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中断的线索(1 / 1)
喝完豆浆,灵亦正要起身。
那老板虽是忙着做饼子,竟还有时间注意白飞白这边,连声道:“大妹子,你坐下,你坐下,没关系,我再给你们上一盘饼子来,你们先等着哈。”
好吧,才这么一会儿工夫,称呼就从姑娘到了大妹子,佳秀府近边的人能嗑善聊真是出了名,现在看来简直是热情得不像话。
灵亦这才笑笑,坐下对对面的白飞白说道,“真难得,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没想到就昨天一小会儿就能和这老板混熟了,还能从他的话语中搜索到重要的线索。”
白飞白还怔怔看着不知哪个方向,听灵亦这一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是反问道:“你是怎么从这么短的时间得知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这不是明摆着吗?”灵亦说道,“到现在,我们除了交流案件还在其他什么时间段里谈过其他什么话题吗?”
白飞白专注地注视着灵亦,一句一顿道,“我俩相处时间太短,彼此都不甚了解,总需要再多加了解才能下定论了,不管是与人交往还是检查证物,都该是这个道理。”
这种感觉又来了,灵亦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难道是今早出来的太匆忙,防冻的霜花膏没涂匀?
这边,白飞白一说完又后悔了,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正经了些?
他一见灵亦不说话,心里也不太舒服起来,他心里不舒服,脸上不自觉就紧绷了起来,看上去更加严肃,偏生嘴上却是说着,“不过,你也不过是姑娘,跟着我多学些总是好的。”
“我本身可是有师傅的,难道还认你做师傅,”灵亦想了想,却是觉着这几天以来,自己对于查案也越来越感兴趣,而白飞白这么厉害,认个大哥也不是不可以,想好其中的症结便说,“那我们结拜吧,结拜做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只是这场所也太不正经了点,得弄个什么仪式来。”
灵亦嘟囔着,显然在心里已经把这件事作为一件正经事来对待了。
兄弟?白飞白在心里嗤笑一声,幸好没说做师徒,倒是也满意起来,兄弟也好,总是要在自己和灵亦其中加些什么更紧密的关系,至少在自己弄清楚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之前不要把关系弄生分了。
灵亦自顾自地说着,实际上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往白飞白脸上瞧。
从昨晚给自己涂完药开始,白飞白就显得有些奇怪,就像是……就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打通了什么窍门。
她见白飞白听着自己所说,非但没有打断自己的话,还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惊讶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灵亦这会儿说着话,但脑袋却是一团混沌,心直口快地就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你不是白飞白!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着!”说着还站起身,手也按在自己的剑上,一副不解释就要拔剑的架势。
老板看着这边阵势,却是没管,心里暗道,这对小情侣一言不对就要拔剑弄刀的,还是自家老婆好。
他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饼子来。
一天不骂她就心里不舒服?这是个什么毛病。
白飞白不耐烦地说,“你声音小点,不过是看在我们现在是同伴的份上对你好点,你这是想要我对你语气差点,才心安吗?”
“啊,抱歉,”灵亦也觉着自己脑子不清楚了,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个念头,还说出了口,但她也不是那种过分注重自己面子的人,认定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对便马上对白飞白道了声歉。
两人便在此地等着老板收摊,再带他们去找张老头。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
因为雪天而好久不见热闹的街市,也恢复了不少元气,即使最为疲懒的人也难得出门来散一散身上的颓气,架在街口的这早食摊子也因此得了不少人气。
见来往人多,灵亦起身为吃早食的人们让出位置,自己抱肩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却听到周围人多多议论冻尸案,个个一副新奇的样子,人人都宛若亲眼见过那人被通燕坊的弟子杀害的场景,明明之前他们还是那副对待人命当做玩笑事来谈论的冷漠态度。
白飞白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不妙,他偏过头看向灵亦,她脸上笑容依旧,但眼底丝毫不见笑意。
“众人多随大流,多是三人成虎之事,像如此言论,你不必在意。”
白飞白虽是不想多说,但是见她表情,难得地安慰了她一句,不令她气急坏了他俩的大事,也算是全了同伴的情谊。
“我知道,”灵亦不愿多说,只是闭上眼不听不看作罢了。
日头正当中了。
温暖的阳光不管怎么还是照常地温暖着人们的身心,但早食摊也到了该收拾归家的时候,老板数着自己口袋的铜钱乐得不可开支,这几天来就数这一天赚得最多了。
这种喜悦伴随着他回到家中。
“今天真的是拜托你们了,若不是你们帮忙,也不会收拾得如此快,早早就能回到家中,要不来我家坐坐,”老板感激地说道。
灵亦道:“大哥,真的不需要了,我们就是来找张老头问问那天整个事情的经过,问完就得走了。”
“真的不随我去家中走一走,虽然家中没有什么好物件,但招待你们还是有些本钱的,我家内人做的一手酸菜鱼,你们一定喜欢!”老板爽朗地继续邀请,这时听见门外对话声的老板娘赶了出来,“当家的,今个怎么回来的如此早?”
