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中夜(1 / 1)
有轻巧的脚步摩擦雪层的声音,白飞白打开窗户,便有一个脑袋垂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白飞白?”
这人便是应约前来的灵亦。
白飞白却是担忧地看着灵亦,“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灵亦翻身从窗户翻进屋内,她舒爽地呼了一口气,“外边实在太冷了,还是屋里边好。”
虽说有内力,但是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比如像是刀刮一般的风。
她笑嘻嘻地对白飞白说,“养了三天,虽说没好全,但不过去锦堂偷个尸体,还是没什么大碍。”
“等下还得靠你,”白飞白摸了摸鼻子,“我们……”还能再见到吗?
“嗯,”灵亦回道,“东西都带全了没?”
又没有说出口,白飞白丧气地想:或许他就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他只得道:“那是自然。”
心里却有些着急,可是只剩这一晚了。
他拉开窗,看看外边,四周黑了下来,静谧的夜正是照应那句: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我们走吧。”
灵亦却突然拉住他,“再等等,现在还是太早了,我们再说会话吧。”
白飞白有何尝不想和她多说些话,只是自己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
好在灵亦也知道,若是叫白飞白挑起话题也是难为他了,主动问道:“白飞白,你是怎么进入锦堂的?”
这个问题白飞白从未想过,他未曾想过自己有着其他可能,因为从他一出生便像是规定好了轨道。
“在我有印象之后,我就一直在锦堂了,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我出生在何处,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我师父一直在我身边。”
灵亦却是回忆起自己一时心急说出的话,满含歉意道:“……我或许要对你的师父说声抱歉,我之前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她不过是心急着为白飞白讨回公道,却是忘记这公道需不需要自己讨回。
“没必要,他就是那样的人,”白飞白道,“在我小的时候,他对我很严格,稍微大一点就放任我,我有过一段时间热衷于玩乐,他也不管,之后收了心他也不过是在一边看着。”
像是很久远的记忆,又像是近在咫尺的时光,他走过练武场被看不惯自己的人给拦住,被推搡着走向比武台时,就见到师父站在一旁抱胸看着,他只能记住当时师父那副冷漠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他脚边的一棵草,一块石头。
他最后说道:“或许我一直怨恨着他。”
灵亦道:“虽说这样,但他是你的师父。”
白飞白道:“是啊,他对我已经足够好了,他说我是他友人之子,受他友人所托照顾我,至此已经二十余年,我在期间犯下的大大小小错事都是他为我弥补。”
白飞白自认为若是他自己处在薛瑞博那个角度,也做不到比他更好的行为,男孩成长为男人总是不免挫折。
灵亦见气氛沉重,忙笑道:“我若是你的师父,一定早就把你扫地出门。”
白飞白想起自己童时的幻梦,也笑起来,“若是真这样就好了。”
“你说的太简单了,若是真把你扫地出门,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你看看钱安市,不过是在外月余,就死得不明不白的,在外流浪可苦了……”
白飞白却道:“对了,我也还不知道你的过去。”
“……这有什么好说的,”灵亦想到白飞白刚才也说过自己的故事,若是自己不说总有些奇怪,便说道,“我是被师父领进通燕坊的,在那之前我不过是街上普通流浪儿中的一员,还是即将要熬不过冬天的那一批。所以我很感激师父,若是没有她,我早就死在那个冬天。”
“我感激她带给我的一切,活泼的师妹们,照顾我的姐姐,我能遇见的所有人都是她带给我的。”
灵亦一提起自己的师父话语间带着崇拜与依恋的情感,白飞白想到自己在楼雨痕那里知道的事情,不知是否应该和灵亦讲,那话到了嘴边却化为一句:“若是有一天通燕坊和锦堂开始了争斗,你会坚定地站在通燕坊一边。”
灵亦神情认真道:“即使是面对你,我也不会手软,因为那里拥有我的一切,”但马上她又微笑起来,对白飞白说,“放心,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或许那一天到来的日子不远了。
“或许吧,”白飞白起身,背上自己的刀,“夜已经深了,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