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1 / 1）
肖宁特意查看了医生值班表，他要和高成均来一次正面对决，谁也别想遮遮掩掩，医院的楼梯缓慢拥挤，折腾了一会儿肖宁才到达底下停车场。
“沪Ａ．ＲＺ７１５”站在黑色的大众车前，肖宁拿出一只烟，在烟圈中逐渐清醒。
车灯突然亮了，肖宁像黑夜中的兔子突然红了眼睛，他站起身来，在即将走入车内的高成均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高成均吓了一颤抖，差点摔在了旁边：“肖律师，有什么事吗？弄得这么吓人。”
“有事，你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二十年前的事情，你觉得就这样结束了吗？你就不觉得愧疚吗？在你梦里难道就不会出现那张脸吗？”肖宁强硬地一步一步逼近高成均，而他一步一步地躲闪，这些年的医患矛盾，早已在医生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二十年前？其实那天你问起当年的事时，我就该想到你是谁了。”高成均抬起头，仔细地端详起肖宁。
“你终于想起来了，是吧？”高成均已经依靠在墙上，肖宁用右手一拳打在高成均耳边的墙壁上。
“你有什么是冲我来，别去伤害薛霁．．．．．．”
“当年你就是因为她对不对。”肖宁额头上的血管怒张，想呲牙咧嘴的猛兽。
高成均也受不了了，他推开肖宁：“对，对，对，你们病人永远是对的，而我们医生犯一点错就天理不容。再说，当年薛霁根本就没有错，她只是保留着一颗善心，难道你们真的要每个医生都变成冷漠地让每个病人家属在ＤＮＲ同意书上签字的冷血医生才甘心吗？汪洋都已经在天堂安息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们活着的人。
肖宁感觉身体像是被一阵冰水猛烈冲击：“你说当年没让病人家属签署ＤＮＲ同意书的医生是薛霁。”现在的肖宁就像一只丧家犬，内心在一点一点崩塌。
看着肖宁落寞，应该说是绝望的样子，他惊奇：“你难道不是汪洋的家属。”
肖宁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用那种介乎哭和笑得腔调：“那个医生是薛霁，连这都是骗人的。”
“啊，啊”肖宁用脚用力乱拂着地上的尘土，狂乱和愤怒中，他用脚踢着高成均的车子，碰撞声，警报声，回荡声，高成均看着眼前的肖宁，他并不觉得恐怖，相反，他好像能够感受他的悲伤。
在监控里看到地下室情况的保安，召集保安到达地下室，即使阻止了肖宁：“高医生，不用担心，我们这就把他送到派出所。”
“不用了，放了他吧，他只是个孩子。”肖宁阻止道。
“你的车被他弄成这样了，真的要算了？”保安像是听错了一样，再次确认。
“放了他吧。”
双臂在身体两侧耷拉着，像是脱臼了一样软弱无力。站在医院门口，肖宁看着晴空，心里想着：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呢？
肖宁拨通了肖筱的电话，肖筱曾经以为上一次已经是肖宁最绝望的时候，而上天却一再挑战他们的极限。
肖筱焦急地走出校门，正要拦住一辆出租车时，手臂却被身后一股力量猛烈地拉住，在那力量之下，身体被旋转了１８０°。
蓦然出现的王兰让肖筱不知如何面对，还没等她开口，妈妈就已经按耐不住了：“我可算找着你了，你骗得我好苦。”
“妈妈，我现在要去找哥，他现在很需要我。”肖筱用力想要挣脱王兰的手，却无能为力。
“哥，他现在还是你哥吗？”王兰收住将要打在肖筱脸上的手，收敛力量打在她的身上：“你不是说你爸再婚了吗？你不是让我在日本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吗，你居然骗我，你怎么能连最后都不让我见他一面。”
王兰说着眼泪顺着眼角不住地往下流，来往的同学纷纷侧目，肖筱只好拦住一辆车和王兰一起回家，在车上她给旖旎发了短信：哥在民生医院旁边的广场，她很需要你，紧急。
旖旎感到广场时，广场上人烟稀少，肖宁形单影只的是背影无比刺目，看着蹲坐在阶梯上的肖宁，旖旎冲过去一把抱住肖宁。
“肖筱，你终于来了。”肖宁将交叉在自己胸前的双手紧紧地搂在怀里。
背后的沉寂和突然消失得呼吸让肖宁转过头去，出于一种微弱的物理抵抗，他一把放开了旖旎的双手，看着旖旎煞白的笑脸，和变得空洞无力的双眼，他自己做了一件多狠的事情。比起直接的语言伤害，这样下意识的拒绝伤心百倍，千倍。
“肖筱，她不想来了，她不要你了。”当空洞的眼神开始涌入泪水，愤怒和委屈从心底油然而生时，旖旎朝肖宁怒吼着。
“旖旎，你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吓了一跳。”肖宁站起身来想要平复旖旎的情绪。
“我不懂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你和肖筱不会又好结果的，你爱肖筱，那肖筱爱你吗？她不爱你，不然她为什么让我来？”
