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恰似少年来 25(1 / 1)
林然困住了对方好一会儿,手都酸了,童柔报了警,几个人一直等着。
终于在他捏不住之前来了,林然放开手中人,男子脱力地坐在地上,胳膊低垂着,身子朝那边倾倒。
警察到后,围观的人也都散去,聚在一起的,多半是为了看热闹。他们不愿被牵扯到其中,就好像之前来这里的目的。
警察拉住几个问了话,都被告知“不知道”或者“不清楚”。似乎这是很难堪的事,林然平生第一次坐着警车去了派出所。
因为人证物证都有,小区里也有摄像头,林然也没造成对方多大的损伤,何况更是对方有错在先。
他做了笔录后同样就被放走了,童柔比他还要早出来,那个女孩也在。两个人坐在派出所大厅靠近墙壁的一排座位上等人,瞧见林然过来,便都站了起来。
林然紧了紧衣服,看着里面有些晦气,他抬步就走,后头两人紧跟着,待出了外面,林然放慢步速让她们越过自己,这个时候,他才能好好瞧清自己救下的人,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有些姿容,还由于流过泪,感觉着楚楚可怜。
似乎未能打动他,林然接下去的话生硬无比,
“小柔,我们走吧。”
说着又转一个方向,用同样淡涩的口气问那个女孩,
“你自己能回去吧,我们就不送了。”
“唉。?”
她披着童柔的衣服,林然也没拿,扯过童柔就走。被拉住的人有些不情愿,一直回头跟女孩喊着什么,奈何林然力气大,被拖出一段距离。
离人远了些,到的地方又格外安静,还有一处拐角,他靠在那里看着童柔平复呼吸。
童柔则弯着腰一直拿眼睛盯他,视线里藏着莫名的生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自己知道理由。”林然朝后一眼,
“她做了什么你应该明白。”
“可是人家也许不是自愿的。”
她有些徘徊,话里裹着犹豫,林然给出“呵呵”两个字的嗤笑。
“我就是讨厌她。”
“为什么?”
“没有理由。”
他又硬了一句,再次上前拉起她就要走,童柔方才手腕被捏得有些痛,这回是怎么也不想了,她赶紧把林然的手拍来嗔怒了一声,
“我自己会走。”
林然不在意,摊手耸了耸肩膀。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家的方向过去。
他有些吃味,或许如果童柔那时候不上去,林然也不会去动吧,毕竟自己在看到后就已经开始转身了,若非童柔插了一脚,他定是不会牵扯到其中。
林然很讨厌像女孩那样的人,她们本身所代表的符号,就足够让这个社会不去包容。
也许会有童柔说过的理由,无论什么为难,多么无奈,走上这一条几乎是把自己推到了道德的对立面。
没人会去原谅你,毕竟你就是错的。
既然现在救下了,也就只能发发牢骚罢了。
林然本意是带小姨出去走走,结果惹出一堆的事,进了家又是另一堆的问题,没完没了。
一上午都未见到的林母,如今却是坐在沙发上,林然一开门就和她对上了。
背后的童柔被林然突然间地停下搞得措手不及,她自己也撞到了他的后背。
童柔揉了揉鼻尖越过林然,顿时惊呼一声,
“姐?!”
林母坐起来,看着玄关处的两个人,视线扫了扫,盯着某一个开口道,
“林笙在哪里?”
“我不知道!”
话不是林然说的,他刚张开嘴,还来不及说出去,耳边就是这一句。
那本该是林然回答的问题,却被童柔抢着答。他很是不解。
林母却没有表示,只“喔”地一下。对方有些不对劲,反常似的急着解释起来,
“二姐,你看着我,我还以为你是在问我呢。”
童柔僵着声音,林然想她大概是怕自已又被林母刁难,所以她才替自己做了回答吧。
这也说的过去,况且她也一直在帮自己。
把答案给到的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继而转向林然,
“到那边来,我要跟你说几句。”
虽不知为什么,但林然还是点了点头,随着林母进到自己房间,童柔也在动,刚迈起脚步就被呵斥住了,
“你待着,我跟他聊几句。”
她站在门口,等林然进去后把门锁上。大厅只留下童柔一个。
房间里开着窗,传来外头舞蹈的歌声,跟着风一起送过来,林然靠着桌子边缘,眼已有了安放处。
林母走到他对面,垂下手腕支在窗沿中。
两个人好像一场战役,身体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对峙着,他等着自己母亲开口,话很快过来,
“下午你们去了哪里?”
