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心乱(1 / 1)
又过了一夜,白飞白几乎是整夜没睡,一会儿忍不住思索起自己分析出来的线索的真假,但是时不时脑子里又冒出了灵亦侧着头微笑的样子,说来也奇怪,灵亦明明从没在他面前做过这样的动作,但是白飞白却是自行脑补出那副恬静的样子。
可是再想到初见时,灵亦缠着自己的那副模样,让白飞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了问题。
或许是因为她心急为自家师门脱罪,又实在找不着门路,所以一遇上可能可以帮助她的自己,便情不自禁地找了上来,宁愿死缠烂打也要拉上自己。
白飞白忍不住翻了个身,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与灵亦的初见,自己的态度好像也没有那么坏吧,这么一想,当时她遇上的若不是自己,或许就不是这样的态度了,有可能都懒得听她讲话,便直接了当地走了。
算了,看在她受伤的份上,明天我就再对她更好点吧。
虽是这样总结了一遍,但是白飞白还是心绪不宁了整个夜晚,一直到早上寅时才勉强睡着,可不到半个时辰又被灵亦给弄醒了。
“再等等,我就出来,”白飞白摆着副臭脸,虽然他身上有内力,但是煎熬了一整夜还是令他心情不快,一下子就快忘了不久之前自己还决定要对灵亦态度更好点,但好歹还记得在摔门的时候动作放轻了一点。
虽然又被白飞白当面摔了门,但灵亦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相比昨天异常温柔的白飞白,这才是她认知中正常的白飞白,对谁都是这幅臭模样。
在走廊上等待白飞白的这段时间里,灵亦打开了身后的窗户,几乎是在她打开的那一瞬,冷风便顺着缝隙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灵亦没有使用内力保暖,这一下便冲得脸都白了,但不一会儿她便适应这样的感觉。
和安镇冬天的风就像她回忆里在通燕坊生活时晨练时的那样,但是应该更为深刻的关于前几年流浪生活的记忆却是已经消磨干净了,古人曾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她架着手环在胸前,凝视着远方的那片天空,昨夜大雪出停,但是流浪者等待的春天还未到,这对于很多人都将是人生中最后一个冬天了,虽然每年冬天通燕坊的姐妹们都会分发御寒的衣物和被子,开义诊,办粥铺,竭尽所能地帮助他们,但还是不够。
对于这件案子的受害者,她很抱歉没能救到他,也就只能解开真相,以全了他最后的体面。
“受伤还没好,你就站在风口,不怕病上加病吗?”白飞白暗含怒气地声音引回了她快要飘远的思绪,她转过头来却见白飞白一只手准备拍上自己的肩膀,又碍于肩上的伤尴尬地收回。
她关上窗户,冷风一停,走廊又变得温暖起来,但是灵亦却觉得越来越热,她稍微拉远了与白飞白的距离,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这里好热啊,我们先下去吧。”
白飞白却是有些气闷,他看灵亦身上冷便暗自使用内力为她取暖,本是好心之举,但看灵亦这模样像是不太领情,怎能不让他气闷呢?
但是他又是那种不喜表达的性子,只好跟着灵亦下楼,以期待待会儿有机会可以解释一二了。
但他一下楼,便见打扫卫生的小二哥一见灵亦便热络地上前打招呼,而灵亦竟然也亲近地向他问好,昨晚和今早的闷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几步上前打断他们的对话,对灵亦道,“快点走!今天还有甚多事要做呢?”
灵亦不过是日常和小二哥套一下近乎,毕竟客栈人多嘴杂是信息甚为集中的地方,而日日待在这里的小二哥也必定知晓很多不为常人所知的隐秘之事,或许能从中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线索。
这本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但是白飞白这样一弄,却是让小二哥不快起来,本想告诉她的事也眼看不想说了。
灵亦便把白飞白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这又是添什么乱啊,没看见他好像有什么线索要告诉我吗?”
白飞白本想甩开灵亦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却神奇地感觉这样也不错,心情也没那么烦闷了,解释道,“我们知道的线索已经够多了,说不定今天去了那边就可以彻底解决案件了,你还在乎这一点点甚至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线索吗?”
