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自食恶果（1 / 1）
铅笔说男友定制的程序出了问题，需要调整，我去旅行前一定要把程序修复好，否则她会告知球长大人，限制我出境。
去到铅笔那边，脑子看着我把程序调整好，忙了整整一个早上，铅笔留我吃了午餐。回家继续收拾行李，还没过一个小时，铅笔又让我去调，说我的技术越来越不靠谱了，调了半天还没用上一个小时又坏，我知道这肯定是脑子搞的鬼。
再调程序的时候我支开了脑子，以给我打下手的名义让铅笔留下来。想了半天，我对铅笔说以后不要让脑子靠近男友定制的培养舱，容易干扰程序，铅笔奇怪地看我一眼，问：
“你怎么知道的？”
“反正在我离开之前，你都不要让脑子靠近就行了。”
铅笔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看铅笔这么不上道，我还是问：
“你觉得脑子怎么样？性格，思维，和人相处的方式？”
“很好阿，脑子很有天赋，工作有热情，性格温柔还有情调。”
“......铅笔，有些东西，即使喜欢，也要保留些理智。”我搜肠刮肚想举个例子证明，“比如，就在前些天，珠珠家的薄荷还咬了她。”
“这不可能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听说的，反正你注意点就好了。”
谎话当然不会有说服力，我发现想找个例子很困难只好栽赃了一把薄荷，只希望铅笔终究能体会得到。反正，我要出去旅行，不知道会去多久，只要我走了，事情总会好转的吧。
这次调整费了点时间，等我修好已经很晚了，趁铅笔去做饭，我很不客气地警告脑子不要再玩什么把戏，脑子置若罔闻。
我皱皱眉头，开启了电波干扰，脑子无动于衷，他的抗性提高了，看来这种低程度的伤害对他不起作用，我试图加大功率。
“你不要白费劲了，没用的。”
脑子漫不经心地说话，让我觉得很不爽。
“我就不信了。”
我把功率加大，终于见效：脑子用手捂着头，蜷在沙发上，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太过分......算了，我和他较个什么劲？我小小地叹了口气，准备饶了脑子，结果他下一秒居然恢复常态，正襟危坐，还冲我得意一笑。
“怎么办？你的干扰好像失效了。”
我受到了一百万点伤害！一百万点！怒火中烧！......
我左顾右盼，看还有没有能加大伤害的放大器。
“米朵，别闹了。”
脑子很温柔地对我说，莫名其妙的，我又不生气了：他的嘴唇微微上挑，冲我笑得不像是得意，反而满满都是闹别扭、求安慰的感觉。
我鬼使神差地向脑子靠过去，想安抚这个淘气的家伙，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他这个样子看上去真可爱，嘴唇红扑扑的，像温室里刚成熟的草莓，好像很香甜很好吃的样子，很好吃......
我慢慢凑近脑子，盯着他的嘴唇，越凑越近，5公分，1公分，0.5公分......我一个激灵，发现自己把脸凑在脑子脸上，呼出的气息被他的皮肤挡回来，热热的。
脑子笑得邪恶：“怎么样，被饲养的宠物反噬，是什么样的感觉？”
浑身冰冷，我跌坐在沙发上：“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能力？”
“很久之前，大概从那次在海底的时候开始，只要我不愿意，你已经不能再控制我的意识。不过那个时候，我只能抵抗你的干扰，还很费力，但是现在，你也试过了。”
你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居高临下。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轻而易举地被人操控，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你不会对铅笔这样的对吧？”我看着在厨房穿梭的铅笔，“她和我不一样，你不能这么对待她。”
“放心，我不会的。”
