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1）
万恒春是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马上联系某山附近的妖友去找胡祖六的亲人。
对方也是训练有素，几分钟后就有了回信，说已经赶到了胡祖六家所在的村子。
胡祖六蹦着高看到妖友的身影图像出现在手机里，大为吃惊，说：“这是什么法术？为什么可以看到千里之外？”
所有人都低头俯视他。
万恒春解释说：“这个是微信视频聊天。”
胡祖六说：“好厉害！科学果然和法术一样厉害……唔，突然觉得科学就是法术呢！”
摩崖说：“呵呵，小胡道友说话很有禅意。”
万恒春说：“你不是道士吗？道士也参禅？”
摩崖说：“儒释道一家，道士参禅打坐不行吗？”
万恒春说：“道长真是文化底蕴深厚。”
胡祖六已经被视频直播吸引了，不眨眼地盯着熟悉的村子。
村子看上很萧索，动迁在即，十室九空。
胡祖六家老房子出现在画面，推门进去，也是人去楼空。
胡祖六一下子很失落，眼泪快流下来。
妖友是个负责人的，里外查看一番，在桌子上发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收信人胡祖六”。
胡祖六大声说：“是我爹的笔迹！我爹给我的信。”
妖友说：“正好，快递公司新开发了一个结合妖力使用的新项目，叫‘烧快递’，我现在就把信给你送过去。”
说着他掏出一个打火机，用灵力打着火，众目睽睽下把信烧了。
胡祖六记得乱转：“哎呀我的信！我爹给我的信！”
万恒春一抬手，手掌中妖力涌动，一封信慢慢地出现，仿佛烧毁动作的回放。
胡祖六兴奋得在他脚下直蹦，“哎呀，还是法术比科学厉害啊！请让我看信！”
万恒春把信摊在桌面上，胡祖六跳上桌子，低头努力看起来。
信是这样写的：
儿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你娘已经不在了。
我们没有死。我们去北面大鲜卑山玩一阵子。归期不定。勿念。
告诉你一件好消息，你要做哥哥了！努力了七十年终于有了成果，正赶上国家开放二孩政策，我和你娘都十分高兴。我们这次去大鲜卑山，主要也是想在那里养胎。那里空气好，水好，食物新鲜，都是纯天然的没污染。你娘怀你的时候就在大鲜卑山养的胎，看把你生的多聪明！
我们在山里吃是免费的，每天裸奔不用穿衣服，用不上钱，拆迁款都留给你。这钱你留好，以后娶媳妇用。
说到娶媳妇，我们虽然盼着抱孙子，但不想让你太早谈恋爱。你现在还小，思想不成熟。咱们家人都晚熟。我六百岁才开始想母的，七百岁认识你娘，八百岁生的你。仍旧觉得自己不太能承担家庭的重担。你才七十多岁，还是个孩子，要好好把持自己。忘了说，你伯伯单身一千多年，从来没听他抱怨过什么，还做出一番事业。你要向你伯伯学习。
拆迁款有五十多万，这么一大笔钱，我们怕你学坏，给你存了个定期。本来想给你存个一千年的定期，但银行也是奇怪，不给存。好说歹说，连法术都用上了，才给存了个五百年的。五百年到期后，你自己再存个五百年的吧。
时间过的很快，没多久咱们一家人就会团聚的。在那之前，我和你娘还有你弟弟或妹妹会每天都过的很开心。你也照顾好自己。
另，随信附存折一张。
又，如果你实在想我们可以来大鲜卑山找我们。
落款是“爹胡来亲笔”，签名的旁边还有一个清晰的狐狸爪印。
信纸下面果真一张存折，上面五十万，五百年定期，一点不差。
胡祖六躺在桌子上翻滚着哭：“太过分了！说走就走，不管我了！偏心偏心！”
天狼一拍巴掌，说：“小六子，你爹没把存折密码告诉你啊！”
胡祖六哭得更伤心了，脸毛都打湿一片。
