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从此你是我的余生3(1 / 1)
回到富味家,因为这两天的事,农棠没胃口吃饭,连买回来心爱的甜点也吃不下。农棠突然对正在吃饭的富味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让我照顾你。”
富味不以为然,“你不能受了刺激就胡说八道。”
农棠自说自话道,“我知道,像之前要你接受我成为朋友已经很不容易,现在我说这些是挺得寸进尺,但我说的是真心话。”
富味满不在乎的呵呵笑,“就算我说好你家人也不会同意不是。”
“你这么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在富味看来相互糊弄玩笑的话却被农棠当真了,富味并不当一回事。
让富味知道漠视玩笑的严重性的事是之后那次农棠的夜宿,那晚农棠二话不说直接上了他的床。他还取笑农棠终于忍受不了睡沙发要和他交换,而农棠却让他睡到自己旁边。
富味诧异得下巴都要掉下,解释附和她的都只是玩笑。农棠却不乐意了,强硬而执拗的说,“想睡也得睡,不想睡也得过来一起睡。”
没想到农棠还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富味丧气的坐到四方桌旁。农棠蜷坐在床上,委屈的眼泪说来就来。
富味心灰的说:“你这样,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农棠抬眼看他,眼泪像珠帘一样滴下来。“你就会赶我走,你就只会赶我走,我现在走还不行吗?”
农棠从床上下来,套上鞋,自己的东西也不拿,腾的推门而出,动作迅速敏捷快速,一转眼已经消失在富味眼前。
富味知道她害怕晚上,但他告诉自己,现在外头还亮着,不存在危险,没关系,她应该能回得去,但实际上内心已经蠢蠢欲动,很是担心,随着门外一阵大雨的哗哗声,富味顾不得那么多了,撑着拐杖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追出去。
这场雨已经酝酿了好几天,真是适时而来。
农棠跑出贫困村就因为害怕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走,随即而来的大雨让她的恐慌莫名的被放大,她腿软的跌坐在路旁,任大雨砸向自己。
恐惧无处不在的向她倾袭而来,农棠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贫民村附近的路原本行迹惨淡,寥寥出入的行人因为这场突然而来的大雨都奔跑着找地方躲雨,谁都没发现昏倒在路旁的农棠。
富味追出来发现倒地的农棠却无能为力将她带回去的时候,他男人的自尊再次受到沉重的打击,他没能叫醒农棠,按人中也没醒。于是,他只好试着将农棠弄上自己的后背,用力撑着助行拐杖将她弄回了家。
捡了几年的纸皮,背了几年的纸皮,拉了几年纸皮车,富味的肩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磨练出了力量,他却不自知。
富味帮农棠擦了擦一些弄湿了的地方,可是没办法帮她换衣服,只好用被子将她包起来。烧了热水为她擦脸。
农棠悄悄醒来,看富味为了自己而忙碌的身影倍感欣慰。她自己褪下湿了的衣服,躲在被子里。富味见她醒了,她却指使富味帮她去晾湿了的衣物。富味有些尴尬,但也听之任之了。农棠傲娇的笑了笑。
富味在窗口晾好衣服,觉得自己没法面对农棠,安静的呆坐在四方桌旁。
“看来今晚得放你一马了。我还是睡沙发吧。”农棠轻轻的说,在给自己台阶下的同时也是在照顾富味的心情。
女人就是奇怪,刚才的情绪像外边的天气一样风雨交加,现在说好就好了。他却好不了,一件事没处理清楚,他寝食难安。
农棠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睡了一夜,毕竟她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即使对人家有意也不能连一点羞耻之心也没有,在君子面前赤身漏体的像个□□。
后来农棠虽不敢再提这件事,可也没有了矜持,时不时的各种亲密举动,把富味搞得难以招架。迫不得已,富味又和农棠进行了一次交心的谈话。
