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归来（1 / 1）
眨眼，一月已过。
这日早上，青天白云，鸟儿跳上枝头，为众生献上第一曲高歌，闭合的花瓣慢慢展开，微风拂过，有缕缕幽香传来。
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司空月席地而坐，双眸紧闭，黑如瀑的青丝在结界下轻轻飞舞，干净清晰的小脸在日光的照射下通透如玉，泛着盈盈的金色光芒。
吸气，吐纳，一切水到渠成。
延绵无尽的灵力随着妖晶的转动涌入身体各处，洗涤灌溉着血脉。偶有“咔咔”声响起，是骨头在闭合，重塑出新的轮廓。
眉心星光点点，是神的庇护，是仙的照拂。
平静无波的小脸上，没有痛苦的征兆。
不远处的树梢，白夜自然落座，长指捻起一片青叶覆在唇瓣，便有美妙的乐声传出。
此番美景，宛若仙境，更像一副超脱于世间的彩色墨画，让见者羡慕不已。
远方高山之上，群妖驻足，时而响起轻微的叹息，时而迎来欣慰的笑颜。
欢歌：“这家伙简直不要太狂妄！”
倾城：“运气太好，真是羡煞旁人啊！”
圣梵抿唇一笑，“如此，待送走他们，咱们也能安静些时日了。”
一曲罢，白夜抬首看着女孩儿，眸光温柔缱眷。
有光点闪烁，自女孩儿的眉心漾出，如萤火虫结伴远去。
霎时，天空变幻莫测，云层积聚，恍若有仙尊自高天降临，带着金戈铁马横穿万古，又随着日光消失在天际！
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达云霄，混合着闪电照亮天地！
光柱中的女孩儿，缓缓睁眼，通透无暇的容颜，又多了三分英气。
那双漆黑如夜空的眸，仿佛可以吸纳万物，让见者膛目结舌！
历经死亡，她不单有了新的生命，还将变得更强！
一朝突破，位列修真镜，又有淬骨锤炼，至高王者为伴，天上地下，无不对她心生妒忌！
这一刻，在众人眼中定格，直至异象消逝，女孩儿纤瘦而笔挺的背脊瑶瑶而立，眉心点点紫霞浮动，一闪而没之后，女孩儿清润的笑颜宛若最美的花儿开放于世间。
白夜长出了口气。
众妖合上惊掉的下巴。
女孩儿缓步走来，眸光清澈而淡然，那协调的步履，仙姿绰约。
白夜一动不动，静静等候。
“小白，我们回去吧。”
“嗯”。
山巅之上，群妖目送着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牵手离去，若可以，自心中期盼，他日再不相见。
然，面面相觑之后，又有羡慕的叹息响起：“看来，外面的世界远比这里精彩！”
“是，若可以，好想出去看一眼那花花世界。”
“哼，可以啊，只要你不怕被人捉了炖汤。”
“倾城，你别狗眼看人低……”
“臭小子，你骂谁是狗！”
“……”
圣梵收回视线，眼底一片波澜涌动，该来的总会来，即便躲的再深，也终有面对的一天。
……
契约学院，后山深处。
小河畔的结界被撕裂了一角，白夜和司空月双双走出。
刚刚接受了一场生死考验，失去太多，也得到太多，最重要的是得到了心里的安宁。
回首望去，结界内的秘域又恢复了一片荒芜，期间经历的种种，不过是一场关乎执着的梦境。
梦醒，他们面临的还有更多，因为此时的人界已是另一番天地。
白夜的手紧了紧，垂眸看着他对女孩儿，似乎又长高了少许。曾几何时，怀抱她，只需一臂，而现今……
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让司空月一阵错愕，抬眼对上那双漂亮的眸子，其中蕴含了太多情绪。
依旧熟悉的草香，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味道，轻风拂动的长发交织在一起，将两人的身形掩盖，男子薄软的唇夹杂着呼出的热气紧贴上脸颊，如此小心翼翼。
女孩儿本该拒绝，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吐不出，就当作对他的谢意，暂且容忍一下。
男子得逞，眼底一丝皎洁的光芒掠过，目光停留在那如红石榴般通透柔软的花瓣，微微开合着，吐气如兰，让他想要索取更多……
直到得偿所愿，那柔软又温润的芳香摄入口中，这一刻，他仿佛得到了天地间的一切！
司空月一怔，浑身血液如凝固般一动不能动，睁着明亮的大眼呆呆的看着那双琥珀眸珠。
薄唇离去，男子精致绝伦的面孔覆上满意的笑。
如此摄人心魄。
司空月怔怔抬手，抚摸着被碰过的双唇，微凉，且带着他的味道。
忽然，一声惊讶打破寂静，“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同时一怔，转身，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黑衣，浓眉高挑，抬起手，讶异的指着这方。
做什么？司空月茫然，转瞬面色覆上愤恼。
白夜迈出一步，俊挺的鼻翼动了动，低声道：“是外人”。
司空月也敛了神色，冷静的看着不远的少年，修灵境契约师，生面孔。
见二人不答，少年如发现了什么宝贝，声色立马高了一阶：“好哇，一对狗男女，真不知羞耻！学院重地，岂容尔等在此苟且，既然被小爷我撞破，就乖乖随我去见院长！”说罢，少年作势便要拿人。
司空月拧眉，神情已然恢复到此前那般淡漠疏离，无形中，有威压散出，冰冷的眸直直的盯着那人。