她看向另外两人又问了声,“这两位是?”
“哦,是我在铺子上认识的白小兄弟和他的友人,”那老板憨笑着去拉自家的内人,而老板娘却是好似悄悄地瞪了他一眼,转而陪笑道,“屋里简陋,招待不周,还望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大嫂一看就是个贤惠的……”灵亦与她交谈着,白飞白却是趁着这个时机仔细查看着院子内里的模样,虽不是荣华富贵之家,但是不至于简陋,而老板看着自家内人一副尴尬又欲言又止的神情,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我们先走了,改日再前来拜访,”灵亦说完,拉着好似还在发呆的白飞白往隔壁走去。
白飞白原本还在思考的头脑却因为这一抓停止了这种思考,“你!”他愤而甩开灵亦的手,“难道你家长辈没有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
“啊!抱歉,我没注意。”
白飞白简直拿她没有办法了,简直就像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孩,有时又觉得她更像是个与自己同性别的汉子,真不知道她家长辈是如何教导她的。
可是甩开手后,他却是心里有些许留恋,甚至还有些可惜,可惜自己反应太快。
“她不欢迎我们。”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没发现吗?老板娘不欢迎我们去她家。”
“是啊,但这又怎么样?”
“我不知道,或许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未免尴尬,所以我才早早想叫你一同离开,谁知你当时却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不得已我才拉你走的。”
原来只是解释拉手的原因,白飞白定下心神,专注到案子上来。
灵亦上前敲了敲门道,“有人吗?”
许久没有声响,白飞白懒得再等,便翻墙进了院子,灵亦摇了摇头还是紧随其后。
一进院子便可感觉到冬季的寒意与凄凉,雪未扫开,院子洁白一片不见脚印,虽是今日偏暖日光足,但是日光好像遗忘了这个小院子,所到之处,处处阴寒刺骨。
白飞白抬头看了看隔壁的院子探出墙头遮去阳光的高大杨树,道了句,“看来,隔壁对于这个邻居也没所说的那样友善。”
灵亦先一步进了屋子,看了一眼又出门招呼道,“白飞白!到这儿来!”
白飞白加快脚步。
一进屋,白飞白更加深刻感受到了平常人生活的艰难,也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个小二对冻死人这件事如此不以为然,只见屋里空荡荡的,余下冰凉火炕上躺着一个病怏怏的老人,面容苍白,呼吸微弱得就像被寒风吹得即将熄灭的油灯,他身上盖的那一床被单边角处打了好几块补丁,仍是有灰黑色的棉花从中漏了出来。
还没等他近距离观察,灵亦便惊慌地和着被子抱起那人道,“不好!快去药铺!”
白飞白不假思索地快了几步赶在灵亦之前,一脚踢开了院门,他们尽最快速度往药铺里跑险险赶上准备关铺子的大夫。
“幸好赶得及,我可没有随身携带治风寒的药的习惯。”
灵亦一边看着那药铺的小药童打着扇子熬药,一边对白飞白说道,白飞白站在病床前正凑近去看那位老人。
灵亦继续说,“对待老人家这样,真是令人心寒,难道这边的衙门都是不管事的吗?”
“他……真的是因为风寒而招致如此?”
白飞白抿着唇,冷不丁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啊?”
灵亦不解。
不管如何病床上的这人眼看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就此中断了,灵亦烦恼地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