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帝王之情殇(1 / 1)
粉铸脂凝柔似水,她放下手中的桃木梳……
“公主,皇上让您去御书房等候!”……
气派的殿门被宫女关上,她勾起一抹淡笑朝书桌走去。
山水,风景,他的哥哥,他的皇兄,当今的皇帝,那一手好画可是举世闻名的!
那是——
一张半掩的画卷,手缓缓的伸向遮在上方的那张纸上……
“阿瑾!来陪陪朕。好久没一起坐了”
刚揭开一点的纸从指间掉落又重新盖了回去……
“朕的画你看了这么多也腻了,朕让御膳房准备了点心,一起去吧。”
绍瑾没有说什么,微笑着点点头朝他的皇兄,当今的皇上走去……
石桌边的绍瑾站起身,她想看的,从来就不会轻易放弃,而且……
画上那双淡漠的眼睛……
皇兄,他的皇兄……
“一直看着它们不无聊么?”
他的手抚上她柔顺的发丝。
他也不想,让她离开……
“不会。”
转身,她的发丝从他的指间滑落,留下美丽的弧线。不自禁的吐出两个字他紧紧的抱住那孱弱的画,美丽的眼睛安静的闭着,纤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
次日金銮殿上,“爱卿可还有事要奏?”他高坐在那个位置上睥睨着下面有些踌躇的大臣。
一名老臣子终是按捺不住站了出来“陛下这立后之事,臣以为······”
“朕心意已决,朕的皇后只能是纳兰氏。”他脸上写满了坚毅。
“可是,臣以为纳兰氏神志不清,怕是会让人贻笑大方有损国威。”
他有些不耐烦开口胡乱应承“爱卿所言极是,朕自会有所度量。那爱卿无事的话,时候也不早了就先退朝吧。”
大臣们很快就离开了,他揉揉酸痛的肩。登基时间不长国内尚未安定前朝留下的烂摊子着实让他头疼,早朝生生开到这个时候。
一个宦官匆匆跑进来,细声细气的禀报:“陛下今日要去那个宫里?”
他皱着眉头缓缓的问“今日给贤妃的礼可送到了?”
小太监将头埋了埋接着道:“回陛下,贤妃娘娘收到了。”
“那就去贤祥宫吧,朕自己去你不用跟着了。”
“是”
他支开了身边跟着的人,独自一人来到了她的住处。
宫里的人不知道都去哪里了空落落的,他有些愠怒这些个下贱坯子竟如此怠慢她,改天一定要重重的罚。
寝宫里,一个衣着华丽艳美的女子将一个柔美的女子推倒在地“喂,傻子,你有什么资格当美人?我们南家有权有势你说陛下,是会心系与我还是你这个傻子?”
她穿着单薄的纱裙青丝垂在地上吃痛的皱着眉头,泪眼汪汪嘴里嘟囔“你······你这样很痛哎。”
那艳丽的女子笑的令人作呕,随即抬手就是一巴掌“痛啊?你这样我很开心哎。陛下今天给我送来了许多稀罕珍宝,纳兰汐我告诉你我是皇后以后的以后也会是皇后,而你只配在冷宫里和那些疯女人呆一辈子。”
“噢,朕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要立你为后?月妃是不是有些自恋了?”他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脸色阴沉的可怕。
远远的望了趴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她心里一痛,提步走过去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看着她脸上红肿一片,转身恶狠狠瞪着那个女人。
女子见他这般笑的谄媚,扑进他的怀里“陛下,月儿终于等到你了。”
“你动手了?”他的声音异常清冷。
怀里的女子不安分的蹭了蹭,“怎么?陛下心疼了,这个傻子也值得陛下心疼?当年我也没少折腾她也没见陛下这般。陛下不爱月儿了。”
他笑着将这个几年前他还视作珍宝的女人逼至墙角,节骨分明的手死死掐着女子的下颚。
女子挣扎着指甲划伤了他的手,手上的力度缓和了下来。他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谁给你资格说她是傻子了?你说你辱汐儿朕是不是该诛你九族,嗯?”
