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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族人审判
“是啊,空口无凭,你要拿出证据来”族人附和。
“我……”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心头涌上一股悲哀,为朱庄做了这么多,就落得个如此下场。
“英娃子,你只要讲跟道长么结的仇就可以了”
汉尧叔本是好心,这话却于我不利,玉叶的事不宜宣扬,我嘴巴张了张,还是选择不说,再说我心里有气,不屑于解释。
道士怕丑事外露,使了个眼角,朱赵氏一把把我推开,我跄踉着差点栽跟头。
“莫听她诡辩”朱赵氏说,“大家好好想想,一年多前,阿英就不正常了,性子变野,说话做事一点也不怕丑,主动提出让男人抛弃,八成是有了相好的;她没学过巫术,哪有一出手就收得了鬼的,比大仙还厉害,说巫术跟大仙学的,哪个信;还有还有,沾了她的都没好下场,大仙七窍流血而死,望仙也是七窍流血,少勇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还有咱庄的一桩桩恶运,说是朱志梅搞的鬼,倒是拿出证明来呀,我看紫魂花就是她引来的,伢崽拉肚子死,现在恶运还没消停,不晓得么时就发作了……”
“阿英,你还有么话说?”婆婆凌厉的眼神逼视着我,手里拿着我曾经的珠宝盒,“我不是听信片面之词的,你细奶的话,讲对了八成,剩下的两成,我给你机会解释,要是讲不出子卯丑午,休怪我按了道长说的办”
“我懒得解释”恨从心来,我紧咬着嘴唇,“这一年多来,我自问对得起你跟阿爷,对得起我跟少勇的家,对得朱庄的人,因为你的偏执,才受了朱志梅的利用,把朱庄搞得天翻地覆,我一直替你擦屁股,何时讲过一句抱怨的话,把我骗到这里来,分明就是不信任我,再多的解释你也只当是诡辩,我不想浪费口水”
“啪”她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对着我吼,“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妖物,我看要不是逼你现身,是不会还我贤慧懂事的媳妇来,绳子拿来,把她手脚绑了,用柳条抽打!”
公公上前阻止,“孩子他奶,你消消气,阿英虽了转了性子,心还是好的”
细爷手颤抖着指着自家娘们,“大嫂,你莫受了这恶妇人的挑拨,她才是那头狼,符咒断树根的事,我看八成是她搞的鬼,夜里我见她悄悄出去过”
“怎么,自家女人翻身做主,心里不痛快呀”婆婆嘲讽,“你这叫自作自受,要不是作了那么多孽,哪来这报应”转过头对着朱赵氏,“阿香,看紧你家男人,让他好好在家面壁思过,别老出来丢人现眼”
“好哩”朱赵氏捏了丈夫的大腿一把,把轮椅前轮腾空,把他弄出祠堂外,说着“自个回去”,一推,轮椅就朝坡下滚,接着传着碰撞声与嚎叫声。
“成何体统,一个妇人,竟敢欺凌一家之主,成何体统”朱承德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手中拐杖,“我瞎了,一个个的不把族长当回事是不是,桂枝,你要再这么任人胡闹下去,我就收了你族长的权利,要是都不听我的,我就砸了这祠堂”
“孩子他爷,你果然还是怪我的”孟桂枝眼里泌出泪水,“我这么辛辛苦苦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朱庄的吉祥安定,现在你倒跟妖物站一国了”
她用手帕揩眼泪,拍了拍丈夫的手,“他爷,也不怪你,你是受了妖物的挑拨,你先回去,莫再受了她迷惑,这里的事我会解决”她凌厉的眼神射向年青人,“阿飞细牛,把族长送回去”
朱承德强行被送走,又有两个年青力壮的上前,一个反转勒着我的手,一个往手腕上打绳结,小腿肚子也上了绑。
细奶拎来竹子编的菜篮,“这是湖边折的柳条,大家每人手里拿一根,抽打阿英的身子,把妖物赶出来,道长就可以收了去,咱庄才能恢复太平”
我卷缩着身子,像条毛毛虫一样任人宰割,柳条一下一下地抽打在我身上,比身子更难过的,是对人性的失望。
不知什么时候,细奶手里换成了勾鞭,一鞭一鞭抽打我身上,勾勒出一条条血痕。
昏倒前,我终于体验到了沈蝶临终前的恨。那一张张脸,可都是过往我拼了命想保护的呀。
……
感觉做了好长好长的梦,九成内容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在迷雾森林中对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喊,不停地喊,“康北,带我回去,康北……”醒来时,泪水打湿了枕头。
