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八十三章 人算不如天算（1 / 1）
八十三
“知道了，”罗局说完这三个字两边同时放下了电话，并不是不想追问只是事态足够严重的话就意味着这件事不能通过普通的通讯网络进行传达，老局长披衣下床两条浓眉间的川字沟壑愈加深刻起来，一个摔得粉身碎骨来路不明的女人为什么让陈修城言而又止？还有曾经造访彭海的神秘组织也一直让他如鲠在喉---那个带走张兴越的人无疑是其中的成员之一，他当初来彭海到底做了什么呢？
彭海，这个他守护了二十几年的地方熟悉得就像自家门前的小公园儿，如无意外再过二三十年他也会埋骨于此，只说‘热爱’已经不足以表达他对这个城市浓烈的感情，所以暗流也好风暴也罢他必须带领着队伍成为彭海的第一道安全堤坝！
天微微亮时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铺满厚厚一层烟头，听到卧室里老婆准备起床的动静罗局赶忙按灭了最后一根烟起身打开了窗户，看来陈修城和万俟两个小子复职的事情应该缓一缓毕竟有些动作在体制外还是比较方便的，思及至此罗局长伸了个懒腰扭扭发酸的颈椎，老啦，只是坐了半晚上而已身体就又酸又麻，希望能在有限的几年里把一个美丽安宁的彭海交到下一任手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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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坠楼事件发生在五一小长假期间，所以不但引起了市民的热议也让公安厅和市领导特别关注，白副市长主持召开的加强城市安保工作特别会议上点名批评了市局的工作疏忽，对于明里暗里敷衍他处理陈修城决定的罗局长更是毫不客气让很多人不知内情的人非常意外，罗局长也不争辩，言辞恳切地承认了工作中的不足并保证尽快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
悠哉的古乐，微苦的茗香，清冷与沸腾冲撞中如蝶翅般的茶叶上下翻滚，正值午后，茶室肆意弥漫着慵懒安逸的气息，在最角落一处名为‘临梦阁’的小包间里一个身材高大俊挺的年轻人正执起紫砂壶将热茶缓缓注入对坐年长人面前的圆口浅碗里，一切都看似那么平和...但对话是这样的---
“是ji端组织吗？”
“应该不属于，即使她们会和某些组织有交集相信最多也是雇佣关系，据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那个‘虫子王’并不参与恐怖行为的策划，换而言之就是他只培养工具，当然时过境迁最新的情报我还没掌握。”
罗局靠坐在红木圈椅里眼睛半眯持着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态，“警惕性不能放松，但是我的建议是将这个案子当做一个独立的案件来侦破如果掺杂太多难免顾此失彼自乱阵脚，你通过渠道再仔细的核查一下那个组织的情况，我们这边先按部就班进行。”
“可以，我看验尸报告里说到她的牙齿？”
“恩，但是经过化验里面没有任何残留，但是在她又有轻微中毒的迹象，法医检测是一种神经毒素，你怎么看？”
陈修城抿了一口茶，“报告里给的出数据来看那点毒素不足以直接致人死亡，我更在意的是那两颗牙里的东西，牙齿里藏烈性□□的例子在间谍或死士中并不少见，有一种药丸是用特殊的材料包裹的，非常类似于我们补牙的材料但是能用舌头打开，它的主要作用不是自杀而是用于毒杀目标，如果两只牙都空了而她又不是中毒致死的话，那么...”
