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八十二章 远方的‘客人’（1 / 1）
八十二
深夜了法医室里还在安静的忙碌着，煞白的冷光灯下解剖台上面容破碎的女尸比白天更加骇人，韩司音和两位手下时而交谈两句其它更多的是工具放回不锈钢盘时的叮当声。
女尸的残缺嘴巴被器械小心撑开小李检查她的牙齿时发现了奇怪的现象，“主任你看，按说死者牙质很好可两边臼齿上却钻了洞而且没补上。”
韩司音接过口镜，死者前面的牙齿因为巨大的撞击力度已经全部变形或脱落了，但后面的臼齿尤其是第二臼齿还保存的相对完整，用蒸馏水洗去血污后果然在上面发现了钻面很整齐的牙洞，很深已经伤到了神经，可关键是神经并没有烧断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每天都要忍受牙痛带来的巨大痛苦，“把两颗臼齿取下来化验一下，看到底是补牙材料脱落还是别的原因。”
小李取下牙齿去化验了韩司音和另一位法医继续解剖尸体，当刀尖碰到锁骨位置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很细微的凹凸感，如果不是经验丰富可能就忽略过去了，韩司音将刀口向肩膀处又划开几公分并用蒸馏水冲洗干净，“把放大镜拿来。”
在放大镜和一点点着色剂的辅助下一个‘V’型符号清晰的显露出来，这代表什么胜利，速度，体积，罗马数字？还是仅仅表示什么意思的缩写。
结果原本只想加几小时班的法医们就一直忙到了天亮，他们在女尸身上发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就像一个线索库可这些线索不是呈串联状也就是能联系起来，它们根本是呈发散状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整夜的站立和精神高度集中让韩司音去一队办公室的路上脚步发虚，她不能简单的打个电话让人来拿结果必须亲自过来将每一条发现讲清楚，“我这是进动物园了吗？”
姚窕的短发有些纷乱她睁着惺忪的眼睛朝韩司音挥挥手，“韩姐，您一直在局里吗？”
韩司音摆摆手拿起一只面包撕开包装三两口吞下去，“别提了，饿死我了，小梁子给姐倒杯水。”
梁子伟还没来得及起身王越就颠颠儿地拿起一盒牛奶插好吸管跑过去，“喝牛奶吧，扛饿。”
韩司音没太多力气说话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喝起来，“你们这个案子复杂了，单纯的他杀或者自杀已经不能界定它的性质。”
“什么意思？”郭凯鸣问。
“意思就是我从没见过身揣如此多痕迹的尸体，她的年龄大概25--27岁之间，毒物残留曾经呕吐、人为牙齿破损、锁骨上的符号、多处陈旧性骨折、膝关节创伤性滑膜炎以及...她没有子宫。”韩司音说完后便听到四周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奇怪的是她的旧伤没被照顾好但这个手术却做的十分完美表皮几乎看不到伤疤，当然离不开大量的雌激素就是了。”
梁子伟咦了一声，“怪不得要跳楼呢，要我我也死。”
郭凯鸣让姚窕把女人的图像给韩司音看，“你看，她确实很年轻还非常漂亮，我还真想不到她的身体会糟糕到这种地步，这说明什么？她是从事特殊工作的人员吗？比如说...保镖、卧底甚至间谍。”
韩司音把厚厚的尸检报告放到桌上后伸了个懒腰，“不，从肌肉纹理分析她的身体并不孱弱应该经过专业而长期的体能训练，当然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有几个化验还需要时间才有结果到时通知你们，我要回去休息一下头痛死了。”
“好，韩主任辛苦了，”郭凯鸣捅了捅傻站着一旁的王越，“赶快去开车送韩主任回去。”
韩司音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她现在确实不想自己开车有人送送也不错，“那就麻烦了。”
七八点钟正是上班高峰期各种长短的喇叭声音此起彼伏，王越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正在打盹的韩司音把车转到另外一条比较安静的街道，虽然会绕点远但是没有大街上那么嘈杂。
“还在担心那两个人？”
王越朝后看了一眼韩司音还闭着眼睛，“你没睡啊？”
“睡不着，你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介意吗？”
王越局促的笑了一下，“没啥，开始确实挺意外的，就...就原本感觉他俩关系不错，说实在的没想到，不过，没多别扭俩人挺配的，呵呵...”