肖宁并不想和旖旎继续争论，原本疼痛的头更加沉重疼痛，他为微弱的声音说着：“旖旎，我求你了，你被说了，行吗？”
“不行，她本来就不爱你．．．．．．”旖旎依然歇斯底里地说着，肖宁按着太阳穴跑到广场边，拦住一辆出租车离开。
旖旎眼看着车子走远，无奈的坐在广场的花台上，路灯等光芒照在旖旎的脸上，广场舞的声音也此起彼伏，不断有猎奇一样扫视旖旎的人们走过，而她依然像被粘着一样静静地坐着。
手机在兜里不断跳动着，她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手机那头欧阳宇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好听，而旖旎却忍不住哭了。
欧阳宇赶到时，旖旎已经成了一个泪人，他径直走到她旁边坐下：“肖宁他又把你怎么啦？”
“我都哭成这样了，你就这种语气啊。”旖旎用手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有点无语的看着欧阳宇。
“好啦，好啦，大小姐也哭够了吧，小的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只要您能笑一笑就行。”欧阳宇嘟嘴卖萌的说道。
旖旎也收住了眼泪：“打你我嫌手疼。”然后用手拍打着旁边的铁树叶子：“你说肖筱爱肖宁吗？”
欧阳宇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凝重：“这重要吗，你和肖宁的关系为什么要在别人身上寻求否定来给自己安慰呢？这样又意义吗？”
“有，他们只是在一起呆久了而已，如果当年小弟没有离开我事情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你能不能看清事实，不要生活在幻想中，好吗？”欧阳宇扶着旖旎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重重地说着，好像这样她就能听进去了一样。
但旖旎眼神游离，自顾自地说着：“对，如果肖筱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如果肖筱有男朋友了，事情就会不一样了。”像是发现了宝藏，欧阳宇清楚的看见旖旎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你不是说你愿意做聿明氏吗？你不是你愿意成全我吗？”
放在旖旎肩膀上的双手一下子滑落下去，欧阳宇缓慢地转过身去，当他感觉到旖旎从背后拉住他的肩膀时，他感觉身体的中间部位开始急速冷却。
紧接着，内心深处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蠕动，这是一种拒绝感；他知道旖旎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甚至可以想象旖旎会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那些话，但他还是垂死挣扎一样说着：“所以呢？”
“所以你去追肖筱好不好？”旖旎带着乞求的语气，那是种欧阳宇不能抗拒的力量，也像一把刀一样插在他的心上。
“你真的这样希望，我在心里就是这样可以随便抛弃的角色。”
欧阳宇的眼睛像瞬间结了冰霜，旖旎看着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恐惧，看着欧阳宇起身将要离开的样子，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因为坐的太久，膝关节僵硬，旖旎无奈地跪倒在了地上。
欧阳宇扯了扯衣袖，尺度控制在并不能挣脱，旖旎害怕的恳求着：“你也要离开我吗？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这个世界留给我唯一公平的就是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机会，难道现在你也要帮着这不公的上天来剥夺这仅剩的公平吗？”
欧阳宇蹲下身来，背对着旖旎：“欧阳旖旎，我，你又赢了。”
在肾上腺素逐渐被分解殆尽后，两人也和平淡定的坐在花台仰望天空，像是此时和刚才并不在同一个时空。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狠，特别不择手段。”旖旎依然看着天空，静静地。
“我知道那些词不能用来形容你，只是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欧阳宇顺着旖旎望去的地方，只有灯光与黑暗的晕染，然后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