“她毒死了两个人！”
“可以从这点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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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住户的信息被姚窕整合到电脑里仔细对比甄别，另一台电脑里则是捧着一包薯条盘坐在沙发上的万俟离，他们正在连线中，梁子伟听见他‘嘎嘣嘎嘣’的声音就来气，“你这家伙倒会享受，老子眼睛都要看瞎了，郭队说‘有出就有进’必须把这个女人会动的图像全捣出来。”
万俟离压得腿麻了换了个姿势继续掏薯片，“郭队给的资料我都看了，既然你们怀疑她的特殊身份那就不能用常理来追查，小妖不是有个软件能通过人的骨骼来精确对比吗，你们想啊，女人的出现方式可以千变万化，画个浓妆换个发型就堪比整容，胖子变瘦子简直就是灾难。”
“哇！师兄！”姚窕的大头挤掉梁子伟出现在显示屏里，“即使做家庭煮夫也磨灭不了您睿智的光芒！”
“什么家庭煮夫，我这叫韬光养晦！”
万俟离刚吼完就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他赶忙把手里的包装袋揉吧揉吧塞进垃圾桶还不忘顺手弹弹身上的碎屑抹了下嘴角，“先到这儿吧，”说完吧唧扣上电脑盖子朝刚刚走进客厅的人咧开一个微笑，“你回来啦。”
“恩，”陈修城边走边脱掉外衣准备过去给他一个吻，谁知万俟离推住他的胸先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喜欢橙子味的吗？”
两人交换了一个深吻后陈修城在他嘴角舔了一下，“喜欢，尤其是混合了芝士薯片的味道。”
“狗鼻子，”万俟离嫌弃的将人推开，“你去见局长，老爷子怎么说？”
“没说什么，我带了晚饭你先吃，我去下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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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队！有发现了！”半夜三更姚窕一声惊呼赶跑了屋里的瞌睡虫，“男人，女人，老人，天呐！”
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死者以各种面貌出入在小区门口的高清摄像头里甚至她的身高和体型都在不停地变化，郭凯鸣睁大眼睛指着一帧画面，“放大这张，你们看她左前方的男人，我好像在别的视频里也见过他，把他们一起出现的镜头全找出来缩小出入范围。”
“我也见过这个男人，”方菱纱回想了一下从电脑里调出住户资料，翻了几页后指着里面租住户租房时留存的身份证复印件问，“你们看，像不像这个人？”
“麦卡伦，男，35岁，云溪省人...怎么名字搞得像个外国人，查查他。”
这一夜办公室和陈修城书房的灯都彻夜亮着，与此同时东城工业区的废水排污池里冒了一小串水泡后突然直挺挺竖起一个人来，他的脖子以下都浸泡在散发着呛人的酸臭污水里皮肤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有头露在水面，他脸朝东方像是在等候他的第一缕阳光...
长假结束后最繁忙的是哪里？地铁公交？马路还是写字楼？都不是，最忙的是朋友圈。
晒美食旅游秀恩爱，好朋友结婚亲戚家添了新宝宝，哪家商场业绩创新高哪条高速又出了不幸的连环车祸等等等等直刷得人眼花缭乱，这之中有两条视频最为火爆，第一就是节日当天的女子高楼坠亡事件，因为围观市民众多不少视频陆续流出，有的甚至连码都不打就血淋淋的发上来，虽然很快被删除但防不住有手快人的截图留存啊，第二个是今天早上新鲜出炉的，各大社交平台同时推送且标题脍炙人口 ---
‘浪荡不羁官二代，多年感情沉浮竟为他？！小编羞射了，男男相恋已成风尚新旗标’、
“噗！！”万俟离一口豆浆喷出去陈修城的衬衫直接遭殃了，“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修城扯出一把面巾纸边擦衣服边拿起手机往楼上走，号码拨了两遍那边才接起电话，“喂~打搅人家晨运是要被驴踢的。”
女人哼哼唧唧的声音顺着手机信号爬到陈修城耳朵里，直腻得他嘴角一抽，“网上的视频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是啊，精彩吧，我还安排了水军很快两人就会被扒个底儿掉，要相信人民群众的力量，哎，万俟离看了吗？感觉如何？...嘶，宝贝儿轻点儿...”
