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1)
来甘肃不到两个月,成玲已经喝完了一整盒感冒冲剂,足以证明中招的频繁。
不知道药里什么成分,难喝到吐,尤其当滚烫的开水浇到颗粒上蒸出层层药雾的时候,捏着鼻子都难下咽。
江海阔上街给她买了个可以密封的旋口玻璃杯,杯子外壁裹了厚厚的橡胶层,灌了水还能当热水袋用,喝药也变得不那么痛苦了。
既然在一起共事,她和蒋婷避无可避的有所接触。
人大概有些犯贱的小情绪,对热心肠的人爱答不理,对冷淡漠然的人却觉得高攀。
经历过那么大事,对着外人的成玲都是自持一份善念,外表却波澜不惊,再加上往日的过节,碰上面都不正眼瞧蒋婷。可蒋婷反倒殷勤起来,多了几分迎合讨好。
平时那么傲气的人,冷不丁口蜜腹剑,是多令人毛骨悚然事儿。
这天蒋婷给她送文件,非给她塞去洱海带回来的土特产,推来桑去,一不小心把桌的水杯砸碎了,深咖色的药汁流了一地。
蒋婷一怔,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来收我来收。”
成玲咬牙想骂人,忍了忍才非常直白地说:“真别这样,东西你拿回去,我收不起,一会让人看到了不好。我们之间没有互惠互利的关系,你这么做反而让我瘆得慌。咱们恩怨就此了断,你用不着觉得良心难安。”
说完她就绕过玻璃渣找打扫的工具去了。
蒋婷思想有问题,送礼送得又不诚心,听了最后一句话只觉得她自以为是又清高,自己既没有良心难安,也不认为自己做了错事,转身就把一袋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成玲刚拿到拖把保洁阿姨就进来了,说明情况后阿姨要帮她弄,她连忙摆手说:“我借了马上还回来,您别跟我争,走了。”
话音一落又顺走了一个撮箕,一溜烟跑走了。
回去的时候蒋婷已经不见了,她想着也好,赶紧把破事弄完了投入工作,麻利地收拾。
手机在兜里震了三遍,她掏出来移步到窗边。
江海阔问她:“药喝了没有?底下的药末得再接水涮涮喝干净。”
成玲低头看着被垒成一堆的碎玻璃渣,撒了一半谎:“工作太忙累得不行,先歇一阵,等会喝。我保证保质保量喝完,快去忙你的,别操心我的事。”
江海阔没嘱咐她一定喝,而是默了默,也不说她,只是陈述了个事实:“一般撒谎的人语气会特别轻快,比平时多几倍,这叫欲盖弥彰。”
瞒不下去了,她坦白交代,“杯子打碎了,一会下班我重新去买药。”
江海阔又问:“想喝水了怎么办?”
她这会倒诚实了:“没关系有纸杯。”
江海阔默了默:“十分钟后下楼一趟,我不上去了。”
成玲一下就抓住了关键,马上问:“你不上班?”
江海阔简单解释:“出来办点事,顺路。”
成玲挂了电话,匆匆把玻璃倒进垃圾桶,继续把要发的邮件定了个时。
时间掐得刚好,她到楼下,江海阔的车稳稳停在路边,看得出是买了东西折返的。
成玲走过去,看到他摆在副驾上的药和新杯子,从车窗探进去就要拿,却听他淡淡道:“上来。”
成玲拿他当回事,闻言拉车门坐了进去,把东西放在双腿上,拢了拢头发等着他说话。
江海阔从后座捞了外套给她穿上,让她上车却不止加衣服这么简单,老干部逼逼叨模式开启:“说实话结果有什么不同吗?跟别人讲话都讲诚信,跟我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这第几次生病了?免疫力降了几个维度,只是一个没看住就穿这么少出门,不给你备件衣服都不行。罚你这个月每天早上吃一个苹果。”
要了命了,成玲什么水果都能接受,唯独苹果不行。
苹果这玩意,营养很丰富,水分又多,是老人们提倡的宝贝,偏偏成玲吃不惯。
她受不了,闻言豁开了诡辩:“都说撒不撒谎差不多为什么还要有说实话和撒谎的差别?”
江海阔跟她理论:“行小事咱不计较,你感冒这是不是事实?”
今天的成玲特别理直气壮,带着一丝毫不心虚的娇嗔:“生病也不是我想的,体质这样,为什么我一定要吃苹果?”
