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拆招(1 / 1)
在牢房里呆了两天,晴鱼精神恍惚了许多,跟着虞华凝出去的时候,看见高高的日头还在感叹:“这是真的,还有热度……”
虞渐欢先出来,此时站在牢房门口,见虞华凝出来了,搭着她的手说:“阿姐,等会回去不要说话,先用艾叶熏了身子再说,唔,还有你这一身衣裳也要扔了……”
虞华凝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有些可惜。
虽然知道将他们一行人抓进去几天只是做做样子,但是却没有想到是这么快就被放出来的。等到虞华凝回了虞府,才清楚了缘由。
虞道安与刘易徽站在堂下,一道黑袍人影端坐在高堂,虞华凝抬头看去,就瞧见堂上那人冲她笑:“舅母!”
基本上没多少人愿意承认虞华凝将会是薛胥迁的妻子,可是小皇帝承认……刘易徽只觉得头有点晕。
虞华凝一一行过礼,然后退了出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帮她的人居然只是见过一面之缘小皇帝。
小皇帝看了看堂下两人,拨弄了一下手指,面向刘易徽:“刘大人抓朕舅母,可有证据?”
刘易徽不敢吱声。
“母后常说,这江山社稷要多仰仗刘大人……”
刘易徽连忙跪下:“臣惶恐!”
小皇帝笑起来:“母后所言极是,想必是刘大人手下办案不力,竟让刘大人来担这罪责……”
“陛下!”刘易徽开始磕头了。
小皇帝面色沉了下去:“虞大人,这天色,是不是该用饭了?”
虞道安拱手上前:“回陛下,膳食已经备好了。”
“唔,那便过去吧,今日是家宴,没刘大人什么事,刘大人还是请回吧!”小皇帝拂袖而去,颇为任性。
今日一早,虞道安上早朝神情恍惚,小皇帝便将他请到一边,问何故,虞道安只得如实相告,没想到小皇帝当时就气炸了:“什么,刘易徽居然敢绑朕舅母!他跟太后一党,就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这大辛江山,到底还是姓盛的!”
话说到这份上,着实是过了,虞道安连忙制止:“陛下,慎言呐!”
小皇帝撅着嘴,当时就跟着虞道安出了宫,又招了刘易徽去虞府,所以虞华凝才能这么快被放出来。
家宴摆开时,小皇帝就一直瞧着虞华凝,虞华凝又一次与他目光相撞,正要开口询问,又瞧着自己爹制止的眼神,还是什么都没说。
君臣有别,她还是清楚的。
小皇帝不禁有些失望,敲了敲桌:“舅母,今个儿怎么没有带那玉笄?”
虞华凝一怔,老实回答:“那玉笄实在贵重,民女是去牢里,不敢带去。”
“舅母这会儿倒是聪慧,可是当时怎么被刘易徽抓住了把柄?”
“事发突然……”
小皇帝眯了眯眼:“那秦楼楚馆总归是见不得光的颇多,舅母还是换行吧!”
虞华凝一怔,不知该怎么接话。
“陛下所言甚是,虞家百年清誉,不该沾惹那些的。”虞道安接过话茬。
这下子,虞华凝直接是无地自容了,爹爹这是准备跟她算账了么?她这是要挨多少藤条呀!
“虞爱卿言重了,朕的意思是,舅母不如将那百艳坊改成酒楼,做些光明正大的买卖……”
这酒楼却又不同于一般的酒楼,里面还是有姑娘的,介于酒楼和青楼之间的一种……后面应该是这话了。
这样的话,很多东西都是见光的,不容易再被诬诟。
虞华凝点头,觉得可行,正要感谢,虞道安瞥了她一眼,她又活生生将话吞进去了。
小皇帝走后,虞道安又找虞氏姐弟俩谈了话,大致意思就是莫要再招惹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朝堂乱,外面也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话说完了,又对虞华凝说:“你常年住在凉山,爹爹也没怎么教诲你,但是你总归是要嫁人的,还是莫要太野了,凡事都还是顾及一点。唔…现在你还是要住在将军府,赶紧去吧,免得有让人拿了话柄。”
就这样,虞华凝被她爹赶到了将军府,虞华凝还在纳闷:怎么的,这次还是不准备动家法?
狱中坐了两天,到现在都还像是做梦,虞华凝往将军府去的时候忍不住回了趟百艳坊,没想到碰见了曲寻。
百艳坊里是被收拾过的,只是人都恹恹的。曲寻站在一缸睡莲边上逗弄金鱼,瞧见虞华凝进来了,丢了手里的小树枝迎了上去。
“这百艳坊像打过仗似的。”
虞华凝一听就开始心痛了:“可不是么,砸了我那么多珍品!”
“华凝,那些瓶瓶罐罐的摔了不可惜,倒是那些字画毁了才算可惜。”曲寻说着拿起一卷破损不看的画卷,眼里疼痛就像是一杯满溢的茶水,转眼就要流出来似的。
虞华凝瞧他那个模样,小声嘀咕:“回头让我家二郎再画就是了。”
曲寻是习过武的,听得很真切,眼睛亮起来:“‘二郎君’便是渐欢公子吧!下次得了空,得向他好好讨教一番。”
“就这两日的事了。”
“嗯?”
