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没人知道?”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鲁伯特把钱交给了你。鲁伯特已经死了。遗嘱执行人下个月就能拿到已付支票和银行对账单。”
“布兰德先生怎么办——他今晚可能会在切维切斯等候鲁伯特的包裹?他和鲁伯特之间有什么交易?”
“我对切维切斯的那个男人一无所知。”
我一边看着阿曼达一边琢磨。话已至此,我不能再相信她了。
“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笔现金付款?”
“每次鲁伯特的合作伙伴威胁说要打他活期存款账户的主意,他就会从银行取出现金。如果鲁伯特真的欠切维切斯那个男人的钱,他可以打房产的主意。他怎么会知道鲁伯特死之前钱已经在路上,后来又丢了呢——除非你去告诉他?其他人没人知道这件事。”
“除了托尼·布鲁克,”我告诉她,钱不小心掉出来的时候,托尼也在场。
“如果他找麻烦,我会应付的。”
“托尼自己想得到那笔钱。”我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她好像并没有死心,只是很心烦。“这个蠢货!”她恶狠狠地说,“竟然去吓唬你,他真傻!你也很傻,你怎么会害怕他!你知道托尼连只苍蝇也不会伤害。”
“我以前是这么想的。但是,半夜里,如果你和他还有一个死去的女人待在一栋空荡荡的房子里,并且知道那个女人的死和他有关——你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老天啊!”阿曼达看着窗外,“已经到费城了!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火车冒着气,鸣着汽笛停了下来。我向窗外望去,还是那个满是灰尘、烟雾缭绕的老车站。!
“我不知道托尼是不是唯一知道这笔钱下落的人,”我轻声说,“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就是谋杀莱斯利和艾伯特——道森的人。”
“谋杀?”她睁大了眼睛,“哦,不!我不相信!”她头一次表现出些许的恐惧。她脸上的红晕褪去了,脸色土黄,嘴唇上的红色明显是人工涂上去的。“这不可能……”
“他是圣克里斯蒂娜号上的事务长,人们叫他门多萨,”我继续说,“那个女的是他妻子——曾经在你家做过女仆,名叫莉维亚·克莱斯比。”
“克莱斯比?”阿曼达皱着眉说,“这个狡猾、下贱的东西。她只在那里做了几个星期,是个二等女仆,我一直都不喜欢她。她早你三天离开了我们家,走的时候连招呼也没打。”
“她和我坐同一条船。我相信他们是因为想得到这笔钱才被杀害的。”
阿曼达惊恐地看着我:“你是说托尼……”
“也许是托尼,也许是其他人干的。你说你在纽约坐的不是一辆白色轮胎、蓝色车身的别克,肯定另有其人。有人今早一直跟着我,从你家跟到俄亥俄终点站。也许是那个想得到钱的人。他已经为此杀了两个人了。”
“你害怕了,对吗?”阿曼达仔细地看着我,“好了——我没那么容易害怕。把钱给我吧,这样,你就安全了。让我来冒这个险。”
我摇了摇头。
“你想怎么处理这些钱?”
“按鲁伯特说的办。”
“你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鲁伯特在利用你,他把包裹交给你的时候甚至没告诉你里面装的是什么。如果你想自己留点钱,这很合理——比如,五千美金——其余的归我。怎么样?”
我迟疑了片刻。然后,我把实话告诉了她:“因为我——喜欢鲁伯特。我不喜欢你。”
她的眼睛放着红光。“你是说你爱鲁伯特,我就怀疑你有这种想法。但是,你知道,他瞧不起你。他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你身上的所有特点他都不喜欢。你太瘦不够丰满,脾气又坏,头脑冷静,还像个老处女一样思考问题。”
阿曼达又打开了她的包。她的手在包里摸索着——我以为她在找烟盒。之后,她半遮着抽出那只手,生怕过道上的人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但是,我能看到,她涂着红指甲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把黑色的小柯尔特左轮手枪。枪口对准了我的胸口,她丝毫没有犹豫。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嘴唇几乎没有动。
“我需要那笔钱是为了一个——一个特别的原因。把包裹给我,现在就给我。”
“阿曼达,你疯了吗?你并不急需那笔钱!”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她握着枪的手的关节处已经有些发白
了,“是为了托尼。”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回旋在我耳朵里的却像是呐喊。“你就是那个毁掉托尼的挥霍无度的女人?鲁伯特要死的时候你置之不理,坐飞机来纽约就是为了帮托尼从我这儿拿到钱?在托尼最孤立无助的时候,是鲁伯特帮他在奎斯奇亚找到了银行的工作。托尼却利用工作之便抢走了银行的钱,还抢走了鲁伯特的妻子。”
“如果你已经了解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托尼现在多需要那笔钱!”阿曼达凶狠地说,“就是托尼告诉我鲁伯特手上有现金的——他说鲁伯特出了意外,你可能会替他把钱带去华盛顿。我亲自来纽约就是怕托尼对你心软,在船上不能依计行事拿到钱,我一定要在你去华盛顿之前替他拿到钱。我是认真的,妮娜。把钱给我!”
