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杨花飞絮(1 / 1)
万俟帝都自一阵杨絮飞舞满天后天气越来越闷。
沐遥总是化名“沐深”流连于酒肆,集市,带着相府的钱财,恣意妄为地享受一切。闲职在家的云折整日幽居在竹园或是一手执白子,一手黑子自我博弈,或是一页一页细细琢磨兵书。
夏日的最后一场杨絮来临,整个万俟帝都热闹起来,因为是太子生辰,万俟皇下令举国欢庆。
沐遥正和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喝酒作诗,不曾想一把被怒发冲冠的云折提起。
“你干什么?”慌乱中也忘了运用口技,声音异常尖锐。
“捉奸。”眼波像死寂的冰潭。
沐遥一看心说不好,可是想着想着又挺直身板,自己和那位公子只是喝酒而已,外加赋诗,兴趣爱好又不恶俗。只是,公子眼尖,一下认出面前是传闻中雷厉风行的云相,连忙弯下腰,声音打颤,“是我的错,不知道原……来来沐深是爷的人,我马上离开你们的视线,爷给我一条活……路。”
“滚。”
望着撒腿就跑的“翩翩公子”,沐遥悲叹“遇人不淑”。
“你不该解释解释吗?”云折温柔的将沐遥碎发弄的更加整齐,红唇勾着,“沐深?”
“爷冲冠一笑为红颜,爷的本上又要加上沐深这一笔了。沐遥真是罪过。”
云折将怒火压制住,平淡地说了一句,“今晚宫中有宴会。”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相府方向走。
湖边杨絮肆虐,柔柔的触感弄在沐遥鼻尖并不舒服,几次用手驱赶效果并不尽人意。走着走着,已经差云折好大一段。云折微微回头,长身如玉,漫天的杨絮似乎并不困扰这个男人,绝美的侧颜慢慢走近看似乎泛着玉泽,却比玉石更加温润。
“怎么了?”云折不解望着伫立不动的沐遥,伸手轻轻在她脸颊上抚了一把。
“没,没什么。”沐遥连忙低垂着头,让脸上的窘迫都见鬼去。
云折恍然大悟,不由一笑,将手掌包住了她的,带着脸红的她走向了相府。
这一路上沐遥都在听着自己轰轰的心跳。都怪迷了眼的杨絮,让她乱了心绪。那么,当年娘,遇上父皇是不是也是这般情景?云折,是不是她的良人?她的手心蓄了汗,抬头打量身侧的男子,太阳的光泽仿佛全部洒在他身上。
云折,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他乱了心?
云折纵然被束之高阁,宫中人对他也不敢有丝怠慢。
乏味的歌舞下是宴会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看五皇子面色平静不见往日的傲气,再联系到之前告发云相一事,想必已经和皇后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今日此情此景,会让人想到惨死的七皇子万俟望辙和楚婷。云折已经替她杀了那几个守卫,可是,这依然不能解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活的好好的。秦商奉命偷回了楚婷的骨灰,可是在皇陵的只是七皇子的衣冠冢,他的骨灰应该已被皇后撒了,楚婷一定希望和心爱的人埋葬在一起吧。楚国已经不可能接纳她的尸骨了,在楚国她的亲人形同虚设,于是沐遥暂时把骨灰放在了相府的地宫里。
“云相,不知相家小妾什么时候生下孩子。”
皇后如今是胜者,儿子已经是未来储君,右相的权利也会限制,所以言语之间不再刻意掩饰,皇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折起身,收起往日的笑容,严肃更正道,“夕染不是登不上台面的小妾,夕染有名有份,至于什么时候生下孩子,来日必当通知皇上与皇后。”
“那是,那是,朕还要准备一份厚礼呢!”皇帝打着圆场。
皇后脸色一冷,心思重新放在歌舞上,也不计较了,毕竟,她是胜者不是吗。云折,这才刚刚开始而已,或许你的孩子会见不到父亲,又或许满门抄斩,孩子都不会出生。
“师父,听下人说今日也是你的生辰,师父想要什么礼物吗?”依稀间太子还是当日的那个可爱徒弟。
云折生辰?
为什么他都不说一声,奇怪的是整个相府也没有什么动静。
“我自己真实的生辰记不得了,只是恰巧多年前的这个时候被师父带回做了徒儿。”云折解释道。
“可是师父教会我这么多,我都没有回报给师父的。”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要不你去求你师母让她为我生个孩子,这是我此刻最想要的了。”
太子眼里放光,“我去搜索各种补身子的方子,师母你一定要喝。”
夏日的风吹得人怎么这么冷?
