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生不相见（言九中篇二）（1 / 1）
如今、已经匆匆半年过去，这半年期间，我给楚哥哥带去了不少物什，什么棉被褥子、衣服、鞋子、发簪、腰带，甚至还带了袭裤，想起楚哥哥看见袭裤那脸红的样子，我现在都想笑。
除此之外，我与允儿姐姐的关系越来越熟，常常跑去欲仙楼，爹娘知道我常往欲仙楼跑曾经被训过一次，可二哥为我解了围，我才知道，原来二哥与允儿姐姐是老朋友，二哥不知与爹娘说了些什么，爹娘竟然答应我与允儿姐姐来往，还说有机会叫允儿姐姐来府上坐坐……。
半年来我从不敢懈怠功课，琴棋书画每日都有在练，进步虽不大，但也不小。
这些姑且不论，我最近新学了一项手艺——花粉糕！我想亲自动手做给楚哥哥吃，开春后的花儿开得格外娇艳，顺便摘两枝花送给楚哥哥。
“啦啦啦……。”我拎着篮子，与小丫欢天喜地的在园子里采花，心里美美的。
“小姐、太子殿下与大少爷过来了。”小丫小声道。
我一听，心情瞬间不美好了。
那个太子怎么又来了！隔三差五的来干什么？
“九儿。”离彻笑着走近，口中唤道。
九儿九儿的叫，好像很熟似的。
“臣女言九参见太子殿下。”我屈身行礼道。
离彻微微抬手道：“九儿、你我不必多礼。”
“言喻先行告退。”不知为何，大哥临走时突然对我笑了笑，那笑……似乎很有深意，只是深意太深，我看得一头雾水。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奴婢告退。”
小丫也相继离开，整个园子里只剩下离彻与我两个人，我不想与他说话，自顾自的转身去摘花，而离彻却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我。
“不帮忙你看我做什么？”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他这样看着我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他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我不禁噘嘴，看吧、又是这样，所以我才讨厌他啊！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永远注视着你，你跟他说话他却又一言不发。
我懒得再理会他，回身继续摘自己的花，楚哥哥还等着我的花粉糕呢。
“这……可以么？”离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吓了一跳，正想发怒，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朵花骨朵。
我微微一愣，接过他手里的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是花骨朵还未盛放，做出来的花粉糕是不香的。”
“在本太子眼里，你就像这朵花一样。”他说。
“胡说！这朵花难看死了！”我虽这般说，但还是将花丢进了花篮，因为……我不想浪费了，回去送给楚哥哥，这样的花骨朵还能多活几日，不会那么快凋谢。
“你说要做糕点？”离彻有些疑惑的问。
我微微点头：“嗯、你要帮忙吗？”
我以为离彻会沉默着拒绝，没想到、他竟然是沉默着答应了。
——
或许、这世间能让骊国尊贵的太子殿下做伙夫的人就只有我言九了。
“噗呲……哈哈……你的脸好脏哈哈……！”我看见离彻原本白净的脸上多了许多黑印，忍不住笑出了声。
离彻沉默着丢给了我一纪冷眼，我立马捂嘴，不敢再笑，但还是忍不住偷笑。
见我如此、离彻叹了口气，道：“想笑就笑吧，无需憋着。”
“噗哈哈哈……哈哈……。”
在我与离彻历经无数次失败后，千辛万苦、终于做出了勉强像是花粉糕的糕点……。
看着桌子上的一碟花粉糕，我不禁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你……你来吧……。”
我已经尝了好几回了，我听到我肚子抗议的声音。
离彻无语的看着我，我不禁再后退两步，开玩笑，再吃真的会拉肚子的！
最后、离彻坐在桌前，认命的捏了一小块糕点含入口中，我紧张的看着他，一脸期盼，再失败……就没有花粉了……。
“入口即化……好多了。”离彻说。
我心中一松，太好了！终于成功了！
我激动的抱住身旁的离彻，分享着成功的喜悦。
须臾、我放开离彻，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看见离彻脸上洋溢的笑容，我不禁呆住，情不自禁的捧着离彻的脸，笑道：“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
不出所料的，离彻像是见了鬼似的站起，一溜烟没影了…
