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从此你是我的 余生4(1 / 1)
某天,好像就是在决定写一个故事之后的某个清晨,在醒来之际似梦非梦之中,脑海中突然蹦出四个字,音节如下:
fù wèi nóng táng
于是有了男女主人公的这个名字。
富味在家里呆坐了好几天,因为农棠的身份给他带来的震撼,他突然有点接受不了,他需要消化。富味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农棠对他的好一方面是因为她对特殊人群的善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报恩,想来也对,如若不是报恩,像他这样的人谁会看得上,敬而远之才对。如果这就是答案,那么他倒落得一身轻松了。自己的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连累他人授人以柄。
后来农母通过义工团打听到富味的住址,去了好几回才终于见到他。那天他刚好要推着他收集到的一些纸皮去纸皮收购站卖,装好车,拉着他的纸皮小车子,拄着拐辛苦前进。他所言果然不假,他就是个捡纸皮的粗鄙人。
那天他因为剪掉头发,所以捡了一顶帽子戴着,没了胡子,他只好从他某件已经穿不了的衣服上剪下一块布做了个口罩罩上。但他的样子太明显,所以农母一眼就认出了他。农母扔给他一个信封,“几年前,我们家并不富裕,当时已经给了你八万块,作为补偿也好慰问也罢,钱你也已经收下,如今,我们家依然不算富裕,这次我给你十万,请你务必离开我女儿。”
富味将信封塞回去,“不必了,你我目的一样,只要你女儿不来找我,我是不会去找她的。”说完,拖着小车子,走了。
当年,富味家境困窘,那时他还在医院接受治疗,农母因为感谢给他救了农棠,给他送来八万元治疗费,收下钱的是富味的前妻,当时富味就让她把钱还给人家。富味前妻嘴上说好,但还是瞒着富味留下了钱,他们那时的医药费才算有着落,不过前妻骗富味他的医药费都是她从娘家的亲戚那里借来的。如今农母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前妻当时说了谎。
这些年因为无法偿还前妻亲戚的钱,怕前妻受他们的白眼,一直很歉疚,现在知道不是,也算安心了,至少前妻不用受人非议。
农棠找富味已经找了一个月了,富味一直不肯见她,她也再进不去他的家门。她和义工组织一起做活动的时候,唯独富味家找不着人,这让农棠特别心灰意冷。农棠决定等也要把他等来,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
农棠等了好几天还是看不到富味,他知道富味肯定钻空子躲着她,她只好请假在富味家门口驻扎,连家也不回。
农母并不知情,只知道她女儿好几晚没回家了,打电话找她,她乘机使性子,说:“你们不答应我们在一起,我就不回家。”
农棠的性子大概是随了母亲,农母一怒,喊道,“不回就不回,我怕你啊。”搁了电话。
农棠心酸得像吃了几个柠檬,“怎么谁都不要我啊。都不关心我...”蹲坐在富味家门口抱着膝盖呜呜的委屈着。
又躲了好几天,躲在垃圾站不得不回来洗个澡的富味在门口看见农棠,把她当做陌生人,无视她直接开门去。听到开门声,农棠蹦的跳起来,这么久她终于又见到他了。进屋里,昏黄的灯一开,农棠发现富味的胡子又长出来了,而且长得很长。怎么又要变回原来的样子呢。
“你这么久去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么多天没回家,家里都一层灰,富味拿起抹布这擦擦那擦擦,农棠看见了急忙上前接过抹布,富味也不拦着,直接去收衣服准备洗澡了。
“你是不是听到我妈说的话生气了。”
富味不应她,他没想好要和她说什么。
“你不要生气,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卫生间的门合上,随即响起噼里啪啦的水声,农棠噤言,将屋内快速的打扫一遍。富味从卫生间出来,一身清爽。农棠见他出来要去掺他,被他挡掉,农棠眼里落下一层失落的神色。
富味却开口了,“我没有生气,当初就和你说了,你父母不会同意,我的意思你也知道,如果你父母不支持我们在一起,我们便不在一起,那时你也同意了。”
“我没有同意。”农棠极力否认。
“不管你同不同意,事已至此,你我好聚好散。”
“不行!”农棠语气有浓重,富味差点没被她吓到,怔住了一下。
富味稍稍迟疑片刻,说,“我都知道了。”
农棠不解,“知道什么?”