然而他蹬着腿翻滚着掉到地上，啪地一声，竟就此化为人形。原来尾巴不知不觉复原，他恢复了化形能力。
摩崖初次见到他的人形，觉得十分漂亮，上前扶起他说：“你爹娘也够粗心的，把你一个留在这里也是可怜。不如就在我道观里长久地住下，做道士也不错。我们这里待遇很好。”
天狼说：“这可不行啊，好好的，我兄弟怎么还出家了。他家给留老婆本了，一千年以后还是要娶媳妇的。”
摩崖子说：“无知！谁说道士不能结婚了。我们道家讲师法自然，天理既是人欲。道友之间若是两生欢喜，也是可以合籍双修的。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羡煞旁人。”眼睛瞄着胡祖六。
胡祖六什么也听不进，哭号着：“我要去大鲜卑山！我要去找我爹娘！我要问他们又了二孩就不要大孩了吗？！……”
天万恒春说：“这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道长，你和一个孩子说什么合籍双修，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天狼说：“怎么能说残忍呢！这是恋童癖，是变态。”
摩崖子大怒：“你们！你们马上离开无为观！”就差说滚了。
天狼撇撇嘴，拉起胡祖六说：“走，哥带你出去散散心，整天呆在屋子里闷死了。”
灰狼伸手拦住，说：“站住！现在是危险时期，目标人物不能随便外出。”
天狼对万恒春说：“这不是情况特殊嘛，你们的目标人物被家人抛弃，成为孤儿了，看他多可怜。”
胡祖六用袖子擦眼泪鼻涕，称得上涕泪横流。
天狼说：“哥带你吃点好吃的，能行不？”
胡祖六抽抽搭搭地说：“行。”
天狼说：“你看看，你看看！食物是最好的治愈。”
万恒春沉吟半晌。
天狼一转眼睛，觉得是个和妖界名探长拉近关系的好机会，说：“这么着，您老也一起去！大家都去，我做东！最近都辛苦了，一起放松放松。安全问题有您在就不成问题。这才是狐假虎威的正确打开方式。”
万恒春说：“也好。我很久没在本市转一转。”
摩崖子本来不想与虎精为伍，但又不想放过这个和胡祖六建立感情的机会，不情不愿地跟去了，并且财大气粗地表示，不用天狼请客，他无为观有专项招待费，今晚的花销全包了。
天狼伸手点赞：“道长够意思！”
又偷偷问：“能不能把小三叫来？看时间他要下班了。”
摩崖子孤傲地说：“有这个必要么？”
天狼说：“你别误会。他虽然不孕不育，但也不是个爱蹭饭的，自尊心很强。叫他主要是为了作陪。”
摩崖子说：“哦？”
天狼分析说：“你看哈——那群虎狼之师往那一坐，气氛就凝重了，到时候冷场不好看。我和灰狼勉强算是表亲，那个万组长是老虎，我还是有点打怵的。小三是猫族，老虎是大猫。他们猫和猫之间比较有共同话题。”
摩崖子顶烦万恒春，能用一只猫钉死老虎，他还是认可的。
天狼给木槿年打电话，并且恭维说：“你们猫是老虎的老师，你们师徒俩肯定能聊得来。”
木槿年傲娇地说：“少抬举我了。我这个老师一抬爪子顶多给你挠个花脸。万组长一抬爪子拍死你。不去。”
天狼说：“……对了你还欠我个人情没还！就上次在交警队帮你捞车。”
木槿年说：“卑鄙！好吧，咱俩扯平。”
天狼说：“够意思！”
过后他才想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只是当时已惘然。
天狼说：“再叫上七爷？”
木槿年叹气：“你还不知道，老两口今天已经去民政局离婚了。”
天狼说：“啊？！真离了？！”
木槿年说：“狐狸精拆散一对是一对，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造孽啊。”