韩司音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当王越以为她要结束话题休息时韩司音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我喜欢过陈修城。”
‘吱’车子眼看要撞到路边摆放的广告牌了，王越一脚踩下刹车，韩司音在后面没系安全带头差点就磕到了前面的椅背上，“喂!小心点。”
“队长他...”
“他不知道，”韩司音坐正身体捋捋碰乱的头发，“只有万俟知道，现在告诉你了，”她颔首一笑抬起头来，“你想好了吗？我可比你年纪大职业对大多数家庭来说也不太好接受。”
！！！不是，不是他想的意思吧！刚听到‘陈修城’三个字有点小自卑情绪的王越马上自信爆棚起来，他干脆灭了车转过身去，“当然，我早想好了！而且，我家人给我安排相亲的时候我明确表示过心里已经有了...有了喜欢的人，他们刚开始确实有点吃惊，不过我就是每天说你的好，有能力、有主见、有魄力、有担当还长的特别漂亮，后来我老妈看我老是追不到你，还骂我挺没用的，嘿嘿..”
很好，看来温柔两个字今生与她无缘了，“唉，开车吧。”
王越得偿所愿将韩司音送回家后直接赶到了新南区的滨海大道金河小区，这是他们追踪一整晚后发现死者最早出现的地方，金河小区距离她跳楼的盛景大厦有九公里的路程死者刚过七点就出现在小区前面的路面监控中，她没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就徒步穿着8公分高的细跟皮鞋一路走过去，她走的非常非常慢而且从监控中隐约看出她似乎是忍受着很大的痛苦，所以除了一些原有的旧伤和高处跌落的重创之外她的脚后跟和脚底板都有很多磨破的水泡。
佛说人的身体就是一副臭皮囊，可是凡夫俗子谁又能真的只靠一口精气神而忽略皮囊的美丑，更何况它能给我们带来各种无法名状的痛楚，这个女人真的感觉不到么？还是像梁子伟说的那样她根本就是一具没有痛觉的‘行尸’。
方菱纱拿着打印好的图像给门口的两个保安辨认时他们竟齐齐摇头说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在小区出入，他们都是工作几年的员工不会不记得这里的住户，即使叫不上名字也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何况女人还长的非常漂亮，“真的没见过？她昨天早上明明从小区里出来的，你们再仔细回想一下。”
“昨天不是我俩值班，不过平时是真的没见过。”
“我们需要小区里所有位置的监控请配合一下。”
两个保安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个说，“这得经过物业批准，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办公室，所有的监控资料都存在那里我们当然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就是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能不能先控制一下，主要是怕在业主内部造成不必要的惊慌情绪。”
郭凯鸣表示理解，他们可以在门口等候方菱纱和姚窕跟随保安去物业取视频资料，另外保安还同意联系昨天值晚班的同事尽快过来配合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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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城暂时停止工作的消息没有刻意瞒着父母，于是唐舒玉提议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过来一起过节吧，“正好我想换换客房的壁纸，订的几件家具也到货了，好容易逮住免费的苦力就让他们回来干活儿吧。”
老婆这种别扭的接纳姿势陈国华只能拍手叫好，“是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登高爬低也不方便，两个大小伙子正好使得上，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这...这就去讨好丈母娘啦？万俟离扶住酸软的腰在客厅里团团打转，贴壁纸、摆家具、打扫卫生...这家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我该穿什么衣服，正装的话阿姨会不会认为我不想好好干活？那要是穿T恤牛仔什么的好像又不太正式，颜色太浅的不行万一蹭脏让人看见多不好，可陈修城又不喜欢我穿深色的...”
