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在寂默的时光里微笑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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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往事几欲匆匆,如果可以忘记,时珃情愿谁也不记得,连同旧时的欢愉也一并抹去。如今他独自徘徊在灯红酒绿的夜色中,如果说心中没有惆怅,那是被涌动的夜覆盖去了浮躁,湮没了他心中那股汹涌。
好不容易把工作放在一边,时珃其实也不愿意总是抓着不属于自己的人不放,莫说那个人不知道他的心事,就是知道,也只是相互折磨,现在,折磨他一个就够了。他愿意独自承受和承担。不自觉中走到电影院,摸摸裤兜,那两张票还在那里,想来无事,便决意去打发时间。
荧幕上的女子温婉的看着对面的男子,男子眼神温柔,手指轻轻抚摸女子的秀发,将她落在胸前的头发摸到耳后,然后目光衔接,像相互被勾住不得分离,男子头部渐渐俯下,微微翘起的嘴正要与那如樱花般的唇相合......场面暧昧而腻味,让人心跳加快,莫名有冲动。
“我去趟卫生间。”寂微小声的说,不合时宜的打破这种粘合的暧昧氛围。
“我陪你去吧。”时骞轻声应和,说着正要起身。
“不用,我很快的,你坐这儿我才能找得回来。别动哦。”时骞温和的看了她一眼说那好吧。然后寂微就自己去了。从卫生间出来走到放映厅门口,却看见时骞在和一对目测是情侣的朋友聊天。
她笑着走过去挽起他的手叫老公,说:“不是让你不用出来了么。”她的动作那么自然,叫得也那么自然。而他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他笑着指着站对面男生说:“这位是我大学同学,陈加,这位是他妻子赢意。”然后指着她说:“这是寂微。”
寂微面带笑容跟他们握手,说你好你好,幸会!然后就听到陈加说:“时珃你行啊,结婚都这么神秘,老婆这么漂亮是怕让人抢了吗?”
寂微一听名字不对,惊愕得无言以对,但似乎现在解释些什么也是多余,轻皱眉心,木在原地。
时珃傻笑到:“哪里哪里。”
然后他们继续说什么寂微已经听不见,她想着时骞在厅里肯定久等了,一会儿他要等不及出来就穿帮了,这不仅他那小叔时珃丢面子,她连自己丈夫都认错她更丢面子。迫不得已她只好做了没礼貌的打断,说:“要不你们先聊着,我先进去了。”
她这么一说反而陈加夫妇尴尬了,煞红着脸说:“对不住啊,这一聊倒打扰你们看电影了,我们隔壁影厅那套电影实在不知所云,所以才想着离开的,没想到竟碰上你们,那我们改日约,再聊。”
相互道别后,寂微回过头对着小叔子不好意思的教训了一句:“你刚才直接否定就好了。你这么一承认,你哥要是出来,我们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时珃没有回应她,心里却在说,说不清就说不清,有什么所谓。又想起刚才她叫自己老公那甜滋滋的模样,笑意不自觉又爬上嘴角。抬头她已经不在。便顾自进了影厅。
时珃看了半场电影却什么也没落入心,只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小憩,脑海里飘荡的全是寂微的影子,他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原来只是小甜蜜就能另他心花怒放,他,似乎愈发的割舍不了对寂微的所有爱恋。他在高兴,在兴奋。
她在气恼在怄气,她生自己的气,寂微自认不是个观察力弱的人啊,怎么会一直都没发现他们兄弟两的区别在哪里。
出了电影院,时骞说百货商场逛一圈,买点家庭必须品。寂微安静的只是点点头,她看了一眼时骞那身深褐色西装,眉头紧锁,心里想,明明出门时时骞问过她要他穿哪件衣服,他身上那件就是自己选的。而时珃穿的是黑色修身西服,根本两个版,怎么自己就认错人了。
怎么就认错了呢?!
瞧寂微慢悠悠的走,丝毫没跟上自己的脚步,回头见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差点就要撞上货架了,时骞赶紧过去把她拉住。
寂微抬起头正要对他发怒,她是第一次这么生时骞的气,她很想问为什么你就不直接告诉我你和你弟弟的区别呢,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嫂子当得好没面子,这会儿你弟弟该躲在哪儿偷偷笑我傻了。随即她却看见他耳朵上的耳钉,说:“咦?我好像好多年没见你戴耳钉了,嗯?什么时候开始没戴的呢?刚才出门怎么没发现呢?”
