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梦游。（1 / 1）
（十七），梦游。
等葛誊走开后，我推门进屋，没有看见欧柠，下意识的转身，就见欧柠站在身后，有些复杂的神情。
“你果然还是跑来了，”我吐了口气，“好在没有被他们抓住。”
“刈儿，你真的与他们结盟了？”
“如果我说是呢。”
“我宁愿杀了你，也不想你和他们同流合污。”欧柠的声音有些冷淡。
“我死了，你还能活么。”
“我会陪你一起。”
“你总是这么冲动。”
“刈儿，跟我回去吧，我会想尽办法保护你的！”欧柠近似哀求的语气让我有点惊讶，随即淡然一笑：“我现在不用你来保护我了：”
“刈儿……”
“换我来保护你。”我接着说。
她困惑。
“我本打算这就回去的，结果刚出了大门就看到你溜了进来，我就知道你果然沉不住气了。”我摸着她俊俏的面容，一丝无可奈何，“我就当你是来接我的了，走吧。”
“我本来就是接你的。”她随口说道，随即反应过来，眼色微诧，“你说，你正要回去？”
“对啊。”
“葛誊他会同意？不会是又在耍什么心眼了吧。”她不太相信。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宽慰道。
她稍稍松了口气，扫了眼房间摆设说道，“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随口说道。
“我还是觉得他不会那么轻易罢休……”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我不担心。
欧柠狐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什么瞒着我？”
“有自信不好么。”我轻笑。
她的狐疑之色更重。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说。
她就没再说什么。
“斐灵没跟着一起来？”
“没有，怎么了。”
“我还打算借用她的瞬移法力呢，”我有点可惜，“算了，走吧。”
我刚搂上她的肩她就打住：“你的意思是，从门出去？”
“对啊。”
“那怎么行，”她担心，“肯定会被葛誊发现的！”
“他早就发现了，”我手一挥，房间门打开，没有心理防备的葛誊就这样暴露在我们面前，“那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他在门外？”欧柠更加诧异。
“因为我有读心术啊。”我大方承认。
“读心术？”欧柠错愕。
“我以为你知道。”我有点意外。
“现在知道了。”后者弱弱回道。
然后我就搂着欧柠在葛誊身前大摇大摆走过，他什么都没说。
“他……就这么放我们走了？”欧柠难以置信道。
“不然呢，他又不能杀了我们。”我理所当然的语气。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欧柠匪夷所思，“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画风简直天壤之别啊，刈儿，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我能瞒你什么，等回去后我再告诉你。”
“不行，现在就告诉我！”她不依不饶。
我汗颜，只得说道：“我知道我是谁了。”
“什么意思？”她还没反应过来。
“不光知道我是谁，就连你和刘莹的身份，以及我们与葛誊房澈他们的联系，都一清二楚。”我简单说道。
“……”她怔了半晌，说道，“你是说，你的封印解除了？”
“嗯。”
我话音刚落她就扑上来，微凉的颊面有液体润湿，声线却是欣喜的：“刈儿……你终于想起我了！终于想起来了……”
“傻丫头。”我宠溺的摸着她的头，“怎么还哭了。”
“至少有千年了啊，这个惩罚太长久了，我都快受不了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再度确认道，“你真的都想起来了么？一切的一切，你都想起了么？”
“事到如今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我轻拍着她的背哄着，“重要的是我们都要好好的。”
她松开我，一双湿润的猫眼微微泛红，一开口却是不确定的语气：“那，流萤那边……”
“都到现在这一步了，你还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轻咬着她的薄唇，在她期待又畏惧的目光中轻描淡写道，“知道‘我侬词’么：‘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她错愕了一瞬，随即破涕为笑，霸道的吻上我的唇。
“永远别想有人分开我们！”
她的心声好近。
连我都觉得奇怪，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妖精，还是一个女妖精。
大概这就是冥冥注定吧。
回到方刈的家里，斐灵米亚都在，她们的表情也是有些诧异：“这么快！”