摩崖子游走在本市上流社会，对高档消费场所还是驾轻就熟的，让紫来定了家饭庄包房。木槿年和七爷赶到汇合第，一行人落座。
天狼转移话题地说：“托道长的福，这种高档场所我还从来没来过呢。早听说这里的菜好吃，没想到风景也好。”
包房临水而设，落地玻璃窗外就是秀丽湖景。华灯初上，水波潋滟。
天狼觉得胸口涌动着诗情，搜肠刮肚想说点啥，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万恒春在水天一色的观景台前负手而立，漫吟道：
“荫浓烟柳藏莺语，香散风花逐碧瑶。
江湖风景六条桥，一株杨柳一株桃。”
两匹狼节奏分明地拍手捧场。
天狼也是真心佩服，跟着鼓掌：“万组长，你不仅是神探，还是个诗人！好湿好湿啊！”
摩崖子腹谤：装什么风雅！长得跟个山似的，占了半面墙，看着就添堵。再摇头晃脑地吟诗也不像文化人。
胡祖六可不会风雅，把脸抵在玻璃窗上，压平了磨叨：“看到山和水我就想起小时候在大鲜卑山玩了。我要去大鲜卑山……我要找爹娘。”
天狼受不了了，掏出手机给他搜了下，半天，说：“不对啊，xx地图上根本没有大鲜卑山这个地方啊。”
胡祖六一抹眼泪跳过去看，说：“不可能！我生在那里，在那里呆了好多年呢。大鲜卑山是真实存在地！我爹说我们家的孩子都在那里出生。”
众人就此展开讨论。
万恒春很有威严地说：“大鲜卑山既存在，又不存在。”
摩崖子暗想：看看！又开始装哲学了！狗熊绣花不成体统！
万恒春娓娓道来：“那是传说中的神山，今人已经不知道具体位置了。有人推测是大兴安岭北麓，但没人确定。小胡的父母以大鲜卑山为祖居之地，可见是寿者。但外人轻易不得而知。”
天狼说：“小六，你还记得路吗？你要是记得，我送你去呗。我也想见识下传说中的神山。”
胡祖六又咧起嘴：“我上哪记得。我出来的时候还小呢，是我娘背我赶路的，我一只在她背上睡觉来着。我爹娘真的是，也不给我留个地图，我怎么去找他们啊？！”
摩崖子安慰说：“好了，这下你也别惦记走了。就安心住下。”
胡祖六突然睁大眼睛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个表哥啊！他很出息的……不过我把表哥地址丢了，还是找不到……”又黯淡下去，要打滚。
天狼忙说：“那什么，服务员，上菜单，点菜！……先上俩鸡腿！”
胡祖六一听，好些了。
天狼提议直接这么吃没意思，不如玩抛接物游戏。
由摩崖子做裁判扔鸡腿，几只分别用嘴接物，看谁接的准。
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完全是为了哄胡祖六开心的。
但胡祖六不能直接吃，其实是有点不开心的。但用不能立刻吃的不开心掩盖被爹娘抛弃的不开心，也算是大事化小了。
第一个是天狼。他是抛接物专家，一咬一个准，十分精彩。
接下来是木槿年，他身姿轻灵，腾跃令人赏心悦目，缺点是用手接的。
再接下来是两头灰狼，他们稳准狠，还能翻跟头花样接。
轮到万恒春，他摆摆手：“我最近吃素，就不参加了。”
胡祖六早已按捺不住，说：“我我！该我了！”
摩崖子晃晃手里的鸡腿，说：“小胡道友，你接好了。”
一丢！
胡祖六嘴巴一张一努，飞身向着鸡腿而奋力一纵！
然而不知怎么搞的，可能是现在身体妖气不稳，中途竟啪地变回原形，与鸡腿错身而过，翻身坠落。
这就很尴尬了。
胡祖六躺在地上好半天没动静，不好意思起来。
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去拉他。
又过了一会，胡祖六甩甩尾巴，左右抻了抻懒腰，假装在做运动，滚到一边，悄悄爬起来。偷偷变回人形，溜回座位上，伸手拿过鸡腿，低头自己吃了。
