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原委(二更)(1 / 1)
灵亦还在师父说话,或者说此刻,灵亦还在被自家师父和着师妹们数落。
面对可以称得上自己的再生父母的师父,任凭她怎么数落自己,灵亦皆是低着头不敢还嘴。
虽是这样,她心里却是暗自嘀咕道:自她来到通燕坊后,就从未见过师父这么多话过。
可灵亦又有些暗自窃喜起来,原来不多言的师父也是如此在意自己,说话间便悄悄地把称呼换成自己原本便想要换成的那一个。
“师父……秋姨,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一定多回通燕坊来见您。”
秋长老一听灵亦这样称呼自己,本想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大大方方的爽朗女侠,却是想起自己刚把她带回通燕坊时那个瘦瘦小小的模样,一晃眼多年过去,这个女子又和那年渴求活下去的小孩重合起来。
终究是自己下的决定,也怪不得他人。
只要是为了灵亦好便好。
但仍是遗憾没能看到那个孩子在市井里摸爬滚打时的蜕变,毕竟这是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孩子。
秋长老叹了口气,手轻轻落在灵亦的头上,按摸起来,语气也是放轻道,“你受苦了。”
见师父软下态度,灵亦摇头,对她卖乖道:“没有,弟子在江南见到许多新奇的物件,遇见许多性情不同的人,这才知道这世间不仅仅只限于佳秀府这一处天空。”
她又把自己特意带过来的小玩意,分发给三个师妹们,就连阿喵也得到了一个布制老鼠,她给师父手制了一支精巧的发簪,用布小心地裹了一层又一层,送给师父也是用双手呈上的。
看着小师妹们玩得不亦乐乎,她心里也开心,“我去江南特意求了点心铺子的师傅,等会儿做点儿点心给你们尝尝。”
“替我戴上,”秋长老把发簪拿在手里把玩了会,才对灵亦说道,灵亦连忙起身给她别上发簪,却是暗自舒了一口气.
这发簪不过是枚青檀木发簪,还是她亲手雕的,自然是没有店里来的精致,她之前害怕师父会嫌弃简陋,现下见她没有不喜神色才心下稍安。
阿喵适时又在灵亦腿边蹭,地上铺有柔软的地毯,她索性就盘腿坐下,抱起阿喵在怀里,好好把自己的经历讲一讲。
“……在江南便听说不少当地门派欺男霸女之事,没想到回到这边却是听说有人污蔑我们通燕坊。就因为这件事,我便是在和安镇多留了几天,没想到这事却是真的和通燕坊有关……”
“休要再提这件事,”秋长老严肃地打断她的话,“这件事,不是你该管的,我们自会处理妥当。”
“为何?”
花姨也是这样说,没想到师父也阻止自己查下去,灵亦一时间有些委屈,她不过是想要为通燕坊做些事,为何两次三番受到阻力,难道这件事本就是通燕坊中的姐妹干的?
即使这样,也不至于连查也不允许查。
秋长老没有回答。
灵亦见师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询问师妹们道,“最近,通燕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若蕊听得好好的,突生这样的变故,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身边的师妹们,随口回答道:“没有啊,还是老样子,各堂的姐妹正商量着今年的粥铺,收留的小孩都有得到妥善的照顾……就是……”
“不要说了!多嘴!”
秋长老秀目瞪起,若蕊吓得低下头,一副认错的表情,手还抓着绮蓝的手。
灵亦仅仅看了一眼便低头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或许说到关键的地方,但是见师父对此这么反感,却是已然问不出口,只好等到和师妹们独处再询问了。
她们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若蕊见师父有些生气,而师姐也不敢说话,便挑话说道:“师父,你是不知道,我家师姐怀春了,先前我便见着她带了一个男子进了佳秀府,若不是我制止,说不定还会带进佳秀府给您相看。”
灵亦一听她这话,心道坏了。
果然她还未说话,映丝却是气得要哭了,“姐!你不是以后要娶我吗?我是新郎,你是新娘,你还收过我的聘礼!”说着就往灵亦怀里钻,惊得阿喵跳出灵亦怀里,叼着布老鼠走开。
灵亦只好抱着她,安慰道,“好好,等你及笄,我为你束发之时,就娶你。”
“我们说好的,你一定要记着这句话,”映丝哽咽着,手还紧紧地抓着灵亦的手臂。
灵亦疼并快乐着,她虽开心自家师妹还这样喜欢自己,却也头痛映丝现在还记得年少这件玩笑事,而且到现在还不没把新郎新娘分清。
看着这边灵亦安抚映丝,秋长老冷冷地说了句,“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你若是嫁出去,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再进通燕坊。”
灵亦想要反驳,但仍不敢回话。
她却说起,“秋姨,你知道钱安市么?”
