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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二十五章 巧合姻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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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尽冬来,许是阵阵寒意为这山景增添了几分萧索凉薄,觅而至此月余,但觉满山树木死气沉沉,青色虽未落尽,却也无半分生机,一阵北风袭来,卷起黄沙尘土飞扬,更显满目疮痍之色,与初来见到的景物当真是大相径庭。然工地上徭役似浑不知觉,待尘土飞过,揉揉眼睛,继续着单调而枯燥的步骤。扶苏免去常常责打苦役的监工,故而听不到那麻木恶毒的叱喝声,除去那厚重的打夯声和敲击石块的声音,也不闻他们丝毫叫苦声。在那沙尘滚滚的工地上,唯见一个个似无灵魂的身影在不停地忙着。觅而站在营帐外,看着这一切,眼睛不禁湿润了,心绪更是复杂难言。便在此际,觅而分明看见,一个身影自半山间滚落而下,后叫一块巨石拦住腰身,不由得一声惊呼,疾奔过去。待觅而奔至,已有靠近的几个徭役围拢过来,纷纷欲将他扶起来。觅而见状,惊呼道:“住手。”

人群中一阵哗然,中有胆大者不由得对觅而怒目而视,只强咬着牙,冷冷道:“姑娘,他虽是一个徭役,却也是一条性命,且扶苏公子若在的话,断也不会见死不救。”人群中不断有人与之呼应。

原来那人竟是误以为觅而不肯救人,是而才怒目相对,然他如何得知,在伤者伤势未明之际,贸然移动伤者,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觅而不及解释,只淡扫了那人一眼,继而将视线转到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人的身上。蹲下身子,查看其受伤状况,但见他全身已是血肉模糊,整张脸叫鲜血浸透,心中不由得大是惊骇,转身严肃道:“快去请大夫来。”说罢已有人飞奔而去。

他们见觅而神情满是关切,心中不由得舒了口气,道:“姑娘,还是先将他扶回营帐再说吧!”

觅而摇摇头,道:“此处山石甚多,他从上面摔下来,伤势未明,贸然搬动他,只会令他承受更大伤害,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那些徭役如何懂得这其中之由,待要开口,但见扶苏和李由已焦急赶到。扶苏满眼担忧,只那李由神情淡然。扶苏看了一眼,道:“可叫了大夫不曾?为何还不将人扶回去?”

觅而道:“他伤势不明,不能随意搬动他。”

扶苏哪懂其中之意,待见那人满身是血,气息奄奄,心中焦急,不由得急道:“他伤势如此重,怎能等得?再延误下去,岂非害他性命?”便要着人开始搬动。

此时,只见一个面容枯瘦,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过来,乃是扶苏带来的大夫,名唤王素。但见他神情焦急,大步而来,也不及和扶苏说话,蹲下身子便在那伤者身上细细查看起来,片刻复站起来,神情严峻对扶苏道:“他右脚骨头,左臂骨头、腰际一个肋骨断裂,幸好你们不曾将他移动,否则断裂肋骨刺破肝脏,便是扁鹊在世,也再无能为力。”遂令人急忙制了一个担架,将他送回了营帐中。

扶苏等人惊愕地看着觅而,只看得觅而怏怏低下头去。待众人散了,扶苏上前握紧觅而双手,神情满带自责,又想她对这些贫苦劳力不带一分鄙夷之色,而是诚心待之,心下倍感欣慰,只道:“觅而,方才我不该对你大声呼叫,我……”

觅而莞尔一笑,道:“何必自责?我也跟……”想了想,道:“跟爷爷学了医术才知道的,而且你是为了救人心急,我只会高兴,怎会怪你!”

