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寒月遥-18(1 / 1)
一出骆锦谦的视线林汀就急了:“你干什么?!”
罗夏光顾着扯她离开是非之地,心里毛躁躁的,手上力气也没轻没重了点。林汀很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一路跌跌撞撞,直到过了两条街罗夏还是那副急匆匆的模样。林汀气得一甩手:“放开!”
罗夏突然朝她吼:“快点!”
林汀鼻子一酸,眼眶瞬时通红:“你朝我嚷什么!”
她顺势朝地上一蹲。罗夏回神后傻了眼。她这次倒是控制住了眼泪没哭,但埋着脑袋死活不肯理他:“你凶我!你走啊!你走啊!”
罗夏十分懊悔:“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咱回去怎么罚都行。但是那骆锦谦下套儿等我们钻,我不能看着你上当啊媳妇儿!”
“怎么就下套了?”林汀气呼呼地抬头,“他分明已经说漏了嘴。他一个人,我们两个人,气势上逼一逼,很快就能把实话掏出来!”
罗夏没办法,只能蹲下来跟她说话。林汀胳膊还疼着,闷着气往旁边挪了挪。罗夏不断往她那边靠近:“是是,我承认,骆锦谦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想着偷药鼎跟柯黛远走高飞不是?但是与虎谋皮不是件简单的事,就算我们要跟他合作,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
他的话向来有说服力,林汀再不情愿也听进去了一点。“那你说怎么办?”
“吊着。”罗夏一拍巴掌,“就这么吊着他。他能找我们一次,就能找第二次。娄尚书的命案,除了柯黛和郁南承以外,活着的人中只有我们跟骆锦谦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之所以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们,今天之前是为了柯黛,今天过后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只要让他干在一旁悬着,我们就有机会!”
林汀被他绕得头疼:“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恼羞成怒,找人杀了我们?就跟当年杀娄尚书似的?”
罗夏嚣张地一挑眉:“他得有这个本事啊。”
“嘁。”林汀不屑地扭头,“没听说过寡不敌众,山外有山啊。人家可是太傅长子,没准就找了湛榕那样的来对付你。”
她站起身,语气凉凉的。罗夏不气馁地一路紧跟,直到回了苏家,林汀还是“请离我三丈开外”的冷漠态度。
“姑娘回来了。”院子里的侍女殷勤地迎上来,“本来太太那里来人请姑娘一起进晚餐。等了好一阵子姑娘都不曾回来,这才走了。”她帮林汀除了外袍,“姑娘可曾在外面用饭?”
林汀这才意识到她和罗夏只被灌了一壶热茶,连晚饭都忘了。她转头问罗夏:“你饿吗?”
她主动跟他说话,罗夏当即大喜过望:“饿不饿娘子说了算!”
侍女:“……”
林汀:“……好吧,那有劳厨房炖一锅稀粥。不,也不要太稀。”她觉得九王府上静心湖里的水此刻全在自己肚子里晃荡了,“顺便备点清淡的小菜。等一下,再问问那边还有没有烤鸡烤鸭之类的肉食,再加点米饭……还有,要是有蔬果什么的也取一点……行,就这么多吧。”
侍女生无可恋地提了食篮出去了。
一听那么长一串单人绝对吃不完的菜单,罗夏知道她气消了大半,继续屁颠屁颠地跟她进房。林汀坐在床边,又好气又好笑:“拿出点气魄来好不好?我怎么找了这么个没皮没脸的?”
她这么一说,罗夏马上立正站好,长腿一撇,摆了个颇有看点的姿态问:“有皮有脸的什么样?你三表哥那样的?”
他话里有话,林汀很警觉地看他:“你什么意思?”
“孙箫那小子上回在九王府威胁我,说是苏锐要娶你。”罗夏随口扯谎。果然林汀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孙箫的脾气纯粹是被我姐容的。下回我见了姐姐,非得好好告上一状。再任他这样无法无天下去,迟早要给我姐惹事。”
“他哪里无法无天,只不过没将我当回事罢了。”
罗夏的目的达到一半,又听林汀急急辩解:“我三表哥的事情你别听他瞎掰。都是早年长辈瞎起哄,你不说我都记不起来了。”
罗夏偏偏不放过她:“你忘了,指不定人家还当真呢。从前章葵和韩录的乌龙不就是这么起哄成的?尤其当下晏家三姑娘在京城里这么吃香……”他顺势过去托起她的下巴,特别不客气地摸了一把,“年后宫中少不了赏赐,里里外外的,盯着你的眼睛还少嚒……我吃点醋,不为过吧?”
