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夜阑珊(2)(1 / 1)
一转眼,又到了春节,这是刘一言回国之后的第二个春节了。
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家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奶奶虽然去世,但是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怀着对爷爷奶奶的怀念,一家人依旧把空荡荡的房子张罗得热热闹闹的。
家里少了一个人,却是多了两个人。
房珂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人了,年三十早上和吴晟去监狱里看了看房永开,不知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家里人也不敢多问。
刘一葭毕竟已经嫁做人妇,先在何明轩家里吃过了晚饭,两个人才一脸喜气洋洋地赶过来。婆家为了照顾小两口,特意将年夜饭的时间提前了一些,刘家这边为了等他们,又将晚饭时间稍稍推后了一些,于是两个人正好赶上了晚饭。
刘一葭一来,原本恹恹的刘一航立马来劲儿了,两个人立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互相伤害,却也因此给家里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氛。
这时候,房珂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席间,大家先是依次向长辈敬酒,说一些祝福的吉祥话,然后就是发压岁钱的环节。
在刘家,无论多少,长辈是一定要给晚辈发一点压岁钱的,连带着已经有了经济能力的哥哥姐姐,也要给弟弟妹妹发压岁钱。
刘一言的红包包得中规中矩,每个人都是不多不少的666块。
吴晟嘲笑她迷信:“你这个海龟博士怎么跟个土包子似的?”
他接下来的行为,却是真土豪。
他神神秘秘地从里屋拿出一个密码箱,一打开,里面是一摞一摞崭新的毛爷爷,被整齐地分成四份。
刘一言、刘一航和李瀚阳拿到手里的,是每人八千块的现金,而他给刘一葭和何明轩准备的,是一份合在一起的的大礼,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
吴晟一副土大款的表情,大手一挥:“哥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平时也没时间陪你们,就多给你们发点压岁钱,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又对刘一葭和何明轩说到:“我不像刘一言一肚子墨水,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就是希望你们俩好好地,长长久久,别让家里人担心,知道吗?”
刘一葭和何明轩热泪盈眶,不住地点头。
刘一航笑得,快把嘴咧到了耳朵上挂起来。
李瀚阳倒是颇为冷静,但是也看得出来十分开心。
刘一言脑后出现几条黑线。
大人们絮絮叨叨地念叨吴晟,花钱大手大脚,把弟弟妹妹惯坏了之类的,其实,心里也为他的成就感到高兴。
吴父咳了一声,沉声道:“在外面行事,还是低调一些。”
吴晟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和刘一言小声谈笑的房珂,点头到:“我有分寸,就是过年了,让大家开心开心。”
吴父颔首,不再说话,眼神倒是柔和了几分。
年后,许魏驰和莫译璇一同去G市参加大学同学聚会。
这是许魏驰毕业之后第一次参加大学同学聚会。
他在大学里人缘不错,但是几乎和人没有深交。
大一的时候,还和刘一言谈着恋爱,整天一门心思扑在刘一言身上,完全没心思交什么朋友,关系好的也就是宿舍那几个人。
后来和刘一言分开了,一心扑在学习上,实习然后毕业回林城,就更没心思去搞社交了,和班里的人算得上能说上几句话,却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所以大学的同学聚会,他其实没什么兴趣。
这一次,无非是莫译璇整天在他跟前念叨,他实在不厌其烦,于是顺嘴答应了。
其实,去同学聚会只是顺便,这一行,他主要是为了看望在G大时的恩师,也是他在G市的“谦鹏”律师事务所实习时的师父,郑国谦。
“谦鹏”是G市最大的专门针对民商事纠纷的律师事务所之一,郑国谦就是这家律所的合伙人之一。
许魏驰当时不仅是在学校里受到郑国谦的教诲,在“谦鹏”更是跟着郑国谦学到不少本事。
许魏驰绝对称得上是郑国谦的得意门生,当年花了不少心思在他身上,几乎手把手地教出来的徒弟。