“是啊,从大学毕业后就没戴了,主要是工作环境不允许。”时骞解释道。
“那今天怎么戴了”
“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这个耳钉,有点怀念上学的时候,所以今天就戴了。怎么样?年纪是不是已经不合适戴了?”
寂微摇摇头,说:“不会!你什么时候戴都合适。时间太快了,我都快忘记当初的我们的模样了。”然后她又说:“咦,只有一个耳洞么,在左边。”
时骞龇着牙咧笑道:“才发现哪。”
寂微以为他的意思是,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才发现,却不知有另一层意思。回道:“我只是忘记了。现在记得了。走吧!回家!!”
“不逛了么?”寂微没有回应,窃笑的拉着时骞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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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便是万年,那一声便能摄他心魄。时珃似乎暂时忘记了寂微的身份还有他自己的身份,他已经被他所谓的爱蒙蔽了内心,看不清了这个世界,更看不清自己。
午饭过后他突然出现在寂微工作的设计院的门口,他让门房打电话叫她出来,站在门口,时珃远远看着寂微小跑着出来,头发随风在身后飘逸,像飘飞而出的小仙女,第一眼瞧见她,他立马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就好像他在与刚恋上的女友见面的心情。
一见面,她便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了,这个时间出现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过,她猜不出发生了什么,有点担心,有点焦急。时珃说没事儿,只是想她了,所以过来见见她。她微笑的说,以后想我了,打电话就好,不用这么麻烦跑过来。还有,每天都见,多见一分不腻吗?
冒充时骞的时珃说不腻,便从身后拿出一根糖葫芦,她接过,问:“怎么想到给我买这个?你不是不喜欢吗?”
“你喜欢吃而且刚才路过有人卖就给你带了。现在不喜欢吃了吗?”
寂微摇摇头,说,喜欢,只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好多事,以前我不说,你都不会做的哦。
“那你喜欢以前不浪漫的我,还是现在浪漫的我。”
“都喜欢。”寂微狡黠的回答道。时珃装做心满意足的将她拥入怀中,然后给她深深一吻,便放她回去工作。
不管怎样,这个回答是他意料之中的,也算是令他满意的答案,至少她没有说她喜欢的是过去那个个性木讷却老实本分令人放心的时骞,毕竟那个人不是他。今天他扮作时骞亲近她,只是想亲近她,感情压抑太久的时候他想要释放,否则他怕自己会崩溃。时珃对自己说,只是悄悄靠近她一点就可以,只是稍微的靠近一下。他执迷不悟的认为或许了却一点心愿后,他能放下。
事实上他错了,错得很离谱。那天之后他起了贪念,并且欲罢不能,他甚至幻想着以后怎么跟她一起生活。他总是尽可能的模仿时骞的装扮,掩饰自己的身份想方设法的找各种理由去跟寂微见面。见过面后,那种想抽身的想法便自动消沉不见。他便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但时珃太了解时骞,他知道时骞是个怎样的人,他的确不是那种浪漫的人,他只好忍着少去为她制造惊喜,他不想事情败露得太快。
思念是很深的毒,染上便很难戒掉,时珃一早便染上,如今只是毒得更深,最终他,丢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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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周末,不巧时骞要加班所以没有回父母家,于是提前一天就给时母挂去电话,说他这个周末就不回家了,时母很是理解儿子们工作的辛苦,便不多加强求。这天寂微睡得太沉,时骞出门后她才醒,起来找不到他,想到昨晚他与时母通电话时听到他讲今日加班,还有应酬,估计会很劳累,决心做顿大餐犒劳犒劳亲爱的老公,起身梳洗完毕就上菜市场买食材,还逛了超市。
她逛了很久,午饭后才回家。走到门口碰巧时珃在开门,门口还放有一大米袋的东西。寂微毫不怀疑上前问道:“老公,你不是加班去了吗?怎么回来了?”然后拨弄了下米袋看是什么,原来是橘子。
门打开了,时珃用力一提,将橘子提进了屋,说:“早上事情比较少,正好我妈说乡下姨母的果园有收成,给咱家好几米袋橘子,说我不去拿的话她就自己给咱提来,那么重,她老人家我不放心。”说这话时他还窃喜一笑,似有鬼匿。
“你打电话让我去拿就好了,你这么忙,还这么奔波的。你看!”说着举起她购买的食材,说:“我给你买了什么,你喜欢吃的石斑鱼,还有猪肘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做,很快就有得吃了。”
时珃直接取下她手里的那一袋袋食材,放去了厨房,握紧她双手,脸色涩涩的,说,“不急,休息一下。”然后抚摸她的脸说,“你辛苦了,以后不要那么辛苦好不好。”
“我不辛苦啊。”
“我舍不得。”
“真的!”寂微露出甜甜的笑,说:“今天嘴怎么这么甜啊。”
“是吗?我一直就这样啊。”他五指伸进她的发间,一手揽住她的腰,脸渐渐贴近她。寂微看着他,空气中氤氲着无数暧昧因子,她感觉到一股甜腻,只是她从来不擅主动。
时珃似乎意会到她的心,毫不犹疑的贴合,开始柔软而温柔,然后渐渐变得猛烈,于是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肆意发挥他的技巧。手便也不由自主的抚摸她的背,甚至要褪去她的上衣。她感到有点不对,却说不出哪里不对,以为自己多虑,于是她便没有怀疑,更无深究。人总是这样,怀疑一些相信一些,最后都选择了相信。不知道是人的本性都如此善良还是因为人们宁愿选择自欺欺人。
不过激烈中她还是问道:“你不用回公司了吗?”