待觅而与扶苏来到伤病医治营帐中,但见那受伤之人身上血迹已被清洗干净,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那王素正自神情专注地替他接骨疗伤。觅而上前探看,待看清躺在榻上的那张脸孔时,登觉焦雷灌顶,大吃一惊,惊愕的目光落在那张闭紧双目的脸上,再无法转移,她分明看到了再生的宋硕躺在了自己面前,只脸色比之宋硕更显枯瘦黝黑。觅而登时泪盈满眶,失声叫道:“宋硕……”

扶苏闻言,惊讶地看着那张躺在榻上的脸孔,果然和宋硕有着惊人的相似。扶苏问道:“先生,他伤势如何?”

那王素处理完伤口,方自松了口气,道:“断裂的骨头已经替他接上,他流血甚多,如今身子又开始发热,能否活过来,只看他造化。”

觅而闻言,双腿一颤,手心沁出汗迹来,她的心绪已经繁乱,因为此刻在她眼前的并非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是那个她心怀愧疚的宋硕。觅而蹲下身子,静静凝视着榻上的他,未语泪先落,只喃喃道:“宋硕,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是觅而,你一定要醒过来好么?宋硕,我为你写的一首词,念给你听听可好?”擦了擦脸上的泪,念道:“物茫茫,人茫茫。天涯咫尺可断肠。何处觅得郎?风萧萧,雨潇潇,愁到何日方可消?世事随风飘。宋硕,你可喜欢?”

扶苏见她越是沉寂伤感之中,心中大是不忍,又恐眼前之人若不能活下来,觅而必是再历经一次宋硕之死给她带来的伤痛,只蹲下身来,扶住觅而双肩,轻声道:“你的这份心意,宋硕在天之灵,定能听得到的。可眼前之人,他叫韩狄,并非宋硕。”

觅而闻言,回过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扶苏,蹙眉哭道:“可是他跟宋硕长得一模一样,世间怎么可能有两个长得如此相似之人?扶苏,你在骗我,我不喜欢你说谎。他不过离开我们一段时间,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他呢?”

扶苏一把将觅而拉入怀中,深深叹了一声,道:“觅而,我们都不会忘记宋硕的。可是,我们也要接受这一事实,宋硕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语甫毕,觅而登时惊讶地瞪大眼睛,喃喃自语道:“去了另一个世界?难道他是回到了我们的时空里了么?”思及此,不禁释然,仰天看着扶苏,含泪笑道:“扶苏,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回到了我们的世界中去了。”

扶苏见她忽悲忽喜,说出一些莫名的话来,虽不明其意,也只得顺着她道:“好了,他需要静静休息了,我们回去吧!我会派人好生看护他的。”觅而深深看了榻上之人一眼,跟着扶苏出了营帐。

此后几日,觅而日日前来照顾伤重的韩狄。他的烧热已退了,伤势也自慢慢好转。这日清晨,觅而复又来到韩狄跟前,正自替他擦脸,那韩狄陡然间睁开眼睛,看着觅而,眼神满是惊喜与骇异之色,吱吱呀呀说了几个字,终又因体力不支而昏睡过去。觅而心知他此次醒来,已是无碍,不由得深深松了口气。待傍晚时分再来时,但见韩狄已然清醒,正喝着他人给他喂的米粥。觅而上前,那韩狄目光中复又焕发异样的神采来,只满眼欢喜地看着觅而,气若游丝道:“昆儿,你怎会在此?”

觅而满心疑惑,只道他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故而将她错认她人,又不愿拂了他意,故而也不辩解,只微微含笑道:“这么多日,你终于醒了?”韩狄待要伸出手来,忽觉一阵锥心刺骨的痛传来,不由得龇牙咧嘴,额头登时沁出汗珠来。觅而见状,旋即按住他的身子,满脸忧色,道:“你伤势严重,不能随便乱动,只躺着便好。”

待疼痛稍减,但见那韩狄露出一记微笑,道:“昆儿,不要担心,我无碍,只是躺得久了,身子有些酸麻罢了。”

觅而心中不禁一惊,心想道:“这昆儿是谁?他怎地待她这般呵护?看他神情不似昏沉不清,怎地竟将我误认作他口中的‘昆儿’?”于是小心翼翼问道:“韩狄,你还记得昆儿么?”

