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就像一种瘾(1 / 1)
夜里的雨冷湿,飘洒在身上是冰冷刺骨的寒意,湿意和冷意覆面,让人心烦意乱。池蕊有种错觉,她仿佛一直都处在颠沛流的状态。
池蕊带着满身的寒气,推开值班室的门。觉察到生人的气息,已经有小警察站了起来。池蕊来的次数不多,所以有些新来的警察难免眼生,不过也有人认出了她。
“池姐,找煜哥?”
“嗯,他在不在?”
“在办公室里呢,和豆浆在一块儿。”
池蕊走后,几个小警察冲刚才和池蕊搭话的那个挤眉弄眼,“家属?”
小警察啧啧了两声,“那可不是一般的家属,那姑娘是个记者,胆子大,智勇双全。”
办公室里果然就只有沈敬煜和豆浆两个人。
看到池蕊,豆浆立刻嬉皮笑脸地让座,“哎哟,嫂子,来来,坐。”
池蕊不懂这小弟每次在她面前都这么殷勤,沈敬煜倒是司空见惯了,只是视线自动朝豆浆看过去,意思很明显。豆浆也识趣地出去,别有用意地盯着两个人看,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带上。
沈敬煜看豆浆出去了,这才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池蕊简直哭笑不得,他把人家弄出去做什么?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池蕊本来是不打算避讳豆浆的,没想到沈敬煜倒想得周到。她也不好意思点破他的小心思,只把自己的来意跟他说清楚。
对于孙乔黎的事,池蕊已经构思好了一篇报道,毕竟是当红女星,何况她的死因太过可疑,一来她自己真的想弄清楚,二来,社长应该也不会反对。
谁知道跟沈敬煜一说,他的话更不靠谱。
沈敬煜瞥了她一眼,“你死心吧,这种事情不会有人承认的。”
“难不成,让孙乔黎枉死?”
“这听上去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我不能骗你,这就是事实。”沈敬煜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你看到没有,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多的不公平。”
池蕊没接话,很长时间从问了他一句,“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怎么做?”
沈敬煜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我不会遇上这种事,所以,也不需要做出什么决定,更不需要纠结和遗憾什么。”
他的话太过于果断,她竟无从反驳。
沈敬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如果要遗憾,这世上实在有太多东西需要遗憾的了,你得过来吗?池蕊,人要朝前看。”
沈敬煜忽然想到什么,看了池蕊一眼,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那说说你吧,谈谈,你怎样看待两个人的关系?”
“相互扶持,相互勉励,对于对方而言,能帮助彼此塑造一个更好的自己。”
“除了这个人,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能给予你破釜沉舟的勇气与决然。”
“平等,相辅相成,最好对彼此有促进作用。”
“不会因为资历与见识的深浅,或者贫富差距,或者世俗的物质生活所困扰。”
沈敬煜若有所思地看了池蕊一眼,目光深沉,“但那很难,几乎不可能。”
池蕊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想要脱离物质基础谈感情和关系,最起码,也要使自己有资格脱离,正是因为不必为此操劳,所以,才有足够的勇气和资本放弃。否则,也只不过是在自取其辱。不过,多数人都不能免俗。所以,爱情这种东西,太过于虚无缥缈。”
“没有嫌隙和猜忌,我们彼此相依为命,你不会嫌弃我,只有一味的追寻自我的真实在意的感受,想尽方法地相亲相爱,因为人生苦短,何苦浪费在这些小事上?你看过迷人忙碌的街景,闪烁迷离的灯光,会给陌生的路人带去无声的慰问与心安,安定自足才是基础。”
“至于我所定义的深刻感情,那必须经历时间的淘洗与筛选。”
这就是她对沈敬煜的坦白,不过看他的反应,她觉得有些有些失望。
没想到沈敬煜像是刚刚才回神似的,突然间格外认真地盯着她,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你说得很好,我会努力做到。”
“池蕊,明天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
“如果你想找到孙乔黎的信息,那就跟我来,可能会有危险,但相信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枉死。”
“你刚才在骗我?”
