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1 / 1)
可馨真想一头撞到豆腐里,撞死算了。
早知有今日,何其悔恨当初跟他们出去玩。那万公子也没什么不好,且不说在永和宫贵妃的宴上仗义出手,他人也长得不错,对可馨似乎有意,极为殷勤周到,可那是他的一厢情愿,可馨压根就没有半分意思。一想到要嫁给他,以后跟他朝夕相处,可馨就恨不得飞到他面前,踹他两脚,还敢提亲!
见她如此抵触,张氏也想着她早些认清事实做好准备,便撂下狠话:“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其他门当户对的公子,如果你有心仪的人,尽早告诉娘和你哥哥,我们帮你把关挑选,如果你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和你哥哥就替你作主了,到时你就好好的当你的新嫁娘。”
张氏板着脸,虽不算是疾声厉色,可威严不容抗拒,可馨嘴一撇,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反正我不嫁。”大吼了一句,转身就跑。
见她跑开,张氏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可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秃坐了会儿,再看屋角的漏壶,张氏取了一件加绒的褙子换上,往院子的西边院子走去。
寒风细雨,细如牛毛,也冷若冰霜,铺天盖地地洒落人间,天地间茫茫潇潇。
屋外寒风萧瑟,细雨下了整日,也不见停歇的样子,阁楼上的厢房门窗紧闭,香茹提着食盒,敲了敲门,不见回应,径自推开门,屋里黑灯瞎火。
天已擦黑,香茹把烛火点上,又掩了门,对床榻上高高拱起的一坨道:“小姐,该吃晚饭了。”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香茹把掀开的食盒盖子又盖上,坐在床沿边上,推了推床上的人:“夫人的意思你叫你留意合适的人,又不是叫你明日便嫁人,你这样跟谁在赌气?气坏了身子自己难受,何况,大......大人这么疼你,必不会让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被子猛地被一把掀开,可馨躺在床上气呼呼道:“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到现在也不娶你,在他眼里,只有那些什么名呀位的,说不定,为了攀附权贵,哪日就把我嫁给哪个老头儿当小妾!”说完,一把抡着被子把自个整个兜头蒙脸。
香茹一怔,心头微酸,忙垂下眼帘,又见可馨正在气头上,此刻劝解的效果不佳,便轻声道:“你先吃点东西,晚些时候我再来陪你说话。”再看了眼床榻上高高隆起的被褥,一副欲言又止,终是在心中一叹,起身离去。
“你不要来烦我!”被褥里传来瓮声瓮气地声音。
香茹合上门,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落,仿佛跌落在地上,是心碎的声音,她紧紧咬着唇,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楼外凄风冻雨,也比不过楼内伤心欲绝的人儿。
这么闷头闷脑又胡思乱想地呆了会儿,肚子早就“咕咕”地抗议,可心头的气闷难消,可馨硬是不起来,赖躺在床上卷成一团。
一声轻响,像是门被打开,隔着被子听不真切,可馨用力一蹬被子,嘟囔道:“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嘛!烦死人啦!”
窸窸窣窣衣服布料的摩挲声,正往这边过来,可馨眼前一暗,一个人影罩在上方,低沉道:“你什么时候叫我不要来的。”眼里嘴角满含调戏。
可馨一惊,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瞬间与某人近在咫尺,又忙向旁边挪了挪,那人就这么气定神闲地注视着她的慌乱惊讶。
可馨怒道:“你怎的又来了!”言下之意并不欢迎。
袁烨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瞅了她两眼,这才直起身,大马金刀地立在床榻前,刚才进来时见桌上的食盒原封未动,又见她气呼呼的模样,讥笑道:“谁又惹到你了?”
“大小姐发那么大的脾气,饭也不吃,看来气得不轻,怎的你每回生气就拿不吃饭来作践自己?”
“要你管!”
可馨哼了他一句,别过头,不想搭理他,自从上回在路上偶遇,他多管闲事暗指她背后偷偷伤心哭泣,险些拆她的台,后来两人便一直未再单独见过面。
多日不见,一股熟悉的斗嘴赌气的畅快感油然而生,心情也跟着舒悦起来,又想到杨静昀上回跟她说过袁烨小时候的糗事,嘴角不自知地溢出笑来。
那抹笑怎能逃过袁烨的火眼金睛,虽不知她为何心情突然变化,不过总归是好事,起码气氛缓和了下来。
“还记得上回我跟你提过,你我在同一个房间内醒来的事吗?”袁烨问。
“你怎的如此记恨,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着干嘛,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吗?我们两人都好好的,干嘛揪着这事不放。”可馨鄙夷道。
袁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些苦闷该怎么对她说,思来想去,去给她倒了杯水。
可馨见他沉默的样子,有些犹豫地接过水,喝了口,想到上回自己伤心欲绝的原因,心神难免暗淡,幽幽地垂着头,不再说话。
见她耷拉着脑袋,十分委屈的模样,袁烨柔声道:“那晚有人看见素倩进入你和香茹的房间,不过她死了,就没有办法知道她为何进入你两人的房间。”
“不过,素倩是董茜茜的丫鬟。”
可馨一震,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事跟董茜茜有关?怎么可能,董姐姐待她亲如姐妹,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啊!而且锦衣卫不是放了董姐姐吗?她是清白的。
“不会,素倩死的时候跟东洋人在一起,你们便怀疑董茜茜跟东洋人有关,把她拘起来,打得遍体鳞伤,我听哥哥分析过,这不过是门氏一族为了打压政敌而设立的欲加之罪。如今真相大白,门达获罪,我断没有理由再怀疑什么。”可馨断然否决,没有真凭实据,她不作这种伤害感情友谊的猜测。
“真相?什么是真相?真相往往掩盖在表面现象之下,你不去挖掘,怎会知道?”
