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生不相见(言九上篇二)(1 / 1)
每天这儿走走,那儿逛逛,好吃、好睡、好玩,时不时出府物色物色京中有没有出现新的美人……这就是我的日常。
“小姐!不好了!大少爷跟二少爷去了欲仙楼!”说话的是我的贴身丫头,叫小丫,比我还小两岁,是个小丫头,胆子也很小,所以我叫她小丫。
欲仙楼?那不是京都最负盛名的花楼吗?据说里面的每位姑娘都很美!是京都所有男人们的天堂!
“小丫、你哪听来的消息?大哥、二哥他们从不去花楼的。”我不甚在意的说。
有几次我偷偷跑出府,想去那个神秘的花楼看看,看看里面的是不是真如传言般的好看,不料、每一次都被大哥提着后领子拎了回来…
“是真的!小丫亲耳听见肖子说的,是太子殿下邀请的,不仅邀请了大少爷和二少爷,据说三皇子殿下也去了呢!”小丫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肖子是大哥的侍从,他说的一定不会有假。
我有些不开心的皱起了眉头,又是那个太子!自己去也就算了,带着大哥、二哥去也没什么,可他怎么老是祸害楚哥哥!一想到花楼的女人往楚哥哥身上蹭的情景,只觉咬碎了一口银牙!
“该死的离彻!”带哥哥也就罢了,还要把楚哥哥也叫去,真是太过分了!
“小姐!怎可诅咒当今太子呢?小心隔墙有耳!”小丫脸色一僵,忙东张西望巡视一番,见没有什么异状方才稍稍放松下来。
我一脸的无语,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骂那个太子了,怎么这丫头还不习惯呢?
“小丫、随小姐我去换一身行头,咱们去欲仙楼玩玩!”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打算将这个念头付诸于行动。
小丫一听我如此说,一张笑脸垮了下来,有些紧张兮兮的问:“啊?小姐、您还要扮成乞丐吗……?”
我一听,不禁噗呲一笑:“放心、这回咱们不做乞丐。”
说来好笑,就在前几日,我一时兴起拉着小丫浑身上下佯装了一番,扮作乞丐去乞讨,不料、小丫竟被一名乞丐男子看上,非要小丫嫁给他,结果、追着小丫和我跑了整整两条街!最后的最后稀里糊涂的成了好朋友,乞丐朋友说他叫白银,我当时听了这个名字一阵无语,后来白银还带我们去他家里参观了呢。(其实就是一间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坍塌的废弃木屋。)
“小姐你还笑!”小丫小脸一阵通红,但我知道那不是害羞,而是耻辱,因为被一个乞丐看上而感到颜面尽失的羞耻。
其实我是觉得没有什么的,而且、白银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
我最后在小丫那里拿了一套粗布衣,虽然简朴,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仔细看看还是很清秀可人的。
小丫也穿了一套朴素的衣服,简单的对过话之后,我带着小丫去了欲仙楼。
欲仙楼统共有四层楼,听说一楼是普通的歌舞厅,二楼需要花些银子方能上去,三楼是身份尊贵的客人才能上去,而四楼……据说除了那神秘的幕后老板和负责打扫的丫头外,从未有人上去过,而我来这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楚哥哥,也是为了上那四楼一探究竟!
进入欲仙楼的时候天还不晚,面对着众多美人,小丫畏首畏尾的躲在我身后不敢说话。
“你是谁家的孩子?快些回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站在欲仙楼门口的几个美人各有秋色,说话的这个人一身粉色纱裙,胸前若隐若现,漂亮的脸上略施薄粉,满面愁容,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我微微一愣,感觉这个粉衣女子身上肯定有很多故事。
“……小女子原是富家之女,不料家道中落,无处安身,听闻欲仙楼能够让小女子安身立命,故而来了……。”我说这话时心里是忐忑的,也不知说得对不对,生怕这几个美人会识破我的谎言,不让我进去,不过我看那些小传上都是这么写的,应当、没错吧…
比我更紧张的是小丫,当她听见我的一席话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换了一声:“小姐!您怎么可以……!”
