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可爱的珞珞(1 / 1)
因为嫁妆的事,几个人都没了逛街的心情。出了首饰铺子后,只在街上随意逛了一会儿,就坐了马车回府。
车子很快到了大门口,几人下了马车,又换了青呢小软轿,没一会儿就到了小花园门口。
杨意下了轿,说道:“母亲,妹妹,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想到园子里去逛一逛呢。”
文氏的住所在花园那一边,杨意要是逛园子的话,必定会与文氏做伴,一起走一截儿路。孙氏不放心,怕文氏再说一些挑拨她与杨意之间“母女”关系的话,就冲着杨慧使了一个眼色。
杨慧会意,立马说道:“姐姐,我也想逛一逛。”
这时,正好有一个管事的媳妇来找孙氏,孙氏就先走了。
杨意与嫂嫂还有妹妹三人一同进了园子,老远就听见小孩子咯咯的笑声。
原来是奶娘带着文氏的小女儿杨珞,在花园里踢毽子玩儿呢。
小姑娘一看到母亲,就咯咯地笑着跑了过来,小脸儿红彤彤的,伸着手说:“娘亲抱抱,珞珞要抱抱。”
杨珞今年才三周岁,是杨尚志有一次有事,从边关回来了一趟,文氏才怀上的她。
小姑娘跑起来晃悠悠的,像个小鸭子似的,特别可爱。
杨意平时就喜欢小孩儿,看文氏将珞珞抱在了怀里,就将自己手里拿着的糖人儿递了过去:“小珞珞,要吃糖人吗?”
以前的杨意看见孩子,基本上是不理的,与自己的侄子侄女儿也不亲。小珞珞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二姑姑两眼,终于还是受不了糖人的诱惑,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杨意高兴地将糖人塞进了小珞珞的手中,然后突然想起,也不知嫂嫂让不让孩子吃外边的东西。
当时杨意买这些的时候杨慧还嘲笑她来着:“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吃外边儿的小摊小贩做的东西呀?”
杨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嫂子一眼,说道:“嫂嫂,要是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就让珞珞拿着玩儿吧,别吃就行了。”
以前的杨意哪里会给珞珞吃的?就算是给了,肯定也是一脸高贵的施恩样儿,怎么还会如此细心地考虑,小孩子能不能吃外边的东西?看来这个小姑子是真的变了。
想到这儿,文氏很高兴地说:“哪里有那么娇贵了,喜欢吃就吃吧!”说完扭头,拿脸贴了贴孩子的脸蛋儿,“说谢谢你二姑姑。”
小珞珞很是听话,立马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二姑姑。”
杨慧一看她们姑嫂之间相处融洽,连小孩子也跟杨意亲近起来,不由得心中不喜。却是装出一副笑脸,上前捏了捏珞珞的小脸蛋儿,说:“就只谢二姑姑吗?怎么不谢谢你三姑姑。”
大约是捏得有些疼了,珞珞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杨慧这下更不高兴了,埋怨道:“哭什么哭啊!我又没怎么着你。”
文氏心疼得很,嘴上又不好说,只好冲杨慧干笑了两声,然后就扭头哄女儿:“珞珞不哭,来,吃糖人。”
杨意却责怪杨慧说:“小孩子肉嫩,你捏疼她了。”
杨慧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逛吧,我先回去了。”
等杨慧走远了,小珞珞就停住了哭声,小声说:“糖人好看,珞珞不舍得吃。”
杨意与文氏听了,不禁都笑了起来。
第二日,杨意吃过早饭,就在院中闲坐着,逗紫藤架下的那两只锦鸡玩。
每日都没什么可做的事儿。女工针线、弹琴唱歌杨意都不会,下棋倒是会一些,但她没什么兴趣,太费脑子了。也就画画儿和看书还有点意思,可是杨意想起自己只画了一幅画就惹出了事,突然对画画也兴趣缺缺了。
听说到父亲书房里有不少书,杨意就想着要不要去转转,借两本来看。
杨意病着的时候,父亲倒是每日都来看她,不过那时杨意一直都装傻不说话。后来她好了,父亲叫人来说了声,说她身子弱,天又冷,不用去请安,只管安心将养身子。所以杨意后来竟是没有见过父亲。
还没出正月,天气虽不似数九寒天那样冷,外面却也很凉。梦兰见杨意一直站在院子里,怕她身子弱,赶紧拿了披风来。
杨意披了披风,刚要去父亲书房,没想到文氏带着一个丫头过来了。
杨意忙将嫂嫂子迎进了屋。文氏从小丫头手里接过了一个锦缎布包,递给杨意说:“妹妹不是说外面卖的胭脂都不细滑吗,这是嫂子自己淘澄着做的,比外面的强一些,妹妹看看好不好用。”
杨意打开布包一看,只见里面有两个精致的琉璃圆盒,打开盖子,一阵清雅的淡淡香气散发开来,里面的胭脂质地细腻,光看外表,就比外面的强得多。
“这个一看就好,嫂嫂肯定费了不少工夫吧。”
文氏笑了笑,打开了另一个盒子:“这一盒是香粉,妹妹要不要擦点儿试试?”
