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31章 细爷的报应(1 / 1)
我拍了下脑袋,怎么忘了这层。
大神女交给我黄绸布,盼的就是这一刻吧,说不定这里面有她的推波助澜。
回过神来,一向自信的我不由得有些泄气,将黄布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晚了,怨咒已经撕开,我无能为力,除非……”
“除非什么?”朱品仙捏着我胳膊追问,看着黄绸布上的咒语,他比我还紧张,他跟着矮喇嘛学佛理,应该是受了他的影响。
“通知坑娃,叫他来抢人,把沈蝶带离这里”我出了个主意。
“好,这事我来安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我搬家的那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雨,这雨越下越大,连着下了三天,渠道的水溢出来,流向牌坊山,牌坊于一夜之间,全部倒塌了。
那轰隆隆地声音很是惊人,李庄的人以为是山体滑坡,在族长的安排下,于雨夜中拖家带口地转移,第二天才知道是让他们引以为豪的牌坊倒了,山体好好的,男女祠也好好的,议论声一片,有的说是天神的惩罚,有的说是大雨泡松了地基,有的则认为是□□暗中破坏。
只有我知道,是朱品仙暗中破坏,接连下大雨,他知道要出事,已经提前收拾稿件离开了女祠,见没事又搬了回去。
这家伙,见我对他的生死于动于衷,也不去女祠看看,也没表示慰问,沉不住气,跑来全庄质问我是不是变心了,我说全员外的公子正在追我,人家可是留学生,虽说是二婚,但能带我见世面,正考虑要不要嫁他。
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气极之后,露出小容容的面目,赖在我地盘不走,好声好气地哄着我,中午拉风箱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说庆祝我事业有成,要是不嫌弃他,他可以做我背后的小男人。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虽说如此,我还是很吃小容容这套,对他湿漉漉的眼眸,红嘟嘟的嘴唇,穿着围裙的小受模样完全没有抵抗力,晚上默许他钻进我的被窝,正式结束两个月的冷战期。
“阿英,牌坊倒了,你说还会不会有女人被逼得守贞?”啪啪啪完,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我的长发。
“叫姐姐,别忘了,以后要学小容容对我低声下气,还有,不许对我的事业说三道四,不然我随时换夫!”
“姐……姐”他被自己肉麻得颤抖了一下,嘀咕:“我以前就是这骨头都酥掉的腔调?真恶心!”
“乖”我拍了一下他汗淋淋油腻腻的背,“陋习哪有这么容易根除,你这个人哪,虽然毒舌了一点,自私了一点,自欺欺人了一点,这件事还是干得不错的,咱村这个封建堡垒,是该破除破除了。噢,对了,坑娃晓不晓得沈蝶的事?”
“我托走山路的货郎稍带一封信去抱犊顶,给了他一个大洋,应该不会误事,哦对了,过两天我要去一趟省城,完成文字校对的事,顺便受聘东湖书院二个月左右,主讲阳明心学”
“你伟大的著作完成了?”
“嗯,总算在事业上能略胜你一筹”他一点也不把我的话当讽刺,翻身压在我身上,眼里是满满的舍不得,“大婶,我要吃饱喝足再上路”
我把他推开,气呼呼说:“喂,你是不是暗中跟我较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嘴角勾起一丝邪气,布满青色胡茬的嘴又凑了过来,“男人岂能甘于女人之下”
我赤脚落地,把他往床下拉,“你又变成自大的朱品仙了,说什么做我背后的男人,全是骗人的,我要跟你绝交!”
他赶紧切换成小容容的嘴脸,搂着我哄半天。
……
朱品仙走后十天,坑娃带匪小烧了细爷的大宅院,用日本大砍刀驾着细爷的脖子,叫他打开关着沈蝶的牢笼,救出沈蝶后,他用刀背敲碎了细爷的两只膝盖骨。
因放火烧院耽误了不少时间,民团赶过来剿匪,坑娃拉着沈蝶逃跑,沈蝶不肯走,拼命挣扎,挣扎中,她掉进了泥田,坑娃见后有追兵,顾不得女人,带着匪小逃命。
沈蝶掉进仇恨她的人之手,因滋事重大,她被受鱼池之殃的村人拳打脚踢,骂她红颜祸水,细爷更是恶意难消,在长工的扶持下趴上骡背,得哒得哒来到祠堂,掉落下来,爬呀爬,扬起手中的旱烟枪,就要朝女人的脑袋砸去。
我用身体护住沈蝶,在我的极力游说下,族长阻止恶行,叫人把她关进红薯窖,族人日夜轮流看守。
三日后,坑娃叫人送来一封信,是写给朱庄族长的,货郎把信送到的时候,恰巧孟桂枝在,她看了信,就急急地找到我,劈头问我:“少勇真的黑蝴蝶搞在一起?牌坊山是少勇破坏的?这一切你都晓得,是不是?”