“你就是当年那个女孩。”
“是。”农棠没有否认。
“我知道你善良,是个有情有义的女生,但你大可不必那样,用你的一生来报恩,我当初救你并没有要你报答什么,如今也是一样。况且我这种情况也不是你害的,你根本无需内疚无需愧疚。”
农棠摇摇头,“不是的。”她认为富味曲解了她的意图。
“恩你是不必报的,你母亲当年给过我钱,如果非说报恩的话,那么早就报过了,报恩一次就够了,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我说得够明白的,我现在也大概能了解你的心理问题,既然如此,天已经黑了,你就还是在这里过一晚,明天再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闻此言,农棠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富味明白她的想法,她一时语塞,只好扑过去抱住坐在床头的富味,“不是你想的那样,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富味只是半只手废了,身子并没废,身子晃晃就挣脱出农棠的手臂,农棠并不罢休,待他没再动的时候,捧起他的脸吻过去。
富味推开她,痛骂道,“这些年你就变成这样吗?”
农棠一脸卑微的哀求状,“我只是在证明我对你的爱和报恩无关。你不要为了推开我故意找各种借口。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不信你不爱我。如果你不知道我就是当初那个被你救的人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反感我。”
富味颓坐一旁,且听农棠说。
“你要是还不信我对的感情,你说还要我怎么证明?”
富味淡淡回道:“不用。”然后躺倒床上背对着农棠,却怎么也睡不着。两人一夜无眠,第二天农棠离开的时候说,“我还会来的。”
哎,她竟如此执着。这回他有点动摇了,但想到答应了农母不和农棠来往,他又却步了。
富味被这阵子那些烦杂的事惹得心绪不宁,偶然会想起过往的一些事,包括他的前妻,农棠回去后,他不由得走到书架前,迟疑的拿起书架上的第一本小说,是他尘封许久,自前妻离开自己之后他就从不去触碰的一本书,那本书是前妻送给他的,因此连同与前妻有关的一些记忆也一并夹在其中尘封在书里。
富味翻开那本书,书里夹的是前妻的照片还有他们的结婚照以及一封妻子因为离开自己饱含歉意的信。然而书里却掉下一本他从未见过也并不是自己放置其中的枣红色的小本子,竟是农家的户口本,不知道农棠是什么时候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此堂而皇之的放进他家的。见此物,他大概能猜出农棠的用意,但是他不能随她任性。
原来农棠第二次去到富味家的时候就知道了书架上那本小说的秘密,她发现富味和一个女人的一些合照,被夹在书架上第一本小说里,她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顿时觉得自己一开始的同情心太过分,自己对他的怜悯绝对是对他的一种亵渎,别人可以,但她不可以。这是她欠他的。
后来,富味答应和她交往之后,她深知父母一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于是诓骗了母亲,将户口本偷到手,以备不时之需,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了,父母也拿她没办法,但是结婚是大事,她同样知道要骗富味没那么容易,还没来得急提及婚事就“东窗事发”了。
富味将户口本放回原位,只等农棠来的时候再还给她。
农母旁敲侧击的了解到一些农棠和富味之间的事情,知道农棠见不到富味心里放心了一些,可是今早她要去银行办理存折业务的时候,发现和存折放一起的户口本不见了,当下便对农棠起了疑心。
在农棠的房间翻找了一番也没找到,怒气和担忧差点没让她晕厥过去,然而农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她此时最担心的是他们已经暗度陈仓米已成炊了。
午间,农棠如约而至,富味一直在家等她,从来没有过的,这让农棠因为猜不到他的想法而感到忐忑。富味取下那本书,将户口本递还给她,农棠弱弱的接过,只等富味开口。
富味并不说话,双方一阵沉默。
那气氛让农棠忍不了,“你没话要说吗?”
停滞了几秒,富味答,“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
闻言,农棠开始激动了,说,“你不就是怕照顾不了我,让我受委屈嘛,你又怎么知道我嫁给别人就一定会幸福,嫁给你就不会。你要是连试一下的信心都没有,那我可以让你信服。”
富味疑惑的看着她。
“我会随便找一个条件还不错的人嫁了,我不会知道他的为人也不清楚他的人品,我只要知道那个人条件不错又愿意娶我就可以了,那个人也许是个赌徒,也许是恶棍,也可能是喜欢混迹花花世界的浪荡公子,如果你觉得这种人会比你对我好,那么这就是我的选择。”
富味简直被她激怒了,“你这么逼我有意思吗?”
“你不要不信,我是做得到的。只为证明给你看。”
“你...”农棠逼得富味说不出话,富味对她怒目而视。
农棠缺点很多,尤其执拗这个缺点最甚,农棠优点也不少,尤其专一这个优点,在爱情世界里,它就是忠贞不渝的必要条件。
看来又将是一场不欢而散的交谈。最终富味的让步还是原来那一个条件,只要农棠父母答应,他便义无反顾的接受这场让他心动又令他畏缩的爱情。
农棠将户口本再次交到富味手上,“等我。”
晚上农棠回到家,农母拉着农父一起对她兴师问罪,农棠自知理亏嘟哝着嘴,被质问之际就默不作声,农母最想知道的是结果,她试探性的问,“你们不会已经...”
