觉得你现在状态不错啊，看来钟毓那丫头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嘛。看您这打扮有种老黄瓜刷绿漆的意思”，罗梓璐打量了他现在这一身略有些嘻哈的装扮，调侃他。
“罗梓璐，我请着您大小姐，是来给我出主意的，可不是让你来损我的”。
“我觉得钟毓说的对啊，你不也是大好青春虚耗吗？她有什么不能耗的，您一大把岁数了，有个青春洋溢的小姑娘主动倒贴不是应该大大修补阿梅给你带来的伤害嘛，干嘛要劝，我觉得挺好。”
顾卿阳紧紧盯着罗梓璐，她也无比认真的回视，不像开玩笑。
梅灵却突然，淡淡的开口，“卿阳，你值得全心全意得爱。”
顾卿阳夹了一筷子菜到梅灵碗里。笑而不语，内心却无比苦涩。
全心全意也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爱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阿灵我不知道。
梅灵外面接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出现，她整个人似乎都来了精神。
“看来那个人做过什么了”？他轻声说，似乎在询问罗梓璐，又像是肯定的说给自己听。
“他什么也没做，是我突然发现你的等待只会让阿梅更痛。”
一晚上，她们谁也没提梅灵这几天的困扰。
梅灵在流言蜚语，各种探究的复杂的目光里，完成了手边的几个小活动。加上接到王思佳马上要结婚的电话，有意休息几天，准备去跟头儿请几天假，没想到总经理先行找到她。
“梅灵，你要不要休息几天？正好最近你手里没什么重要的活动”。
梅灵笑着看宋翊，“如果宋总觉得合适的话，能否允许我把这一年累积的年假调休一次性休完？”
宋翊愣了一下，他只是想让她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等这件事风波过去就行，她这么一说倒是让他有些骑虎难下。
梅灵没等他点头同意，“谢谢宋总，我马上交接一下休假期间的工作。”
宋翊只能在原地无声的摇头。
工作交接的异常顺利，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交接的，不过是个变相告知大家她即将休假的方式。
也许流言依旧会漫天飞舞，至少眼不见为净。
难得准点下班回家，本来打算佳佳婚礼前两天再回Z市，现在多了几天假期倒不如早些回去，也好陪陪父母。
这些年她工作忙，呆在父母身边的时间着实不多。
罗梓璐回家时，梅灵还在收拾行李。要走一个多月，行李还真是整理了不少。
罗梓璐轻轻的敲了敲梅灵的房门，没有人应，见房门虚掩，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正对着一张照片发呆，床上散落着几件衣物，脚边是打开的行李箱。她走到梅灵身边坐下，照片中是几个穿着学生服的年轻人，坐在学校操场的跑道上，肩并着肩，笑的那么开心。
她出声打断了沉浸在回忆里的梅灵“明天几点的飞机？”
梅灵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微微牵动嘴角“早上八点。”
罗梓璐略微有些担心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休假陪你？”
“璐璐，有些路，我终得一个人走，你要相信我。”说完放下照片，继续收拾行李。
“听说，宋翊放你长假了？”
梅灵似笑非笑的点头，“他是打算放我假期不过没打算放很久，现在这假期基本上也算是我讹来的。”
“也好，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说是不在意，可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梅灵点头，加快速度把床上的东西一并收到行李箱里，推着罗梓璐的肩膀向外走。
“走吧，出去陪你吃顿好的，未来好长一段时间，你要独守空房了……”。
没有告诉王思佳，她提早回来的打算。下了飞机，先回了家，父母见她这个时间回家很惊讶，却也很默契的没有多问。
家里客厅放着来不及收起的补品，包装很高档。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省吃俭用，才舍不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家里来过什么人吗？”
“前两天你爸住院……”梅灵妈妈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爸爸制止了。