“我们回来了。”欧柠说道。
“葛誊没有为难你们？”斐灵问道。
“没有。”欧柠轻松说道。
“你们怎么回来的？”斐灵接着问。
“大摇大摆走回来的。”
“走回来？还大摇大摆？”斐灵亦是匪夷所思的表情，“葛誊会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么……”
“说来也奇怪，他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连阻拦的意思都没有……”欧柠若有所思，随即看向我，“刈儿，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身子一倒，躺进沙发里：“你没注意到他少了一截胳膊么。”
她回想了一下，随即说道：“你砍的？”
“是他自找的。”我淡淡回道。
“自找的……”欧柠脸色一沉，“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倒是想做什么，我也不能同意啊，于是他就这样了。”我轻描淡写。
欧柠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来了一句：“刈儿你变了，不，是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我原来什么样子？”我顺势问道。
“闲言少叙，言简意赅。”
斐灵米亚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不好么。”我轻吐一句。
“是我最初喜欢的样子，真好。”她走到近前，蹲下身凑近我，眼底毫无波澜，“这个梦很痛苦吧。”
“是啊。”我随口应道。
等一下，她这么问的意思……
我抬眼看她，她表情无异，“假亦真时真亦假。”
我惊愕。
“你……想说什么？”
她却只是在我额上轻啄了一下，我就有点昏昏沉沉了。
“好好休息吧，这次不会有心痛的事了。”她淡淡说道。
陷入睡眠的前一秒我才意识到：之前的那个梦境难道是她一手策划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再醒过来时，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卧室里飘着淡淡的薄荷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旁边的猫型闹钟指针指向九点，整个房间都非常安静，只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
窗帘没有拉，天花板上倒映着偶尔穿梭的车影，却听不到声音。
我的额头有些发烫，头也有点昏昏沉沉。
强撑着坐起身来，只觉得门上挂着的大头娃娃似乎也有些诡异。
我走出卧室，客厅的大灯已经闭了，只留了一盏壁灯，我看到一个身影停在客房门前，她似乎感觉到我的存在，回头看了我一眼，光线太暗我没看清她长什么样，但我知道，她不是欧柠，也不是斐灵或刘莹。
她似乎留着及腰的长发，消瘦的身形感觉有些熟悉。
她在门前停留了一会，就在我要开口问她的时候，她就推门进去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走了过去。
客房门大开，床上躺着的是欧柠，看来她今晚是住在这的，那个人影径直走到欧柠床前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爱怜。
“你是什么人？”我忍不住问，“你怎么进来的？”
她没有理我，而是打开了床头灯，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侧脸，她依旧看着欧柠，欧柠的睡容恬静美好，让人忍不住有想守护的想法。
“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着我，”她突然开口，声音倒有几分熟悉，不是对我说，而是对欧柠说的，“你为了我做了很多，我心知肚明，但是因为你，我居无定所，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要找新的宿体，我一直在过着别人的生活，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回自己，你爱我，那又怎样呢？你知道我的初心不是你，但你还是用你的方式将我们拴在一起，让我们无法分开，因为你，我稍有异心就会灵魂不安，我的身体归属只能是你，我心里想的也只能是你，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混乱我的初心到底是什么，我对流萤始终都有愧疚感，因为你的失误，我不能对她表明心意，给予承诺，即使我不想，她换来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她这一番话我感觉一语双关，我感觉我认识她，却又感觉有些遥远；