陈修城靠在露台边拿着手机看他像头拉磨的小驴一样转来转去嘴里嘀嘀咕咕，“你婆婆懿旨，命咱们十一点之前到，你敢打退堂鼓？”
“不是，我在想穿什么呢，毕竟也是第一次见面留个好印象嘛。”
陈修城过去捏住他快皱成包子皮的脸，“什么第一次见，之前去我家吃过饭的你忘啦？”
“哎呀，我是说咱俩那个之后，你别烦我。”
陈修城抬手看看表8点20，“行了，你先去洗漱吃点东西我去给你找衣服，放心，我挑的我妈肯定喜欢。”
“那，那行吧，对了记得把那条真丝围巾给阿姨带上还有上次挑的化妆品和项链，那盒海参也别忘了拿，你赶快去网上下个订单给阿姨挑一束花，就是我们会路过的那家，到时候顺便取走就行，别的...再从水果店买个果篮吧，叔叔阿姨喜欢吃什么水果？南方的还是唔...”
陈修城上前捧住万俟离的头将嘴唇堵上去，他的这个‘小媳妇’总对没见过几次的婆婆有一种既害怕又崇敬的奇怪感情，两人平时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出去逛一圈吧他只要看见有中年的妇女在挑东西都会凑上去瞧一瞧，久而久之就买回来很多孝敬唐阿姨的礼物，可这小子又没胆子送就全堆在家里，看来今天终于可以清仓了。
“陈修城，”万俟离推开陈修城在他膝盖处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我警告你哦，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你不要动手动脚，我们要给叔叔阿姨留个好印象！”
哼，说的好像他们不知道咱俩这点事儿似得，不过这话陈修城只敢在心里说，万俟离现在随时炸毛的状态是万万刺激不得的，“没问题，都交给我，我保证这次会晤圆满落幕。”
“好！我会好好表现的！”
话撂的再响等到大门口之后万俟离还是运了好几口气，于是唐舒玉一开门就看见站的直挺的儿子和身边鞠躬快到九十度的...‘儿媳妇’，“叔叔好！阿姨好！”掷地有声嘎嘣利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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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孩儿去了很久但是收获颇丰，她们不仅拿到近一个月的视频还将住户的详细资料全部搬了回来，“那个主任知道纱纱没有男朋友后就热情地不得了，还非要请我们吃午饭哈哈哈...”
方菱纱捏起拳头在姚窕肩膀上捣了一下，“还不是你，人家说不定只是随便问问呢，你倒好急慌慌的就把我卖了。”
“姐姐，事实证明美人计总是无往不利的。”
方菱纱眼梢一挑，“看来那位薛大帅哥就是中了你的美人计啰。”
“停一下两位美女，”郭凯鸣赶忙上去制止了女孩儿们的调侃，“时间不早了你们把东西放回办公室后先去吃午饭，要是去楼下快餐店的话就帮我们也带几份，记我账上就行。”、
有人买单于是两个女人马上重归于好欢乐的领命前去，世界终于安静了，可见当时局里没把她们分到一个队里是多么高瞻远瞩雄韬伟略，当然现在他不会再去奢望所谓的‘资源配置’问题，好在昨天值班的两个保安住的都不远二十分钟后就赶到了。
其中一位看过图片后说，“当时他去准备交接班的最后一次巡查了只有我在这里值班，这个女人我倒是有印象，7点来钟按说正是小区门口热闹的时候大家忙着上班买早点晨练，我之所以能注意到她就是因为这身衣服，现在刚五一早上还挺凉像她穿这么性感的基本没有，何况里面连条长筒袜都不套，当时看她的不只我好多过路的住户都回头呢。”
“你以前见过她吗？”
“那没有，我工作一年多了常出入人的都能混个眼熟，要是见过肯定有印象。”
王越在一边默默记录下保安的话，郭凯鸣继续引导说，“兄弟，你仔细回忆一下她当时的表情或者让你感觉奇怪的地方，从远处走过来到离开大门口起码需要一分多钟的时间，肯定不止看了一眼吧？”
保安挠头讪笑，“看美女不犯法呀警察同志，要说奇怪的地方...反正人看着挺没精神的，虽然妆画得不错也染着红嘴唇可就那眼睛怎么看都没神，眼皮向下耷拉直呆呆的就像睡不醒的样子，而且，她好像特怕别人碰到似得对面过来个小孩儿她都能躲出两米去，别的就真没注意了，你们也可以看监控呀。”