“没有没有。”农棠赶紧澄清,否则母亲非吃了她不可。
“那户口本呢,还回来。”农母伸手向她讨要。
“放公司了。”农棠怕说真话母亲肯定接受不了,只好又扯了谎。说着回房去,农母见她竟没把自己放眼里,把自己的人生大事不当一回事,内心再次受创,哭丧着脸对丈夫,“你看你看,你的好女儿。”
农母跟随农棠回房,农父让农母和她好好说,不要动气。这段时间她动的气还少吗,这气生多了也变少了,气不下去了,有种积怒过度反弹的意思,就是泄气。农母这是对农棠失望透顶了,可也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过分迁就于她结果。
农母跟进房间后不依不饶,“我不管,你明天就得把户口本还回来,不许有小动作。”
“我倒想做小动作,但人家不愿意配合不是。”
还好还好,农母心想。“就算这辈子把你留在身边也不能把你嫁给他。”农母突然撂下这话。
这话又刺激到农棠,她不明白为什么谁都不理解她,她只是想爱一个人,她不怕跟着他吃苦,只想能够好好的爱他,和他好好过日子。什么名利奢华什么拜金浮华,都不是她所追求,她就一个俗人,只想要简单的安稳。
农母的意思是,你连最简单的生活都过得那么难,何来安稳。于是大家便僵持在这种相互都无法理解的格局之中。
农棠失去冷静,对母亲像对付富味那样如法炮制她的小计策,“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到外面随便找一个人嫁了,到时候我要是过得不幸福我就怨你一辈子。”
“我们养了你半辈子,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吗?你要是和他不幸福了,我也得怨我自己。”
“妈妈,我不会看错人的,他虽然穷但人品好,就冲他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能豁得出性命他就绝对不会是个差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缠着他而他却一直拒绝我,再冲他有自知之明不愿我随他一起受苦,这样的人必定会对我好的。”
“可是小棠,单是穷这方面,你就必定得跟着受啊,咱家虽然不富裕,但也过得去,你在家里也算养尊处优了,我是见不得你挨饿受困。”
“我知道爸妈爱我,我承诺,如果他对我不好,我一定和他分手,如果您还觉得不放心,我就和他做婚前协议,绝对不在他那里受一点委屈。”
“你这是图什么呀,要到那时变成一个离婚的女人有什么好。”
“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的,相信我。”
农母心里依然很坚决的反对,但实在拗不过农棠的决心,她这个女儿她知道,任性劲儿一上来保不准她真的会做叛逆的事。农母这算是默认了,但是富味要按照她和农棠的约定签署婚前协议,毕竟她就这么个女儿,一定要帮她打点得清楚明白无后顾之忧。
小计策之所以能胜利,一来是她义无反顾的坚持,二来她攻陷的是他们对她的爱。
农棠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出现在富味面前,富味绝对想不到她的胜利来得这么快,完全懵住,不在状态,感觉不是现实。这种如梦虚幻的事情又让他再次怯步,对于未来的憧憬,他的内心不够强大,他害怕这场梦随时崩塌,到时他是否还有勇气像当年那样站起来。
农棠告诉他这不是梦,她愿意与他携手共赴未来,她愿意守着他一辈子,她要他将他的余生交付给她,她希望他能相信她。
富味说他还有一个愿望,就是想知道前妻的现状。农棠说会帮他查。
富味和农棠没有婚礼,只是选了一个好日子去民政局做了登记,然后和农棠父母一起吃了一餐饭就算完事了。富味心里不是滋味,他觉得这样对农棠不公平,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对她好。
因为农棠家住在有楼梯的小区里,爬上爬下的对富味而言很不方便,所以农棠搬去了富味住的小平房。后来农棠说要辞工自己开小店,这样方便照看富味,农父觉得可行,至少她和富味一起经营小店,让富味有份不需要到外面疲于拖行的工作。
农母毅然拿出当初要给富味的十万元,买下一个不是很大但有两层的店面,富味将自己的小平房还给政府,然后和农棠搬进了店的第二层居住。农棠说,住的地方虽然比富味的平房更小了,但至少是自己的家,已经够了。
农棠说,不如第一层就开个面店吧,他们一起研究面的料理,将面店做好,以后做大,日子总会步入正轨变得更好的。
富味说,“那面馆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不如叫富味浓汤吧。”农棠说。“我们主打汤底,而且店名既有你的名字也包含我的名字,岂不是好。”
富味欣然叫好。
一个月后,富味浓汤终于开张了,富味和农棠在开店的第一煲浓汤里放进了自己的心愿,祈求未来一切顺利。看着自己新家新店新事业的两人,幸福的相视而笑。
(完)
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