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1 / 1）
灯光照在墙角的吉他，在墙上形成了一道拉长了的影子，就像他曾经说过的誓言，被拖成了长长的尾音。“我愿意成为聿明氏，我愿意成全你和你爱的人在一起，只要你幸福。”
那现在呢？旖旎注定不幸福，他了解肖宁，作为男人的了解，他开始不愿意了。
旖旎恬静睡着的画面突然亮了，这张照片是欧阳宇偷拍的，现在陪着他等待旖旎的每一次声音；欧阳宇只是呆呆地看着墙上的影子，任由铃声逐渐增大然后逐渐消失。
阳光在一点一点的向着欧阳宇的脚下靠近，但他根本无暇顾及；不过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那种总是与地面摩擦，发出些许拖沓声的脚步声，欧阳宇知道是旖旎来了，他并没有回头，因为他需要时间去准备和往日一样没心没肺的笑容。
“臭小子，干嘛不接我电话。”
欧阳宇刚想随意说出一个借口，却被旖旎拦下：“被说什么我在洗澡，我打了十一个电话，你洗澡能洗一个多小时啊；也别说什么手机放在外面充电，我不信。”
“那你信什么呀？”欧阳宇依然挂着笑容，旖旎却听出了不同，因为这种说话方式太不像欧阳宇了。
“什么意思啊？”旖旎上扬的嘴角突然僵住。
欧阳宇走上前，将手放在旖旎的肩上，环住她的脖颈笑着说：“没什么意思，大姐，你真的很难伺候耶，你这样会被男人嫌弃的，算了，我还是委屈一下，收了你吧。”
同样的招数在欧阳宇身上屡试不爽，看着正揉脚的他，旖旎扬了扬鼻孔：“你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一点啊，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啊？”欧阳宇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少废话，肖宁的事情啊。”
话语在喉咙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被咽了回去，然后欧阳宇抬头深情地看着旖旎：“旖旎，你会放弃你爱的人吗？”
“你算什么话，我为什么要放弃？”旖旎瞪大着眼睛，黝黑的眼珠更加明显，与其说是不解，不如说是愤怒。
“那你认为肖宁会放弃他爱的人吗？”欧阳宇并不顾及旖旎的情绪，用平和的语调说出这句注定不平和的话语。
“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能伤肖宁心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多，我想你应该知道。”欧阳宇说完便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留旖旎一个人在原地徘徊。
站在教学楼下，旖旎根本无法整理内心的想法，混沌的记忆情感在欧阳宇的话下开始重组，分离，变形，然后汇聚到它们想要前往的地方。
旖旎收住思绪，那个只要一出现就会被她抹杀的想法再次出现；远远地看见肖筱走来，她已经做好如何质问和恐吓她，然而肖筱苍白的小脸还是吓到了她，她看起来比肖宁更憔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煎熬。
“旖旎姐，你有什么事吗？”肖筱用微弱的声音询问着。
旖旎用手在衣服上磨蹭了几下，好擦掉因不安而溢出的汗，但她必须完成此行的目的。
“你到底做肖宁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这段时间如此沮丧，如此浑浑噩噩，每天都像关掉了思维，宛如一台机器被抬来抬去。”
旖旎清楚地看见肖筱身体突然的抽动，但转眼间又不见了，但脸上蒙上了一层惶恐，在肖筱不自觉地往后退时，旖旎抓住她的手：“你到底对肖宁做了什么？”
肖筱畏畏缩缩地说着：“没，没做什么。”
看着肖筱憔悴的脸庞，让人所见尤怜，旖旎不忍再逼问，也不愿继续深想，她无法揣测结果，也不敢去揣测。她想要默默走开，但她不甘心，她知道肖筱和肖宁之间一定有什么在滋生，不管与否，她必须要阻止，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不是吗？
旖旎转过身去，凑到肖筱的耳边：“不管怎样，我都要提醒你，你们是兄妹，不是吗？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它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它在乎的是人言可畏，不是吗？”
旖旎并不抬头，眼睛扫过肖筱的鞋面，转过头去默默离开，她不敢看肖筱，更不敢看她的眼睛。
连绵不断的按键音，混杂着文件被翻得呼呼的声音，肖宁其实挺喜欢这种紧张的氛围，会让他有一种快感。手机铃声打断他急速运转的大脑。
“肖宁哥，不好了，肖筱上课的时候晕倒了。”