本来有所怀疑的几位美人还一直打量着我与小丫,或许是小丫的表现让美人相信了,最终、几位美人决定让先前那位粉衣女子带我去见干娘,我一直以为欲仙楼里的干娘就像小传里所说的那样浓妆艳抹、四十来岁,奸诈狡猾的自私自利之辈,但当见到干娘的那一刻开始,我才知道,原来欲仙楼的干娘长得那么好看,丝毫不逊色于我的两位美人哥哥。
“允小姐、我是青云。”粉衣女子带我们进了内院,敲响了院内的一扇大门。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名粉衣女子叫青云。
屋内传出很温婉的声音,听得我如痴如醉:“门没锁,进来吧。”
青云推开门,我看见的第一眼不是其它,眼里只容得下那一个人,那是个温婉娴静的女子,浑身都散发着书卷气息,长发高挽,一身淡紫色的飘逸长裙,美丽的脸庞精致细腻,犹如一块美玉,她正执着白棋,自己与自己对弈,认真的样子分外迷人,这一刻、我仿佛能看见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两位是?”她放下棋子,抬起头来,看见我与小丫时并不意外,只是柔声问道。
我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不说话,小丫躲在我身后,连头也不敢露出来。
青云与那允小姐说了具体情况便退下了。
“你们想留在这儿?”允小姐问。
其实、我只是想用这个方法进来,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大哥曾经说过一句话:当无路可走时,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
“你会什么才艺?”
我并不是什么中规中矩的大家小姐,父母虽有给我请先生教授琴、棋、书、画……但我玩心太重,如今都只会一点皮毛,我最最在行的才艺就是调皮捣蛋了。
“调皮捣蛋……算不算?”我有些犹豫的问。
允小姐微微一愣,突然噗呲一声笑了,从嘴里吐出一个字:“算。”
如此、我就在欲仙楼有了住处,并且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酒儿。
最后、我没能见到大哥、二哥、太子还有离哥哥,允小姐将我与青云安排在一个屋子,晚上、欲仙楼正是热闹的时候,屋子里的我正趴在桌上无聊的看着小丫板着一张脸给我收拾床铺。
“青云姐姐、你怎么会来欲仙楼啊?”由于太过无聊,我对对面正握着一条手绢看得出神的青云问道。
“呃?……我与你的遭遇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我有一个未婚夫,两年前他失踪了,他说过会出人头地,八抬大轿娶我进门,我等了两年后家中生变,我无依无靠,几经辗转来了这里,说起来、我只比你早来十天。”
青云的样子很哀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
青云笑了笑,梳妆打扮一番走出了房间。
“小姐!现在怎么办?!”青云一走,小丫就立刻扑了上来。
“回府。”我起身说。
“啊?不去找少爷他们了吗?”小丫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我嘻嘻一笑:“不找了,我自有打算。”
随后、我们悄悄溜出了欲仙楼,悄悄的回了府中。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认真的学起了琴、棋、书、画,并好生的学了女红与礼仪,活脱脱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家小姐。
我每天白天都在府里学习,晚膳后就去欲仙楼,等天黑之后欲仙楼的人都忙活时再回府,如此、日复一日已经过了五天。
这天午后,我躺在自个的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本书,书里面讲的是仁、孝、礼,懒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十分温暖,书的内容晦涩难懂看得我直打瞌睡。
“小姐、别看了,休息会儿吧。”小丫从身后走来,手里端着一碗兰香甜水。
兰香甜水、那是我最喜欢喝的水,味甘甜,冰凉凉的,有一股淡淡的兰花的清香,据说、是在煮甜水的时候加入了兰花汁,故而有了兰花香。
娘说兰花可使人心旷神怡,解郁消闷,提神醒脑,所以常常让我多喝一些。
我接过甜水,咕噜噜的喝完了,将空碗递给小丫,回味了一番,赞叹道:“真好喝!”
喝了之后清醒了许多,逐低头看书,小丫噘着嘴拿着碗走了。
“九妹!”不知何时,二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我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被吓了一跳:“啊!二哥?你怎么来了?”