温热的气息传来她却只觉的冰冷,女子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道:“臣妾······臣妾知罪”
他满意的笑了将手收回“那既然知罪,刚刚你好像对汐儿动手是吧?那就在这里自己掌嘴吧,直到我说停为止。”女子手脚无力瘫坐的地上麻木的挥手。
他回头却看到了她拿着药箱拉起他的手将他拉至榻上扶他坐下“卫哥哥,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
看她笨手笨脚的张罗,他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下来,一把夺过那些膏药细心的涂在她的脸上:“汐儿还疼不疼了?”女子笑的一尘不染重重的点点头。许久才讪讪的道:“卫哥哥,那个姐姐看起来也好疼你,放了她好不好?”
他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好,你说放就放。”
他掀开帘子踱步来到女子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嘴角溢着血,脸淤肿的不像话的女子,淡然开口:“行了,你起来吧。”
“谢······谢陛下”女子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朕会对外宣称你抱恙在身,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这副样子朕不保证,你那大将军哥哥还有你在朝中当官的爹,不会被当做前朝余孽。你听好了,你要荣华富贵朕给你,你要让你家族光耀朕也给你,你会是朕的宠妃但你永远也得不到朕的心。这个后宫你来管,但是她。不要让朕知道有任何一个妃子来找她的麻烦,否则朕便让你陪葬。听懂了吗?”
女子茫然抬头“陛下······陛下还真是用心良苦。臣妾知道了。”
看着女子转身离去,他也转身只见她赤着白玉般的脚丫冲着他傻傻的笑。
思绪被拉回了数年前,屋檐下的桂花又开了,这是绍卫第十回看见它满树开花。
纳兰汐坐在屋门外走廊边的栏杆上,愣愣地盯着一树金桂发呆。她的养父说,要把她送进宫去伺候他的表弟,他的表弟其实就是当今皇上。他还说会为她保驾护航,只要她好好听话,封嫔封妃尽享荣华,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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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交领玄衫的男子悄然无声地走到了她面前,他便是她的养父——永王纳兰承。纳兰承递给她一碗黑褐色的药汁。“汐儿,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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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接过他手中的药碗,虽是隔远远的,但她已闻到浓浓的药味。她毫不迟疑地将碗中浓稠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这是使她绝育的药,会极大地损伤她的躯体。她已经服用了几天,只有不出意外,她有生之年不会有怀孕的那一天。
。一面要送她入宫争宠,一面却让她永无诞下皇子之日,何其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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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儿,”他把手搭在她的肩头,郑重其事地嘱咐她,“入宫之后,你对我表弟不要太冷淡,要尽力争宠让他喜欢你。”他是要让汐儿记得,他送她进宫是让她去当宠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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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了。”纳兰汐用毫无起伏的音调回答他,是时候还他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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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元七年,秋高气爽,北雁南飞。太后为显她的贤良,亲自为绍卫选了几个门第清净、德行出众的女子入宫,纳兰汐——,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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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见到纳兰汐时,微微睁大了双眼,纳兰汐看在眼里,落落大方地向女官行礼,女官和春坚决不受她的礼,“纳兰美人乃贵人之相,恐怕那梧桐树,才是你该栖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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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这些老人都快成精了,她们知道怎样因时进退,根本无需讨好一个新晋宫嫔,和春姑姑如此抬举自有她的道理。纳兰汐了然于心,却仍作惊讶状,道,“姑姑在宫中资历久见识广,通晓这宫中一切大小事宜,怎的说话如此轻率?我不过区区美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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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春姑姑只淡淡一笑道:“时人不识凌云木,只待凌云始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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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秋季入选以来直至入冬,纳兰汐及应届秀女无一人被召侍寝。其中缘由竟无人得知,可知上头狠了心来封锁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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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水暖鸭知。这日趁着天气晴好,蒋诸换下笨重的冬衣出了宫门,穿上了一袭淡青长裙,青玉簪子若隐若现于发髻间,不似宫嫔倒像小家碧玉。纳兰汐行至湖边,已有一男子临风而立驻足远望,他不时右手握拳捂嘴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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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知道此人正是当今天子绍卫,这后宫之中,还有谁能闲游至此。绍卫九岁就承了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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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绍卫留意这溪边的青衣佳人,便出言询问。纳兰汐故作惊讶,低头顺眉行礼,“臣妾美人纳兰氏,惊扰了圣驾,请皇上恕罪。”这话她在心里默念了整整一个冬。不仅如此,她还常在镜前揣摩,如何才能尽显身姿妩媚,让人见之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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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沉默许久,因见纳兰汐一直掬着礼,才挥手让她起身,缓缓道,“今日天气甚好,你出来走走也不错。”说罢,便不再理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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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瞧着他面色冷清,似有烦心之事,再向他施一礼,“闻,平生有十六大乐事,清溪浅水泛舟当居其首。臣妾斗胆求皇上恩典,与臣妾泛舟同往那湖心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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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蹙眉,她这是想引他注目么?