“现在没什么事,不着急。”时珃回道,她便不再多想。
“这是客厅啊,我们回房吧!”寂微提议,而他没有回应,边吻着边一路领着她移动,却在某个角落停了下来继续他的疯狂,时珃并不知房间的位置。以为他太投入太忘情,羞涩中寂微带着他进了房,合上房门便是他们自由的天地。
云雨过后,寂微依偎在他身旁,她没想到白天的时骞比晚上的时骞更勇猛,她面露娇羞说:“你今天跟往常很不一样,是受什么刺激了?”
而他却沉默着,开不了口,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承认道:“我是时珃”。寂微先是一脸惊愕的看着他,时珃保持着那副面露难色的表情。瞧他一副演得很认真的模样寂微哈哈大笑说,“还演得真像。”紧跟着她立马又故作生气的说:“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玩这一出了嘛,你答应过的,现在还来,再这样我生气了。”被子一盖,侧过身去。
原来时骞假扮过弟弟耍过她,难怪她现在这么镇定。
时珃起身穿戴好,背对着寂微,“我不是时骞,我不是我哥。我真的是时珃。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他口吻听似轻松,却说的很艰难,言语中似乎有些愧疚。
一开始他假扮时骞不过是想亲近她,就像之前一样,他没想过要越轨,只是,情意相合之时他难以控制汹涌的欲望。
寂微心中一紧,咯噔一跳,心跳突然加快,她跃身而起,一把将时珃推坐在床上,提起他的两只脚,果然,一只脚底板上有颗痣。他果然是时珃,寂微瘫坐在地,瞬间眼泪簌簌的往下落,慌乱得脑袋一片空白。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时珃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突然她大吼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有要害你,我只是,爱你!”说这话的时候,时珃很揪心,因为他知道他真的伤害了他心爱的人,只是,当时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就像被下了蛊咒一般,就算这是借口,到底他的确害了她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嫂子”一词她说不出口,因为听起来就像乱伦,虽然他们确实如此了,可寂微接受不了,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太大,她吼道“你说你爱我,那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害我变成一个别人口中的□□□□,你害我背叛了你哥,你要我怎么面对他!!...”寂微哭得凄厉,时珃就更加无言以对,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无法否认。
“你滚!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
时珃没再说话,此刻他说什么也没用,最后他离开了,他知道寂微此刻一定不想看见自己,突然他也觉得自己很罪恶。而她拖着瘫软的身子在浴室不停的淋浴,一遍一遍,试图洗掉那层无意的背叛,还有欲加的屈辱。
事情发生了便无法过去,即使它已成为过去,但在寂微的内心深处却始终过不去,至少在短时间内是过不去的。寂微对时骞用情至深,她对他的亏欠便也从此烙上印痕。时珃又何曾不是待寂微情深意切,他错就错在了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她,又在错误的时间爱着她。或许他从来就不应该遇见她,只因这辈子注定她是他难以清解的□□。
过去,时珃总是以道德的戒尺去约束自己的生命,可是这回他却做了不道德的事,栽了,栽进道德的深渊。他痛恨自己,如何能像猛兽一样撕扯自己和寂微的人生。现在他不仅面对不了寂微,更面对不了时骞,他想他真的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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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浴室淋了半天,脑子闭塞得无法思想通透,寂微她心乱如麻,脑海里就是刚才的那些片段,越是忆起越是无法原谅自己,越是有锥心刺骨的愧疚,泪水从刚才就没停过。此刻她想不通,她想不通她在时骞面前要如何自处。她是要扮作什么都没发生吗,那她与被冠以□□□□的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可是坦白的话,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她不敢妄想,所以心更乱。
寂微已经没有了做任何事的心思,可是,她该怎么办?!不知多久之后,她擦干身子换了一身衣服出了浴室,如同行尸走肉般,身在厨房,魂却丢了,丢去哪儿了不知道!她大概希望此刻她真是魂飞魄散了吧,这样她便不用去面对她无法面对的那些人。
浑噩间,已是傍晚过后,时骞回到家,家里的灯没有开,他以为寂微出去了,进屋却发现厨房的灯是亮的,厨房外面还放着一大袋橘子。走近一看,寂微正面对着一堆食材发呆,他并不知道她一整个下午都站在那里没有动过,他以为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些食材而苦恼,也不知道她心里有使她肝肠寸断的痛。他还笑着问:“这橘子哪来的?这么多!”寂微没有回应,分神太久没有听见,时骞说:“怎么?还在冥思苦想怎么操办大宴吗?”