我哑然……跑那么快干嘛？我就那么可怕？不对啊……我明明就很可爱……。
夜间、我将包好的花粉糕放入袖中，手里拿着几朵含苞欲放的花萼，兴高采烈的出门，去了欲仙楼。
“小丫、换衣服。”一进欲仙楼，我便与小丫换了行头，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楚哥哥吃到花粉糕了！
——
“楚哥哥、这些花可香了，我把它们放在床头，这样楚哥哥只要闻到花香就会想起小九了！”我四下一看，不禁噘嘴。
“没有花瓶可怎么办？花儿会死的。”我低头看着手里的花，不禁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带花瓶来。
离楚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他坐在床沿，衣领微敞，分外迷人：“小九、你说的糕点呢？”
我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花，从袖子里取出被手绢包裹着的糕点，献宝似的捧在手心。
“花粉糕，我做好了好久才做好的。”
离楚笑意盈盈的接过糕点，打开绢布，里面淡红色的糕点露出了真面目。
在我无比期待的目光下，离楚吃下了一块糕点，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样？好吃吗？”我问道。
离楚慢条斯理的将糕点放入我手中，笑问道：“小九尝过吗？”
我摇摇头：“没有。”
“尝尝。”
我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这味道……。
“呸呸呸……！怎么这么难吃？！可恶！他又骗我！”我猛地将嘴里的糕点吐出来，心中不停的咒骂离彻，不是说好多了么？怎么会这么难吃？！味道怪怪的！
“谁骗你？”离楚问道。
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离彻啊！他明明说过味道不错的，可恶、居然敢骗我！”
半晌、离楚没有回应我，我心中不禁一惊，我忘了、是离彻的母亲将楚哥哥害成这样的，而且、楚哥哥与离彻向来不合，我跟离彻玩楚哥哥是肯定生气了。
我小心翼翼的向离楚看去，离楚正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离彻，这一刻我才发现、离彻与离楚果然是兄弟，如此的相像，不是容貌、脾性上的相似，而是神韵上的大同。
后来、不管我说什么楚哥哥都不理我，这天就这么不欢而散……。
第二天、离彻又来了，我向离彻兴师问罪，离彻却说：“本太子没有说错，比起前面做的，那味道的确好多了。”
我哑然，无话可说，离彻说的是事实，我无法否认。
——
半个月后，我独自窝在闺房，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去看楚哥哥了，我想去，可我怕楚哥哥还在生我的气……又不敢去，所以我学了一项手艺，就是为楚哥哥编一条头绳，适合楚哥哥的蓝色与白色搭配编织的头绳，虽然不甚好看，但这事我亲手做的，只要楚哥哥不生气了就好，以后我一定不会在楚哥哥面前提离彻这个人！
二哥或许是为了我好，说要带我去郊外骑马、散心，对于骑马、我是无法抗拒的，因为我不止一次想学骑马了，爹娘总是不让我骑，说：女孩子家家，就该温婉娴静……云云。
于是、我总是不能如愿，而这次二哥却如了我的愿，我暂且将心事放下，答应了二哥，并且还叫上了允儿姐姐一路。
翌日、二哥与离彻两人骑着黑色的骏马立在门前，二哥依旧是往常那副风流倜傥的打扮，而离彻却穿着一件普通的深蓝色便服，长发高束，英姿焕发，那副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二哥的小厮，但他那张俊美的脸与与生俱来的气势却令人无法忽视。
“你怎么在这？”我不满道。
我提起裙？大步走到离彻面前，全然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二哥竟也不管，只留下一句“我去接允儿，一会儿会合”便果真扬鞭而去。
离彻静静的看着我道：“还去么？”
我一咬牙：“去！为何不去！”
骑马是我心心念念的事情，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手给我。”离彻向我伸出手，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阳光打在他的背上，印下一片阴影，我被那阴影笼罩着，愣愣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这家伙还真好看呢……比起楚哥哥丝毫不逊色……。