酒席散后,云折拥着沐遥一路淡淡的微笑离去。离开宫人的视线,抬头一望,长睫毛下墨眸的暖意一点一点散去,最后幻化成空洞的深潭。这是,第一次看他不悲不喜,真叫人琢磨不透。
“师父——”
眼睛一眨,眸中带彩,“太子有什么事吗?”
太子拜了拜,“师父与母后之间的矛盾做徒弟的会尽量化解,来日,徒儿还望师父相助。”
云折似笑非笑,打量着态度诚恳的太子,幽幽吐出几个字,“越来越像我了。”
太子诧异地愣在那里,云折握住沐遥的手,加快步伐,朝马车走去。
出了宫门,打发了马车,两个人在夜市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你在怀疑太子的真心?”
“真心?呵,真心又是什么,云折向来不曾知道还有这般东西的存在。”
“可是太子还这么小,应该不会城府这么深吧。”
“你知道我像他这般年纪时候,我干了什么事吗?云老有个大徒弟长我五岁,才华不及我,可是武功却胜我三倍。旁人平时能为我所用,可是他顽固不化,一心想着效忠送他上山的人,所以,与其被别人所用,将来伤害我,还不如尽早解决了他。”
“你的武功不是没他厉害吗,你怎么解决他的?”
“比毒。”
“你是你,太子是太子,你不能相提并论。”
“太子身上有一半皇后的血能不狠毒吗?”云折说完一笑。
“那以后你会助太子一臂之力吗?”
云折微微弯腰,凑到沐遥身侧,口一张一合,“休想。”
随着天气的转热,万俟皇帝和皇后迁到行宫避暑。
盛夏的第一场暴雨来袭,帝都冷姓一族全部斩首于午门。有人说,冷氏一族走私军火,也有人说是得罪了朝中权势……
可是,沐遥隐隐约约记得有一次匆匆瞥过云折的书桌上有一个信封,落款是……冷意。 沐遥还来不及细细思考这事,行宫中传来消息,举兵沐地,擒拿沐王。这一次不是东里忠带兵,而是一直闲职在家的云相带兵,外加夏皇后的侄子——夏隆。
第二日一大早,云折就收拾好了,叩响了房门,在屋外自言自语,“我走了,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忘记。”
夏隆为大将军,云相为军师,浩浩荡荡的军队向北。
整个相府气氛沉重,府内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夫人,七皇子的夫人又来了。”管家面色沉重。
沐遥叹了一口气,“请她进来吧。其他人都退了。”
开门见山,“妹妹你好雅兴,你的夫君要血洗沐朝,而你却悠闲地吃饭。”
“是沐地,而不是沐朝。”沐遥纠正她。
“哼,我知道你恨我母后入骨,但是你最好不要忘记你也是沐地一份子,国破家亡的耻辱你也不会好受。”
“你放心,云折不屠城,至于你的母后,你的弟弟,我可管不着。”沐遥冷眉一皱,压住沐晴想说的话,“来人,送客!”
“我就不信你可以坐得住!”沐晴一把推开走上前的管家,带着怒气离开了相府。
“夫人……”管家忧愁满面,不知怎么安慰夫人。
“二夫人身体怎么样了,把我门前的侍从再分一半护她安全。”
“可是夫人自己呢,如今爷不在,相府没往日安全……”
“夕染这个孩子不能再丢了,否则,我可能不得善终。”明明说着忧伤的话,抬头的那张脸却是笑的。
入夜,沐遥披了一身黑衣走向了相府的地道。
“公主。”
沐遥微微点头,裹紧了披风,地道里沁凉。
“夏隆乃是夏濯的儿子,骁勇善战,却刚愎自用。夏濯和云相宿敌,相信夏隆和云相的关系也不行。”秦商顿了顿,“而且,夏隆此人残暴不仁……恐怕……”
“恐怕会屠城?”
秦商默默点了点头。
“万俟皇帝的密诏怎么说的?”
“事情到万不得已地步,使用非常手段。”
沐遥咬住了发颤的嘴唇,过了好久,才放开麻木的嘴,“秦商,你去沐地帮云折的忙,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们屠城。”
“是公主。”
沐地那,沐王沐太后已经反目,全然因为沐太后导致林婉流产。
战况传来,随着万俟军队进去沐地,开始很顺利,后来遭到沐地人民的反抗,部分军粮被沐地军队断了下来,万俟士兵开始了抢杀掠夺,传言军师和将军不和。
最近的一个战报传来,血洗沐地的一个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