“之前他还告诉我这件案子一定是通燕坊干的,”白飞白见灵亦有所说动的样子,又补上一句,他看出通燕坊就是灵亦的死穴,或许若是她先前知道这个小二哥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连一句话都不会搭理小二吧。
灵亦听后果然冷下脸,虽说还是笑着,但是明显不像之前那样温和了,白飞白走在前边,她转身对小二道了声安好,便随着白飞白的脚步离开了。
那小二还等着灵亦向他询问消息之后领赏呢,见灵亦走了,面色马上垮了下来,又是“呸”了一口,骂道,“小兔崽子,断爷爷的财路!”
又是想起灵亦,复而又补了一句,“人傻钱多的傻妞,今儿怎么变聪明了?”
“你小子!在干嘛呢!磨磨唧唧,老子请你来是叫你做事,不是叫你说话的!”忽而就是一阵大吼,小二立马转身点头哈耳地说,“是是是,小的马上就整理好。”
老板见他认错的态度不错,也就懒得追究,只是吩咐了一句,“记得把地上擦干净点,弄干水,等会儿客人就要来了!”
小二连声道,“是是是。”
等老板一走,他又是气不过了骂骂咧咧起来,只是手脚加快速度,再看见地板上自己吐的那一口痰,又恨不得往自己脸上呼上两掌。
而这时灵亦和白飞白已经到了街口那家早餐店老板那儿,昨夜雪停,对于那些起早贪黑在街边讨生意的小贩也算得上福音一件,老板现在正在满脸笑容地支着食桌,但一见白飞白就迎了上来。
“小兄弟,你来了呀,我还想跟你说呢,”那老板从口袋里拿出那小块银两,往白飞白手里放,“你看,你的银两,别再往我兜里塞了。”
“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弄进我兜里的,真是的,不是和你说了,不用给钱吗?一给还给这么多,这一碗豆浆也就值几个铜板咯,”老板见白飞白接了银两,就放心地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但是招呼着,“你俩别站着,这里有凳子,我还有一会儿才能开工,你们坐着等吧。”
白飞白却是直接上手帮他弄起了物件,灵亦也不好在一旁干坐着,便也动手帮起了忙,三个人忙活,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虽然天冷,但老板忙活了这大半天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拿过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抬头欣喜地对白飞白灵亦两人道谢道,“麻烦二位了,这要是我一个人来,可没有这么快。”
灵亦顺口便接上话头道,“大哥,你在这里做了多久的早食了?”
“都十几年了,”他拍了拍推车,感慨道,“这些都是我谋生的老伙计了,这些天,我也在寻思着换上一批新家伙,让这些老伙计也可以休息休息。”
“那就祝大哥财源广进啊。”
“谢谢姑娘的祝福,”那老板倒是朗笑一声,“姑娘好漂亮啊,大兄弟好福气。”
白飞白在一边看着他俩说话,听到这一句本想开口解释,心里却觉得有些不甘愿,嘴怎么也张不开,说出话来。
灵亦倒是马上否认道,“大哥,你想错了,她不过是我相识已久的友人,人家可是有喜欢的姑娘,别误会了。”
“……我没有,”白飞白马上出口反驳,这话没头没尾的,灵亦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他便解释道,“我现下还尚未有喜欢的姑娘,”却心生别扭,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别扭。
那位老板看着他俩一来二去的眉眼交流,却是笑得更加灿烂了,但他也没继续往下说,只是道了句,“我估摸着豆浆也快煮好了,你们去一边坐着,我弄好了马上给你们送过来。”
灵亦便找了个小板凳坐着,轻声问白飞白,“看来你和这位老板熟识,但是我们究竟来这里干什么?吃早食?”
“嗯,”白飞白坐下,“这个老板知道唯一直面那位姑娘的证人的住址,我们吃完早饭,就可以顺便随他去那儿。”
灵亦点点头,安心地等着。
但是两人不说话,气氛又冷淡下来,白飞白一贯冷漠,习惯于这样的情况,但是今天他却觉得分外不对劲,有些不能忍受这样的气氛了。
“……这里的豆浆蛮好喝的,”白飞白道。
灵亦是个善于接话的人,顺着话头便说,“对啊,早食喝一杯豆浆的确对身体好。”
“……”白飞白一下子接不上,沉默下来,他头一次觉着自己是应该多和人交流,像现在这样找不到话题聊,真的是太尴尬了。
灵亦看着他略有些纠结的神情,“噗嗤——”一下笑出声,“白飞白,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而这时老板的一声吆喝及时地解救了白飞白。
“热腾腾的豆汤儿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