“你还想着这件事,”灵亦心里一凉,看来师父还是不允许自己查明这件事,却没想到她话音一转,又说道,“好吧,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带你去找她。”
“谁?”
“知道真相的人,受苦的人。”
灵亦心里一凛,难道真的是通燕坊的姑娘害死了钱安市,她又急又怕,有些进退两难了,但最终还是知道真相的心思占了上风,她便跟着自家师父往那处去了。
沿着长廊走到了一座灰楼处,这楼与山体衔接,用草木遮挡简直浑然一体。
“花木坊,”灵亦默念着这座楼的名字,想起先前花姨对自己的阻拦,心里明白三分。
“进去吧,”秋长老敲了敲门,却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敞开门,对秋长老耳语几句,又转头看向灵亦笑道,“小丫头们都长这么大了,小灵亦还记得你家雨姐吗?”
“雨痕姐,”灵亦面上虽是笑颜,心里却像是被塞入一把寒冰。
原来是她。
怎么是她。
年少时温柔对待自己的师姐同那个杀人凶手的形象合并在一起让灵亦难以接受。
她呆呆地随着师父和雨痕姐往楼里面走,脑内一片空白,惶恐地想要见到白飞白,这下她知晓为何那些大义灭亲的人会是那样痛苦,现在她整个脑袋想得除了不可能会是雨痕姐,就是若真的是雨痕姐,她应该如何为雨痕姐脱罪。
却是听见若蕊又惊又气的声音,“就是他,想要诱拐师姐的男人!”
白飞白?
灵亦惊讶地盯着靠在墙壁上的那人。
白飞白见到灵亦一行人后,却是尴尬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房间,但是他仍是保持面上的冷静,“灵亦,”再看她周围的那些人,年纪小的几个应该就是她的师妹们,而年纪稍大的美妇应该是灵亦的师父。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于灵亦来说,师父应该相当于她的母亲一般。
白飞白行礼道:“见过诸位。”
“这就是你看上的那个小子?”秋长老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数落道,“站没站相,长相也不端正,看起来也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灵亦连忙解释道,“师父,这是我同路的伙伴——白飞白。”
“量你眼力也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白飞白不知如何回话,这时候无论如何回话都是错,灵亦赶紧转回正题问道,“雨痕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楼雨痕苦笑一声,“这事自我而起,也自我而终,终究是我的错事,还劳烦通燕坊名声受辱。”
“千不该万不该,叫我见着他。”
灵亦心念一动,想起二李子说过的那些话,看来话中那个苦命的妻子就是楼雨痕。
“我背离母亲的意思嫁与他,原想和他安安心心把日子过下去。他父母病逝,家中没有主事的,我就替他一力承担家务。却没想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先前读书赶考屡次不中也就罢了,没想到之后他还流连花楼赌坊,不归家。”
“久赌成瘾,我还不知道吗,便把他的钱都给收走,没想到他宁可借赌坊的钱,也要继续赌下去。”
“还把我和家产都给抵押在赌坊里了。”
雨痕姐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掉,灵亦拿着手帕替她擦,几个小不点抱着雨痕姐的手臂安慰她。
白飞白突然问了句,“那,钱安市不是拿你和家产做抵押,为何你还好端端在这里?”
楼雨痕擦去眼泪,想到这里一副后怕的模样,言语中间带着恨意,“若不是那家赌坊就是自家的,我就真的被他卖去那种地方了。”
“好了,你还想问什么?”
灵亦谴责地看向白飞白,她着急着想要洗脱雨痕姐身上的罪名,却是忽略自己心中那一丝怀疑。
白飞白虽感觉有些不对,却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