寂微似乎听到响动,终于回神,回头面无表情的盯了时骞好久,是那个笑容,是那个人?不,不是!她在心里思杵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遇到他,为什么他们兄弟两个那么复杂,不是,不是他们复杂,是自己,是自己看不明辨不清。最终她还是怪罪了自己。胡想间奔溃,寂微捂着脸蹲到地上哭起来。
时骞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赶紧也跟着下蹲,抚着他的背,亲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没事儿,有我呢。”
寂微哭了一阵,已经拼命在抑制自己的情感了,怎么说她确实不想失去他,便只好认命做一回□□了,抬头用一双泪眼看着他,楚楚可怜,说:“我站在这儿一个下午了,怎么也想不出要怎么做这些菜,这让我好崩溃啊。”
“就这事儿啊,没关系,你看都快八点了,我们出去吃吧。这些放冰箱,留着我来做。”不管何时何地,他就是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她怎么舍得离开他,却更令她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他。可是寂微,她虽然厨艺不精却没到这种困难到奔溃的程度,若不是怜爱,若不是深爱,他又怎会察觉不到她的异样。
他们选择了附近一家西餐厅就餐,寂微依然没有心情,但掩饰得很好也掩饰得很辛苦。而时骞一路辛苦跟随的工作终于可以告一段落,难掩兴奋的心情,原本应酬后时骞略带微醺,此刻又喝了几杯红酒,浅浅的醉意袭来,一股热气由足底直冲上头,欲望在心里鼓鼓萌动,他似乎有点按耐不住情感。回到家,门一关,他扑闪着那令人心醉的眼神,魅惑的拥着寂微,暗示着什么。
她当然明白他的心意,只是白天那一幕猛然又在她脑海里闪现,她一惊,推开正温柔亲吻她玉颈的时骞。眼神中露出惊恐的神色,这一来把时骞也吓了一跳,急忙问她怎么了。她心又开始慌乱,假说是刚刚感觉有毛毛虫在脖子上爬动吓了一跳。时骞以淡笑抹去她的不快,并不放在心上,继续他温柔的作战。寂微没有热情,冰冷的态度如死尸般僵硬,由于酒精的作用时骞依然没有在意,对她继续赋予温存。
分明是她对不起他,分明是她深感自己罪恶,然而她却以这般态度待他,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便將自己慢慢投入进去。她感受到了,感受到时骞的爱意,那么温和,不像时珃那般狂风肆虐。为何她就分辨不出。自责又像嗜血的蚂蚁一样啃食着她的内心,令她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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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珃并不好过,那件事并不是他刻意所为,更没有精心设计,那只是他一时的意识不清意志不定犯下的错,然而此刻说什么都是借口。自此之后他便不再寂微和时骞面前出现,每到周末他就找借口外出不回家,就是碰见也是冷淡的招呼,像什么事没发生过,尽管眼神中流露着歉意,不舍,怜爱,愧疚,千种万种感受如山洪般压迫他的神经,令他无法负荷。
于是他努力的寻求出差的机会,只要能逃离这个地方,去哪儿,多久,无所谓。他就这样不停的离开,不停的归来,让自己忙碌以能忘记他那深感可耻却私心满足的错。因为时珃的躲避,寂微悄悄的将事情隐藏,那么丑恶不堪,如果能不被揭穿便让它继续见不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