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奇妙的缘,重逢的酒(1 / 1)
自从夙寐选择下山,已有两年。
还记得,当初,她向段冥提出下山游历时,所有人都觉得出乎意料,这个连自己的胸口都没有长到的少女,比起段冥当年下山时,足足小了四岁。
段冥沉默半晌,竟然就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她。
而,陈少纹忘不了的是,在段冥答应夙寐的刹那间,段冥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
这两年里,让陈少纹觉得惊讶的事情也不过只有两件。其一,无痕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静慕书斋,对于这个徒弟,他一直抱着歉意,也许,市井比这里更适合他吧。
这种想法不知道是陈少纹自己安慰自己,还是确有其事。
其二,继承百晓子称号的师兄,终究因为身体的原因,决定退位让贤了。
人在江湖,有知己,有朋友,更有对手和敌人。
旧伤复发,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可能精神上的无奈更让人无法一直承受下去。
陈少纹叹了口气,难得的放下书,站在窗前,阳光耀眼,闪耀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眯眼望着凝颇湖上的小楼,他猜测着夙寐的心境。
想要逃离孤独和寂寞的心境。
也许,也许吧。
敲门声打断了陈少纹的思索。
萧俊辰带着愁眉苦脸的表情走进来,自从夙寐下山后,他就经常摆着这样的表情,好像夙寐把他的快乐也一起带走了。
萧俊辰与他对望了一会,道:“师父,我想成为百晓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化作了坚定。
陈少纹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大声质问道:“你们是想要气死我么?”他扶着窗框,继续道:“先是墨轩,接着是夙寐,然后是无痕,现在又是你,难道留在静慕书斋就这么艰难辛苦,这么让人讨厌?”
百晓子,职如其名,闻天下事,知天下事,记天下事。要做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整天呆在静慕书斋里。
萧俊辰哪里见过师父发这般大的脾气,在他眼里,师父总是温润儒雅,一时间竟被骂的忘记了说话。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沉默着,很久,萧俊辰才道:“师父难道没有,就算拼命也想要保护的人和东西么?”
他笑了笑,又道:“虽然大家都知道,师姐是书斋的继承人,为了她,每个人都已做好了不惜性命觉悟。可是对我而言,就算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从前的那个萧苏夙,我还是会保护她,照顾她,爱护她。”
又是沉默,沉默到让萧俊辰觉得有些想退缩的时候,陈少纹终于开口了,说道:“你走吧。如果成不了百晓子就别回来见我。”
萧俊辰道:“是,谢谢师父。”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陈少纹不禁觉得他是个傻孩子,他想成为百晓子的初衷,不过是因为可以下山去找夙寐,罢了罢了,时间会教他学会一切的。
这是家很普通的小饭馆,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特别的,是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少年。
黑色的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眼睛。
他的周围没有人坐着,没有人敢坐。
不仅因为他的一只手永远都握在腰畔的刀柄上,更因为一张英俊又面无表情的脸有时候比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人要可怕的多。
黑衣少年一边喝着白粥,一边吃着馒头,他吃的很慢,很慢,每一口都绝不浪费,他需要这些食物发挥它们最大的作用。
因为,马上,他要靠它们去搏命,只是,搏的又会是谁的命?
断门刀的掌门叫做老马,在声色犬马的生活中,他保养的很不错。
他的手还能紧握着他的刀,他的目光也依然凌厉,直到他收到了这封黑色的信,用红色的字迹写着一次比刀的邀约。
丹书不祥,这封信就是江湖所有用刀人的噩梦。
但老马还是赴约了,不做噩梦的最好办法就是击败噩梦。
写信的人已站在了他的面前,远比他想象中要年轻的多。
老马问道:“我是你的第几个对手?”
黑衣少年道:“十。”
老马又问道:“有多少对手已败在你的手里?”
黑衣少年道:“九。”惜字如金的少年只是握着刀,望着他,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老马也不再问,手也握上了刀柄,两人几乎同时拔刀,身形交错,电光火石。
少年的刀尖已抵住了老马的刀身。
若是有半分的偏差,少年的刀就会刺进老马的胸膛,在老马还在庆幸的同时,就发生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老马手中的刀竟然断了,从刀柄下断成了几截,掉在地上。
老马现在的样子傻的可笑,拿着没有刀身的刀柄,用一种惊恐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少年。
他的汗也流下,生死之间,谁能不流汗呢?
幸好黑衣少年要的并不是别人的命,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场测试的结果。
所以他收起了刀,轻笑道:“看来,从今天起,断刀门要改名为刀断门了。”笑容有些残酷,有些冰冷,他边笑边转身,束在脑后的发仿佛也在嘲笑着老马。
老马铁青着脸,大声道:“你叫什么?”