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钱没在我身上。你认为我会拿着那么多钱坐火车?置船上发生的那些事于不顾?我把钱寄去纽约了。寄到我在华盛顿住的公寓。今晚包裹就能到。”
“你在撒谎。把箱子打开,我要搜一搜。”
她已经快要疯了。她就没想过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开枪马上就会被抓起来吗?
她异常敏锐的观察好像读懂了我的心思。“我才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呢,”她小声说,“我爱托尼。我不能看着他坐牢。如果我拿不到钱,就和你同归于尽。”
你不能和疯子争辩。于是,我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箱子。我用颤抖的双手摸索着箱子上的搭扣。
“你好,凯斯小姐!”
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阿曼达立刻吓得浑身发抖,好像每一根神经都会因为最轻微的声音而震颤起来。她把手枪塞回包里,扣好包的搭扣。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对见到詹姆斯·舍伍德感到高兴。
他正站在过道上看着我和阿曼达,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阿曼达扣好包之前,他看到里面的东西了吗?阿曼达害怕地看着他,而他却看着我。
“真巧啊——这么快又见到你了!我以为你昨晚在宾夕法尼亚车站乘火车去华盛顿了呢。”
“本来是的,但我没赶上火车。”我笑着耸了耸肩膀,“原来你也要去华盛顿。”
“妮娜,你还没介绍我们认识呢。”阿曼达的声音依然有些发抖,她一边说一边颤抖地戴上了手套。她丧心病狂的样子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舍伍德镇定、平静的声音化解了一场灾难。阿曼达又变成那个平日里习惯应酬交往的女人。即使在陌生人面前,她依然不忘摆出一副勋爵太太的架子。
“请原谅。这位是舍伍德先生——这位是勋爵夫人。”
看到舍伍德惊讶的表情我很得意,我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鲁伯特勋爵的夫人?”
“是的。”阿曼达泰然自若地说。她戴着手套的手抓着皮包放在腋下。谁会想到在这么柔软、漂亮、镀着金边的小山羊皮包里会有一把左轮手枪?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你认识我丈夫?”
“算是吧。”每次提到鲁伯特,舍伍德总是不太高兴。他转换了话题,“凯斯小姐和我都是圣克里斯蒂娜号上的乘客。我刚才正想去休闲车厢。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我立刻站起身来:“我们愿意。”
阿曼达迟疑了一下,“你就这样把箱子留在这儿?留在椅子上?”
“这有什么关系?”我平静地看着她的脸,“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听我这么说,她好像相信我已经把包裹寄回华盛顿了。
“我也把箱子留在座位上了。”舍伍德高兴地说。
“很好。”阿曼达从椅子上站起身。
我们沿着过道向前走。阿曼达走在我前面。
“我经常乘坐圣克里斯蒂娜号。”她扭过头微笑地对舍伍德说。她利用惹人注目的帽檐卖弄着风情,时不时露出半张脸。
“上一次的旅途有些不同寻常。”他回答说。
“我错过了什么吗?”
“是的,勋爵夫人。”他抢在我们之前为我们打开了车厢的门,“就连凯斯小姐也不知道故事的最新进展。船到达码头的时候,哈利博士发现箱子里的蛇死了。为了查出死因,他当天亲自给蛇做了尸体解剖。他惊讶地发现,这条巨蝮竟然死于吗啡中毒。”
到了休闲车厢,我们找到一张三个人的桌子。舍伍德为阿曼达和他自己点了鸡尾酒。我想喝啤酒,我需要保持清醒。
我当时想问舍伍德他在纽约的时候是否开过一辆白色轮胎的蓝色别克车。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问。我得集中精力,想办法离开阿曼达。我忘不了她皮包里的手枪,也忘不了舍伍德打断我们之前她那副丧心病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