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81章 大结局(1 / 1)
我的心雷鼓般跳动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苗英”
果然,我有一种要眩晕的感觉,这证明老天爷真的不是派我到民国工作,所发生的一切也不是梦境编造的,竟真的到前世旅游了一趟,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身、上有什么、故事?”
他附嘴我耳边,“待完成任务,我带你到我老家的女英林,见家长,顺道让爷爷讲给你听,关于神像的事,他再清楚不过”
有人对拍卖师耳语,拍卖师揭红布的手放了下来,说:“各位,临时出了点状况,女阳明像择日再拍,下一个,明朝的青花瓷”
台下轰动起来,说这不是吊我们胃口吗,是不是又想抬价呀,拍卖方为了平抚大伙的怒火,说从海里捞的这些宝贝在拍卖金额下减二成价,并且承诺,下次神像一定拍掉,拍不掉大伙砸了他们的台,叫生意做不成。
我看着康北,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眼神告诉我,这东西我要定了。
下面的拍卖实在无聊,我又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里,他好像抱着我走,然后到了一片喧嚣地,他放我下来,拍我脑袋说看好戏了。
是在山包之上,放眼看去,山包下全是头上闪着红灯的警车,却没有一辆发出鸣笛声。山上,是被武警反铐着手的歹徒,蒙着红布的神像被几个警察抬着走。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他没有回答,拉着我的手走到一位拄着打拐杖气度不凡的老人面前,“爷爷,你怎么亲自来了”
“嗯”老人的目光停留我身上,“这位是?”
“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雨啊,怎么样,有气质吧?”
“要我说实话?”老人挑着眉头。
“嗯”他说,“我家小雨素质好,不怕你毒舌”
“像个洋娃娃,只怕里面塞的是草”老人讲话一点也不客气,“小子,我警告你,娶妻当娶贤,不要被女人的皮囊迷惑住,买进门,就不能退货了,别搞得像你父亲一样,与你母亲闹离婚,闹到最后命都没了”
“不会的,我家小雨最贤慧了,而且,我们两情相悦”他踩我脚尖一下,“是吧,小雨?”
我满头黑线,这爷孙俩没一个靠谱的,我挑着眉头问康北,“这满脸褶子的是你爷爷?”心想,叫太爷还差不多
“是有些老,快百岁了”他挠着头,“父亲结婚迟,与我母亲又性格不合,三十八岁那年才有的我”
“洋娃子,我问你”老人说,“你可是真心喜欢我孙儿?”
“不喜欢”
“那你为何接近他?”
看他的表情,仿佛我是一个别有心机的女人,看中他的家世才刻意接近他的孙子,鬼晓得他什么身份,一边嘴角扯起,我语带讽刺:“老人家,你该问你孙子,我只不过沉睡了几个月,他不征得我同意,与我办了婚礼,我哭都没地方去”
“臭小子,你看上的是一个植物人,还强行与其成了婚?说好的样貌端正,身体健康哩”他用手中龙头杖敲孙儿的头,“我们朱家这一脉,要毁在你手里喽”
康北做出一张苦瓜脸,“爷爷,我有苦衷的,要勾起她知觉,只好先与她成婚,我家小雨比较害羞”
“喂”我看着康北,“你不是姓康吗?”
“我的编制是人民解放军特种部队,为了执行找回蜡像的任务,硬被爷爷安插到江城武警部队,隐姓埋名当卧底”
“真名叫什么?”
“朱瑞霖”
“潜伏到我身边干什么?”我抱怨道。
“纯属意外”在他爷爷面前,这货言简意赅得很,没有一点吊而郎当的样,为了任务,装出一副吊儿朗当的样子,挺会演戏的嘛,我恨恨地想。
“蜡像就那么重要?”
“苗英是我祖母”
“呕”的一下,我干呕起来,这小子竟是我孙子,趁我意识全无的情况,与我强行成了婚。康北拍我后背,焦急地问:“是不是有了,要不去医院?”
又补一刀,我简直欲哭无泪了,“你把我……那个了?”
“新婚夜,总要做点什么吧”他也挺不好意思,心虚地看着爷爷。
他爷爷——,我看了已成百岁老人的朱品仙一眼,正想感慨一下这关系太乱了,他盯着我胸口处,我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来,胸口的褐色胎记露了一点点,我记得,苗英的胸口也有。
“跟我来”老人拉着我的手,朝装载车走去,叫人打开后车门,进到里面,把蜡像蒙着的红布拉开,指着它,问:“对这个可有印象?”
这关系太乱,我得撸撸!摇头,装傻,“朱老,这是你民国女神?”
“我妻子”老人目光暗淡,“她约我来世再见,蜡像为媒,看来把我忘了。洋娃子,哦不,孟小姐,可有兴趣到瑞霖的老家一游,我跟你讲讲他祖母的事”
“好啊”我绽开一个笑脸,心里却另有盘算。
“像,实在太像了”他喃喃自语,“人前笑靥如花,心里永远盘算着主意。孟小姐,我听过阿霖念叨你的性子,毒舌、怕鬼、恐高,跟他祖母一模一样”
“哪有说的这么坏嘛”声音不由得娇得滴出水来。
“可不可以……”他看着我胸口,“他祖母也有一块”
“好啊”
他轻轻拉开我衣领,当露出那月牙儿胎记,他手儿直发抖,彼此四目相望,我仿佛又看到前世的他眸中的深情。
“阿英,真的不记得我了?”他问。
我正待开口,余光处看到一个人影,侧脸,是康北一头黑线,他怒瞪着老人,语气有些重,“爷爷,你太过份了,她是你未来的孙媳妇!”