肖宁赶到学校时看见的只有淼淼：“校医院的医生看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太憔悴，血糖过低就晕倒了。”
“那她现在呢？”
“她说她想回家。”
肖宁迅速转身，却被淼淼一把抓住手腕：“还有，这段时间肖筱每晚都在吃药片，她告诉我们说是维生素，可是今天医生说那是安眠药。”
“安眠药？”肖宁的闹钟仿佛想起了破裂的钟声，耳膜被震得快要破裂，不知是被淼淼的声音，还是被自己的声音。
肖筱颓废地走在路上，一阵阵凉风不断地拂过肖筱的脸，看着摇晃的树叶，她想起了爸爸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记住以后千万不要逃避任何事，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时间上，时间改变不了事实，勇气才能改变。”
而自己呢，事情发生到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逃避而已，她抬起头，任那狂风刮过自己的脸颊：“爸爸，这是你的鞭打吗？我知道怎么做了。”
黑夜在不知不觉中到来，悄无声音，却牢牢地将人们包裹其中，肖筱打开小夜灯，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投射在电视墙上的影子，借着这昏暗的灯光，她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藏进面前的黑影里。
肖筱关掉灯，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
门外传来沉重而急速的脚步声，“咚达咚达”，如果说以前，肖筱绝不会认为这是肖宁的脚步声，而现在她知道，这就是。门被打开，灯光一下子照进肖筱的眼睛，她不自觉地用手挡了挡。
“你干嘛不开灯呀？”肖宁愣愣地看着肖筱，泛黑的眼眶，瘦削的脸颊，眼里透着毫无生气的光。
“黑夜可以让我更好地想清楚很多事情。”
“那你想清楚了吗？”肖宁低下头换上了鞋，动作缓慢轻柔，像是怕打破这薄如脆冰的宁静。
“哥，我错了，我错了，哥。”肖筱一下站了起来，迎着肖宁的目光，软弱而无助地说着。
像是脚被牢牢地黏在了地上，肖宁用着沉沉的鼻音：“这就是你想清楚的事情吗？”
“我真的错了，哥，你原谅我吧。”肖筱想了很多，可是现在挣脱束缚，冲出喉咙的却只有这一句话。
肖筱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指尖及表情都变得沉重不堪，脸颊内的水分开始聚集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然后，整个脸蛋被泪水打湿。
肖宁设想的多种可能，想了一百遍，一千遍再次面对时，她会他说的话，然后，这是他没想过，也快要被压垮，他用手掌外侧擦掉一不小心掉下的泪水：“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真的觉得你需要我的原谅吗？肖筱，你真的好狠。”
当门被“嘭”的一声关上时，肖筱蹲在了地上，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回到从前，才能摆脱自己所做的疯狂地事情。她努力压低自己的呜咽声。
肖宁靠在门口，听着肖筱的呜咽声，他无助地坐在地上，双手胡乱地抓挠头发；他又该如何呢？
睁开眼睛，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在这黑暗中肖筱迷失得更加清醒；睁开眼睛，却全是肖宁憔悴的脸和旖旎的话，她徘徊着打开了灯，掏出兜里的药，环视一周却没有发现水，她只好将药片扔进嘴里，拼命地咽了几口口水。
第二天早上，肖筱在外面飘来的煎蛋香味中醒来；她以为是错觉，但还是赶紧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肖宁正在厨房忙活着早餐，像以前一样，只是他转过头来对着肖筱的笑容里明显的僵硬，让肖筱知道这不是以前。
“快洗簌完，吃完早餐，回学校去上课。”肖宁依然带着笑容，手里端着平底锅，侧着身对肖筱说。
肖筱努力地睁了睁眼，却挪不开步子，也说不出话来，肖宁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去，推进了卫生间。
肖筱埋下头，不断地用水冲洗着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依然茫然的自己，又再一次低下头，用水不断冲刷着脸颊。门外传来了肖宁的声音：“这才是我们应该过的生活，不是吗？不要再求我原谅，永远不要。”
肖筱咬着手里的三明治，僵硬地回应着肖宁的笑容，心里想着：“对，这才是我们应该过的生活。”
肖筱像往常一样收拾碗筷，肖宁也任由她，当肖筱端着碗筷走进厨房时，肖宁终于看到肖筱的脸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