那韩狄见问,神色忽而凝住,脸上因焦急而更显苦痛,只道:“昆儿,你怎么不叫我韩大哥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韩狄怎会忘记你?”

觅而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个叫昆儿的女子竟是他的妻子。”又想他误认自己,便又问道:“韩大哥,你看昆儿的模样,与之前可有和不同?”

那韩狄仔细打量了觅而一眼,满脸愧疚与怜爱,道:“是有不同,比之前瘦多了。我不在家,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说得片刻,这韩狄因身子虚弱,复又慢慢睡着了。

觅而心下更是疑惑,正自凝思间,但听得身边那个方才喂粥与他之人道:“姑娘不要见怪,只因姑娘与这韩狄的妻子元昆儿长得实是相似至极,是而他才会将姑娘误认作他的妻子了。”

话音甫落,觅而大是吃了一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地知道?”

但听得那人道:“小人名叫韩四,与韩狄乃是邻里,自小与他一块儿长大,又一同来到这里,怎会不知?他与他的妻子十分恩爱,甚得大家称赞。后只因陛下征收徭役,我们适才被征召到此服役。五年来,他是无时无刻不惦念他的妻子。可惜呀!一对好好的夫妻,却要饱受这相思之苦啊!”

觅而惊得久久不能成言,半晌才道:“我与他的妻子元昆儿,果然长得很像么?”

那韩四道:“乍看之下,十分相似,便如当初我初见姑娘时,也是十分惊讶!然细看之下,却又有不同,姑娘眼睛比那元昆儿更好看,感觉也大是不同。”

觅而哑然失笑!出得营帐,心中反复想道:“宋硕与这韩狄相似度已是匪夷所思,世间竟还有个与我相似的女子,竟还是韩狄的妻子,世间竟有这般奇巧的事儿?虽说无巧不成书,可却也未免过于骇人听闻。又或者是说,我欠宋硕的情,老天爷以其它的方式来补偿了他。”然想到韩狄与妻子分隔五年之久,心中难免又是伤感。低首沉思片刻,心中已有一计,遂急急往扶苏营帐而去。

扶苏与李由正自商议事情,但见觅而进来,不由得莞尔一笑,道:“韩狄伤势如何?”

觅而含笑道:“他已经醒过来了。”扶苏神色也是一阵惊喜。觅而见状,径自坐到扶苏身边,又道:“我和你说一件奇事,你听了肯定也会惊讶的。”扶苏扬扬眉,饶有兴趣地看着觅而,觅而接着道:“韩狄与宋硕极为相似,这你也是知道了。然那韩狄有个妻子,名唤元昆儿,你猜怎么着?”

扶苏但见她神情娇俏,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得痴了,只痴痴看着觅而但笑不语。那李由见状,本自沉着的脸色忽而生出一份悲伤,只冷冷道:“不过一个徭役的妻子,却有什么好稀奇的。”

觅而闻言,心中大是不快,她知道李由向来不喜欢她,遂也不愿多说,只看着扶苏,道:“那韩狄有个妻子,与我也是十分相似呢!”

话音甫落,扶苏不由得也吃了一惊,道:“果真如此么?世间竟有这般奇异之事?”

那李由冷冷道:“你见过那个女子?我看不过是他见你日日守在他身边,是而才会这么说罢了。”

觅而急切道:“并非他一个人这么说,连和他一同来到这里的同乡也是这么说的,怎会有假?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由但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吃了一惊,继而又恢复冷静,道:“谁是小人谁是君子,只怕你尚未分辨得清。”

扶苏但见两人有剑拔弩张之势,不禁哑然失笑,凝视着觅而,深情款款道:“即便样貌再相似,世间也唯只一个你。”

一语说得觅而大是感动,泪盈于睫,半晌才又想起此行目的,看着扶苏道:“扶苏,我有一事相求。”扶苏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觅而才又道:“等韩狄伤势好转,你让他回家吧!他来此已经五年了,与他的妻子整整分离了五年,多可怜啊!”