黑衣少年停下来,微微侧头,道:“我姓沈,我叫沈公子。”
赌场里永远不会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赌徒,和各式各样的女人。
赌场里若是没有了赌徒,那就一定不是一个好的赌场,赌场里若是没有了女人,那就一定是个寂寞的赌场。
锦绣坊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好的不得了的赌场。
赌场里该有的它都有,就连没有的它也有。
比如这个小小的茶坊,当你赌累了,赌输了,还能上这来喝喝清茶,听听说书,转转手气。
小苏正懒洋洋的坐在里面听着一位老先生说着江湖上的新鲜事。
老先生一捋胡子,道:“话说,这沈公子拔刀、挥刀一气呵成,就连归刀入鞘的动作,都干净利落。再看那马大爷,不仅刀断了一地,一身冷汗,连架势都滑稽可笑。”
他一拍惊堂木,叹道:“不可比,不可比啊。”
靠着这老先生的描述,和江湖上的道听途说,茶坊里传出一阵哄笑,小苏收起扇子,只听旁边的一位赌客说道:“不知这万谛楼的剑碰上沈公子的刀会怎么样。”
另一个赌客道:“现在的万谛楼主可是白洛桑,也不知比起他爹又怎么样。”
小苏将扇子□□腰中,边走边想,原来万谛楼的主人已经换人了,那倒的确显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看来整天呆在赌坊里也不是办法。
他走到大门口,两旁的赌坊保镖就低头哈腰的为他打开门,刚走出门,就被人撞了个满怀,这个人蓬头垢面,目光闪烁,连声道歉都没说,就想走。
小苏皱着眉,手中的扇子已钩住了那个人的腰带,说道:“怎么,拿了我的东西,就这样走了?”
此人一惊,看了小苏一眼,拔腿想跑,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小苏的扇子。
赌场外的两个打手见小苏和个乞丐打扮的人纠缠不休,便走过来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小苏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这乞丐,道:“他偷了小爷的东西,可得好好教训一顿。”两个打手对望一眼,撸起袖子,一把拉住乞丐,便是一顿暴打。
小苏微笑的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才道:“好了好了,可别打死人了,又让小爷我沾了一身晦气。”
打手停下手,诺诺答应,小苏蹲下身,从乞丐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随手甩了一张给打手,道:“拿起喝酒吧。”
两个打手眉开眼笑的领着银票,又站到了赌坊门口,小苏轻轻踢了乞丐一脚,道:“你有手有脚的又何必去偷呢?”
“他有手有脚,若非生活所逼,又怎么会去偷呢?”
小苏猛然回头,一个人就站在他的身后,毫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后。
他穿着件打着补丁,洗的发白的麻布长衫,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能看见他的人也都一眼能看出他是个乞丐,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干净,那么难以忘记。
他看到小苏的脸时,也怔了怔,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便扶着被打的乞丐离开了。
小苏就这样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走了一顿饭的时间,他才停下来,不解的看着小苏。
小苏道:“我给他点银子,让他做点小本买卖好不好?”他摇头道:“不用。”说完要走,又被小苏拦下,小苏说道:“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他面无表情的听小苏说完,才道:“那你应该去找你的那位朋友,而不是跟着我。”这次,他果断转身,再不留情。
小苏在他身后喊道:“我的朋友已经死了,死在了一座山上,一扇门外。”
他又停下,回头苦笑道:“其实,你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小苏也笑了,道:“我叫小苏,我敢保证,我绝不是你认识的那位朋友。”
他踌躇了一会,说道:“我叫钱子,我敢保证,我也绝不是你认识的那位朋友。不过你若愿意,我们也许可以好好聊一聊。”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苏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昨天的宿醉似乎还未清醒。
他打开门,板着脸道:“我不是说过,没什么要紧事就别来烦我,”小二吓了一跳,道:“可这位客官说一定要来找你。”说完,为难的望着身后。
小苏心里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道:“萧兄,你怎么来了,这次可一定要让小弟作东,我们不醉不归。”边说,边将萧俊辰拉进了房里。
嘱咐小二再温几壶酒来,便关上房门。小二送酒进来时,小苏已和萧俊辰开始对酌了,小二忍不住摇头,苏公子这么喝法早晚要喝出人命来。
等小二走出去,小苏就吐出了刚刚喝下去的那杯酒,揉了揉额角,道:“你来的真不是适合,等我睡一会再说。”
起身走到床边,却被萧俊辰从背后抱住,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师姐。”
萧俊辰紧紧的抱着小苏,仿佛再也无法松手。
小苏暗暗叹息,转身推开萧俊辰,脸上的□□也已取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萧俊辰松开手,望着夙寐好一会,直到脸上微微发红,才问道:“这两个多月你去了哪里?我,我…”
夙寐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些日子她和一个叫做钱子的乞丐在一起,便打趣道:“我以为我去哪里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见萧俊辰抿着嘴不说话,又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萧俊辰急忙点头,道:“就算我们都有事了,师姐也不许有事。”
夙寐白白眼,执拗的少年,让她不禁充满了怜惜,只是这种怜惜,却早已错过了变成爱的时机。
她坐在床边,道:“只是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师父的眼线了。”
萧俊辰辩解道:“我…我…才不是呢,我只是刚刚继承了百晓子而已。”
夙寐眼睛一亮,菀尔道:“那新任的百晓公子,快说些江湖趣闻给我听听吧。”
萧俊辰摸摸头,道:“我现在哪里知道什么师姐不知道的事情呀。”
夙寐道:“你来找我,该不会只会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
萧俊辰道:“哦,还有一封掌门要我交给你的信。”从袖中取出信封,递给夙寐。
夙寐取出信纸,慢慢念道:“江湖第一美女轶闻录?”抬头望着萧俊辰,皱眉问道:“你确定这是师父让我写的?”