其他人已经假装忘了刚才的游戏，仿佛看不见他，若无其事地吃饭闲聊。
天狼对万恒春恭维说：“万组长，我也是想做刑侦工作的，你是我的偶像。我看过你的书，像黑豹杀妻案、毒仙丹案、卧龙熊猫灭门案……个个都是经典，都是教科书级别的。”
万恒春说：“你过誉了。我只是一个简单的刑侦工作者，为人民服务。”
天狼说：“您别谦虚。偶像，能不能教教我，做神探有什么秘诀吗？”
万恒春说：“说难也不难。”凭空随手捻了一枝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如此哑谜，天狼一头雾水。
木摩崖子说：“哼，释教教主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意。万组长，你这是故弄玄虚了。”
给强行解说了。
万恒春摆手说：“非也，禅宗一花五叶盛极而衰。说实话我不是很懂。”
天狼一敲手掌说：“我知道了！一定是这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是说在办案的时候要勇敢坚定，大胆假设，同时又要细心求证。铁汉而柔情，偶像你够意思！”
万恒春说：“呃……我的意思是说，嗅觉要好。”
吃完饭天狼张罗去夜店动次打次。说有家店是妖精们常去的，可以看到很多正妹女妖。
他们到酒吧区略早，夜店热闹起来也得九点之后。
胡祖六看着路边的烧烤摊走不动了，看着意思是没吃饱，还想吃点。
“刚才在饭店，那些菜很好看，”他说，“但是菜码小，我都不好意思多吃。”
加上抛接物失败，他沮丧了下，错过了最佳进食机会。
万恒春宽容地说：“小胡正在身体恢复期，需要能量多，可以理解。这样吧，我们在这里撸一顿，我请。”
摩崖子心想，穷办案的，只能请这种庶民食物！
几人占了一张桌子。
万恒春让手下灰狼之一点菜。
灰狼说：“老板，先来一百串羊一百串牛，再来几串烤茄子烤韭菜，其他有什么好的就上来。啤酒一箱。”
细犬对这些野生动物的粗犷作风偷偷倾慕。
烤串和啤酒都上来，凉风习习，身处市井喧嚣，和刚才的雅致食庐又有一番不同的趣味。
隔壁是一桌几个中年男人，脚边已经十几个空啤酒瓶子，渐入佳境了。吵吵把火地商讨国内外形势，从英国脱欧到南海危机，说到郁闷出还闷一瓶酒。当真是酒肉穿肠过，忧国又忧民。
打完酒嗝后就齐齐骂“卖国贼”。表示不去麦当劳肯德基星巴克，抵制R货M货H国货，谁用谁是汉奸。
其中一个啤酒肚特别大的男人有了新发现，一个路过的人脚上穿了耐克鞋，而且还长的瘦弱矮小。
啤酒肚指着骂：“汉奸！国家就是被你们这些汉奸搞坏的！呸！”
路人顿住脚步，改变方向，走过来，说：“你说谁？”
啤酒肚噌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用肚子顶对方：“说你咋地！国家都啥样了，你还穿M国鞋！不要脸！不是人！”
同桌中年人都站起来，给朋友壮声势。
路人二话不说，随手拎起酒瓶子就砸。中年团色厉内荏，酒醒了大半，仗着人多跟路人支把上了。
路人双拳难敌四掌，当下扒了上衣，光膀子迎战。只见他瘦弱的背脊上纹着一头老虎！
他拉开架势，一手一个酒瓶子，尖声喊：“来啊！你们在这条街上打听打听我‘矮脚虎’的名声！敢跟我茬架！我今天打死你们这些老东西！”
看到这只老虎，中年团已经后悔了，招惹上黑涩会了！
人群中又哗哗冲出几个小年轻，臂膀上各自纹着花鸟虫鱼，厉声问：“谁欺负我大哥了！”
矮脚虎一指中年团：“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