扶苏闻言,面露难色。那李由忽而急道:“不行,私放徭役,其罪不小。陛下若是知道,又该责罚扶苏了。你又要陷扶苏于不义吗?”

觅而闻言,惊骇地看着李由严厉的神色,心中忽而一阵刺痛,复将目光转到扶苏脸上,只哀哀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世间疾苦皆可忘,唯有相思断人肠。扶苏,你我之前虽隔千山万水,却还可相见,可韩狄在此,一旦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故,那么他们便是再见无期。且韩狄伤势这般严重,即便以后康复,势必不能再干这繁重之活。你就放他回家吧!你父皇若罚你,无论生死,觅而定当相随。”泪已滚落,“只求你,当是帮我还宋硕之情吧!叫他们夫妻得以相聚。”

扶苏不管李由在此,一把将觅而拉入怀中,道:“只要是你喜欢的,又是扶苏能力所及,扶苏定会答应你的。”

那李由陡见扶苏将觅而拉入怀中之际,脸色瞬间暗沉下来,心中又是一阵剧痛,但听得扶苏这般说,不由得低声吼道:“扶苏,你疯了么?为了她,你竟不惜忤逆皇上旨意!”

扶苏松开觅而,望向李由,神色间满是快乐,只道:“李由,等你遇上一个你愿意为之付出真心的女子之后,你便会明白我今日所为了。”

李由黯然无语,心底那最深处的声音却道:“为了一个女子?我真的可以付出一切?”目光不禁睨向觅而,待迎上觅而不经意转过来的目光,不禁唬得急忙转过头去。

翌日清晨,觅而来到扶苏营帐中,只见扶苏与李由相对长叹,满眼焦虑。那大夫王素也是愁眉紧锁。觅而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扶苏深叹一声,握住觅而的手,道:“觅而,这段时日你切记留在我的营帐里,不要四处走动。”

觅而满腹疑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由道:“军中发生疫情,这几日已有十几名徭役死了,疫情尚自扩大,王大夫也毫无头绪,你不要擅自走动,留在扶苏处最是安全了。”恍觉自己关切之情过甚,当即怏怏道:“你还是听扶苏的吧!”

那王素接着道:“这瘟疫乃是由非时之气所造成的。这大风早举,时雨不降,使得湿令不化,则人体滋生瘟疫。只是此次疫情老夫从未见过,是以一时半刻竟也无计可施。”

觅而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脑子飞快地思索着这“瘟疫”二字,这古代所描述的瘟疫,不过是现代所说的传染病,乃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一般是自然灾害后,环境卫生不好引起的。治瘟疫,是要根据是属于哪种瘟疫,主要是给予清热解毒类药物服用。觅而思及此,当即跑出扶苏营帐,向那得病人群奔去,想要一探众人病情。

扶苏与李由陡见她跑了出去,直奔那些徭役营帐,不由得大吃一惊,双双上前拉住了她。那李由不由得喝道:“你去哪儿?不要命了!”

扶苏心知觅而心性,哀哀道:“我知你关心他们,只此事非同小可,王素一时间也无计可施,你不要枉送了性命。”

觅而自千年后而来,对于这瘟疫多少有些了解,虽有忌讳,却不似他们这般惊慌,当下莞尔一笑,道:“你不要害怕,这瘟疫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这般可怕。我想去看看他们,看有没有办法可以治好他们。”觅而心知自己这话言过其词,能否有办法治好他们,也为时尚早,只是不去看看,她心中到底不安。只扶苏此次无论如何竟不肯依她,且有那李由在旁相阻,觅而终究未能去得,心中惴惴不安,遂向王素探听清楚疫情后,待王素离开后,便向扶苏和李由道:“扶苏,我之前听得爷爷说起过瘟疫之事,也多少知道些治疗的方法,你看可否一试?”