我接过信看,这该死的坑娃,他把一切都抖落出来,目的是要族长放了他的女人,不然把会把挖空牌坊山的事告诉李庄的人。
这是一封威胁信。
我咬着嘴唇良久不答话,这是默认,婆婆锥子一般的目光刺向我,突然她仰然发出一声狂叫:“天啊,我到底作了什么孽呀,三个亲骨肉,一个接一个的干出大逆不道之事,这是要我这门绝后啊……”
“啪”的一声,她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你是间接的帮凶!你这么有本事,为么不用你的手段神不知死不觉地弄死她,为么还要处处为她讲话,少勇可是你的丈夫呐,你竟然眼睁睁看着他跟黑蝴蝶搅在一起,看他亲手摧毁掉他祖母的牌坊——”
看着她的身躯在剧烈颤抖,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击成碎片,我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她的腿安慰:“奶,你不要怕,事情没你想象中严重,你不要怕李庄追责,也不要怕阿爷大义灭亲。少勇现在不在这,我有把握令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事情淡化了,再唤他回来不迟”
她掰开我的手,用冷冰刺骨的眼神剜我,抹掉眼泪,说了句让我痛入心扉的话“阿英,你果然不跟我们同心呐,我对得起你呀,把你当女儿待,三番几次坏我事,我只是嘴上说不让你跟少勇在一起,有阻拦过吗”
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成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鬓边的白发在风中摇曳,我的心没来由地抽痛,想起被休时她的安慰“阿英呀,你先回去,等少勇再娶一房妻,要是再不能生,我再把你请回来”,又想起被亲生父母逼得走投无路之时,她收留我,认真地给我挑选婆家。
知道我跟少勇牵扯不清,她更多的是睁只眼闭只眼,这对一辈子争强好胜的她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她是真的把我当女儿看待,两年的婆媳相处,她对苗英一直和颜悦色,对翠和就差了一大截。
这样的婆婆,叫我怎能看着她伤心绝望,独自忍受内心的煎熬。
我追上去扶着她,说愿意与她一起面对狂风暴雨。
“你心肠太软,成不了大事!万恶之源在那只黑蝴蝶,是她蛊惑了少勇,我会叫她付出代价”
我心脏猛地跳动一下,急急问道:“你打算么做?”
她冷冷瞥了我一眼,“又想坏我事?”
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搭把手,放心吧,我知道孰轻孰重,少勇跟她比,当然是少勇重要”
她显然不相信我,目露凶光,“你还是做好你的大师,莫操心我家的事,要是再多管闲事,休怪我连你一起收拾!”
不肯讲自有人告诉我,我早已把她忠诚的奴仆发展成了我的眼钱,三天后,望仙嫂借着来看孩子的机会,告诉我,祠堂已经开了会,待到雷电之夜,要把沈蝶绑到老鸦尖去。
我吓一大跳,送上老鸦尖,短暂凝起的怨气可比那高墙内强十倍百倍,这要是被大神女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一定要阻止!
我叫望仙嫂帮忙把沈蝶从红薯窖里救出,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桂枝婶老厉害了,晚上亲自守着,连觉也不睡,再说,我有点怕她,每次看她发狠的眼神,我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是打比方,是真的竖起来。
“你瞧,我现在才一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她把胳膊伸给我看。
冥思苦想一番,我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将婆婆催眠?她的防备心太重,而且不屑见到我,只怕还没走到她眼前就被赶走了。叫小萝卜头弹一首催泪曲?没用的,族人对沈蝶的积怨太深,男人恨得不到她的身体,女的怨丈夫的魂被狐狸精勾走,再加上族长家的种种。
日子不知不觉中溜走了两天,这日我受基督教堂的邀请,去做一个催眠讲座,与会者要么是商人,要么是政客,都是些有头有面的人,我当众做了一次群体催眠,诱导大家回到童年,体味年少无知时的美好,效果很好,大家醒来后都情绪愉快,县报的记者说要对我做专访,被我婉言拒绝。
乔治用黑轿车把我送回乡,路途开了一半,天地间已是风云变色,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回到家已是傍晚八点,望仙嫂急急地告诉我,沈蝶已经被押上老鸦尖了,全身捆得严严实实的,神仙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