“那你给出真凭实据啊!”
袁烨一噎,怀疑是锦衣卫的天性,可是光凭怀疑,也难以说服他人,她说的就是问题的根结所在。况且,对于董茜茜的怀疑已不能纯粹地称为怀疑,因有前车之鉴,它被扣上了冤枉的帽子,这也是他一直犹豫和纠结的所在。
“如果真是她呢?”袁烨反问。
“没有如果,我不做无谓的假设。”可馨放下手中的水杯,一脸坚信无疑。
袁烨在心中冷哼了声,踱步到桌子旁,掀开食盒盖子看了看,一股饭菜香扑鼻而来,原封未动,看来是一口饭也没吃,他偏过头:“今晚为何不高心?前次见你时嚎啕大哭,今日应该喜笑颜开才对呀!”
可馨白了他一眼,一副要你管的表情。
袁烨又踱回榻边,嘴角含着一丝嘲弄:“今日都上门提亲了,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多吗?”
可馨立马瞪向他,疑惑:你怎么知道?
袁烨一脸的得意,目光回她:有什么事是我们锦衣卫不知道的?
可馨鄙夷地收回目光,心中嘲讽:狗拿耗子。
“你心悦于他?”袁烨突然问。
可馨一愣,转念一想猜测他可能误会了,不过她也没心情解释,只是垂首沉默。
片刻,依旧不见她吭声,显然对他的问题没有打算回答,一股莫名的火气嚯嚯地往上冒。她生气时与他斗嘴的伶牙俐齿,怒目相向,反而让他觉得有活力、有趣,且隐隐在心中对她的掌控有把握,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漠不关心地冷漠,让人难以猜测,心如火燎。
眼前一暗,袁烨突然靠了过来,极近,这让可馨警觉地往后挪了挪。
烛光下,双眸水光盈盈,淡淡的哀愁若隐若现,她和衣而躺,头上的珠钗已经歪斜到一边,额角鬓边几缕散落的碎发懒懒地垂在脸侧,给她平添丝丝慵懒楚楚,而刚喝过水的双唇,竟微微地泛着一丝水光。
只是,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只有警惕的冷意。
忽然,一个电光火石的念头突然阐现,如同贯通前后的枢纽,吹开他心中的迷雾困局,他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竟是他?如此相似的神情,真是他?
她为他黯然神伤,伤心欲绝的人。
可不管是谁,都休想!一抹戾气闪现他的眼底。
可馨惊疑不定地瞅着近在咫尺的袁烨,他眼底映着闪跃跳动的烛火,似深沉无底,不知他要干什么?不过以一贯对付他的经验总结,此人只能顺毛,不能逆毛,以免遭殃的是自己。
“无论是谁,你最好绝了这个念头,不管那人是万翌,还是你心里的那个他,都别想!”
突然的疾声厉色,和渐渐逼近的迫人气势,让可馨还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手已被他攥住,用力之大,挣都挣不开,她有些害怕,呢喃道:“你干什么?”
其实,不止是现在,可馨在心底一直都有些怕袁烨的,虽然她经常挑衅他,与他斗嘴大喊大叫,可那也是看他心情不错与她玩笑之时,如同现在这般一脸的阴沉,可馨再大胆,也不会真的不知深浅撩老虎须,与他正面冲突。
“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袁烨追问,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他漆黑暗沉的双眸,如同燃烧着两团火焰,注视得太久,能把人炙烤焚烧,又如同有魔力般诱惑人凝视的千年深潭,深不可测,幽幽沉沉,让人心跳湍急。
可馨的呼吸乱了节拍,她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吐沫,不敢再看他一眼,忙别开了头。
可她的举动在袁烨的眼中却变成了不屑地对抗,他单膝跪在床榻边,一手捏着她的手,一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自己。
“你要做什么?”她低喃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颤抖,双目敢怒不敢言,半是害怕半倔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对,就是这种感觉。一股热流在体内流窜,占有、怜惜、唯我的情绪充斥胸间,满满当当,这种折磨他的情绪,比他在初听到万翌要向她提亲时更让他汹涌、澎湃。
她是他的!
“你听见了没有?”袁烨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冷硬满含威胁,还有极力压抑的□□。
可馨尚在纳闷、疑惑和苦恼之间徘徊,下巴传来的疼痛让她倒抽了几口冷气,他要掐死她吗?她现在要不要喊人,不过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可馨强压住心中的惧意,扭着身子,求饶道:“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哪里得罪了你?我听到你的话了,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到底要我别想什么?”
蓦地,眼前一暗,唇上一热,温热带着冷冽寒气的索取霸道袭来,气势汹汹,承载着他的怒火,凶猛而毫无怜香惜玉。
可馨一懵,连反抗都不记得了,不过他也不允许她的抗拒。
也许,是她的顺从降熄了他的怒火,他钳住她下巴的手变成了抚摸,拇指摩挲在她的下颌处,稍稍用力,迫使她松开牙关,任由他长驱直入。
带着点熟悉又醉人的迷蒙,或是干涸的心田需要滋润,掏空的心需要填补,酥麻而又刺激的感觉,让人没了暴躁,没有害怕,也无需躲避,而是坦然,甚至带着期许的沉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馨在想,上回在她家的屋顶,那个月光如水慵懒惬意的晚上,他偷亲了她,她不服气,又亲回去,两人就这么亲过来亲过去,懵懂而欢乐。只是那次之后,虽然数次他都未经她同意擅自闯入她房里,只是他再也无出格的行为,对于半开玩笑半赌气的夜晚,他不在意,她也没有在意。
唇齿相触,如同灵魂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