他没想过要把许魏驰培养到怎样的一个地步才算成功,只是莫名觉得这个小子绝非池中物,心甘情愿地培养他。
可是,到头来许魏驰还是让恩师失望了。
毕业之后,不顾郑国谦的极力挽留,毅然回到林城,放下一身民商法学的知识储备,一门心思考进了检察院,当起了检察官。
平心而论,他对郑国谦是有愧的。
当时,班上所有人挤破了头想要进“谦鹏”实习,可是当时只有两个名额,哪怕没有一分钱的实习工资,大家还是争得头破血流。
许魏驰不是不争,只是争得比较坦然,把自己的成绩单,社会实践报告,以及大大小小各种奖项递交了上去,静静地等待结果。
他不是无所谓,进“谦鹏”,几乎是G大法学院每个民商法方向学生的终极梦想,可是许魏驰清楚地认识到,有些事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上天眷顾。
那两个名额中的一个,给了他,另一个,则是当年丝毫不比他逊色的同班同学,贺扬波。
许魏驰和贺扬波,是当年郑国谦门下最得意的两个弟子。一个冷心冷面,一个热情如火,一冷一热,相得益彰。
许魏驰一向是没有什么竞争意识的,年少的时候心智还不成熟,心里想的都是和刘一言谈恋爱那一档子事儿,再加上双胞胎哥哥许魏霖实在优秀,自己努力也没什么用,索性就得过且过了;后来和刘一言分开了之后,也无非是因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干脆捡起书本好好学习,也从没想过要争个什么名次。
贺扬波从小生活在G市有名的法学世家,爷爷是G市退休的老法官,父亲是G大著名的法学教授,母亲本来也是在公司做法务的,后来看得多了,干脆自己开起了公司,当起老板。
成长在这样的家庭的贺扬波,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血液里似乎自带了了争强好胜的因子,但是由于严苛的家教,他又自有一番风骨,当年虽然吧许魏驰看做假想敌,暗自和他较劲儿,却也坚持用实力说话,平时的考试,两人也是有上有下,谈不上谁压了谁一头。
贺教授虽然声名在外,可是却潜心学术,在法律实务方面帮不了贺扬波什么,贺扬波也不想靠在父亲的名望招摇撞骗,于是当年为了得到郑国谦手里的实习名额,可算是花了不少苦工。
那个时候,实习名额下来,所有人,包括许魏驰和贺扬波自己,都不觉得意外。许魏驰与贺扬波接触得不多,但看他学起习来那股狠劲儿,也是由衷地佩服。
贺扬波对许魏驰的态度就要复杂得多,一方面是对对手的尊重和敬佩,一方面又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郁闷和不甘——自己在这边把人家当做假想敌,暗自卯足了劲儿往前冲,可是人家呢自己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好像眼里压根儿就没这个人。
话又说回来,贺扬波也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既然人家没心思和自己争,那自己也乐得轻松,于是在一起实习的那一年,两个人的关系也算不错。
不错的意思,也就是互相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见面能说上两句话,若是单独吃个饭,也不会觉得尴尬。
仅此而已。
但是,这对许魏驰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超出普通社交范围的朋友了。
早上出发之前,许魏驰给恩师打了个电话,刚过完年,学校还没开学,可是所里已经忙到了脚不沾地的地步。
郑国谦道:“你们晚上不是还要聚会吗,那我就不请你去家里了,你下午到了直接上所里来吧。”
许魏驰听话地说好。
到了G市,莫译璇让许魏驰把自己放到商场门口:“我去商场逛逛,你自己去吧。”
许魏驰不解:“你不和我一起?”
莫译璇撇嘴:“得了吧,我怕挨郑老头的训!”
许魏驰挑眉道:“他没事训你干嘛?”
莫译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郑老头当年多凶啊,逮着谁训谁!”
“是吗?”许魏驰好像不太相信,心不在焉地问到。
莫译璇白了他一眼:“他也就是对你和贺扬波能有个好脸了。”
许魏驰忍不住轻笑一下,把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转过脸看她:“吃饭时间来接你?”
莫译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三点半,于是对他说:“别了,他们订的饭店也不远,一会儿到了下班时间肯定得堵,我自己去得了。”说着,打开车门下车,临走前又说到:“和平饭店,你知道在哪吧?”
许魏驰点头:“嗯,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