“是你太笨了,你当警察都是做什么的啊?匡扶正义,不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儿吗?我就是想试探你一下,有没有那个心思帮孙乔黎?没想到你倒主动提出来了,看来还挺有决心的。”
“我们查过了,动孙乔黎的,是一个ZR组织的贩毒团伙。”
池蕊眉心微蹙,不自然地笑了笑,不过没让沈敬煜觉察出来。
“是的,贩毒团伙。所以,本来这件案子不该接手,不过既然牵扯到了贩毒,那就是我们二组义不容辞的职责了。”沈敬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这个组织已经猖獗了多年,还是没能落网,这次,我一定要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其实他有自己的私心,这也是支撑他走到今日的信念,他一定要替自己的母亲报仇雪恨,让那些害她枉死的人,都受到来自法律的制裁。
沈敬煜没有忽视池蕊,他伸出手臂抱了抱她,“回去简单收拾下东西,明天我们出发。”
池蕊回抱,嘴角的笑容忽然凝固,两个人各怀心事。
池蕊从沈敬煜的办公室里出来后,倒是遇到了一桩意想不到的事,她色有些疲劳,低着头靠着走廊旁边走,结果半路上有人叫住她,她一回头,是完全陌生的一张面孔,那个男人年轻不轻,面孔严肃,是老周叔,退了休的刑警。
“有事吗?老周叔”
老周笑笑,“没有,丫头来找小沈吧?”
池蕊也笑,算是默认。
老周忽然叹了口气,反复打量她的眉眼,嘴里咕咕噜噜,说着什么“哎呀,不对不对,真像,啧啧,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老周叔,怎么了吗?”
“没怎么,就是觉得小池你呀,长得真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池蕊回头,“是吗?”
是吗?她可不记得以前认识这个男人。
老周一边摆头一边离开了,嘴里还在说着“真像真像”的话。
池蕊没吭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江城警局,只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手心紧紧握成拳头,眉心拧成一团,表情隐忍。
回到家后,池蕊想起沈敬煜那张眉眼生动的脸孔,继续打包自己的包裹,眼皮都不抬一下。
一个月前,她很有能力,所以呢?她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这个人,和她没多大关联。可是,在他问过之后,甚至两个人有了亲密接触以后,一些东西确实变得不太一样了。
池蕊换上久违的轻松的脸孔,站在天台上,多久没这样了,她自己都算不清了。她的残忍她的暴戾,为了一个中意的男人,通通收敛,可是她并不想一直隐瞒他。
自己最近越来越失控,难不成,这就是自己回来的目的吗?不,不是这样。
池蕊望着漫天星辰,踌躇再三,终于拨通了电话。
听到男声的那一刻,她对着心里,轻轻笑了,该来的还是要来,这一次,你确实失控了池蕊,下不为例。
她满足地眯起眼角,嗓音愉悦,“有时间吗?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了,出来一下吧。”
挂断电话之后,池蕊的内心泛过一阵潮汐,她也无法准描述出那种心情,总之,感觉不太妙。
上次她和池梓涵在凶案现场打了个照面,池梓涵朝她看的那一眼,怎么说呢,太过于别用心。
池蕊喟叹一声,她这个妹妹,向来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她在这江城,还有几天的太平日子?
池蕊没睡多长时间,昨天晚上和沈敬煜见了一面,心口发慌的感觉好了一点,第二日两个人就随着人群上了大巴,简陋的车厢内,池蕊和沈敬煜依偎着靠在一起,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光线暂时寄居在路人的身上,池蕊伸开五指,仿佛还能感觉到筋骨放松的滋味。
他们徒步行了40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C县,很小的一个小镇。之前已经联系好民宿,一人一间房。
池蕊突然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如果被那些人追上来怎么办?我们是诱饵吗?”
沈敬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很坚定,“我相信我们能平安度过。”
半夜,池蕊没睡着,心一直悬着,她打开笔记本,构思着报道,刚写了个开头,听到门外的动静,她心口一紧,穿上拖鞋,跑到隔壁敲开沈敬煜的门,“沈敬煜,快开门,有动静。”
“进去。”沈敬煜一声招呼,动作迅速地关上门,池蕊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意图。
“他们怎么会真的追到这里?”