“外面。”
“玩得开心么?”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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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有些厌了,猛地被塞进一大堆平时父母关心孩子才有的话题,这本身就不正常,林母绕开绕去,也没个中心。又几句问答之后,林然索性摊开了直说,
“你到底要问什么?”
视线回过,窗也已随手合上,隔掉外面的杂音,立刻地静了下去。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林母便也不再兜圈子,
“你去过你父亲那吧。”
“对。”
“说了些什么?”
“这是我隐私。”
“那好,我换个问法,你父亲透露过一些什么想法?”
“你是说离婚么?”
她脸色微微变了变,林然突然替她可怜,为了一个男人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叹了声悲哀,
“妈,你到底要什么?让他回来还是要他道歉?”
“我什么也不要,可这样他也依旧不会在意过我。”
“你要他怎么样的在意?你天天去公司吵?回来再到家里闹。我爸他也是人,也会烦呐。”
“那你让我怎么办。他一直躲着我啊。”
林母松了手,看着林然激动起来,林然毫不示弱地应了回去,
“如果你真的还想再过下去,就别再去闹了,我都替你们丢人。”
每次家里天翻地覆的,楼下楼下谁会不知道,况且现在隔音那么差,估计他们的事也都被传遍了。
林母还不放弃,她仍认为错在自己丈夫。
“林然,真的是我错了么?”
“你没错,只是病了。”
话里如风般空洞,冷又淡,吹到耳里,震得声音都疼。
这一句又一句地强求着,难道还能带回到旧时光的曾经?
他们都病了,躲着追着,只会更难去彼此理解。
林然说出这些,并不要求林母全都懂,哪怕醒悟一点也成。可她还是继续推卸着责任,
“都是你父亲害的。”
“妈,你还记得黄婉吧。”林母眼神变得恐惧,但这并不妨碍林然继续说下去,
“她很可爱,她也没有错,只因为是,“不该存在”的。”
“妈,放下吧。”
“你别说了!别说了!!”
林母吼得歇斯底里,好像随时会有人要来索命,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敌人。她怒吼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林母瘫坐在地上,林然上前扶住她,对上她的眼。
“看着我。”
她仿佛一个孩子,动作极其听话。
既然如此痛苦,何必不让过去都过去好了,强求那些又有什么用,连林然自己都放下了,记住那些同样没有任何用途,只会让自己活得更痛苦罢了。
所以林然说,
“过去了!没事了!回来吧。”
他的三段三个字,是这些年来的何其艰辛,却一直改变不了什么。
他又一次露出自己的柔性,林然抱住林母,额头相贴眼神相对,连语气都变得温和,
“妈,回来吧。至少家里还有我啊。”
如果真的能放下就好了,她苦苦追着,那么让各自都痛苦的东西已经化作自己的精神支柱,若是没了那些,她将崩塌。
林母很久没回应,对视着的林然眼中光彩渐渐冻结,方才刚刚浮现出来的温度一下子被藏了起来。
他说了那么多,呕心呕血地得不到需要。
林然还是个孩子,他再怎么地早熟,也终究是个未长大的男孩,他处理那些事的能力,应对起这些来并不是很成熟。。
失望是个极大的打击,一次次过后把自己变得不再去期待,他的冷,更是对自己的保护。
房间里灼热无比,散在空气中的口水好似燃烧过的火药,带来另一场硝烟的气息,里面有故事,也有人与话,活生生的。但当开了门后,又回到了过去。
林母也走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来会再回来,这就是最后求出来的结果。
无意义。
林然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脚步,童柔看到他,担心着开口,
“阿然,别想太多。”
“我知道。”他搓了搓额头,“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今天走了那么多路。”
“不了,我等会儿也要回去了。”
“你也要走?”
“阿然,今天五号了。”
一晃就丢了五六天,他都还没察觉到,时间好快啊。童柔也没有决定地那么仓促,她说,
“我还是明天再走吧,你也去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