扶苏与李由深知屈陑医术了得,此刻听得觅而说来,不由得大是惊骇,急忙道:“你且说来听听。”

觅而道:“你且命人去取些丹皮、生石膏、栀炭、甘草、竹叶、水牛角、玄参、连翘、生地、黄芩、赤芍、桔梗、牛黄等药来。”觅而不知这古代药名与现代说法是否有不同之处,待说完后,只怔怔望着他们二人神色。只他们二人对此也不甚了解,因而也并无它话,只命人前去取药。

那王素依着觅而之药方,取来药煎了给那些徭役喝了,过得几日,那患病的人竟渐渐好了。彼时,众人对觅而救命之恩当真是十分感激。那李由见她一心救人,心中对她更是改观不少。扶苏见众人对觅而感恩戴德,心中着实欢喜。

待韩狄已自能站起来时,扶苏以韩狄伤重身亡之名,派人悄悄将他送回家去了。觅而见和宋硕长得一模一样的韩狄走了,仿佛是那宋硕又一次远离了自己生命一样,不由得又伤感起来。日暮下,天际飘着几朵白云,吹刮了几日的风在此刻却似静止了一般,宁静得叫人几欲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觅而转而看向扶苏,道:“扶苏,若有一天,我离开了你,我们再不复相见,你会记得我么?”

扶苏陡然听得此言,脸上原本欢欣的神采登时消失殆尽,只默然看着觅而,眼中悲伤之意越积越浓,半晌才道:“我不会忘了你,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回你。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么?‘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扶苏永不会忘却的。”觅而伸手将扶苏的手紧紧握住,想着扶苏结局,心中不由得又痛了。

夜风徐徐吹过,把营帐的帘子卷起又放下,风送入营帐里,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黄土和干草的味道。帐内两盏昏暗的油灯,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灯火忽明忽灭,一缕缕轻烟袅袅升起,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觅而手托香腮,坐在榻前,凝神注视着睡梦中的扶苏。但见他一张精致的脸上带着一抹温柔,原本白皙的脸色此刻已叫日光晒得更显刚劲,剑眉之下,长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一张不薄不厚的嘴唇散发着男性固有的刚毅之气。或许是太累,又加上今日受了觅而话语的刺激,只见睡梦中的他蹙紧眉宇,神情间似笼罩着一层哀伤的面纱,似极了那受尽委屈的孩子,连睡着了也不禁叫白日的伤感浸染,眼角竟渗出一滴清冷的泪珠来。觅而心中一痛,瞬间被忧伤、哀愁、阴郁的情感紧紧裹住,情不自禁伸手轻抚着这张俊美的脸庞,俯下身子轻轻吻了一下扶苏的嘴唇,泪水不觉滴落在他的脸上。觅而生怕惊醒扶苏,急忙抹干泪珠,站起身来,悄悄出了营帐。黑夜中,守卫的士兵手执长矛,在秋风摇曳的夜里来回巡哨。营地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摆着无奈的身躯,只在静谧的夜里闪闪烁烁。或大或小的帐篷布满整片空地,恍如仲夏夜满天星斗,可想而知,这叫秦始皇征兆而来的修陵人之多。觅而于此并不以为奇,若非如此,如何能有后世惊世骇俗的秦始皇陵兵马俑?她静静往前走,只想找个僻静无人处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便在此际,忽见几个士兵急急向她走来。那领头士兵看见觅而,神色颇显局促不安,随即俯身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觅而认得此人正是那日欲取她性命的那名士兵,看着他那惴惴不安的神情,觅而不禁生出同情心来,她理解他那份无奈,若非生活权势所迫,谁愿伤害一个与自己素未平生的人呢?对于一个擅闯禁地的人,他们的职责便是誓死捍卫这片秘密之地,否则若叫上级知道,死的便是他们自己。觅而朝他微微一笑,径自去了。那士兵许是因着当日的莽撞,又或许是对这样一个能善意宽恕自己的女子的尊敬,是而也没有再多问。觅而来到一个斜坡上,只见一块巨石矗立在眼前,地上一块被磨得发亮的石板正好放置旁边。此处离营帐已有一段距离,觅而正自打算上前,忽而发觉一个身影在巨石后,待要离开,已然不及。

