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曙光(1 / 1)
郑福儿的主意其实也很简单,她想起先前听说这痨货在那水师中也待了些时日,总是该有不少人认得他本尊模样的吧?若是将这痨货拖上船头,在那帮水师官兵面前晃上一晃。到时,众目睽睽下看那扈树还敢怎么睁眼瞎话,抵死不认?
主意打定,郑福儿暗暗为自个聪明的头脑叫了声好,可回头瞥见那一身粗衣还光着脚丫的燕王时,又蹙了秀眉……
这痨货这副怂样到时拽到船头,那些水师官兵定也是无法一眼认出这就是那流着皇家血统的尊贵王爷吧?
俗话说这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还是先得给这痨货打扮得贵气夺目一些才行啊!
可先前这痨货穿的那身质地优良的袍子也已被岛中妇人们裁成了数块,拿回去给自家小娃们裁了小衣裳,哪里还拼得回来?
郑福儿咬了咬牙,从箱底翻出块淡青色儿的上好布料,这本是打算留着给自个过年裁新衣的,眼下也只得拿出来,让帮中会女红的妇人们给这痨货赶身像样的袍子了。
……
一听大小姐要给他添置新衣,朱桐还激动了片刻,觉着他黑暗的婚姻生活总算是见着了一缕曙光。直到胡吟雪随在一帮妇人里头来假装给他量尺寸时,他才知那以为的曙光其实是那烤鸭炉子里溅出的火星,还带着油泡的高温。
胡吟雪扯着一条软尺步上前来假装替他量那臂长时,趁左右不留意将一个小纸包塞进他怀中,低头小声道:“听说,给你做衣袍是为了要将你绑在船头祭旗时显眼……我这个宝药能帮你挡刀剑……”……
朱桐躲到里间,打开胡吟雪塞给他的“宝药”纸包,却微皱了眉头,那不过是一包肉色儿的粉末,嗅起来有些冲鼻,有几分像花椒混了八角的香气。
这粉能挡什么刀剑?这要再加些葱姜,添些料酒、蜂糖,倒是抹制烤鸭的上好香料。
朱桐遂又自嘲一笑,自个如今不就是如那炉里的烤鸭,要被架在火上,内外都要烤个焦糊。
这般暗叹着,朱桐思量这就去茅厕悄悄扔掉便是。可回头时却暗惊出一身冷汗,竟是见郑福儿冷着脸色立在那门帘处,一双杏眸带着冰渣儿将他瞪着。
武功高强之人,行走真是连脚步声都没有,且见郑福儿那冷厉的眼神,摆明是看见他手里的纸包了。
朱桐暗暗叹了声,看郑福儿那凌厉的眼神,分明就是若不坦白便要将他千刀万剐的意味,今日替他丈量的,兴许真就是他的寿衣尺寸了。
正在暗暗叹息之余,那纸包已是被郑福儿夺了过去,见她打开纸包,嗅了一下后,脸上竟是浮气了鄙夷之色,道:“这定是你在伙房偷拿的调味香料吧?定是想稍后偷吃?”
偷香料?稍后偷吃?他好歹也是个有封号的王爷,怎的在她心里就是这等肖小嘴谗之辈了?
朱桐哭笑不得之余还有些许心酸的落寞,不过转念一想,她会这般猜度他,可见“吃”在她心里真是举足轻重,这几日也看得分明,这“恶蛟”虽说平日总做一副肃杀的模样,但其实对美食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
正这般想着,接着便见郑福儿抬着指尖拈起了一小撮那“宝药”朝舌尖送去,摆明也是觉这香料嗅起来可口,想要先行一尝。
这个动作让朱桐刹时一惊,慌忙劈手将那纸包打落,那轻薄的肉色儿粉末顿时如烟雾般四散开来,在空中弥漫……
郑福儿微一蹙眉,忙跳将开来,以手掩住口鼻,正想喝问朱桐这冲动的缘由,却见他摁住心口,猛烈的咳了起来,显然是刚被那些粉末呛了口鼻。
郑福儿骂了声自作自受,本不欲理,可是见他越咳越凶,直到满面通红,眼泪汪汪,真是像极了那外头受了惊吓的流浪小狗,可怜兮兮。
啧,这副德行,还真是配得起那痨货这个称号,不过,看这货这副可怜像,若咳出个好歹,还怎么送去换人?