郭凯鸣听完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印有联系电话的卡片分别递给几个保安，“监控怎么能比眼睛看见的更直观呢，不过很感谢你们了，如果想起什么来请及时跟我们联系。”
“好，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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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打就打老划拉什么，手机一会就让你折腾没电了。”
从陈家劳动大半天回来的万俟离感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拿手机刷微博的时候想起梁子的电话竟然一直没回，现在正在纠结，“我是怕一时控制不住问了案子的事情，你也知道职业病有多可怕。”
此时陈修城刚把浴室收拾干净浑身只松垮垮地穿着一条睡裤，肩宽腿长人鱼线筋络清晰，头发上零落的水珠滴下弯弯曲曲在小麦色的皮肤上爬行，好一副画意诗情男色无边，万俟离张开双臂将人抱得满怀，“真想吃掉你，蘸上豆瓣酱。”
陈修城任他在身上左一嘴右一嘴的瞎咬还得时刻注意平衡以防让两人翻到沙发底下去，“哦？为什么不是配鱼子酱、鹅肝酱呢？再开瓶红酒，好歹对得起我的rou***体呀。”
“谁要吃那些腻腻歪歪的东西，你是糙汉子嘛。”
两人光着膀子你推我一下我捏你一下的在沙发里起腻，回电话的事情早就忘到一边去了，可是偏偏有人不想放过他们 ---
“郭队长，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陈修城端坐在沙发上用白瓷茶杯喝着万俟离新沏的红茶，他衣着舒妥整洁哪还有十分钟前和爱人调闹嬉戏的模样。
郭凯鸣一脸苦笑又把桌子上的资料往对面推了推，“兄弟，路遥知马力患难见真情啊，你就看一眼，这个案子真的真的有意思。”
陈修城颇似苦恼的摇摇头，“不行，我已经停职了怎么能违反纪律，而且我相信郭队长你的能力，没问题的。”
“兄弟你看你还跟我客气，那我能把这些资料带过来上面老大还能不知道？心照不宣嘛，咱们离岗不离人都是做贡献不拘小节。”
万俟离盯着那一沓子纸眼里只搓火星子，陈修城在他殷切的目光下也为了家里不被火警光顾只好将修长的手指从心爱的水杯上移开，“那就看看吧。”
夜深人静星光暧昧，郭凯鸣说完这两天的调查进度后早就离开，万俟离也带着满腹的疑问向周公讨教去了，宽大的书桌前陈修城就着暖黄的灯光将资料一页页仔细翻看，他的眉头从拿起第一份法医报告时就没舒展开过，怎么可能？她们距离都市生活应该很远，她们应该活跃热带雨林du品军*火的世界里而非水泥浇筑的钢铁森林，这些猜测他不能贸然明说因为连他自己也百思无解 --- 皮蠹，是某一类特殊女人被赐予的名号，她们自小被‘主人’从世界各地搜罗到基地严加训练成为杀手或间谍，她们不但功夫技能堪称一流而且个个貌美冷酷对寄主的命令无条件严格执行所以被很多地下交易组织所青睐，当然价格也是相当可观的。
他不曾亲自与这些所谓的女人交手但是间接地救下过从她们手中逃出一条小命的毒**贩喽啰，当时出于好奇和有备无患心理才从各方面收集了一些关于‘皮蠹’的资料，不详尽但足以让一群大老爷们儿震惊，真是的，一帮子女人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当虫子！
陈修城实在拿不定主意，可死者的特征和遥远的虫子组织成员又太像了，想来想去他拨通了一个电话，虽然这么晚打扰老人家的睡眠有些不人道，但万一是真的问题就大条了，电话‘嘟嘟’两声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修城？你...资料你看了是吗，很严重？”
“恐怕是的，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