但听得那个影子的主人道:“怎么刚来便要走?”竟是李由。但听得他继续道:“我已等你多时。”

觅而心下一惊,想起今日与扶苏说话时他也在一旁,心中隐隐猜得几分,遂上前坐在他身边,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那李由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复又看向远方的夜空,道:“你今日与扶苏所说的那些话,扶苏并未真正融入心里。如此你心中必定烦忧,是而定然无法入睡,定会出来舒散一下心中愁绪。以你好静的性子,此处当是你的最好选择。”

觅而心中更是惊骇,他所说的这些,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只不过冥冥中她的思路却又是如此。当下道:“你既在此等我,必是有事不能对着扶苏的面说,说吧!”

李由见她聪慧细腻,已然猜到自己有话要说,当即也不避讳,直道:“今日看你对扶苏的感情,我知道不假。但是,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派来安插在扶苏身边的细作?”

一语甫毕,觅而不由得愕然看着他,但见他神情严峻,不禁哑然失笑,把视线转向远方,忽而指着天际的几颗星星,道:“李由,你知道在天尽头有什么吗?”但见他神情满是疑惑,遂接着道:“其实天没有尽头,所以,你永远不知道这世间会有什么样奇异的事情会发生。我知道你性格冷峻,平素沉默少言,然心思极为缜密,颇有你父亲李斯之风。只是,你不用将这种质疑看法定格在我身上,我不是任何人派来要害扶苏的细作。”

李由听罢,不知怎地,心中竟生出一份欢喜来,当即急忙追问道:“那么你可否告知我,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你的言行,总在别人的意料之外,与这世间的女子,似乎总有不同。”

一席话说得觅而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窘迫,隔了两千多年的灵魂,思想自是存在很大的差异。她思索许久,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凝视着李由,道:“李由,你觉得我是个疯子么?或者觉得我会说出怎样的疯话来么?”

李由听得她这番话语,竟不自觉地笑了,只道:“你怎会这样说?”

觅而见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只深深叹了一声,目光流露出深深的悲伤之色来,只喃喃自语道:“‘庄生晓梦迷蝴蝶’,到底是庄生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生,却是难解得出。而此时此刻,到底是我在你梦中还是你在我梦中,谁又能真正分得清楚呢?这样荒谬的事,谁又能不把你当做一个疯子呢?”

李由见状,心下暗自寻思道:“她心思细腻,聪慧善良,怎会认为别人会将她的话看作疯话呢?看她满脸伤楚,定是遇到什么事情难以言说。”当下满心怜惜,认真道:“你若不嫌弃,便将我当作朋友,有什么话可对我说,我既选择相信你,便不会质疑你,更不会将你想象成一个疯子。”

觅而闻言,心中不禁生出许多感动来,心中想道:“爷爷不也是相信奶奶了么?这李由,或许也能成为我的一个知己而相信我。”当下道:“其实,我并非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自于两千年后的时代。”

李由一阵错愕,没有反应过来,待思索明白她的意思,不禁惊骇万状,只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道:“荒谬!荒谬!荒谬!”