池蕊看了一眼沈敬煜,走到他的床边坐下。
沈敬煜一低头,她穿的白色睡裙,料子较轻薄,他不自觉地别开视线。
“池蕊。”听到这一句,池蕊回头。
沈敬煜突然一笑,“陪我做个戏。”
他们现在人手不够,如果要硬拼,肯定不行。
池蕊只裹了一条薄被,露出一角,因为睡裙稍短,露出胸口起伏的线条和沟壑,依稀可见曼妙的身材。
沈敬煜暗骂了一声,怎么着也不该是今天这个被动的境况呐。
他收回低垂的眼睑,这种事都是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气氛对了,水到渠成。
池蕊被他看得不自在,缩了缩脖子,她警惕地看着门外,警报解除,总算安全了。
池蕊长舒了口气。
沈敬煜盯着池蕊,觉得实在太诱人犯罪,见多了她强硬,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她的眼眸上染上一层迷蒙的水雾,她的手指还搭在自己的肩上,此时正依靠在自己怀中,显得柔弱而惶然。
这个姿势,还真是……
沈敬煜情难自禁,一低头,几乎碰到她的唇角。
池蕊仰头,因为呼吸不畅,愈发觉得头昏脑涨。“走了吗?”
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沈敬煜的应答,她抬起头,正好看到沈敬煜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眼睛里。
“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沈敬煜的视线迷蒙,日渐火热。
鬼使神差地,池蕊说出一句,“我也是。”
他逐渐靠近,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他咬住她的嘴唇。
池蕊一把推开他,细细打量他的眉眼,微微喘着气。
月光的清晖,透过窗子的缝隙漏了进来,格外静谧。
池蕊的眼中的光芒很亮,她忽然一把捧住他的头颅,气息不稳地吻了下去,甚至于,嘴唇都打着哆嗦。
这是一个心有灵犀的举动,同样,这对于沈敬煜来说,正是一种鼓励。
沈敬煜的双手绕到她的后背,慢慢摩挲,从后颈一点点下移,咯骨的脊背,他的指腹有些泛凉,惊起池蕊一阵惊颤的战栗。
他用牙齿细细磨合,咬开她的胸衣扣。
沈敬煜其实有点后悔,这一次来得太不尽人意,之前那么多好的时机都让他错过了,偏偏是在现在这个生死关头。
他低下头暗笑了一声,那也许说明,命中注定,这次的经历,一定让他们终生难忘。
沈敬煜一个翻身,将池蕊压在身下,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和她十指紧扣,他面目含着温柔的笑,绕到她耳后,轻声说了句,“宝贝儿,我等这一天可等了太长时间了。“
池蕊别过头,眼中已浮起一片迷离的水雾,她咬住下唇,满眼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
这种肢体的表达方式,纯粹而直接,他们都能真切感觉到这种令人愉悦和满足的滋味。
池蕊反复抚摸他的面颊,还是回来了,沈敬煜,你已经忘了我是不是?
想要遗忘的人没能如愿,不想忘记的人却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竟然还是让他们碰到了一起。
她终于明白了,一个故意遗忘,一个真的失忆,管他真假,反正已经面目全非,所有模糊的过往,都不必在意了。
池蕊靠在床头,捂住自己的面颊,漏出来的光亮从指缝间泄漏出来。
她扭头沉默地看着身边的人,忽然觉得疲乏。手机响了,她及时摁下了接听键,生怕把身边的人吵醒。
“喂。”
是报社里的人。“什么时候回来?你还有一篇报告需要上交。”
“快了,再等几天。”
池蕊回头看了一眼,垂下眼睫,说了句礼貌性的再见,就挂了电话。
黑夜里,紧闭的眼皮忽然缓缓睁开,双睫微颤。
沈敬煜其实睡眠一向很浅,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这样熟悉,就像某种摆脱不掉的瘾。
他不清楚这种感情算什么,但他并不排斥。
所以他突然间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择毒品,毒品是一种内心忧郁的排遣,就像他无法戒掉,她却已经形成了一种日常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