他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林汀说不过他。加上他拂过下巴的手又作祟地往其他地方移动,林汀很想把自己的脾气端出来,可身体被他摆弄得毫无章法:“快停下,还没吃饭,很快有人进来……”
“还吃什么饭。”不知不觉间林汀整个人都被他包了起来,她低头这才惊觉领口扣子被解了一半,“早就被骆锦谦的茶灌饱了。”
夜幕刚刚落下不久,时辰尚早,门外还不时传来走动的声响,林汀被罗夏撩得很心慌。“我我我……”
“嘘,乖,不说话……”罗夏将软绵绵的她搁到同样软绵绵的床褥上。衣衫褪了大半,手感正好。
林汀努力撑住他:“我我我我、我想如厕……”
罗夏:“……忍着。”
这要怎么忍啊!
他向来尊重她的意向,这次却不知为何较真了起来。罗夏人高马大,力气充足,不多时林汀内里内外齐齐丢盔弃甲、七零八落。眼见着就要招架不住,敲门声响起:“姑娘,厨房给您留了饭菜,还是热腾腾的。需要奴婢现下端进来吗?”
气喘吁吁的林汀冲着眼前人胜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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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斗气融在暖室中悄然无踪。
吃完饭,林汀主动跟罗夏说:“时辰还早,我想去寒月那边看看。”
两人对话间都带了相互讨好的意思,当下一拍即合。外面飘着小雪,罗夏撑起一把伞。林汀挨着他,走得好好的突然蹦起来。
罗夏被吓了一跳,却听她精神抖擞地说:“小时候,这么冷的天,我是从来不敢出来的。现在不仅能出门,还能逛街,还能蹦蹦跳跳。雪夜里也能走得稳健,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罗夏受宠若惊:“不生气了?”
林汀摇头:“不气了。你也是为我好。”
罗夏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心酸:“生气也没关系。别委屈了自己。”
林汀感动地抱住他:“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呢?”
罗夏狂笑:“先前还说我没皮没脸,现在又可劲地夸。你这一会儿一个说法,搞得我心里很没底啊林姑娘。”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口误——林汀姓“晏”不姓“林”。不过林汀抢在了他前头:“回头我去找姚曼问问,她家殷先生跟户部的人熟不熟。”
罗夏听得诧异:“你要改名字?”
这个决定林汀似乎考虑了有一阵子:“改倒是不用改。我就想知道,能不能凭空造出一个人来。”
罗夏仍然一头雾水,林汀索性跟他解释清楚:“我姐不是老拿‘来路不明’要挟你。待你有了正式的户籍,我们就可以在户部的记录上堂堂正正地备案成婚,看她还有什么话讲。”
罗夏头一次发现两人在雪地里行路原来这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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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苏寒月纯属临时起意。好在两人走近小院时,厅中仍然烛火明亮,显然里头的人尚未休息。林汀试着唤了两声,很快有人应门:“请稍等。”
开门的是白卉。她有些欣喜地将林汀和罗夏迎进门里:“姑娘,你瞧谁来看你了?”
苏寒月还坐在林汀上回过来时的那把软椅上,从头到脚穿戴齐整。她挺着小山似的肚子要站起,林汀连忙上前拦住:“屋里就我们几个,能免就免了吧。”
苏寒月不肯,执意走过来跟他们正式招呼。林汀看着她蹒跚地一来一回,面有不忍,寒月却说:“礼节不能少。两位多次相帮,寒月真是感谢不过来了。”
想起上次的“援手”,林汀讪讪道:“都是一家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寒月温柔地纠正:“哪有什么‘相互’。今后是我要拜托汀儿多多照顾了。”
林汀的目光自然移向她的肚子:“怎么会。一个月后孩子出世,表姐一定会——”
“母凭子贵?”寒月接过话头,轻笑着摇头,“不会的。”
几次接触下来,林汀早就察觉关乎这孩子有什么难言之隐。想想眼下除了白卉外,在寒月心里她和罗夏应当也是信得过的,于是试探着问道:“表姐……这孩子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吗?”
寒月低着头,半晌后才开口:“没有……她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答非所问。既然人家不想说,林汀也就不追问了。倒是白卉插话道:“姑娘怎么想起光顾我们这边?”
可能意识到自己这一随口一问不太礼貌,白卉随即补充:“寒月姑娘这里不若旁的院子热闹,我想姑娘最近喜事连连,不太可能想到这里。”
林汀打趣:“表姐是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呢?”寒月仍是那样柔柔的笑。自从回到京城以来,林汀每次直面苏寒月,都是这样浅浅的一抹柔笑,看在眼里确实舒心,只是不知她整日这样累不累。
林汀转念一想,她自小便习惯了这样端着。加上平日里见的人少,有人来访时一直维持这样的笑容应当也不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