“不要轻易使用这种能力，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会被这个世界接受。”我不管脑子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不要给铅笔找麻烦，安安静静的地生活，直到你和她厌倦这个世界。”
我说这话的时候，诚恳地看着脑子的眼睛，也许我从没有与脑子如此开诚布公地交谈过，脑子严肃地点点头。
“我答应你。”
后来不知道是铅笔真的没再让脑子靠近培养舱，还是脑子懒得再找我麻烦，我安静地收拾完了行李，顺利搭上星际旅行的飞船。铅笔问我想什么时候回来，我说等我无聊了就回来，飞船起飞的时候，我看见脑子看我的眼神，就像当初在海底。
星际旅行其实很枯燥的，大多数的时间，飞船上的旅行者都在茫茫太空中漂流，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飞船利用捕捉到的引力场，筛选目的地，将飞船调整到最终目标的引力场，利用引力靠近。在每一个星球停靠的时候，飞船会例行补充食物和能量，也有些人会留下，成为在这些星球上的地球前哨考察员，还有些人会去开拓新的前哨，寻找和地球相似的生命。浩瀚的宇宙如此广阔，即使我们的文明已有几万年，拥有自以为先进的技术，但我们足迹所及的地方仍只是宇宙中的小小一隅，那些未被探知的领域充满神秘，而我就是选择探知未知领域的人。
在最远的地球前哨，常驻的考察员忒亚给我提供了飞船、能源和食物。她告诉我，我要去的星系是一个叫闪耀的漩涡星系，体积约是银河系的一万倍，但是处于衰减期，星系的中心已经塌陷，形成了黑洞，最好就在漩涡臂上进行考察。因为没人去过，恒星数量没有确切统计，所以能源和食物补给都可能遇到问题，但从它的质量和年龄来看，应该有足够的生物和能源可以使用。探索闪耀，我只要大概评估一下，供开拓前哨就足够了，后面具体的探测工作会由前哨考察员详细统计。她给我的飞船堆了足够一年使用的能量和食物，说这些东西是特殊时期才能用的应急品，遇到危险时求助星际救援就可以利用这些应急品等到救援，平时的补给尽量在闪耀星系获取。
我在忒亚这里逗留了几天，发现整个前哨只有她一个人，而她在前哨已经待了不止100000个太阳日，她所在的星系是一个初生的矮星系，大多数的小行星上还处于生命萌芽的状态，别说像兔子、老鼠这样的哺乳类动物，连鱼类都还没有。
我问忒亚：“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孤单吗？”
“孤单？”忒亚问：“你怎么会这么问？米朵，在哪里都是这样。”
“但是在地球上，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稍微近一些。比如说，现在她们都喜欢在家里有一种叫‘男友’的机器人，可以和陪你说话，进行交流，显得热闹一点。”
“米朵，我知道你和铅笔的定制试验室，不过，我觉得那种东西没有必要，我很享受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我笑着对忒亚点点头，“是的，一个人很自由，而且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机器人来做的，我们自己就可以做的很好不是吗？”
既然忒亚并不喜欢热闹，我也就在准备工作完成后马上开始了我的探索之旅，没有再打扰她正常的生活。
在没有前哨的星系探索是一种奖励也是一种折磨，也许是和铅笔待在一起太久的缘故，我早已不习惯一个人，忘记了其实孤独才是现代人正确的生活方式。
对于没有生命的星球，我只会探测一下元素含量，确定有没有对地球有用的物质，有生命的星球探索会多花一些时间，大概统计一下物种，看看进化到了什么程度。闪耀形成黑洞的时候应该发射过很强的电磁辐射，星系内众多的行星上的生命都受到了毁灭打击，灭绝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生命萌发，有些星球上已经开始有两栖动物，但是按闪耀内部黑洞的大小来看，估计不会有物种能进化到地球的程度，这是一个正在死亡的星系。
闪耀星系内的恒星质量千差万别，在我勘探过的恒星里，没有和太阳一样的，我的作息受到严重的干扰，只能凭着飞船里的日期系统得知我度过了多久时间，貌似已经经过了三千多个太阳日，而我才刚刚探测完一个漩涡臂，而这样的漩涡臂还有很多很多。