“她心里没有你”
“就算现在不喜欢,也不会喜欢你这样半截身子进黄土的”
“好啊,巴不得我早点死是吧……”
我赶紧阻止他们爷孙的争吵,“什么时候去乡下?好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了”
黑葬林,哦不,现在叫女英林,老鸦尖上千年古松旁,建了一座承像台,轴心有锁链,拿来锁住女阳明蜡像的,承像台已成女英林,或者说整个野花岭的标志性建筑,时不时有游人到这来膜拜神像,念刻在碑文上的《阳明心经》。
“知道吗,这女英林以前不叫女英林,叫黑葬林”康北喋喋不休地向我介绍,“四里八乡,有得了瘟疫的都往这里扔,怕生瘴气,石灰不够,就浇黑水河里的黑水,导致树木外焦里嬾,地面寸草不生,只有恶人投胎的乌鸦才来这里歇脚,实在是恐怖得很,要说,我奶奶也算得上一代传奇,听我爷爷讲,她跟你一样有三怕,怕鬼、怕黑,怕高,但她克服了这些,在重重困难下,把这里恢复成一片青山,黑水河经过她嘱咐,在她死后十年,我爷爷主持让河床绕道,绕过焦油田,清澈的河水一直流到女英林,也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见我听得痴迷,他继续介绍:“我奶奶的事迹远远不止这些,最绰越的成就是创造了《阳明心经》,这心经指导着野花岭三代人,能人辈出,为我国的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二十年前,野花岭被国家评为‘人才最杰出村庄’,还有‘和谐之乡’‘道德楷模村’等等美称”
“现在想起来了吗?”朱品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把孙子拨到一边,与我比肩。
“嗯”我点点头,“好像有点印象,听说苗英会催眠术,那个时代愚塞未开,哪里来的本事?”
“开始我也迷惑,她的本事远在她师傅之上,后来一个洋人的到来,解开了我的疑惑,他是瑞士心理学大师荣格的学生,美国人,当年,就是他把催眠学带到中国,并悉数传给一个中国小女孩,在她潜意识中告诉她将此术发扬光大,并把这段记忆抹去,这次来是检验成绩的,他表示很欣慰,说跟中国的本土文化结合得很好”
原来镜中那段对话,也不是我自以为是的想象,是记忆复苏。
康北抱着老人的胳膊,“爷爷,你年纪大了,这里风大,不能吹风,我送你回去”
“我要弹琴给孟小姐听”老人被挟着走,频频回头,“举许她就记得我了”
“别闹,她是你的孙媳妇”他不由分说,“我看了那曲子,花哨得很,哪是你这个年纪干的事”
“我就想弹琴,没别的意思”老人十分委屈。
“老不正经,会被人笑话的”他说,“再说你不为自己的一世英名着想,也该为你孙子想想,好不容易看上一媳妇,却被自己的爷爷横刀夺爱”
“不想横刀夺爱,就是弹给她听听,我答应她的”
“不行”
朱品仙住在兰芝堂,这是政府出资专门替他建的,由朱家老宅改建。
听康北说,他爷爷从军最高做到军长,军衔是中尉,将国军彻底赶出大陆后,他先是任县长,再是市长,几经沉浮,中越边境战争爆发,他六十高龄参加中越之战,战功赫然,被调到中央任公安厅长,七十岁光荣退休,在他的魔鬼教育下,他父亲朱圣心统领京城武警特警队,出任务牺牲。
而他纯属是孙承爷志,被逼着做了军人,其实他的理想是做一名催眠大师,在潜伏其间,对精神分析产生了深厚兴趣。
午饭时间到,老爷子还在置气,不肯出来,对敲门的保姆抱怨孙儿不孝,康北只得亲自哄,说过几日是你的百年寿诞,到时再让你弹“凤求凰”行不?然后对我无奈地笑,小声说,看那些老部下不笑话死他,临老临老,还色心不改。
我没有笑,只有我知道,这个承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与风月无关。
寿涎办在乡下,上朱与下朱之间的泥巴路早已成了水泥大道,交头接尾,整整摆了一百张桌子,可见朱品仙的威望,来客对他源源不断的崇拜之心,在他端坐寿星台,手搭父亲修好的那座琴台,抚出那《凤求凰》曲,口和那原诗词之时,这种尊敬感就消失了,化作疑惑与交头接耳。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那琴音动听,弹琴之人若为幕后,众人根本听不出出自百岁老人之手,弹完最后一曲,唱完最后一段,他隔着人群,看着我的方向,目带询问。
听着琴音,眼前浮现出一桩桩往事,我不想当众出丑,可泪水还是糊满了我脸庞,康北不知从哪找来的手帕,一个劲替我擦眼泪,顺便替我粉饰,说“小雨,你心真软,爷爷想起了奶奶,他们的爱情很伟大,连你也被感动了”
旁边的人听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朝老人轻轻点了下头,他缓缓闭上眼睛,搭在琴弦上的手垂落了下去。
“爷爷”康北冲了过去。
“朱老……”叫声此起彼伏。
朱品仙死后,我帮着收拾他要火化的衣物,在军装口袋里发现了一封给康北的信,我没拆开看,葬礼后一个星期交给他。看完信,他搂住我肩膀,“小雨,爷爷叫我照顾你,你要真的对我没感觉,我可以把你当妹妹看”
“有感觉”我踮起脚,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我第一眼看到你,望进你的眼眸,我就晓得,你是月老为我安排的”
女英林中,他牵着我的手冲向老鸦尖,跪在千年古树下,许下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