郑福儿嗤了一声,正想勉为其难的上前给他灌一口水,下一瞬却又愣住了,因见那本来白净的脸蛋子上竟是渐渐泛开了潮红的颜色,而这色儿很是异常,倒并不是像是呛的……
见郑福儿拧眉的将他看着,朱桐脸上的红晕更甚了,低道了声:“娘子,出去……”
可那声音一出,朱桐自个都骇了一跳,原本清悦的嗓音此时竟是发哑,还有些压抑不住的喘息从喉间不自觉的迸将出来。
郑福儿眉梢一挑,好歹跑船多年也是见多识广,这显然是心肺已然不畅了,此时灌他水喝怕会肺涨而死,连忙推开扣着的窗户,放进些新鲜空气,再扭头拔出搁在一旁的利刀,刀风横扫而过,便是利落的将他的外袍单衣精准的剖了两半……
那溜光着的上身,带着汗珠的肌肤泛着光泽,只是那心肺处果有一团异样的红晕。
不过,本以为是个皮包骨头的瘦弱身材,此时脱光了一看,这痨货竟是有纠结的胸肌和健壮的臂膀啊。
唔,想来也是,这痨货不是说他擅长什么伙房十八式,这肌肉定是掌勺把铲练出来的。这样的体格倒不像如他行事那般窝痨,不由还多看了两眼。而这两眼还无意瞥到了那朱桐的单薄下裳,真是要了命了……
朱桐已是觉着身子烫得离奇,再被郑福儿这般盯着,更是觉着体内似渐有把火由胸腔到腹腔,灼得厉害,且有些不由自控的欲望在身体盘桓。
朱桐毕竟还是个未尝女色的纯净男儿,那些欲望来袭倒还是有些自控的清醒,寻思着只要郑福儿出去,便该眼不见为净了。可郑福儿却拧着一双秀眉将他盯得更狠了些。
朱桐无可奈何的爬起身来,忍着那混身的灼热窜去了屋中内室,拎起半桶凉水便是从头浇下,虽顿时冷热交替打了个哆嗦,但体内的灼热也似压下去了不少,这才能强装镇定的道:“天,天太热了……”
“太热了?嘿!”
郑福儿显然是不信这般拙劣的理由,将那全身滴嗒着水珠,如落水狗一般的男人从头到脚的审视了一通,看得朱桐暗暗又起了一身的冷汗,心神难稳。
他心里清楚这是胡吟雪塞给他的那“宝药”起了作用,曾听宫中老人悄说起过的些奇奇怪怪的催情秘药,有一种便是如那香料的气味,少量催情,多量致命,眼下这些许粉末吸入口鼻,灼烧脏腑,若不用情催发,轻则断子绝孙,重则丧命。
想明白那“宝物”的祸处,朱桐暗暗抽了口寒凉之气,身上的凉水蒸发干去,便又觉那体内有难遏的火起。
眼下那纸包中是秘药的事,是绝不可能瞒得过郑福儿的,若是追究起来,让她知这是表妹所给,那表妹必难活命。不如就说是自个从京城随身带来,为了与她贪欢而用吧?反正自个在她心里也已是一个窝囊体弱的痨货,再加上这好色滥药一条,也算不得多难堪吧?
心下无奈之时,也思量这药性又怎么解去,难不成由得就此废了,断子绝孙?
这般一想,便真如那被抹好香料的烤鸭被架在火上灼烤了起来,身上似都还散发出了那花椒八角的香气来,嗅着就格外的焦嫩好吃。
这诱人的香味儿在屋中沁开,郑福儿将目光又盯向了那脸蛋子红中泛着白的男人,满是审视诧异……
朱桐知郑福儿此时对他并无杀心,蹙着眉头,咬着牙根低声道:“娘子也知我先前是个断袖,不能男女之事,这药是我平日随身带着的强身健体的……我先前搁在船舱的箱子里恰有解药,有劳娘子替我取来,用凉水泡一泡便能解。不然,我怕是要死得难看了!”
郑福儿闻言愣了一愣,再睨了眼那汗珠密集的纠结身体,她早也隐隐悟出了什么,可毕竟是臭男人隐私之事,也没兴致追问个仔细,只是怕他这般憋下去会憋断精骨,没了小命。
好在先前从那商船抬回来的箱子都还没动,顺利的从那朱桐说的箱子里翻出了只白色的小瓷瓶子,摇了摇应还有半瓶药粉,嗤了一声后,嫌恶的扔给那只“烤鸭”。
……
在浴桶中倒满凉水兑了药粉,就那般泡了进去。
药水沁体,朱桐身子渐有了些寒凉之感,那阵子灼人的欲望总算也是按捺下去不少,只是头脑昏昏来袭,就那般靠着桶壁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郑福儿在外间等得有些不大耐烦,侧耳听了一听,竟是清风雅静,连半点水声也无,不由挑了挑眉,那痨货不会熬不住死了吧?
这般一想,郑福儿不敢怠慢,大步跨了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死人,那白生生的身子果已是被泡得发了紫去,半截子脑袋还都泡进了那水里,那口鼻处正喷着水泡子。
顾不得那里泡着的是一个□□的男人,郑福儿伸臂便是将他捞了起来,打横一抱扔在了地面,抬拳便是狂捶他胸,将他口鼻的水控出来不少。可是见痨货还是不醒,按着那海中溺水之人的救法,掰开他的口,俯下身来便是朝他口中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