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神一样的队友（1 / 1）
我只不过独自一人经过了三千多个太阳日而已，却发现说话变得困难。在过去的这么多日子里，我没有收到来自地球的任何消息，因为我也没有试图联系，相对于我们的生命而言，这段日子其实很短，不经意就过去了。
‘铅笔和脑子在哪？’
“会长大人还没有抓到她们，但是有你在，应该能很快吧。”
‘会长大人是要我坦白男友定制的秘密还是要我当人质？’
“这就看你的配合程度了。”
我试图再打听一些，她们说其实她们并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只是接收到了通缉令，带我回去而已。
终于回到了地球，我以为会看到千疮百孔的地表，标志性的地球大厦坍塌一半，却发现它和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我像普通旅行者一样下了飞船，回了我的历史研究室，并没有什么异常。
研究室外面的停机坪，雏菊正开得茂盛，房间也没有灰尘，显然，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好好照顾我的家。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在我离开的状态，除了放在桌上的那本脑子的自传，我惊讶地发现厨房里居然有新鲜的鱼，在我犹豫到底要不要吃这鱼的时候，球长大人的影像出现了。
“米朵，你必须说明脑子的来历。”球长大人居然和理事会的成员都在。
‘你们会把铅笔和脑子怎么办？’
“这个世界已有秩序。”
‘铅笔和我们一样。’
“但是她并没有遵守这个世界的秩序，如果人人都可以随意打破秩序，那秩序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你们带我回地球为了什么？’
“如果你的行为能让世界恢复原来的样子，并保证不再制造类似的危害，我们可以赦免你犯下的反社会罪行。”
我想，球长大人不会给铅笔和脑子留余地。
‘我并不觉得脑子的存在会造成世界范围的恐慌。’
“米朵，世界的恐慌是在你离开地球后一段时间才产生的，这期间你并没有和地球有联系，我们愿意相信你和这件事情没有直接关系，但是那个叫脑子的材料人是你的产品，无论如何你都脱不了干系。如果你和我们合作，劝铅笔洗掉从前的记忆，我们也不会对她用极端手段，如果你不和我们合作，那你的结局就和她们一样。”
.我不知道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但我也不觉得消失在这个世界是一种正确的选择，至少，我还没有疲倦。
‘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我需要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有所了解。’
球长大人示意她的秘书来解答我的疑惑。
我出去旅行后过了大概1000个太阳日的样子，脑子申请了星际旅行——一个没有合法身份的申请人，他的申请自然被驳回。过了一段时间，铅笔提交了短期旅行申请，作为铅笔的私有物品，脑子顺利通过审核。
在等飞船的时候，有人过来拦住铅笔，告知她脑子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审核。脑子的检查用了很长时间，铅笔被告知脑子可能是入侵物种，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需要隔离，铅笔作为脑子的所有人，必须配合检查。
我对球长大人的秘书说的脑子是入侵物种觉得不可理喻，脑子除了大脑以外，和别的定制男友没有区别。如果是作为‘男性’，他早就应该被聚居区周围的光波屏障系统识别，但是至少我和脑子出去捕猎，进出无数次什么问题都没有。除非后来，铅笔对脑子进行了改造，但是什么样的改造能让会长大人把脑子定义为入侵物种，要清理掉，连铅笔都被牵连？
‘脑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米朵，这个我并不清楚，只有会长大人和理事会的元老才知道。”
会长大人阻隔了铅笔和脑子的脑电波交流，会长和理事会的元老试图让铅笔说明脑子变化的原因，但是铅笔并不配合，在大家都以为脑子和铅笔会被限制自由很久的时候，两人居然顺利地离开了地球大厦。
过了很久，当铅笔和脑子乘坐自己制造的宇宙飞船要离开地球的时候，又一次被拦阻，这次会长大人使用了武器，飞船被击落，但是事故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因为这件事情，脑子使用了违禁的思维操控，世界范围内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干扰，脑子和铅笔对所有人进行洗脑，让她们反对会长大人的治理，而铅笔是它的帮凶。所以，即使脑子被处理掉，铅笔也会受到制裁，除非她自己接受洗脑，消除这段记忆，经过一段时间的监管后，只要被评估不会再造成危害，会长大人其实也不愿意对铅笔太过分。
“地球上的人越来越少，我们没有必要为不值得的东西牺牲自己的生命。像脑子这样的定制产品，可以制造出很多，但是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虽然这个时间可以很长，但是也会有终止的那一天。”
晚上，一种频率奇怪的电波试图和我联系，我拒绝了，我的一切行为都在监控之下，如果我接受了试探，球长大人就可以通过电波定位到铅笔和脑子。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万万不会料到面前坐着的是脑子，这不可能。
“为什么，你昨晚不回答我？”
‘铅笔呢？’
“她很好。”
我看看周围，好像没有异常，‘你赶紧逃走。’
“你怕会长会杀掉我？”
‘嗯。’
“她们即使这样做，世界也不会回到当初了。你为什么要和我用意识交流？我就在你眼前，和我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我——”说话对我来说已经变得陌生，‘我很久没说过话了。’