他亦是闲着百无聊赖,便许了她这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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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站在船头轻轻划着船桨,轻声道,“皇上今日又免了早朝,朝中大臣们又该着急了。”绍卫抬眼瞧瞧她,问她,“依你之见,朕当回去?”纳兰汐盈盈淡笑,摇头,“皇上在有皇上在的法子,皇上不在也有皇上不在的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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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皇上岂不成了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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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将至,贴身宫婢黄莺拿着一支残梅,上系一张绯色花笺,汐儿小心展开,上书行云流水只四个字:忧思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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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心里暗笑,果然是这宫中莺莺燕燕太多了,身处其中便成了情场高手,自泛舟别过不到两个时辰便言忧思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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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只道侍寝已是迟早的事,却不料收到花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绍卫便颁下了宣纳兰美人侍寝的旨意。果然利用手中的权力才是最好的方式,绍卫是深谙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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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不敢懈怠,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妥帖,被内务府的当值内侍抬进殿中。一进殿中,纳兰汐便闻到淡淡的幽香。屋子里灯火通明,但隔着薄薄的纱帐,一点也不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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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铺着柔软的锦被,被面上绣着皇家独有的盘龙,金色丝线勾勒出龙的仪态万千,栩栩如生,不怒自威。这是吴州最好的绣娘的手艺,上贡天子的东西必是天下间最好的。从采桑养蚕到上百位绣娘日夜赶工,八百里加急送进宫中,每一步都得层层把关。天子若是不能安眠,便是动摇国本,谁人担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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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在殿中等待许久,绍卫一直没来,她等得困了便蒙头大睡。子时已过一刻,绍卫方才面容疲惫、步履拖沓地走进殿中。他掀开锦被,纳兰汐睡眼惺忪地被惊醒,目睹朱启铮姿容倦怠满面愁思,不由吃惊。天下尽人皆知,绍卫自登基以来庸庸碌碌厌倦朝政,隔三差五便找由头免了早朝,今日见来,倒不似清闲躲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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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见她惊醒,轻抚她的额前的碎发,“叫你空等许久,是朕的不是。”纳兰汐垂眼,“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之事微不足道。”绍卫轻笑一声,“秦阁老周全万事,朕有何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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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阁老?就是贵妃与贤妃的父亲么?”纳兰汐一脸迷惑地问。绍卫默然不答,眉头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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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柔声道,“若是在平常人家,今夜便是臣妾大婚,不知臣妾大喜,能否博皇上一展颜?”绍卫听她说话如此不拘忍不住多看,可待他细看来时,纳兰汐两颊羞红垂首,绍卫淡淡一笑,“朕只当纳兰美人不会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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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暖,因他一直很小心温柔,她虽有些疼但并未觉得特别不适。帐外的灯一直亮着,让她难以安睡,她辗转反侧突然有些不耐烦地吩咐他,“你去把灯灭了。”她这话一出口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竟敢这样使唤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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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位皇上并没觉得奇怪,他果真下床去熄了灯,回来依旧抱着她睡下。蒋诸心惊了一番,实在困得不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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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已近巳时,绍卫早已去早朝了,宫女来伺候她沐浴更衣。她梳洗妥当正用膳,内侍来传旨,美人纳兰氏晋封为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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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以皇后为尊,其次是一贵妃、二夫人,往下有九妃九嫔,九妃九嫔都有封号。再往下还有婕妤、昭仪、贵人、美人、美人、选侍,这些则没有定数,皇上高兴了就多封几个,皇上清心寡欲了也可以不要。宫嫔晋封一般而言是逐级晋封,但皇上高兴了也可以多升几级,只要不是册封皇后,前朝大臣也不能非议什么。
纳兰汐成了春来第一个侍寝的秀女,寂静许久的后宫被她晋封婕妤打破了。整整一个冬天,绍卫不入后宫谁都不召,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得不到,大家也都相安无事,人心如此。纳兰汐侍寝一事在宫里炸开了锅,倦怠姿容已久的妃嫔无不悔之晚矣,纷纷梳妆打扮起来,日日翘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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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纳兰汐是在湖边与皇上偶遇,便有不少嫔妃效仿她,被冷落许久已不记得时日的,更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盼着能在湖边与皇上偶遇,不用再朝对残霜、夕送昏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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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纳兰汐只此一人,余者不过东施效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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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妃贵为九妃之一,她亦不得见圣颜已有数月,上次见到绍卫还是去年重阳宴上远远看了一眼。