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孝道是无言的说服（1 / 1）
蒙蒙细雨，逐渐变得哗哗啦啦，他走进雨中，雨滴落在他的脸上，竟然没觉得疼。
从此以后，他就真的是个没有父母的小孩了…
一把伞打在他头上，他没有回头。
“我妈妈真的是他说的那样的人吗？不全是他的错？她真的不想要我吗？”
“你妈妈，从小骄傲，自尊心极强，刚结婚那会，她还觉得你爸爸照顾她照顾的很好“这一刻程靖杭只是静静的看着失笑的大舅妈，”渐渐的，她慢慢反感这样平淡的生活，行为也变得疯狂许多…可是阿杭，你要相信她是爱你的，是你，让她渐渐变得柔和，也许她确实有过不要你的想法，可她并没有那么做最后她把你交给我，那个时候的她是我见过最平和的样子”
硬是把伞塞到他手里，“阿杭你妈妈毕竟爱过他，即使她从不承认，可是眼神骗不了人，爱的太深才会变得极端”
“爸爸爸爸”雨滴哗哗打落在脚边的伞上，就像此刻他的心跳。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还不能做到爱，也分不清是否没有了恨，逝者已矣，何况逝去的人给了自己生命，程靖杭自觉地守在灵位前，送他最后一程。真奇怪，人后哭的那么难过，人前却再没有流下一滴泪。
那个他该叫爷爷的人，似乎一下比第一次见时苍老了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确是世上最残忍的告别。从此，没有父母的孩子，除了他，还有应该称为妹妹的女孩，那个自始至终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女孩，那个男人临终前让他照顾的女孩。
来B市四天了，这四天比任何时候都漫长难熬，还是第一次，走进所谓爸爸的家。一直觉得舅舅们的家就已然很豪华，现在看来小巫见大巫了。
凌熙晨想要带他简单参观一下，他摇摇头拒绝了，没有那个必要，他又不会一直生活在这里，有什么参观的必要呢。
“哥，你什么时候走？”凌熙晨小心翼翼的问
“明天”简单的两个字。
她点头笑了笑，不安的搅动双手，每次只要她紧张害怕就会这样，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说“我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凌老爷子直到他走也没有挽留他，没有开口求他留下来，只是拉着他的手，感谢他让他的儿子没有遗憾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透过后视镜，看着站在门口挥手道别的一老一少，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视而不见就不会痛吧
Z市，入目的是渐渐熟悉的街景，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使劲扑进门口迎接他的姥姥的怀里，一路强忍的悲伤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程靖杭似乎要把这些日子积攒的泪水一次流完。
房间还是那天离开的样子，桌上是没做完的卷子，翻开的课本。一样一样收起，装进书包里。
“要不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学校吧？”看着拿书包准备出门的程靖杭，大舅妈开口劝道。
他摇摇头，“还有两个月就要考试了，这段时间，没有特殊的事情，我就一直住校了”。
姥姥追出门“吃了饭再走吧“
他摆摆手，“回学校吃”，径直走出家门
学校食堂一如既往的热闹，不会因为谁的心情低落，就表现出一丝不安，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群，你总能看到笑的张扬的，也总会发现面无表情的，不管哪种，融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热闹生动的午餐时间。
梅灵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无精打采的，室友已经懒得教育她，对她已经采取自生自灭的放养政策了。
突然，室友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抬头。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一抬头就看到消失几天的身影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身形似乎比离开时瘦削了很多，浓重的黑眼圈。室友识趣的让开了身边的位置，还不忘暧昧的眨眨眼睛。
程靖杭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米饭。
梅灵定定的看着他，直到他筷子伸向饭盒里准备夹菜时，及时拉住了他的手，“程靖杭，你在想什么？也不看自己买的什么，就往嘴里送”
“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菜，辣子鸡块和干锅菜花，悻悻然的收回手。
梅灵把他的菜拨到自己的碗里，又把自己的菜拿给他，“阿杭你到底怎么了？”
看着面前这个满眼担心忧色的女孩，“我我饿了”继续开始狼吞虎咽。
梅灵无奈的摇头失笑，“不想说就算了”
程靖杭侧头余光看着吃饭的女孩，心里想，“不是不想说，只是，梅灵有些痛，我自己承受就不够了，不想你跟我一样难受。“
因为程靖杭，梅灵的世界似乎又开始有了颜色，一扫前几日的阴霾，语气表情都丰富起来，难怪室友会指着她的鼻子说她重色轻友。
第三次模拟考成绩单拿在手里，梅灵长舒一口气，不枉她努力这么久，终于终于离他更近了。
理科和文科的学年大榜拿在手里，她笑的合不拢嘴。
“笑的那么白痴干嘛呀？”程靖杭点了点她的头，笑着问。
梅灵拉着他的手，摊开手里的成绩单，铅笔连成一条线，“你看我们的直线距离，摊开一只手我就能看见你…”
程靖杭笑笑，把两个成绩单折了几条线，只剩名字和排名，再并排放在一起，“这样不是更近？”