郊外的景色格外优美，四处都是草地，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那些花儿美丽而脆弱，经不起一丝蹂躏，看吧、我只是轻轻一碰，整朵花就凋落了。
离彻说、那是因为它开到了极致。
我慢悠悠的漫步在草原，手里采了一束小花，那些花很小，小到只能看见它的色彩，但其实仔细看，这些花虽小，但却很漂亮。
离彻牵着马默默无言的跟在我身后，微风徐徐夹杂着淡淡的青草气息与阵阵的花香，花草在风中摇曳，我的头发也胡乱的飞舞着，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永恒，只是、我更希望身后的人是离楚，而不是离彻……。
“小九、想骑马么？我教你。”离彻停下脚步问。
我回首望去，离彻依旧静静的看着我，面无表情，仿佛刚刚那句话并不是出自他口中。
“……好！”我总觉得，离彻似乎变了，变得喜欢跟我在一起，变得越来越孤僻，变得越来越复杂，有女子向他搭讪他也置之不理，全然不同于往日的处处留情。
我坐在他的身前，紧握着缰绳，他双手将我环在怀里，无声的守护着，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心安。
我们坐在马背上缓慢的前行，我咬了咬下唇，将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太子殿下、他们都说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可是……我不想嫁给你。”
良久、离彻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
话音未落，我的腰被人紧紧的环住，霎那间、天昏地暗，下一刻我已经躺在了草地上，离彻的手撑在我的头侧，他说：“我喜欢你就够了。”
我愣住了，离彻竟然说他喜欢我……？
“十天后是你生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可愿意随我去？”离彻问。
“我……愿意。”我很好奇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二哥常叫我出去玩，而离彻每次都在，就算我再笨也能猜到二哥安的是什么心，何况我还那么聪明！
这天、我跑去二哥的房间，却见二哥正坐在书案前作画，画的似乎还是一名女子，只是、我现在并不想知道那女子是谁。
“二哥、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太子，为什么总要我跟他相处！”我愤愤道。
二哥手忙脚乱的收起画，疑惑的看向我：“诶？你不是还答应生辰当日与太子私会吗？二哥还以为你对太子改观了……。”
我心中一紧，冲上去捂住二哥的嘴：“二哥！我们不是私会！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二哥一把把我抱在怀里，眯着眼睛好笑的问道。
“只不过……哎呀！反正不是私会！而且我与太子有婚约在身，见个面再正常不过的！”话刚出口我就愣住了，我似乎……不那么排斥与离彻的婚约了呢……。
二哥也微微愣了愣，双手握着我的双肩，正色道：“小九、你讨厌太子吗？”
我仔细一想，讨厌吗？算不上，只是以前他总跟那些大家闺秀混在一起，像个风流浪子，他经常不理会我，我觉得很没面子，也就不再理他了。而现在……离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让我心乱如麻……。
“不讨厌。”我说。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咯？呀、我家小九情窦初开了……。”二哥坏坏的说。
我脸一红，用力的打了二哥一拳：“胡说！才不是这样！”
不过……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
三月二十日是我十三岁生辰，娘将我打扮得美美的，今天、我是主角。
今日的相府格外热闹，来了不少的达官显贵，其实、每年我的生辰都是如此大办，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是相府千金，更是未来太子妃甚至是皇后的原因。
我不喜欢过生辰，因为不自由，总得笑着，还不能随便吃、随便玩，所以、十一岁后的每年的生辰我都只是露个面，然后就溜之大吉了，然而这次、我却没有溜掉。
“宴会还未结束，你想去哪？”在后院，我看见了离彻。
还看见了冲我使眼色拍胸脯的二哥和一旁偷看的小丫。
我猜想，二哥肯定是想说：小九、去吧，这里有二哥掩护！
而小丫则是想说：小姐、奴婢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