“我的好妹妹哟,你总算醒来了”是赤眉王三姨太埋怨的声音,手拿着热毛巾敷我额头,唠唠叨叨的,“师爷为了照顾你,几天几夜没合眼,你还在一个劲地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他一气之下走了,这不,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而是我这个婆姨,一定很失望吧,我跟你讲哦,师爷……”
“吵死了”我把她的手拂开,勉强着坐起来,身体没想像中虚弱,只是背稍微动一下就疼,三姨太赶紧坐上床沿扶着我,还好,勾鞭没伤到屁股,坐起来,鼓胀得还是有些不舒服。
“昏多久了?”我问。
“自大当家的把你抢回来,你整整睡了五天五夜,我差点以为你醒不来了,真怕师爷一怒之下,把我赶下山,我不像你本事,这要是脱离了一个男人,只能去窑子里服侍更多的”
扶额,这昏倒的时间怎么一次比一次长,也没受多重的伤呀。
“朱、师爷他人呢”我问。
“在开会哩,他要是晓得你醒了,不定高兴成啥样”
“叫他来,有事跟他讲”
“这么急着叫他来,不会是想行好事吧,妹妹,莫怪姐姐心直口快,你这身烂皮子,受不得折腾”
“叫你去就去”我火得很,“鹦鹉也没你啰嗦”
“好好好,去,我去”三姨太不太情愿地扭着屁股走了,这骚娘们,赤眉王死了,也不晓得跟了哪个。
过了一会儿,她又晃进来,师爷正在架子楼主持劈花(分赃)呢。
在床上躺了会,又催她叫人,去了一柱□□夫,还是没把人喊来,说师爷又在开台子。欺我听不懂黑话是吧,我火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没看到鞋,赤着脚就往门外冲,来到聚义厅,台子收起来了,正在审八字眉。
“你奶个屄,大当家对你那么好,把你当龟儿子养,害得他被喷筒打成个筛子,又被晒成了肉干,还不认怂,硬说他杀了你全家,你个脑袋被门夹了,你个老子是被鬼子崩的,要不是大当家的把你捞上山,早开膛了……”
大家纷纷在指责八字眉,有的嚷嚷着把他敲了,也只是嚷嚷,毕竟是兄弟一场,不舍得动手,八字眉则倔强地昂着头,一副死不认错的样子,硬是认定家人被大当家打劫时杀的,再把他掳上山来,大家恨不得把他脑袋揭了,看里面塞的是不是草。
正主持事务的是二当家,看样子是升级成了大当家,妈吧个朱品仙,怎么不学王莽来个攥位呢,以他的威望,完全有这个能力。
我叫跟过来的三姨太端杯酒来,她不情愿地扭着屁股,说我好歹成了名正言顺的压寨夫人,怎么还跟丫头妈子一样,要不是这里师爷说了算,老娘才不受这份气哩。
待她端来搪瓷碗,我拿着走到八字眉面前,示意他喝下,经过师爷面前时,我看到他目光闪了一下,眸光晦凝莫辨。
八字眉迟疑地伸手来接搪瓷碗,待他手指碰到碗沿,我的手一抖,碗摔了下去,他一怔,手帕在他眼前掠过,我叫了声“睡”,他闭上了眼睛,其它人不知发生什么事,待缓过神来要开口讲话,师爷把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聚义厅逐渐安静下来。
打铁要趁热,继续数数诱导,把他引入中度催眠状态。
“……好,现在你站在一个洞口面前,走进去,随着你的深入,你会记起小时候发生过的事……你走呀走,走呀走,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亮光,亮光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那里正发生一些事,你朝着亮光走去,光越来越亮,你终于走出了山洞”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群土匪正在灌围子(往寨里面打枪炮),围子撕开了,他们‘接观音’(绑架妇女)、‘抱童子’(绑架小孩),把房子全烧了,男的全‘敲’(枪毙)了,老的小的全‘宰’(刀杀)了,女人不管老,不管小,一齐拉出去‘轮流睏觉’(□□)!”
我做催眠,三当家在我耳边小声地对黑话进行注解,应该是受了朱品仙的指使,妈了个巴的,怎么不自个说。
“那些灌围子的穿么子衣服?”
“一身绿皮”
“你再看看他们手上拿的么子武器?”
“清一色的长胳膊,前面带钢刺的,还有几挺喷筒子(机枪),没有口锋子(大刀)”
“他们讲的么话?”
“叽里哇啦,听不懂”
“再告诉我,灌围子的是些么人?”
“鬼子”
“么会看成是土匪?”
“刚才有雾,现在雾散了”
“嗯,看清楚了,就可以醒过来了,我数十下,数到十的时候,你会醒过来,也会记起梦里的内容,好了,我数了,一、二……”
他醒过来,怔愣了一下,继而长叫一声,扑通一下跪到前大当家的灵位面前,一个劲磕头,说干爹,崽对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