“好啊。”杨意叫梦兰打了温水净面,然后就叫丫头们都出去。一边试香粉和胭脂,一边与文氏说话。
刚刚说了没两句,就听外面文氏的丫环小桐说:“揽菊姐姐忙别的去吧,有我在这儿守着伺候就行。”
只听揽菊用惯有的自傲语调说道:“你伺候?二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担待得起吗?”
杨意听了,皱了皱眉头。这个揽菊和梦兰是一同从孙氏那院调过来的,平日里有什么活儿都指使着梦兰做,这会子倒显着她了。
杨意平日就有些不喜欢她,只是觉得自己脚跟还没站稳,所以也没有说过她什么。
杨意在屋里发话道:“揽菊,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谁知揽菊连杨意也不放在眼里:“姑娘,太太让我们好好伺候您,我怎么能将姑娘丢下,自己去歇着呢。”
文氏拉了杨意一把,拿手指在桌上写了“太太”二字,然后道:“妹妹,别管她们,我们试胭脂。”
杨意这才明白了,原来这个揽菊是孙氏派来暗中监视自己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悲哀,在自己屋里说个话都不能随意,还有人监视着,倒像是被软禁了似的。
杨意也没心情试胭脂了,将胭脂盖上,说:“嫂嫂,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文氏点点头。两人刚站起身来,就听外面有人哭了起来,然后就传来了宋嬷嬷的声音:“我是按规矩办事,你哭什么哭,倒好像是我欺负你似的。”
“怎么了这是?”杨意一挑帘子,走了出来。
梦兰快步跑到了院子里,一头跪在地上,一边小声抽泣,刚叫了声姑娘,就被宋嬷嬷抢先截住了话头。
“她前两日打碎了一个碗,上面扣了二百个钱的月钱,结果她倒冲我哭起来了。姑娘,我是只管发钱的,上面发多少就是多少,她如今冲着我哭,姑娘说我冤不冤?”
“姑娘,姑娘,”梦兰跪着向前膝行了两步,“那碗不是我打碎的呀。”
“不是你打的,哪是谁打的?你前脚端进姑娘房中,那碗还是好好的,后脚出来就是碎的了,不是你难道还是姑娘不成?”宋嬷嬷一边嘲讽着,一边笑着跟杨意说:“你说是吧,姑娘?”
打碎了的碗?杨意想,该不会是自己那次打碎的药碗吧?
宋嬷嬷见杨意不说话,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冲着梦兰斥道:“还不快起来干活!再在姑娘面前啰嗦,小心姑娘赶你出去。”
“慢着。梦兰,是那次我打碎的药碗吗?”
梦兰听了,猛一下抬起了头,眼中泛着感激的泪花,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她本以为这次没有希望了,姑娘本来身子就病着,忘了许多事情,这种摔碎碗的小事,肯定也不会记得。
其实当时她就对宋嬷嬷说过了,这碗是姑娘手滑摔了,宋嬷嬷也说没事,她知道了。谁知发月钱时,宋嬷嬷却一口咬定是她打碎的,愣是扣了她二百个钱。
本来她就是个三等丫头,每月只有五百个钱的月钱,虽说调到了杨意这儿,做着一等丫头的事儿,但是月钱却是没涨,太太说了,还要看她们的表现。
钱本来就不多,她娘又病着,这些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再扣二百,家里又得借钱度日。她也是被逼得没法儿,这才大着胆子去找宋嬷嬷理论。
梦兰也知道,宋嬷嬷是太太的心腹,这院子里的事儿都是她说了算,许多丫环都时不时地给她打点点儿东西,可是她家里穷,实在是没钱打点啊。
她又不好当面说那碗是杨意打碎的,如果杨意不认,她就要落一个污蔑主人的罪名,只怕连这三百钱也拿不上了。
没想到杨意不但记得这事儿,还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替她洗刷了冤屈,这怎么不叫她欣喜异常!
她爬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也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杨意让梦兰起来,然后又冲宋嬷嬷说:“嬷嬷,这月钱还给梦兰添上吧。”
宋嬷嬷一时间有些傻眼。以前,二姑娘从来不管下人们这些事儿,一向都是她怎么说就怎么办。没想到这一次姑娘竟然驳回了她。
宋嬷嬷一向仗着自己年纪大,又是太太的人,一副这院里的事儿我说了算的嘴脸。一下子竟然有些挂不住,仗着有太太撑腰,竟然回嘴:“姑娘这是故意包庇,明明就是她打碎的。”
杨意一听这话儿,也有些恼,沉声说道:“嬷嬷当我掉进水里把脑子摔坏了是吧?是不是我打的,我还能不记得?”
宋嬷嬷看了看围着的一圈人,只觉得今日要是让杨意下了脸,以后她就没法儿在这院里混了,一时脑子里浆糊上涌,上前一步,大声说:“一定是梦兰这小蹄子平日总是巴结姑娘,姑娘被她的花言巧语蒙蔽了。”
杨意看宋嬷嬷露出一副凶巴巴的嘴脸,活像她前世的婆婆,不由得心中有些怕,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