陈修城听到电话那边调情的声音脚下一凛，“顾长瑾，从娘们儿肚皮上滚下来再和我说话。”
“稍...稍等，”一阵悉索之后顾长瑾的声音正常了许多，“前些日子我和朋友去夜店出来，刚好听到燕家那位小公子说你宝贝的坏话，这次让他亲自尝尝被人捅的滋味喽。”
“是上次我们见面之前的事情吗？他说了什么？”
“别，别，大哥你这么说话我瘆得慌，”顾长瑾见女人裹了个被单又要扑过来赶忙伸出一条腿让人别靠近，他打赌，这时候再让陈修城听到什么动静这个月就别指望打通这人的电话了，“他能说出什么屁话来，不过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一箭四雕替万俟弟弟报仇！”
陈修城看了看楼下还捧着手机大笑的万俟离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好吧，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办公大楼各科室警员陆陆续续上班楼道里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喧闹，好消息是吴会军三人终于将那个专门划女人脸的变态抓到了带着一夜的风霜投入新的集体战斗。
金河小区星辰A座1402,随着锁芯里‘咔哒’一声厚实的防盗门弹开王越率先进入屋内，“郭队，里面没人。”
四人鱼贯而入门口则是探头探脑的房东，“我保证是合法租房，手续都在物业有备案，你们说跳楼的女人住我家是不是搞错了？租房的明明是两个男人说是在附近公司上班，看房的时候还是我接待的性别绝对没搞错。”
梁子伟有些同情发懵的房东，“大姐，您看武侠片儿吗？里面有种江湖绝技叫易容术。”
“啊？！”
“大姐，别听他胡说，”方菱纱在后面推了梁子伟一把，“您能详细描述一下见到他们时的情景吗？你们应该不止见过一次对不对？”
房东大姐执意不肯进屋方菱纱只能陪她在走道里聊天，房东想了想说，“大概两三次吧，他们是去年四月份租的房子因为是那个姓麦的小伙子办的手续所以只复印了他的身份证，小麦个子高一点大概有一米八上下长的有点像混血儿很帅气，旁边那个当时说叫...叫萨里，恩，是这个名字，当时我还纳闷儿两个人怎么都起个外国名，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嘛都洋气，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了什么军什么强的，你说...那个萨里是女人？”
方菱纱朝大姐安抚性地笑了一下，“还没确定呢，您接着说。”
“哦，小萨矮一点一米七出头吧，不爱说话人瘦瘦的挺白挺俊，进屋就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好像有点疲惫，当时小麦说是有点晕车，后来就是在路上又遇到过小麦一回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最后一次就是收房租的时候，本来他们说转账的不过那天我刚好有时间就来看看他们在不在家...”
“他们在，也就是说上个月你刚见过他们对吗？请详细的回忆一下。”
方菱纱和房东交流的时候郭凯鸣带人搜查了这间七十多平方的两居室，装修和简单的家具是原本自带的两人生活的一年中并没有添置什么，屋里微微蒙尘茶几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咖啡，厨房没有使用过的迹象墙壁上连个油点子都没有，在往里走两间卧室被褥叠放整齐，衣柜里有两种号码的男装但是在另一边的小柜橱里他们却发现了几件黑色的女装，适合各个季节和年龄段的都有。
“郭队，洗手间里除了几件必用的日常清洁用品外什么都没有，我连个头发丝都没看见，收拾的可真干净。”
郭凯鸣朝梁子伟摊摊手，“这里也没有，通知痕检来一趟吧看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发现点儿什么，另外把衣服被褥和前面那些杯子反正能拿的全部打包带走，我就不相信他们连指纹皮屑都能收拾干净。”
在回去的车里方菱纱说，“房东仔细想过了，她说上个月来收房租的时候是那个麦卡伦开的门，当时另一个在打电话见她进来就往卧室走了，在门关紧之前她隐约听到一句‘不会回达布赛’什么的，说的还是英文，而且麦卡伦快速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微妙，房东大姐多了个心眼儿就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直接说房租的事情了，哦，大姐之前是做装饰材料批发的学历不高，如果他们足够谨慎相信租房前一定会调查大姐全家的背景，可是 --- ”方菱纱大眼骨碌碌的卖了个关子，“前年彭海市主办了第五届‘来我家’中英民间文化交流会，大姐所在的小区就专门负责接待一个国外观光团，还组织社区居民恶补了一段时间的常用短语，可大姐后来渐渐喜欢上了英文，一直坚持学习到现在 --- 水平相当可以。”