“农棠,如你所见,我并不适合你。我知道说这些你听不进去,但是你应该知道,和我在一起你要承受很多。多得你不可想象,其中只要说一点,都能成为你和我在一起幸福不幸福的条件,甚至是阻碍。首先就是你父母,这个世界上哪对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的好,而你和我在一起注定过得不好。你父母就不会同意你和我在一起。”
“我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他们知书达理,会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不容易的,这点你放心好了。”
“我的身体就这样了,这辈子都不会变,和我在一起你要承受来自各方面的眼光,嘲笑,不理解,还有许多的不公这辈子都会在我身上演绎,和我在一起你也要和我共同承受同样的□□。这点永远都改变不了,你也无法去改变,而你现在并没有承受这些非议的强大力量。”
“我能做到。”
“如你所见,我家徒四壁,穷困潦倒,没房没车没存款,不仅如此,一日三餐还成问题,跟着我你必定不能像其他年轻女孩一样去拜金去奢侈甚至连吃一餐稍微好点儿的如此简单的事情也难以实现更别说周游世界,到处旅行玩耍,这些都是天方夜谭。”
“我并不是求富贵之人,此生我没什么奢求,简单的生活就足够了,既然在一起了那肯定是要同甘共苦的。这些并不是问题。”
富味说什么农棠似乎都能接受,有个成语说得好,知难而退,不管它是什么意思,反正只要可行,就行。
“既然如此,那生活上的其他细节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你既然愿意一意孤行,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但若你有一天动了离开的念头,便不可再回头。”
“好,一言为定。”农棠和富味勾了手指头作了约定。
一切就从上街考试。
农棠搂着富味走在街上遭受一些有心之人的指指点点的时候,农棠依然保持着笑容可掬的样子。富味其实知道她对于别人的侮辱忍的很辛苦,但不说,一直观察着她。
农棠知道富味打着什么算盘,心想绝对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农棠干脆不再去接触别人的眼神,不理会他们而是自顾自的走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招果然很奏效。
富味发现她似乎真的坚定了内心,于是带她去逛百货商场,百货商场是那些稍微有点经济基础的白领会去的地方,在那里可以一尝她们的虚荣欲望,即使只是望梅止渴的在商场行走一圈也要有故作的姿态,才不会让人看轻。富味那样的形象,大概连大门也进不去吧。
果不其然,富味撇开农棠的手,让她走在前面,农棠进去了商场,富味却被保安拦下了,“乞丐不得入内。”
富味一脸轻松,农棠却尴尬得脸色泛红,明明已经进去商场了为了富味不得不返回说明他们是一起来的。农棠看到保安的脸色和眼里满是诧异和因为诧异显得局促的举止,无奈的暗自一叹,也作松了一口气。而进入商场后的各种目光更是炙热得如同镭射灯,分分钟能将她秒杀于无形。
农棠到底还是个对喜欢的东西就充满热情的小女生,她看见某家店有一件极符合她胃口的衬衫在打折,兴冲冲地跑进了那家店,一时忘了和她一起出来的人有着不能自由行动的缺陷,也没考虑到他的情绪。富味跟在她身后要进那家店,再次被店员拦住了。
导购小姐微笑着很有礼貌的说,“对不起,我们没有零钱,你不能进去。”
富味没有解释,只是点点头走开了。农棠大概太兴奋以至于忘记了刚才进大门那一幕,又或者她天真的以为进得了大门,其他地方富味就可以像他们一样自由来去吧。
富味被导购小姐赶走后,找了附近一处空椅坐下来等农棠。富味一走开,导购小姐扬起手轻轻的在空气中充满鄙夷的挥了挥,嗤之以鼻道:“怎么现在商场里什么人都能放进来了。”
富味坐下没多久就被巡逻的保安发现请出了商场,于是他就在商场的门口等她。农棠从那家店买到了两件男装t恤和一件女装衬衫,兴奋的跑出店外找富味,想和她分享她的喜悦,哪知就找不到他了。刚好碰见赶走富味的保安,向她形容了一番富味,问保安有没有见到此人。
农棠在商场外找到富味,责怪他出来也不说一声,他一个没有通讯工具的人要是走散了要找不容易。富味也说了,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差异。
农棠再次责怪他,“我说啊,要怪就怪你这一身形象,要是改改,就算你完全走不了了也没人会赶你离开,所以要不去改改形象。”
“好。”
农棠没想到富味答应得这么爽快,这些不都是他的□□和安全感吗?这么轻易就抛弃了?