觅而见状,不禁心灰意冷,只深深低下了头,自嘲道:“这本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我如何能奢求你们会相信我?”思索片刻,又道:“你若不信,便听我说来,公元前230年至前221年,秦始皇采取远交近攻、分化离间、连横的策略,发动秦灭六国之战,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国家。始皇废封建,置郡县,继续开疆拓土,统一了文字,货币,度量衡等,为中华国家势力和汉民族的形成及延续留下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到公元前215年,即去年,蒙恬将军北伐匈奴。将军蒙恬率领军队,从匈奴手中夺取河套地区。政府还迁徙内地人民到那里耕田戍守。秦始皇又征发农民,修筑了西成临洮、东到辽东的一道城防,用来抵御匈奴。成为举世闻名的万里长城。都是已经知道的事,我便不再多说。你只看看后面我说的,待日后辨别,便知我所言是否子虚乌有。待明年,即公元前213年,你们的皇帝,即秦始皇,会有一个震惊全国及后世之举,便是‘焚书坑儒’,秦始皇烧尽民间藏书,坑杀大批无辜的士人学者。”觅而忽而想到在史书上所了解到的始皇出巡事件,整理得思绪,背道:“始皇曾五次出巡,第一次是秦始皇二十七年.即公元前220年。此次,他从成阳出发.走到了陇西,再到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然后回到咸阳。第二次在秦始皇二十八年,即公元前219年。这一次他走的路不算近,其路线是成阳,邹峄山,封泰山,禅梁父,沿渤海东行,登芝罘,南下琅琊,,过彭城,西南渡淮水,到衡山,遍历湖北,渡江经南郡,然后,经过武关返回咸阳。第三次是在秦始皇二十九年,即公元前218年。此次该人出函谷关.东行阳武博浪沙,再登芝罘,至琅琊,经过上党,返回成阳。第四次时在秦始皇三十二年,即公元前215年。此次出咸阳,东到碣石,刻碣石门,巡北部边境,从上郡,回到成阳。第五次巡行的时间最长,历时近十个月。” 但见他神情仍旧是不可置否,当即又道:“你们秦朝服饰,男性服饰秦始皇规定的大礼服是上衣下裳同为黑色祭服并规定衣色以黑为最上,又规定,三品以上的官员着绿袍一般庶人着白袍。对于女性服饰,秦始皇喜欢宫中的嫔妃穿着漂亮的及以华丽为上。由于他减去礼学,对于嫔妃的服色,是以迎合他个人喜好为主。不过基本上仍受五行思想支配。我不过一个女子,若非来自后世,如何能知道这些?”她一一列举这些,只是希望李由能相信只见所说并非虚言,然见李由神色带疑,心中不免对其不信任产生感触,当即站起来,便要往回走。

李由见她神情哀戚地离开,情不自禁地拉住了觅而的手,只脸上犹自带着深深惊讶之情,深深道:“我只是太惊讶了,怎么会?怎么会?”待迎上觅而哀婉失望的神情,心中不禁一恸,之前心中所有压抑情感顿时迸发而出,不待觅而反应过来,便一把将觅而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拥住,将脸埋入觅而发间,深深叹道:“原来上苍将一个两千多年后的好女子送到了这里。可是,为何我们没有早些相遇?为何我没有在扶苏之前与你相遇。”言语间满是懊恼。

觅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待要从他怀中挣脱,但觉他力大如山,难以推动。然听得他已然相信自己,心中不禁也生出欢喜之情来。想起扶苏,又想到李由的最终结局,却又不禁黯然伤心,不忍再推却,只温顺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低声道:“‘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李由,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将对方禁锢在情爱之下,你若愿意,我们可做一对知心知己的好友,觅而也一定会将你放在心上的。”

李由听罢,更是难过,只低声吼道:“我不愿与你做什么知己好友,我想与你长相厮守一生……”不及说完,不禁唬了一跳,忽然觉得自己情感过于流露,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哑然闭口,只讪讪然抱着觅而。

觅而不忍其陷入过甚,当即截断他的话,道:“可是我已有了扶苏。”那李由恍然惊觉,松开觅而,只哀哀地看着她。这似曾相识的一切,觅而不禁黯然销魂。曾经,自己也如他这般渴望着得到萧弋的爱,萧弋现今与自己依旧是知己好友;然那个待她更甚自己的宋硕,竟从世间消失了踪迹。看着李由伤感的神情,觅而只觉心中似被什么堵塞了一般,泪水登时从眼中滚落下来,接着道:“李由,世间的好女子很多,我不愿见你陷入情感纠葛中,所以,不要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除了扶苏,我再不能给任何人予爱情。”满目怜光地望着潸然转过身去的李由,心下不禁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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