“爸住院？怎么了？”她眼神询问父母，梅灵妈妈看出女儿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眼神都好像没了温度。
“没什么事就是发烧不退，现在都好了，你爸说还是别打扰你工作了……”
梅灵无奈苦笑，从来都是如此，如果不是她自己看到，或许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发生过什么，他们永远考虑的是她很忙，不要打扰她。最后呢，她知道一切，会内疚会自责会心痛。
“爸，妈，我是你们的女儿，我应该而且很想照顾你们，我不想有下一次。”
看着父母微笑点头，她才拖着箱子回自己的房间。
这些年之于Z市，自己更像一个过客，来去匆匆，从来不曾好好欣赏过它的改变。如果不是王思佳回Z市结婚，她可能不会来市里闲逛，最多也就是在自己家所在的小镇陪父母逛逛。
简单吃了些东西，拒绝父亲送她进城的心意，像上学时候一样，在家门口等通往市中心的公交。
那个时候多单纯，每次坐上通往市中心的车，心里都是甜蜜的，因为那里有她爱着的男孩，有她一生珍爱的朋友。
王思佳这些年基本没有回过家，所以梅灵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她家楼下。
她能想象到王思佳看见她时眼角眉梢的笑意，现在的佳佳虽然不会像那个时候一样，兴奋起来恨不得全世界跟着一起颤抖，但是看见朋友时，微弯的嘴角一直没有变过。
“佳佳，你在哪里？”梅灵拨通她的电话，尽量压低声音。
“我在家…好多年没回来了，要收拾的东西太多…”她回答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丝忙碌的翻动箱子的声音。
“佳佳，你往楼下看……”
王思佳站在阳台向下看，看到的就是梅灵使劲的挥着手，然后挂掉电话，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小喇叭，“这里是王思佳家吗？”
“是啊，你是她同学吧，我叫她下来……”
梅灵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十几岁的她和现在的她在眼前重叠，看着看着，就看见她眼里泛起的水雾。
王思佳带梅灵进房间里聊天，路擎北一个人在收拾屋子。
“我怎么觉得路老板比上次见面时瘦了……”
“忙婚礼的事忙的，什么都是他一个人在操心，我爸妈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就连通知他们我要结婚了也只是尖叫了两句，说是结婚前一天才能回来”说起她的父母，罗梓璐也是一脸无奈。
她父母都是爱旅行的人，而且还是那种说走就走的主。前些年因为担心王思佳跟着去了C市定居。现在佳佳有人照顾了，他们又开始自己的小生活。
“我刚才真是差点没把你叫成阿姨……”梅灵笑着说
王思佳也笑，“说起来你第一次来我家时，我妈隔着阳台跟你喊话，都快吵醒了整栋楼的邻居，哪像我今天这么温柔……”
梅灵没接话，以前的你才不温柔，不过岁月终究善待了我们，能看到你这样会心的笑，已经很好了。
“婚礼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王思佳摇摇头，“正好你来了，一会儿陪我去逛逛，还有好多要用的东西，还没选好”。
王思佳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心大，下周二的婚礼竟然东西都没准备好，这是多突然要结婚。
真的是陪她逛，梅灵觉得她这几年都没有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
晚上接了罗梓璐的电话，被她数落了几句，就嘱咐她好好休息。又给父母打了通电话，告知今天会在朋友家留宿一晚。
晚饭吃的太多，路擎北把东西拎回去，她
不知怎么变得有些伤感，“阿灵，再陪我去个地方吧……”
梅灵没问哪里，只是跟着她的脚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远，直到王思佳停下来，目光灼灼的望向前方。
不远处是街心广场的月光篮球场，有几个年轻的男孩子在打篮球，外圈有小孩子在练习轮滑。
梅灵心里一惊。
她却先开了口，“那个时候，我们常常来这里练投篮，我，林琦，阿宇，还有阿杭……阿杭从来都是只管自己，琦琦缠着阿宇，每次阿宇被缠的焦头烂额，但还是很用心的教她，只有他……他总是笑我投三不沾，后来我就特别努力的练投篮，用力太猛，闪了胳膊，借机在他家蹭了好久的饭。”