“爹娘都说你最近有些不正常,所以大哥派我来看看。”二哥手里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子,墨发随着扇子的扇出的风一下一下的飘动,俊美的脸庞带着一抹平易近人的微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我仰视着他,这一刻、我突然知道书上所说的‘公子如玉’是何意思,大抵不过如此。
然而、二哥接下来的举动让我知道,对于‘公子如玉’这四个字,我的理解还不够深。
“我看是爹娘想多了,你这丫头从来就不正常,还是那么花痴,你看看哪家的姑娘像你这么盯着男子看的?害不害臊?”二哥合起扇子在我头上用力一敲。
我几乎是立刻跳起来躲得远远的,手摸着头一脸委屈:“我看的是二哥又不是别人,有什么害臊的?而且、娘说了……小九还是小孩子,不懂事的……。”
“不懂事?我看你比谁都精!”二哥幽幽的瞟了我一眼。
我一听这话,立马笑靥如画:“二哥是不是在夸小九聪明伶俐、聪慧过人、蕙质兰心、冰雪聪明、聪明绝顶、机智过人……。”
我板着指头一个一个的说,几乎把学过的所有的夸人的成语都说了一个遍,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用成语夸自己可累了。
“不错、有长进,但愿能继续保持。”二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我觉得二哥的样子有些怪异,但我却没有多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终于有一天,被允儿姐姐抓了个现行。
欲仙楼允儿姐姐的房间里,允儿姐姐如初见时一般穿着那身淡紫色的长裙,手里拿着棋子揣摩着下一步该走哪。
我战战兢兢的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时间过得很慢,允儿姐姐只顾着下棋,而我几乎站得打瞌睡。
良久、允儿姐姐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是真的想留下,我绝对不会害允儿姐姐和欲仙楼的……。”我话未说完,允儿姐姐出口打断了我打了很久草稿的话。
“为什么想留下?”
“……大概…是因为自由……。”虽然我在府里已经很自由了,可是、那样被时刻监视的自由我却不大喜欢。
我看见允儿姐姐明显愣了一会儿,最后、她同意我留下,并且为我保守秘密,从此、在欲仙楼……我只是酒儿,一个平凡而可怜的人。
十月后。
入冬后的骊国格外的冷,冬天、是我最讨厌的季节。
这日是皇后的寿辰,皇上为皇后大肆贺寿,命文武百官携带家属入宫为皇后贺寿,我身为皇后的未来媳妇,理当该去贺寿,虽然我实在不愿意,但一想到进宫就能见到离哥哥,我立马兴奋起来,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八个月了,离哥哥八个月前来我家找大哥,我记得、离哥哥当时看见我认真学习的模样只是微微一愣,便离开了,害得我只来得及匆匆地看他一眼。如今、八个月过去,我忍住无数次想见离哥哥的冲动,不知道离哥哥有没有想过我,转念一想、离哥哥一定没有想过我,八个月来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见我的,可他都没有来,反而是那个讨厌的太子隔三岔五的去找我,于是、我有些泄气。
入宫是傍晚的时候了,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我穿得很少,因为我挑了一件紫色的皱褶长裙,布料有些单薄,但穿在身上十分的舒适好看,嗯、好吧……最主要是因为它好看我才穿的,虽然它不保暖,但我外面披了一件大狐裘衣,也不是很冷,由于裘衣将我整个身子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所以爹娘他们并不知道我里面穿了什么,不然、他们一定不会同意我穿的。
“九妹、要不要去三皇子的寝殿?”入宫后,二哥悄悄在我耳边说。
我心中一喜,正要点头,可一想到离哥哥可能不会想见我便打消了念头,拉着母亲的手不甘不愿的说:“不去。”
二哥疑惑的看着我,手摸着下巴打量着我,不信任的说:“该不会是想自个偷偷的去吧?”
我一听,立马拉下了脸:“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二哥不要再提了。”
话毕、我扭过头不去看二哥。
二哥嘴角微抽,不过几个月而已,以前发生的一切竟都成了‘小时候’,二哥突然笑了:“也好、你不去也罢。”
说完、二哥自顾自的离开了。
看着二哥潇洒的背影,我微微噘嘴。
“小九、实在想去找三皇子玩就去吧,等以后就没机会了。”娘大概是看我噘着嘴一脸的不开心,所以才道。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娘,迟疑的摇头:“小九不去,小九要陪在娘身边。可是、娘……你为什么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呢?”
什么叫没有机会了?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