“是因为一个人的旅行很孤单吧？”脑子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以后，不会了。”
我不习惯别人摸我的头发，特别是脑子，我拨开他的手。
‘你怎么敢随意在地面上出现？球长大人会要了你的命的。’
“不会的，米朵，我越是在大家面前出现就越安全。地球理事会的会长是一个大骗子，她欺骗了所有人，现在她和地球理事会的信誉受到严重质疑，很多人都对她表示失望，不愿意让她继续担任会长。理事会成员正在四处游说，试图让大家相信她并没有说谎，如果这个时候我死掉，大家都会认为她和理事会在掩盖真相，现有的秩序将真的不复存在，所以她不会对我怎么样。”
‘秩序破坏了可以重建，只要你消失了，一切都可以用时间来冲淡。’
“再建的秩序也不会和现在一样。”
‘如果你死了，世界将不会再有你这个人，秩序重不重建，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知道了！很久以后，当大家习惯了，世界再也不会记得有你这个人存在过！脑子，你用心想一想！’
“米朵，你不要纠结这个问题好不好？我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我很想你，难道你都不想我吗？”
我真是佩服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我在和他讨论生死攸关的事情，他居然想和我开玩笑。
‘算了，我应该理解你这个不走心的无脑动物，因为你根本没有心！’我准备把脑子藏起来，找机会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我还要偷偷联系到铅笔，但愿铅笔没有被脑子这个神一样的队友连累。
“米朵，我做事情很用心，我有心的！”
‘是的，你是故意的。’
“我和你有一样的心脏。”脑子捂着胸口说。
‘是的，你有，顺便帮我问候它一声，问它今天是不是在跳。’
“它一直在跳。”
‘证据呢？’
“你可以吻我一下吗？”
‘你滚！’
“那可以让我吻你一下吗？”
‘做梦！’
“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证明它在跳。”脑子两眼望天，“你可以试一下我其它的功能，其实这个功能几年前设置好了以后从来没用过，但是我可以保证它一定没有问题。”脑子把眼睛从天花板挪回来，用拇指摸了摸下巴：“你试用的时候就可以知道我的心是不是在跳了。”
？？？
脑子把脸凑到我跟前，笑得很无辜：“忘记告诉你，我已经升级了。”
......
‘你给我死远点——’
脑子收起笑脸，一步步逼近。
“米朵，不要总让我使用暴力。”
我后退，却被餐桌挡住去路，脑子钳子样的手抓住我肩膀的时候，我感觉肩膀都要碎了，脑子的身体投下的大片阴影笼罩我全身。
“你逃不掉的。”
脑子把我紧紧搂住，然后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
“你听，和你的心跳是不是一样的？”
我惊讶地感应到脑子胸膛里的心跳——这本是件不属于他的东西。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太想念它在我胸膛里的声音了。米朵，以前我看着你的时候，不论脑子里的思想多么激烈，胸膛里永远一片死寂。现在我终于又能感受到那种心跳的感觉，因为我的心回来了。”脑子轻轻吻着我的头发：“米朵，如果曾经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为什么喜欢你，现在，我可以给你这个答案，因为我的心脏和你的一样，来自同一个人。”
“不可能，把我制造出来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没有在世界上留下其它任何痕迹。”
“不，米朵，我们的心脏来源于同一个人。还记得你最后一次和我出去捕猎吗？返程的时候，你睡着了，你觉得是太困了对吗。对不起，其实我是故意带你出去找长耳朵的跳鼠，它和蜘蛛是共生，在洞里是蜘蛛咬了你，所以你过敏了。我从你的心里取了细胞，米朵，我们分享了同一颗心脏。”
脑子捧起我的脸，慢慢闭上眼睛，吻了我，我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两颗在不同人胸腔里的心脏因为靠在一起，一起收缩一起舒张，跳动的节奏变得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他传染给我还是我传染给他。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体会过，同样是温暖而柔软的嘴唇，触碰在一起却是火焰般的炙热，我的身体不听使唤，这该死的脑子，他又操控了我的意识。
当我从脑子的阴影里解脱出来，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你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操控我的意识，一次次地捉弄我。”
“不，这次我没有。”
“以后不要这样了，米朵，我会疼的。”脑子呲牙，恢复了无辜的表情，“你不能踹我，也不能打我，不能拧我的胳膊，更不能掐我的脖子，这些都会让我觉得疼。”他继续，“还有，也不要再离开我，我的心会疼，这比身体上的疼痛更难以让我忍受。”
“可是，可是铅笔......”
“你这个傻瓜，铅笔是你的朋友，但她也是我的朋友，你觉得遇到的那些都是我背着铅笔一个人做的吗？我给你做饭打扫房间，带你出去测试闪电，和你出去捕捉跳鼠，把男友定制的程序弄乱......铅笔完全无动于衷，你觉得这可能吗？”
“她不是爱你的吗？”
“......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脑子像煮软的面条一样瘫倒在沙发上，“你还真的是迟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