“我这百艳坊又得重新装修了,渐欢看不上外面的字画,非得自己画,这下子,又有的忙了……对了,曲大哥你不是也擅丹青么,不知能否赏两幅呀?”
曲寻点头:“求之不得!”
夜里,虞华凝往将军府去,路上是没瞧见什么人,可是没想到自己院里却是热闹了。
十二位夫人仍旧是那简单粗暴的站位,分两列而立,一列六人,周边是挑灯的丫鬟侍婢。
“十二位夫人所为何事,竟然齐聚小院?”晴鱼开口。
候在一边的鸿岸拱手道:“夫人们都是来见虞姑娘的,说是去了牢狱之灾,得来恭贺。”
虞华凝站在夜色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挥了挥手:“不必了,天色暗了,各位都回去歇着吧!”
“虞姑娘总有一天会是咱们当家主母,这般怕是不太好吧?”
“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么,你们将军不待见我,却要我来替他看家,我心里都有怨气,凭什么要给底下这群祸害好脸色看!”当然,这些话虞华凝是不敢说的,她站到光亮处,柔柔一笑,“鸿岸管家还是多虑了,若是各位姐姐不嫌劳累,华凝是愿意听的。”
唔,话说到这份上了,其中懂事理得便站了出来:“今日忙了一天,妹妹也定是累了,还是快快歇着吧,我们改日再来。”
得了这一句话,底下的人三三两两散去,鸿岸弯着腰最后一个出去,顺带带上了院门。
晴鱼挑了灯花,眉头皱着,她总觉得那鸿岸管家不像好人。
次日,虞华凝与晴鱼一同乘马车往九塘小镇去上香,马夫由鸿岸充当。
禅院寺,相比于几年前衰败了许多。
踏进去的时候,庙里和尚正跪在蒲团上敲木鱼,虞华凝上了香,正要退出来,却看见请香的殿里多了一个白衣人影。
赵浮生。
赵浮生回过头来,见了虞华凝并不意外,只是旁若无人上了香,等出来时,才与虞华凝搭话。
“还有三日,赵某便离开大辛了,虞姑娘可有什么需要赵某做的?”
“赵公子身姿飘逸,可会跳舞?”
赵浮生愣了,到后来,还是不情愿的点点头:“会一点点。”
“那三日之后,你来百艳坊跳吧!”
一旁的晴鱼眼睛里已经有了亮光,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赵浮生,然后握着虞华凝的手:“小姐,没想到您的眼光如此毒辣!您的口味如此奇特!”
才不是,她只是帮曲寻的忙。
是了,曲寻来到九塘小镇之后,的确找到了赵浮生,可是他不敢上前去搭话,只好在暗中窥视,虞华凝听他诉说的时候,就笑他:你曲寻何时这般狼狈……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曲寻与虞渐欢呆百艳坊后院,不时有侍者取出字画。
落款有‘二郎君’,‘多落上人’,‘沁安氏’。
虞华凝瞧着,犯了难。
‘二郎君’是虞渐欢。
‘多落上人’和‘沁安氏’,哪一个曲寻,除了曲寻,另一个又是谁?
虞华凝转到后院,看见秦川正拿印往‘多落上人’上面盖。
“哦,原来你是‘多落上人’呀!”
秦川点头,漂亮的一张脸对着虞华凝,虞华凝忍不住便摸了摸他的头:“不错,继续加油。”
虞华凝欲去问曲寻,‘沁安氏’到底是什么意思,晴鱼跌跌撞撞跑过来:“赵姑娘,呃不,赵公子到了。”
跟着晴鱼往前院去,就看见赵浮生蹲在门边上逗弄一只杂毛的猫儿。
赵浮生没有束发,一头青丝就披在肩后,他蹲在地上,因为逗弄猫儿,几缕发丝垂了下来,隐隐只看得见他的一张侧脸。暮落时的霞光披在他身上,他乌黑的发丝便被染成木色,少了几丝冷意,多了几分人气。
他是属于那种雌雄莫辨的长相,比女儿多几分英气,比男儿少几分硬朗,拢在暮色中时,这种气质便无限放大开来。
赵浮生,又一次将她惊艳到了。
有些人,第一眼见到时觉得很美,可是天长日久的相处之后,那美便少了几丝韵味,可是有些人,却在日后的相处中不断让人惊艳,凭的该是那一丝气韵吧!
杂色的猫儿不知是怕生还是什么,从赵浮生手下溜了。赵浮生挽手站起来,看见站在门边看他的虞华凝,点了点头:“我来了。”
“怎么不绾发?”
“我想虞姑娘应该是有安排的。”
虞姑娘忍不住想笑,点点头:“既然如此,我跟你一道过去,看看你变成女子是个什么模样。”
赵浮生看了看散在肩上的头发,一时之间有些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