这日一早,她喝退了湖边众人,在湖边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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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春桃带雨红,两点梨蕊胜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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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倒也如她所愿乘兴而来,顺妃使尽了浑身解数极尽娇妍。可惜,此事不关风与月,她的歌声在绍卫听来便成了煞景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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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妃莫不是那头牌花魁?靡靡之音,不成体统。”绍卫如此无情地训斥她后,败兴而去。被她喝退的宫嫔反成了第一看客,顺妃唱歌被皇上斥为花魁之事,遂成六宫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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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宫婢绘声绘色地与纳兰汐讲起这一桩湖边的趣闻,纳兰汐正心不在焉拿着了一本歌曲,一心却想着其他事。宫婢见到她半天盯着一曲《秋香玉》走神,不由替她着急,“娘娘万不可掉以轻心,宫中想分宠之人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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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回神,顺手把书递给她,“好好读读,书上是怎么说的?”黄莺接过来念道:“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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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侍寝后的第二天她才知晓,绍卫姗姗来迟的原因。说起前朝之事,就不及这后宫的笑料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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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兵部左侍郎方谨行,上疏弹劾内阁首辅秦愈专权擅断,顺道着还直谏绍卫忠佞不分、姑息纵容。绍卫就为着此事与首辅秦愈详谈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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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内阁协助皇帝处理政务,内阁首辅则大约就相当于丞相,乃是百官之首,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兵部左侍郎与他公开对立,算得上是以卵击石,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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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在御书房里当值的内侍被遣出在门外,隐隐约约听了些两人谈论的内容,只知秦愈起初气势凌人毫不让步,要严惩方谨行。后来绍卫生气时声音洪亮,被听得清楚:方谨行是正经的科举取士出身的朝廷命官,素有清誉,罚他便是叫天下士人难堪。秦阁老真是觉得天下士人都一心求官没了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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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说了这句话,秦愈似乎被戳中软肋,态度骤变,连连请罪。因着绍卫态度坚决,方谨行最终也没被问罪,但他京中官职不保,被差遣去了青州当了个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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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听在耳边,纳兰汐心绪难宁。按说皇帝要如何处置臣僚,原本就是皇帝的权力,可愈多番阻扰,可见他确实是专权,连皇帝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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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只是不曾想绍卫虽为帝王,却还有这样的仁厚之心,秦愈一心要严惩方谨行,他却把这事拦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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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很多天,绍卫都和她在一起,有时并不为侍寝,只是将她抱在怀里说说话,他也不再叫她纳兰美人、纳兰婕妤,他称她为汐儿。她睡觉不喜欢有人挨着,可他偏偏喜欢抱着她睡,有时她假装睡熟了蹬腿把他踢开,翻身缩到墙角去,他也不恼,又把她从墙角抱回来,依旧紧紧拢着她,他这样大概是很宠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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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与她闲话时,纳兰汐便听他抱怨,陪他无奈,耐心开导他,鼓励他尽力而为做些改变,他性子是优柔寡断一些,可他其实并不糊涂昏溃,她成了他的红颜知己解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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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纳兰汐在软榻上午睡,她醒来时绍卫就坐在榻边,她刚起床软绵绵的,蹭到他怀里,一头倒在他肩膀上。绍卫轻轻拢着她,“还没睡醒?”她嘤呀两声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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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玩笑道,“你这样子是要朕服侍你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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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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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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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听了这话,倒头就睡,绍卫赶紧扶住她,“别睡了,给你穿,给你穿还不行?”把她抱得更紧些,“贤妃让朕去她宫里陪陪二皇子,朕不好推脱,今晚就不能陪你了。”贤妃的二皇子如今快满周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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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突然来了精神,伸手就去脱他的衣袍。绍卫愣了,“你这是做什么?”