萧俊辰点头道:“当然。这是师伯亲自交给我,我再亲手交给你的,难道你连师伯的笔迹都不认得了?”
夙寐白了他一眼,道:“师父什么时候也对第一美女感兴趣了?”
萧俊辰摸摸下巴道:“师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过这个柳纱絮的身世倒的确是个迷,柳公孙根本没有成过亲,这个女儿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夙寐眨眨眼睛,道:“不如这本书你去写吧。”
萧俊辰摆摆手道:“那怎么行?”
夙寐微笑道:“你和这个柳纱絮,才子佳人,英雄美人,很是般配,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萧俊辰调笑道:“只是不知道这段佳话要怎么收尾?”
夙寐道:“那还不简单?我给你做张面具,到时候你来个始乱终弃,一走了之不就行了。”
萧俊辰苦笑道:“师姐,你就饶了我吧。”
他支支吾吾又道:“师姐,你知不知道无痕师兄开了一家客栈?”
夙寐道:“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可能在市井里过一辈子。”
萧俊辰道:“不如你去看看他吧。”夙寐失笑道:“你怎么不自己去?”萧俊辰“我”了几次,又说不出话来。
夙寐道:“他虽然离开了静慕书斋,可是还是你师父的徒弟,我们的师兄,他对你是怎么样的,难道还要别人来告诉你?既然这样,你还在纠结什么?”
萧俊辰点头道:“师姐教训的是。”
夙寐推了他一下,问道:“客栈是什么地方?”萧俊辰不解的望着夙寐,夙寐只能改口道:“客栈什么最多?”
萧俊辰犹豫了一会,道:“人?”
夙寐笑了笑道:“人多的地方,各种消息当然也最多,你现在可是百晓子,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名正言顺的去绝世客栈了吧。至于我…”她低头看着那封信,又道:“我得换副样子才能去见这位柳大小姐。”
萧俊辰和夙寐见面,谈着柳纱絮,说着无痕的时候,却并不知道,连陈少纹都已经离开了静慕书斋,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觉得万分惊讶,这个如此呵斥过自己的师父,竟然也会选择离开?
因为和萧俊辰的一席话后,陈少纹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作为上任书圣关门弟子的他,自然身集厚爱,可段冥在他眼中依旧高高在上。
他和其他许多师兄弟师姐妹一样,在心里偷偷仰慕着自己的大师兄,甚至比别人更甚。若不是段冥下山后不常回来,否则,陈少纹简直会忍不住匍匐在地上,亲吻他的脚。
可是某一天,段冥却忽然变了,陈少纹看着他为了权利,为了地位不择手段,不惜一切,就仿佛看见一颗曾经仰望的明亮星辰陨落在自己的眼前。
他失望,甚至绝望。
而萧俊辰的那些话,让他幡然醒悟,其实他自己就是所有的症结所在,他的存在,才让段冥变成了那样。所以他想,如果自己“不在”了,那么师兄是不是就能变回从前的样子?