我和外界的联系就是每隔三个太阳日，往忒亚的前哨传递一次定位，如果有稀有金属和生命信息顺便发回，忒亚的回复信息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收到，祝你好运。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尝试着想和忒亚聊一聊在闪耀的见闻，可是她似乎不喜欢说话，渐渐的，我也不再开口。
变化是我不小心被吸入黑洞发生的。
一直以来，我都小心翼翼地避免和闪耀中心的黑洞接近，它的引力很强，凭我飞船上的那点能量储备不足以从黑洞里逃出来。
这天我例行从一颗小行星前往另一颗，途中路过了密度稀薄的陨尘区域，我以为那是在平常不过的行星交界的引力场边缘，却被突然而来的引力吸了进去，陨尘下面居然是一颗大型的行星，外表被浓厚的陨尘和小颗粒的陨石覆盖，因为处于两颗质量距离差不多的恒星之间，我没注意到它们是双子星，从近地点过去，立刻就进入了它的轨道。
被吸进去的时候，双子星正被近距离的行星阻挡，也就是正好是晚上时间，陨尘下是一片漆黑世界，我打开探照灯发现可视范围极短，而且飞行器下方的区域全是水，驱动飞行器飞了几个小时也不见陆地，为了安全起见，我让飞船悬浮在半空中过了一夜。
按运行轨迹，这个星球昼夜交替比地球慢16个小时，但是到了天亮的时候才发觉，这个星球真的没有陆地，不过海底最深处只有20公里，一般的深度都在5公里左右，海底有比较频繁的地壳活动。
我用红外线探测了一下飞船下方的海域，没有可疑的生物，最近的热源在海底4公里左右，我打算下到海底给飞船补充能量，顺便看看有什么海藻之类的食物。
正当我准备入海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令我惊叹的事情：不远的海面上，起了一层水雾，一颗颗的水球在光的照射下形成了壮丽的彩虹，久违的熟悉的感觉，我驱着飞船过去，发现那些小水球里居然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它们看起来像是鱼虾、水母、海星和章鱼。这些水球都绕过飞船往高处飞去，等到了一定的高度，外面的水球破裂，里面的乘客就又掉回海里，这一片的水雾蒸发后，另一片海面上又会升起新的彩虹。有一只乘客是章鱼，它掉下来的时候落在飞船的玻璃屏上，它蓝绿色的身体像沉睡时被吵醒一般地张开，顶着有点迷糊而空洞眼睛和我对视了一会，然后嘟了嘟嘴，喷出一团绿色的水，不高兴地卷起身体，从玻璃屏上滚下去。它看起来有点闹别扭，那眼神有点像脑子，我对突然想起脑子感到惊讶，摇了摇头，进入了海底。
当我把飞船停在海底补充热量时，发现自己被一群人鱼似的东西包围了，它们是变温动物，和海洋的水温一样，所以我用红外线探测没有发现它们。说它们是人鱼其实并不恰当，它们长着细碎、锋利的獠牙，扑过来围攻我的飞船，很不友好。
我继续补充能源，我不相信它们的獠牙能咬穿飞船的金属外壳，事实证明，我的信心是有根据的，它们在金属外壳上咬了半天，一点作用也没有。
但是，我还是过于乐观——玻璃屏上，开始章鱼喷绿色的水的位置出现了裂纹——那只章鱼喷出的不是水，是强酸！
赶紧让飞船上浮，那群人鱼穷追不舍，一阵几乎察觉不到的低频声波在海底四散开来，飞船的前后涌出了大群人鱼，挡住我的去路。我尝试电晕它们，效果不错，但是我是来充电的不是来浪费的，而且我必须保留离开这颗星球的动力。
正在我计算着还可以浪费多少能量的时候，一根机械索穿过人鱼群扣上了我的飞船，把我拖出海面。
居然是星际救援的飞船。
我还没开口，那边已经发出警告：“米朵，你被通缉了。”
怎么会？我的星际旅行有合法手续！我拿出护照传给她们。
“是你的男友定制试验室出了问题。”
我有按规定纳税。我继续解释。
“你的试验室涉嫌制造危险物品。那个叫脑子的机器人和你的合伙人铅笔，制造了世界范围内的恐慌，而你涉嫌谋划了这一事件。你必须回去接受调查，请你配合，不要做无谓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