“啧啧，”梁子伟摇摇头，“人算不如天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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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布赛？
陈修城想了几秒钟马上给出了一个更具体的名字，“阿勒达布赛尔岛。”
“那是什么地方？”万俟离代表大家提问。
“森林、沼泽、毒蛇猛兽、原始部落、武装**冲突、军**火、毒**品、病毒、yin**乱、无秩序无法律随你想象。”
围坐在沙发里的圈人嘴巴不停的张大，最后万俟离总结了三个字：无底线。
陈修城赞许地点点头，“这不是你们能触及的范畴了，我想办法找人查吧，麦卡伦找到了吗？”
郭凯鸣沮丧的摇头，“没有，到处都找不到，最后出现在监控里的时间是4月20日，交完房租不久就消失了，无影无踪，没有任何消费和出行记录，云溪省那边的派出所帮我们查了，他登记的地址是间空了好几年的房子，没人对他有印象。”
正当大家在临时办公点 --- 陈修城家里讨论案情的时候派去查疑似中毒者的吴会军三人带回了消息，之前彭海市的医院里他们没找到中毒身亡的病例所以郭凯鸣试着向附近的邻市扩大寻找范围，果然今年二月份正值春节之际春阳市先后有两人中毒身亡，其中一个是年轻貌美的女医药代表，另一个则是某进出口公司的经理助理，两人在之前都曾宴请客户大量饮酒，医生也是按酒精中毒来抢救的，在过程中发现异样报警处理结果到现在依然悬而未决。
吴会军在电话里汇报情况，“我们询问了当地的警方，可两个人毫无交集且相隔甚远体内的毒素也不相同，不知道和我们的案子能不能扯到一起。”
“现在我们手里的线索太分散太模糊了，不管怎么样先把详细资料传过来吧，你们留在当地尽可能多的找一下二者的联系，辛苦了。”
郭凯鸣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水杯灌了两口，“走，去盛景大厦，那个女人不会无缘无故走那么老远挑那个地方，一定是有什么不能不去的理由，哎，关键是只有她半空中掉下来的视频，当时在楼上发生了什么谁都没看见，真是头疼。”
姚窕也拄着脑袋犯愁，“是啊，对面的楼都比它低而且摄像头朝下，根本拍不到嘛，事发突然谁没事老往天上看啊。”
...“有，有一个人可能看见了，”梁子伟呆呆地看了众人一圈，他对自己突然想起的事情有些接受不能。
“谁！！”
梁子伟被几双探照灯似的眼睛紧紧盯住，他不太那么确定，“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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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让我回忆那么可怕的事情”
梁子伟围着褚云薇边转边作揖，“亲爱的，世界上最伟大的老婆，我们全靠你了，恩，求你了。”
“恩~那人家晚上会害怕啦，你答应陪我我就说。”
“这...要不...”
“没问题，”郭凯鸣横□□来替梁子伟做了决定，“弟妹，只要你帮忙今天，不，加上明天这家伙就是你的了！”
您真不用这么着急卖我，我早就是她的了。
褚云薇满意了，“其实我回身叫小伟的时间也很短就几秒钟，当时我余光看到对面高楼上有个人影在抡胳膊，当时人影是背着的我大脑有点掉线没反应过来，直到她转过身面朝大街跳下来我才.,..我脑子是空的,都没意识到自己叫那么大声。”
郭凯鸣问道，“你仔细想想，她抡胳膊的时候身体同时向后仰吗？如果方便的话跟我们模仿一下她的动作好不好？”
褚云薇回想了一会儿抡起了自己的胳膊，“就是这样，如果人向后仰的话不就脸朝上掉下来了吗？我视力很好，不会看错。”
“哎？你不讲道理朝我乱吼的时候就是这套动作吧？”梁子伟越看越眼熟。
“谁乱吼啊！谁不讲道理啊！”
“哎~你看你看，”梁子伟指着褚云薇不经意带出的小动作让郭凯鸣看，“像不像？女人发飙的时候就爱抡胳膊嘛。”
郭凯鸣没理小两口的‘打情骂俏’他目光紧敛幽幽地说，“她对面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不得不去的理由，他在盛景大厦！快走梁子！”
姚窕和方菱纱没有跟去见褚云薇她们先一步到了大厦里，方菱纱挂断手机后问姚窕，“那天大厦里的监控是你和王越一起看的，你有印象视频里谁在案发之前上过顶楼吗？队长说死者跳楼前对面很可能还有个人。”
“好多，我...”
“奇怪的，动作仓促的，眼神乱看的，让你感觉不好的...你不喜欢的！”
“呜，”姚窕迷茫了脑细胞开始疯狂的自相残杀，“好像有个男人还蛮奇怪的，我需要一台电脑和十分钟时间。”
郭凯鸣带队各自奔忙的时候万俟离也见到了久闻大名的‘红狐’本尊，只见他一袭黑衣深麦色皮肤眼睛不大却亮的惊人，鼻梁很挺嘴唇略厚叼着一个怎么看都不太正经的笑，他脚下堆着一个大型的军用背包站姿很松散让万俟离深深怀疑陈修城介绍错了人。
“嗨，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