刚要走过去，她接着说道，“这具身体挺不了多久了，再过不久刈灵剑的威力就会彻底毁了这个宿体，如果在这之前，你还没有找回我的真身，我的灵魂又会居无定所了，我不想再这样颠沛流离了，所以我想，即便到时候神形俱灭我也认了，如果侥幸存活，我就回到伪冥界去，反正冥界不收我，伪冥界也算是个落脚点，你也好，流萤也好，我都顾不上了，一切怎样全看造化了……”
“等一下，”我忍不住开口，“伪冥界是孤魂野鬼们去的地方，而且永远不得超生，你为什么要去那！”
她沉默了一会，冷冷开口：“我是异灵，原本就是不得超生的，本来我的真身可以一直保持我的存活，但是被这丫头弄丢了，空留我这个灵魂，以盗宿别人的身体存活，只是不想和那些孤魂野鬼一样任伪冥界摆布，但是现在看来，到底也逃不了这样的结局。”
“你可以再找一个宿体啊！”我说。
等等，怎么感觉她在说我……
“哪有那么容易，你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先不说纯阴体质的难找，即便是找到了，不也就说明又一个生命的逝去。”
她突然转过头，借助床头灯光我看清她的脸，这一看不要紧，当即心口一窒：这怎么可能！
她目光幽幽：“很意外吧。”
“这，不可能的！”
“那我是谁？”她不紧不慢。
我说不出话了。
只见她从袖口掏出一把短匕首，在手里细细把玩着，那匕首的型号款式都是格外熟悉。
“多说还有三天，”她缓缓吐道，“如果再找不回真身，三天后我就不在这里了，不过在临走之前我还会做一件事。”
“什么事？”我走过去，直觉告诉我她的行为定是我不想看到的。
她幽幽的盯着我，突然握紧匕首刀尖朝下，照着欧柠的胸口就要狠狠刺去！
“你干什么！”我第一时间冲过去，抓住她向下的刀刃，不等再说什么手上的压力就消失了，她空缈的声音响在耳畔：“别忘了我是谁……”
“你是……”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压在欧柠身上，她一双猫眼透着诧异，但随即便露出笑意，轻侃道：“大晚上偷偷摸过来想干嘛？”
我坐起身，看到自己手里的匕首，因为狠狠抓着刀刃，手掌已被割破，但是没有什么血迹。
再环顾四周，却不见那人的身影。
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欧柠夺下我手里的刀，没再问其他，转身把我压在了身下，幽幽的眼神看得我心里发紧；
“刈儿，你梦游了。”
梦游……梦游看见自己的双生灵魂？
这真的是梦游么。
“之前的那个梦，是你一手策划的吧。”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她微愣：“我策划什么。”
“我在梦里所经历的那些，都是真的对吧，包括你，所有经历的都是真实发生的对吧！”我认真说道。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反问：“你希望它是真的么。”
这样的说辞，算是默认了么。
“所以说，时空流也是真的，你真的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
“梦已经醒了，你现在还纠结这些有用么，”她不想解释什么，“对你来说这就是一个噩梦，既然是噩梦你干嘛还要去回忆。”
“不是！”我脱口反驳，“如果只是噩梦，那它干嘛要把现实中会发生的事情先预演一遍！你不就是想提前告诉我这些，然后让我重新改变它么！”
她的眼色闪过一丝错愕，“你是说，这个梦是预知的梦？”
“你会不知道？这不是你一手策划的么。”我冷哼一声。
明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要装作不知道，欧柠你这样有意思么。
她目光深沉的看着我，半晌才说道，“那你刚才又梦到了什么？”
“你心里有数。”我不睬她。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玩弄心计的人么。”
我心里一软，还是嘴硬道：“你又不是人，你是妖。”
“你相信我么。”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没有说话。
她叹了口气，抬手摸上我的额头，“你发烧了。”
头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
“可能吧。”我模棱两可。
“我知道一种退烧的方法。”她说。
“什么方法。”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伸到了我衣服里。
我原本是有点抵触的，但是下一秒她的心声就飘了过来：“即便生气，你还是爱我的，我想是的。”
阻挡的手就这样改成了环抱。
感受着她的热度在我身上流窜，我知道，我又沦陷了。
可能我真的是梦游了，但是“她”说的那些话……
是什么意思……
是我的潜意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