答案是可能,也许也是不可能。
只是,当他真的放下一切离开时,在他心里,便永远只有那个“清名冠天下,仙姿绝世间”的大师兄了。
陈少纹最终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潇洒书生。
一座楼,也是一条船。
这座楼船正在湖面上行驶,破开波澜,也破开了阳光。
船上有很多人,有钱人。
他们坐船不为其他,为的只是炫耀。
他们现在都正盯着一个少女在看,少女旁则站着几个彪型大汉,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
少女的美,清纯而明艳,如同一朵还带着露珠的幽兰,没有一丝烟火和杂质。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两眼看完,就已舍不得挪开目光了。
柳纱絮羞涩的垂着头,站在船边。
她有些晕船,也因为一些人□□裸的目光。
就算她的爹再怎么像保护她,也无法阻止这种目光,况且,这次本就是她一定要出来的。
她想见见那位沈公子,沈公子今天在这艘船的目的地有一场比试。
年少,英俊,一夜成名,这个迷一样的少年忽然就走进了很多少女的心。
柳纱絮也是少女,她也有心。
只可惜,这次她是绝对见不到沈公子了。
因为船忽然停了。
停下之后,便开始猛烈的摇晃,柳纱絮紧紧抓着船杆,脸色已经发白。身旁的大汉,正伸手想扶她进船舱,也不知是哪个好事之徒,竟然轻轻的推了她一把,恰到好处的力道,直接将她推进了湖里。
一声“柳姑娘落水了”,又引来很多人陆续跳下了水。谁不想救了这位柳姑娘,让她芳心暗许,成为瑕玉山庄的乘龙快婿?
只是这么多人在湖里起起浮浮,就好像很多个煮透的元宵在热水里沸腾,实在有些好笑。
岸边的树林里确有人在偷偷的笑了。
她不笑的时候很普通,可是一笑起来,却比阳光还要灿烂。这么好笑的场景,如果看到的人不笑,那这个人不是傻瓜就是呆子。
笑着笑着,她又叹了口气,湖里的每个人都想先找到柳姑娘,好让瑕玉山庄对自己青睐有加,只可惜,这位柳姑娘,已经……
她转头,望着身边,这柳姑娘自然已经被人捞上了岸。
四个浑身湿透的人,对着还在笑的姑娘,点点头,便一起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柳纱絮醒来的时候,自己正靠着树杆,眼前是一堆火,她抬眼就看见了那艘楼船,不由舒了口气。
然后,她才看见了火堆旁,眼睛明亮的姑娘。
姑娘道:“你好,我叫小寤。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从那条船上掉下来的,那条船之所以还没走,因为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不敢走也走不了。”
柳纱絮怔怔的听她说完,道:“是你救了我?”
小寤道:“算是吧,你醒了,我也该走了。”
每个在柳纱絮面前出现的人,总是对她有所期待,为色,为财。
可是,这个小寤好像和他们都不太一样,柳纱絮咬了咬唇,道:“难道,你不要我报答你?”
小寤笑道:“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你总不能以身相许吧,况且,我并不缺钱,所以,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想救你而已。”
柳纱絮打量着小寤,她身上的衣服是很普通的衣服,但她却笑的这么好看,比起自己来,也许她过得更自在,也更快活。
柳纱絮几乎脱口而出道:“我希望你能来瑕玉山庄……”话没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觉得失礼。
小寤依旧在笑,道:“如果我有空,一定会去的,谢谢你!”
柳纱絮望着她的背影,才觉得奇怪的是小寤,不是自己,明明是她救了自己,为什么她还要谢谢自己呢?
她却不知道,小寤转身时,脸上已露出胜利的表情,如果不是她还有事,她大概马上就会跟着柳纱絮去瑕玉山庄。
而她的事,也和柳纱絮一样,就是去见那位名动天下的沈公子。
只可惜,她也和柳纱絮一样,没有见到沈公子,至少没有见到他和别人的比试。
小寤到时,人已散,只留着满地的刀的碎片。她撅撅嘴,有些无奈,那些江湖的说书人,又有哪个能形容的出沈公子的风采?
她悻悻准备离去时,就看见了树下的人,黑衣人,还有他背后的刀。
他的刀在鞘,可是他的心却不在。
他的人就是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刀,一把出鞘的刀。
小寤几乎要跳起来,她敢肯定,这个人一定就是沈公子,只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走了,他还在这儿?
小寤冷静下来,悠悠道:“虽然断的是他们的刀,可是,他们的人也已经断了。”
沈公子慢慢转身,用如刀一样尖锐的眼神,望着她,道:“人不会断,人只会死。你也用刀?”
小寤望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摇头道:“可惜我不用刀,否则我一定忍不住和你比试一下。”
沈公子道:“你知道我是谁?”
小寤道:“虽然我不用刀,可我会看刀,更会看人。我还会喝酒,你会喝酒么?”
“会。”
“那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好。”
绝世客栈离这里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