江海阔好声好气地对她进行思想教育:“体质是可以改善的,你看你又不愿意跑步,作息又没规律,不在食物上调整,还怎么健康成长。”
成玲被他那句健康成长逗笑,没脾气地耍赖:“哎我多少岁了,不能再长了。”
江海阔看向她,眼神很深:“但你得健康。”
成玲心里一震,知道他这句话里存了多少期盼。
以前是不会拧,现在是拗不过他,只能恭敬不如从命,拍拍屁股下车,她转过身,对着里面知会一声:“我上去了。”
江海阔说:“扣子扣上。”
成玲当着她面扣好:“可以了吗?”
江海阔满意点头:“上去吧。”
成玲乘电梯上楼,按下楼层后一直盯着跳跃的红键。
上班的缘故,整个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电梯上行,叮地一声到了。铁门打开,蒋婷就在门口等她,看她的眼神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她目光冷蔑地看着成玲,讽刺地冷笑:“原来你和他是一伙的,耍人耍得很愉快吧。”
年轻都讲伸张正义,可不管前因后果如何,都存有幼稚的报复想法,哪里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正直。
当初江海阔在蒋婷不知底里的情况下摆了她一道,那时她尚不知他和成玲是什么关系。
如今真相大白,在蒋婷心里激起的涟漪也不是一星半点。
在她看来,赤.裸裸就是一对奸夫□□合起伙来弄伤了她的腿,不得好死的一丘之貉。
天知道她出去买咖啡的时候看到这两人在一块有多想找刀片。
她就跟当初堵着成玲猜她是走后门一样拦着她,瞟了眼她手上的东西,冷冷道:“在我这儿受了委屈和人抱怨呢。让我猜猜,你说我什么呢?我巴巴贴着你,其实你很得意吧。”
成玲听得一脸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除了这人有病,她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自己此刻遭受的谩骂。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撂了话:“随便你怎么理解,不过我好心劝你一句,你凭主观臆断猜测事物根本的毛病得改改,不骗你,真的。”
蒋婷要的才不是真相,她希望看到的是成玲不是一个好人,以满足内心狭隘的魔鬼的需求。
她不听也不信,单方面向成玲宣战:“誓不两立是吧,咱俩没完。”
成玲心累,在电梯门关上前走出电梯,吐字清楚地说:“你听好了,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你可以辞职,我是一心一意想在公司做事的,不是专业问题出错我绝不会走。你要耍阴招坏了我的事,我也不是吃素的,绝对调查得彻彻底底,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刚来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在忙各自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打得噼啪响,谁也没闲心指导她。
她怕直接问顶头上司显得没有眼力见,只能一点点偷着学,好不容易学会了专业性的操作,顺畅了一点,这时候被小人绊一跤,她脾气再好也要咬人的。
或许太了解蒋婷输人不输阵的尿性了,她也不给她耍威风的机会,昂首阔步回了办公室,酷得留下一阵风。
江海阔是这么安慰她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是有根据的,但也不能无底线地妥协,有的人可怜没错,可委屈自己往往也难成全别人。
心狠一点没什么大不了,人生艰难,言尽于此,别人在你这碰着的钉子,都会变成有所裨益的成长。
不求改变别人,改变世界,也别给那群养尊处优的人惯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工作稳定以后,婚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这是他们两个之前说好的。
其实之前江海阔挺紧张的,因为老江同志很早打了预防针,把政审说得太严肃了,什么历史清楚、思想进步、政治可靠、作风正派、无严重传染疾病,还不准是港澳同胞和外国人。
他也是考虑到成玲的感受,犹豫了很久,拉了熟人问了一通才知道,压根没这么多条条框框。
审什么?主要是对资产的审查,有几张□□,几处房产,只是存个档,不真涉及到贪污受贿被举报,都没人去翻。
虚惊一场。
不仅如此,上面透了消息要给他升官,做他们这个部门的一把手。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会他掌握的那项技术的人才太少,难得替代,于是调了个人给他打下手,尽快把核心技术学下来。
他说的办事是上机场接人。
上峰说派个人去就成了,他非要自己去,领导当他平易近人,给他派公车,他也拒绝了,为的就是叙旧。
热闹的机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头,不少人举着牌子接人。
而江海阔穿着一袭黑色毛呢大衣,沉沉稳稳站在那里,待看清人,一招手。
“萧寅!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