“我觉得这个时候可以去见见你父母了。”
“啊?”农棠以为自己听错。
“如果见的话,那形象上是得改改。”
“可是....可是...我们的事我还没和他们说。”农棠显现得有点为难,“何况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也还没多少天啊,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吧,这段时间他们有点忙。”她话说得越来越没底气。
“那就到时再说改形象的事吧。”富味意味深长的笑笑。哪个父母能开明到让自己的女儿找像他这样的男人呢,就算是他富味的女儿他也不会让她找像自己这种情况的。
农棠面露难色。果然,没那么简单。
富味的宽松态度让农棠以为富味已经完全接受自己了,于是将见父母的事抛诸脑后。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该玩玩该逛逛该工作工作该出游出游,总而言之,情侣会做的事除了亲密和过分亲密这两件之外,其他可以想到的他们都做了。
那段时间的开心快乐富味视之为老天的赏赐。自从妻子离开自己之后他的心便自己封印起来,形同枯木。直到被农棠纠缠不休,如死灰般的情感才擦出一点星星火苗,但被自己压制住了。
富味并不是不想再拥有一个家,他自知自己给不了谁幸福也不想拖累谁,即使有那么一瞬幻想过重新拥有一个家后的情形,但也只是那么一瞬,再多他不敢想了。他怕自己不坚定接受了谁反而害了谁,如果这是一场孽,那他更不能做那个始作俑者。
一个多月过去了,再舍不得的幸福日子也该有他的结局。农棠和富味从野外秋游回来的路上,富味又说起见农棠父母的事。农棠又开始想要找借口搪塞,富味却坚决要见。
“这不是早晚都得一见,早见如果有什么问题便可以早点解决,这岂不是好。”
农棠拗不过他,心想也是,就答应了。
秋游回去的第二天农棠让富味换上她之前买的衬衫之后就带他去剪掉那头留了好几年的爆炸发,这些年那顶头发只要长到脖子,富味就自己拿剪刀剪掉,长期以往,如此反复,发型就那么保持下来了。剪完之后还给头发染了黑色。
理发完毕,发型师顺道为他剃了了胡子,一个众人看来怎么看都是糟老头的家伙,一下子变成一个年轻的帅小伙儿,只是因为这些年没有吃好,脸色有些干枯和憔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农棠第一眼见到富味新形象,眼前一亮,脸上是笑意,满眼却是泪水。他的样子让农棠想起了什么,感动的情绪久久挥散不去。
农棠请父母和富味见面是在一家餐馆的一个小包间,农棠和富味先到,农棠的父母慢到。农棠父母一进包间就见着富味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端坐在餐桌旁,农母甚是满意。见到农棠父母进屋,富味撑着餐桌站起来,问候一番,然后相互客气了一番坐下。
既然是关乎到子女的婚姻大事,那么该知道的想知道的都得问清楚,哪个家庭都是如此,自然农家也不例外。
农母脸上绽着笑意,说,“富味是吧?”
富味点点头。
农母继续说:“你父母没来啊?”
“母亲早丧,父亲在家乡,家乡远,并没通知他过来。其实只是我想见见伯父伯母,让您们知道我在和您们女儿交往,还没想谈到更深的层面上。”
农棠在一旁见他们聊得好,自顾出去点餐。
农母收敛了眼神,之后又问,“那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是独子。”
“独子啊...”农母对于独子好像有点介意,“那结婚岂不是我家小棠要离开这里。你在这里可有房产,以后会不会一直呆在这座城市,还是回老家去?”
毋庸置疑只要是母亲都关心这些问题,还不止呢,富味说“并没房产,留是不留,没想过。”
“不行的哦,得想,那你是来我们这打工的?”
“是。也谈不上。”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一个月工资多少?”农母倒是问得干脆,不过富味喜欢,正合他意。
“我并没有工作,靠捡卖纸皮为生,每个月并没有什么收入。卖纸皮的费用还不够吃饭。”富味实话实说。只见农母惊异得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他,怀疑他是在唬弄自己,和自己开玩笑。一直交叉着手听着他们二人谈话的农父也因为惊诧而从进门到现在首次抬眼看着富味。
两老人看着一脸坚定的富味,知道他并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脸色刷的变了,尤其农母,适才一脸的和气转为愠怒,场面极为尴尬。
农棠正巧点好菜回到包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富味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撑着饭桌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这时候农棠父母才发现一直靠在富味旁边的助行拐杖,富味亦步亦趋的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农家两老差点没吓晕过去。一直忍到富味出了包间,农母才爆发。
“农小棠,你找的什么男朋友,你是没人要了还是怎么着,你今天让我们来吃的什么饭,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嫌我们活得太长想气死我们吗?”
这是富味意料之中的结果,他站在门外,听他们怎么阻止他们的女儿和自己在一起。像看一出好戏而这场好戏与自己无关一样。
“小棠啊,你如果想结婚了,爸爸给你介绍几个好的,你带来的这个不靠谱啊。”相对的,农父倒没那么激动,毕竟这种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得再暴躁也不顶用,就着自己的性子说话。
“爸妈,我知道你们会不同意,但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农棠这话一出,农母就急了,大哭起来,“我养的什么不孝女哦,选外人也不选自己亲妈。”哭着哭着,吼道:“你为什么非得找个残废?”
“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农棠也吼道,撕心裂肺的吼。
然后静了,农父没说话,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女人去管,但他陷入沉思。农母坐在那呜呜的哭。屋外,富味闻言完好的那只脚一软,瘫坐在地上,农棠那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使他重新陷入过往的深渊中。他努力让自己站起来,逃也似的离开,能多快就多快。
农棠说:“他如今之所以这样也是我害的啊。”
“根本不关你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农母狠狠的撂下这句话,就拉着农父离开了。
农棠找了整间饭馆没找到富味,服务员说看见他离开了。但农棠再也找不到他,他家的门又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