“哦？”只一声，便教那人灭了声势，忌惮的看着他们。
白夜也冷嗤了一声，“看来，我们不在的日子，外界又有了变化。”
司空月睨了白夜一眼，想起他刚才的举动，心里多少有些波澜，压低了声色道：“既如此，你还等什么？”
轻轻一叹，一阵银色的光晕弥漫，转瞬，又随风散去，只留下点点波光，消失在司空月的指尖。
那人间白夜原地消失着实一愣，又上前一步：“你……”
话未出口，司空月唇角一勾，一步出，继而闪到少年身后，抬手，指尖有真气蠢蠢欲动！
这便是修真镜，灵晶变异，灵气积郁其中转换成真气，实力远远碾压上一阶！
无论在雪渊国抑或是学院，司空月已成了绝无仅有的强者！
而此刻，她只要挥出那一击，面前的少年便如蝼蚁般命丧黄泉。
少年感觉到背后的危险，面色苍白如纸，下意识布下结界，屈身向前滚去。
掌风掠过，小河畔荡起一片烟尘，少年灰头土脸，狼狈的看着司空月。若再看不出眼下的境况，他就是傻子。
“好强，你是体术班的学生？”少年屈膝跪地，警惕的盯着司空月道。
司空月收了手，下巴高抬，漠视着陌生的面孔，声色冰凉：“我没见过你。”
那人直起身，只觉得汗毛竖起，即便离司空月有断距离，却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强势的威压，为保守起见，收了戾气道：“我叫苍生，来自南都学院。”
“南都学院？”
“没错，小爷师承齐大山齐掌门，哼，我已自报家门，现在该你了。”提到齐大山，那人又直起了腰杆，一副傲娇模样。
司空月垂眸，释放深念感受周遭的变化，果然在这附近发现了很多不寻常气息，且都是修真境强者！
白夜也于空间中提醒，“此处多有不便，我们尽早离去，不要被他看出端倪。”毕竟，有关秘域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晓。
司空月无声应下，不打算与少年多言，转身便走。
少年愣了一愣，回头看了小溪那方，视线所及一片荒凉，再看司空月即将离去，心中突起不平，“慢着，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司空月顿了一顿，随后加快了步伐，瞬步远去。
是谁吗？
她都不知自己是谁！
独孤月，司空月……呵。
……
灵池一畔，三五成群的学子结伴而行，时而有轻声的议论响起，无不关于年底的比试。
有一角，三男一女席地而坐，交换着意见。
薛子川：“我就不信，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不行，我再派人去找找！”
凤环一把将他拉住，悉心劝说：“你慌什么，比试近在眼前，大家都忙着修炼，谁会任你指使？”
方铎叹息一声，无神的眸子落向远方。
方宽拧着没，大手一下下蹂躏着地上嫩绿的新苗。
直到一阵熟悉的芳香传来，一股微风掠过，几人同时转头，晶亮的光从眼中迸出。
“月儿！”
“小月月！”
担忧、兴奋、想念、压抑和焦虑倾泻而出，熟悉的笑声将归来的女孩儿包裹，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一别多日，再见这些熟悉的面孔，感受却大不如同，司空月扯出温暖又真挚的笑容，回应着她的伙伴。
“独孤月，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快要担心死了！”凤环第一个喜极而泣，抱紧了司空月便不松手。
“小月月，你可真是，真是……”薛子川也乐的结结巴巴，不知要说些什么。
至于方铎和方宽，早已为了争夺女孩儿的视线，撕扯到一起……
天色一片清明，热闹的后山洋溢着年轻人的笑容，时光大好，任此前危及种种，如今在重逢的喜悦中，也变得平淡无味。
妖界大战，国师被举国通缉，死煞军团尽灭，八方学子齐聚……听着好友们的讲述，司空月心里百感交集，五味陈杂。
原来在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
她统统错过了。
而最让她感觉到无力的，是那所谓的仇恨与身世。
一切似乎都按照她所期盼的进行，事到如今，她应该喜悦，然而，她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就像被人盯上似的！
更确切的说，她感觉到，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着。
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金色的指环轻微颤动，司空月蜷住手心，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不断冲撞，仿佛要破体而出。
“包子，你刚刚突破，不适宜胡思乱想，我们先回去，一切从长计议。”白夜于空间中及时提醒，总算让她找到一丝心安。
司空月点头应下，约好明日与众有齐聚，便独自一人向家中走去。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任世事千变万化，一切总该有个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