手机铃声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有些意外，走出去几步远，却还是接了起来。
“喂…”
“您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贸然打扰您，只是董事长…”
“我想…我不会再接你的电话了…”
……
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梅灵看到那个自己喜欢深爱的男孩眉头越来越皱。
放下手机，程靖杭站在原地没有动，梅灵拉了拉他的胳膊“不回去吗？要上自习了…”
“阿灵…我今天，今天得回趟家，下了晚课就赶紧回去，不许一个人在校园里瞎晃荡…”警告的语气十足。
梅灵愣愣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既然他不愿意说，自己又何必再揪着不放呢，或许时候到了，他自然会说。
家里的气氛似乎比前几日还显冷凝，大舅妈只是简单的招呼他几句，就匆匆的走进书房。
“舅妈…”在她要推门那刻，程靖杭叫住了她，“楼下停着舅舅的车，他回来了？”
“嗯…回来办点事，你怎么突然回来？”
程靖杭摇摇头，“没什么…姥姥呢？”
“姥姥，今天不舒服早早的睡了…”
耳朵紧贴在书房门板上，舅妈生气的声音传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捅了这么大的窟窿怎么办？”
大舅舅的声音似乎透着一股无奈和深深的自责，“精明了快半辈子，竟然栽在自己人手里，只是，只是可怜了你和穆杨，要跟我流离失所，重头再来…”
“说什么呢？一家人本该如此，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大舅舅摇摇头，“那么多的钱，哪能一下就堵上…”
原来刘秘书电话里说的是这件事，“你多久没回家了，你舅舅没有说过什么吗……”
现在想来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似乎早已知情。
回到房间，关好门，拿出手机，回拨。
“你似乎比我想象的反应快很多…”刘秘书的语气比那时候多了丝轻快，他知道这是赌赢了的从容，赌他必不会放任不管。
“开门见山吧，什么条件？”没有温度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没由来的冷凝。
“认祖归宗…”。
短短的几个字，打破了他内心所有的平静。
“我这么做，董事长并不认可，所以…”刘秘书又变得有些谨慎，不得不承认他在作为一个管家方面，做的已不能更好。
程靖杭只是冷笑，“他不也没制止吗？”神不知鬼不觉做这么大的决定，怎么可能瞒的住。
“我很高兴我赌赢了，由衷的替董事长高兴，那什么时候去接你？”
“高考之后吧…”拿起书桌上的合照，目光突然就变得悠长，“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放下手机，整个人攒在沙发上，程靖杭啊程靖杭，从此你就是个能承担任何后果的大人了。
午后正准备去食堂。
“主任…”不得不说梅灵现在看到政教主任还是有一丝紧张和惧怕，在她面前梅灵就像是一个□□的婴儿，没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对方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主任点了点头，转向程靖杭，“跟我来…”
他对梅灵使了个安心的眼色，“你先去打饭…”
“大舅舅，大舅妈？”回头看了看正在关门的小舅妈，“你们怎么来学校了？”
大舅舅叹气站起来，“本来是找你小舅妈谈谈穆杨转学过来的事儿…但是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需要你解释一下”大舅舅语气一下变得生硬起来。
大舅妈拉拉他的衣角，眼神暗示“你好好说话，别吓着孩子…”
“他会被吓着吗？他主意大着呢？”突然揪着程靖杭的衣领“程靖杭，我问你，谁允许你做的决定？谁？啊？谁允许了？”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小舅妈吓坏了，从没见过大伯子发这么大的火，赶紧救下程靖杭拉在自己身后“大哥，有话好好说…”。
程靖杭心里腹诽，刘秘书啊刘秘书，不对是他的爷爷，真狠，连让他反悔的路都给绝了，虽然他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显然他们不够了解他，费尽心机来对付一个孩子，□□裸的亲情绑架。
“我本来打算告诉你们的，舅舅，这不完全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更重要的是为了我自己…”
他们谁也没说话，程靖杭继续“那个人…”深吸一口气后，“我爸爸，他…他没有我心里想的那么坏，我知道我妈妈也有问题，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可是舅舅，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再大的仇都该放下了…他临终时让我照顾那个家，我答应了…”
程靖杭走近大舅舅，直视他，“舅舅，我长大了，总会一个人飞的，不能永远在你们的羽翼下…我很开心自己的决定…真的。”
大舅舅还想说些什么，大舅妈却及时制止了他。
“文林…”大舅妈对他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再继续下去。
“姥姥那边…等高考之后再说吧，我不想她为我担心…”程靖杭笑着说完，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小舅妈疑问的眼神看向他们，“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大舅妈，只是笑笑，却有说不出的心疼，“阿杭，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