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毒(1 / 1)
“帝王,此行凶险还是让六卿都跟随着……”
“我已经决定了,就按我说的去做。”夏筵的语气带着绝对的压迫力。
床榻上的白玉缓缓旋转,雪衣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通透的白玉,夏筵似乎很喜欢白玉。
“你醒了。”看到夏筵走进来,雪衣从床榻起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夏筵看着刚睡醒的雪衣,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伸手将她鬓边的头发捋顺。
雪衣坚持道:“我都听见了,一早就把角卿召来怎么可能没事。”
夏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道:“大祭司说天象大凶,此去九苑凶多吉少。”“大凶?”雪衣双眉蹙起,问道:“可有破解?”“天命,无可破。”夏筵的眼神深不见底。
“那你打算怎么办?”雪衣担忧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九苑是一定要去的,只是阳城内奸未除不能留下祸根。”夏筵显然早已有了决断,见雪衣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低头握住她的手道:“不用担心。”
“嗯。”雪衣点点头,道:“不管你有什么决定,都让我和你一起去,好吗?”
夏筵沉默了一阵,看着雪衣坚定的目光,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雪夜,那时他执意下云暮峰,倾尽全力去计划筹谋,着手平叛、收复失地、收拢宗法亲信不断抓住权柄,一手培养提携心腹渐渐集皇权于一身。然而,当他满怀抱负地向她承诺,要带她一起站在整个天下的顶峰时,她竟拒绝了。
“你有帝王之才,终是不会再留在云暮峰的,我早该想到,只是总怀一丝希望,想着……说不定你会为我留下。”
“你走吧,我是不会离开的,我想要的……”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如今的你拥有整个天下,然而我想要的,你却永远也给不了。”那时她的目光也是这样坚定,几乎是决绝地转身,“你走吧。”
那晚,夏筵站在雪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她离自己那样遥远。
“为什么?”夏筵忽然喃喃道,“三年前你那样决绝的离开,为什么后来又愿意回到我的身边?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淡淡的药香萦绕在寝宫,雪衣看向寝宫紧闭的大门,仿佛梦呓般开口:“我想要的,只是自由。”
“我想要一辈子和你住在云暮峰,不理世事纷争。可是你不在了,我忽然觉得什么自由都不重要了,所以,当连风告诉我你发病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再等下去……”
夏筵愣住,几乎说不出话来。
雪衣的手微微颤了颤,慢慢将他的手反握住,几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爱你,夏筵。”
那一瞬间他激动的无以复加,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十几年来无数的话压在心底在那一瞬间剧烈翻涌而来反而让他无法言喻。
他的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狂喜和温柔。
“我……”夏筵张了张嘴,突然间吐出一口血来。鲜红的血溅在他握住她的手上,殷红的令人恐怖。
“夏筵!”雪衣惊恐地喊着他的名字,然而眼前的人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慢慢跪了下去,倒在她面前。
“来人!快来人!快来人!!”雪衣大声呼喊着,慌张无措地将夏筵搂在怀里,她双手剧烈颤抖着试图擦拭他嘴角不断流出的鲜血。
殷红的血渐渐变成暗紫,不祥的预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寝宫的门很快打开,雪衣看见无数人急急而来,然而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梦里,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夏筵以外任何人的模样。
那些人朦朦胧胧地在她眼前晃着,伸手想要去抢她手中的人。
“救他……救他……”她感到自己的耳边一片轰鸣,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救他……救他……”
渐渐地,她终于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恍惚中,仿佛又回到小时候,无数的雪狼撕咬着地上的尸体,整个山谷只剩下他们两人,天地间一片空旷,她害怕地哭了起来钻进夏筵单薄的怀里。那时他也只是个男孩子,他抱着她拼命奔逃,年幼的她只听到耳边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她被他抱在怀里竟然渐渐睡着了,不知道他究竟抱着自己逃了多久,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他沾满鲜血的脸和决绝的眼神。
直到抱着自己一路逃回暮雪居后,夏筵才跌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年幼的她并不知道苜雅师父脱去夏筵身上的衣服时,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究竟意味着多少次死亡的逼近。
她只记得那时苜雅师父的眼神,震惊而悲痛。
那是她和夏筵的相遇。
雪衣。那是夏筵给她取的名字,美丽而不染纤尘。
“夏筵……哥哥……”雪衣猛然从床榻上惊醒,睁开眼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寝宫。她惊慌地站起却发现自己脚下一软根本用不上力气。
怎么回事?夏筵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疑问一时间让她头脑混乱起来。
“嗖!”地一声横梁上落下一个人来,半边的面具遮住脸,眼角画着黑色的图案。雪衣一凝神,在脑中搜索着回想起来,是以前常常跟在夏筵身边的怪人。
虽然只露出了眼睛,但雪衣还是认出他来,他眼睛长得极美就算遮住半边脸也很容易辨认。以前只要下云暮峰夏筵常常会将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留在暮雪居保护自己,但是那个少年似乎很讨厌自己,只要是找他玩,他几乎都不搭理她,所以她一直觉得他很奇怪,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在心里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怪人。怪人的年纪应该并不比夏筵大,或许比自己还要小一些。
“你醒了。”怪人开口,向她瞥了一眼。
他的眼神并不友好,雪衣却顾不得这些连忙问道:“夏筵怎么样了?”怪人眉头蹙起,转身看着她眼里带上了杀气。他并不回答雪衣的问题,只是冷冷道:“如果夏筵死了,你也休想活命。”
想起手中沾染的暗紫色血迹,雪衣心中一凉,问道:“夏筵到底怎么了,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会……中毒?”
“这就要问你了!”怪人的眼里带着怒意,清秀的眉眼如同利刃看向她。
雪衣一愣,喃喃道:“我、我并没有……”
“哼,如果是你下毒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怪人冷笑一声,手一挥用内力将门打开,道:“他就在大祭司那里,你自己去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