纳兰汐麻利地三两下已脱下了他繁复的外袍,“你在我这儿累了,晚上就没力气和她好了,我要让她的计谋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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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笑了,“你这醋劲儿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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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缠绵腻歪许久,黄昏时,贴身侍女黄莺在门外传话,“贤妃娘娘宫里人来请皇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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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懒懒地问他,“还有力气没?”绍卫亦懒懒地回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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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意地笑笑,“那皇上快去吧,贤妃姐姐这会儿该梳妆打扮好了,正翘首以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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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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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去了,贤妃姐姐只当皇上国事操劳,皇上若不去了,贤妃姐姐定然揣测是我霸着皇上。为了我和贤妃姐姐和睦,皇上务必要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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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捏着她的鼻头,“你干了坏事还要朕给你挡,你敢不敢再刁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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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只将衣袍往身上一裹,吩咐随行伴驾的宫女进来服侍皇上穿衣,待他穿戴整齐,她硬生生地把他推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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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转过身来与她约定,“汐儿,明天你来御书房伴驾。”纳兰汐懒洋洋地点点头。绍卫又问她,“明天中午想吃什么?朕好让御膳房先备着。”纳兰汐想了想道,“皇上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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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瞧她这懒洋洋的模样,有些恼她,“回回问你都不吭声,正该吃饭时你又吃得比猫还少。”他磨磨蹭蹭半天没走,这还唠叨起来了,纳兰汐略显不耐烦把他推得更远了,“哎呀,你快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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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恨恨道,“你现在这样矫情,等你失宠了就知道巴结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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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到两个月,绍卫竟封她做了庄妃,赐她独居长春gong,位列九妃。这一番晋升从婕妤到庄妃越了九嫔,已是她第二次越级晋封了,而且这前后才不过数月,旁人都道她荣宠太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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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她这个新晋封的庄妃,位列九妃的只有两个,秦贤妃和顺妃。贤妃育有一个皇子,才位列九妃,顺妃则在宫里熬了八年,还育有一位公主,好不容易才熬到九妃之位。纳兰汐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她们费尽心思得来的东西,这实在是让她们和后宫其他妃嫔心里难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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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汐对此不以为然,君王恩宠最是靠不住的,今天虽荣耀一时,但也犯了众怒,等到明日怂了,原先不及的人必然加倍奉还。皇后之位闲置许久,也不必给谁磕头谢恩,她接了圣旨把它随手一搁,扔在桌上,心里依旧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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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绍卫与她说得很多,他在朝中腹背受敌,许多事情身不由己,她听着他说这些也替他难过,她觉得绍卫不是外人口中的懈怠朝政,他依然是个有抱负的君王,所以她就对他坦诚相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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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谨行实有才干,只因见罪于秦阁老,而使治世之才埋没于青州一隅,寻根究底,皇上……”纳兰汐顿顿,深深吸了口气,“皇上对秦阁老太过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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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卫默然许久,淡淡道,“后妃干政乃重罪,纳兰婕妤今日所言,朕只当没听过。”绍卫说完这些闷闷不悦,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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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皇上。”纳兰汐端庄地行礼送他出门。不是汐儿了,是纳兰婕妤了,她这是失宠了吧。纳兰汐愣了许久,而后笑了。怎么能相信君王会与人坦诚相待?她笑自己因他一点好,就犯了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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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个多月,他没再找过她去,也没来陪她,她自然也没因失宠而去巴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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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道越级晋封的圣旨,是来讨好她的。可惜适得其反,她觉得他这是不仅不承认自己的错,还用手里的权力玩弄她,原来这就是他的底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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