看着这样的王思佳，此刻她突然有些怀疑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不自觉的问出口。
“佳佳，你是真的想清楚你对路擎北的感情了吗？”
“阿灵，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结婚？”
“其实，我上个月就回来过，他生日那天，我去看了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老的很快，她记得他们拉着她的手“如果西北还在，现在说不定你们俩的孩子都该上学了，佳佳，阿姨没福气，没福气当你的婆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合适的就赶紧定下来吧，西北肯定也希望你幸福。”
“路擎北知道他吗？”梅灵问
她点点头，“嗯，很久之前，我就跟他说过，我的心里永远都会有一个人的位置”。
看着她如此淡然的回答，梅灵一下子就想通了。佳佳和路擎北在一起眼角的笑意是真的，或许她会带着些许家长的压力结婚，但是谁说这样就没有爱呢，哪怕不是全部的爱，只要有爱，她也会幸福的。
第二天王思佳被她小姨叫着学做东西，路擎北要送梅灵去车站。她拒绝了，“我想出去走走……”
梅灵想了想还是对他说“路老板，我没想过你们会回这里举办婚礼，她要结婚，要向前走，不管多突然，你能不能……”
路擎北微笑点头，“梅灵，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要结婚，我愿意娶她，我有信心可以陪她走一生，就这么简单，我不会关心到底为什么她要嫁给我，我只想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她开口我都愿意，我会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个藏在她心里的人，我会做到的……”
他坚定的语气，话里的意思，梅灵突然觉得，这样的人似乎陪佳佳过一生也是好的。
“佳佳从小就这样，反应总是比别人慢，难为你了……”
或许是路擎北那番话，他努力做到不介意，故事那么长，她是不是也努力试试呢。这个城市这么多年，依旧是它最初的样子，不知道是三线城市本该是这样的发展速度还是因为它的文化，导致老旧就是它该有的面貌。
路过一家纹身店。梅灵被宣传册上的图案吸引，停了下来。那是一个拼接图案，像是用字母拼接的爱心，很有设计感。
她久久的立在那里观望。
小店老板走出来，看到梅灵愣了愣，指着她激动的说“你…你不是那个…那个纹星星月亮的姑娘吗？”
梅灵看了老板一眼，顿了片刻，微笑道“老板好，您还记得我？”
老板很是骄傲的说道“当然记得，我这识人的本领可大着呢。”
她但笑不语，老板看着她继续说道“对了，你不是定居在外地了吗？是回来串亲戚吗？”
她诧异的看着老板，“您怎么知道我不在本地了？”
“就是你那个男朋友啊，他说的，你们是一起回来的吗？我前天还见过他呢”
老板看着梅灵微笑的表情继续道“你们感情可真好，大概是三年前他就来这里一次，说是为了给你惊喜，偷偷瞒着你把那个纹身给补全了。你们感情可真好，这么久还在一起，真难得。”
补全了纹身？那个时候，梅灵笑他，“我是星星，你是月亮，可是我们永远是分开的啊？”
程靖杭笑他傻，“那我就星星月亮一起纹上好了……”。
梅灵不知道该怎么应和老板，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内心已掀起一层浪。
“他……把纹身补全了？”
老板高兴的说，“是啊，你们可是我纹过的第一对学生情侣哦，没想到他那么有设计感，设计的这个纹身，来店里的情侣都很喜欢呢”，看着梅灵紧盯着那个纹身，又说道，“对了，你也是来补全纹身的吗？”
她摇摇头，“有些美好正是因为残缺”，她抚上手腕，笑着和老板道别。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来纹身呢？
那个害她受伤的女孩，时至今日她好久未见。那个陪她纹身的男孩，再也不是记忆里的少年了。他们都曾答应陪她走下去，却都在她的人生里爽约。
“琦琦……你到底在哪里？”她心里一遍一遍重复这个疑问，两年前，她途经深圳，灯火霓虹里，多渴望下一个转角有个人跟她说一句，“好久不见……”，她在深圳的街头游荡了整整一个晚上，却未曾捕捉到一丝属于林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