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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功败垂成被逮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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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榜昭告天下,秦王勾结南周意图颠覆燕秦,罪不可赦,斩首示众,□□满门充做官奴,发配苦寒之地。

第四日,北襄城已经热议滔天,启明公主府上却依然平平静静。这日,公仪空桐又让人请了戏班子,还是原来那一班人,只是少了台柱子青衣。

没人知道青衣去了哪里,新的台柱子是个清瘦的白面男子,唱起戏来,婉转动人,若是卸了妆容必定也不比那青衣差。

空桐坐在台下看,妗赤没再隐藏暗处,就站在了她的身旁。

“人都安排妥当了吗?”空桐喝了一口茶,悠然地问道。

“南周质子已经交由太子殿下安置,至于青衣公子,殿下没有交代,太子殿下便做主,将之与南周质子子恒安置在了一处。”妗赤回答。

空桐点点头,然后撑着脸颊,一副心不在焉地模样看着台子上的戏。

戏正唱到凄婉处,一名侍卫来到空桐跟前,说一句话。空桐眉头皱起,默了默后点点头。侍卫颔首离开后院,不久后便领了一个人来。

那人一身厚重的狐裘,领上细细的狐毛衬得人脸净白,净白上的一双丹凤眼极为明艳,笑意淡然,组合一处便让人仿佛瞧见了绿水青山艳阳天。

一阵舒畅。

而空桐并未想看,便也就没看到,等到那人坐去了空桐身旁,深深地瞧了一眼无视自己的空桐后,自嘲地开了口:“启明这回又是为什么阻挡别人的拜访,就连我都被拒之门外。”

“殿下若是以太子的身份上门,又怎有人敢阻?”淡淡地开口,空桐心不在焉地看着台子上的戏。

公仪玉敛撑着脸颊,侧看着空桐笑说:“原以为你会亲自去牢里接人出来,却没想到启明也有近乡情怯的时候。”

冬日日阳明艳,亮晶晶的光粒落在睫毛尖上,空桐眼微眯,漆黑的眼眸若寒,仿佛没有看任何人,包括台子上的戏子。

良久不见空桐回应,公仪玉敛也只是笑笑,最后抬眸看去台子上,一出戏唱到了尾声,也不见任何人说话。

直到另一阵乐起,空桐才慢慢地开口道:“启明答应殿下的事已经办妥了,不知殿下如今还上我府上所谓何事。”

“作为启明的堂兄,无事前来自然是为了关心启明的。”难得带些挑逗的笑容,公仪玉敛却发现空桐根本没有注意自己,那悠悠的神情始终不知是为了什么。

公仪玉敛笑容不收,丹凤眼仔细地瞧着空桐又道:“半年前,你与我定协议之前,并不知道千青的真实身份才是,难道那时起,你便为了他……”

“殿下如今似乎还不是闲的时候,不管是秦王的余党还是南周质子,此刻殿下都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未等公仪玉敛将话说完,空桐便皱着眉将话语抢过。

愣了愣,公仪玉敛僵完后笑了笑,摇摇头很是无奈地道:“好,启明不愿提不愿说,我便不说好了。如今事情的确没有完全解决,那么我便先走了。”

空桐没有看,没有回话,深皱的眉宇不见松。

公仪玉敛站起了身,双手负后又看了看静默的空桐,走前忍着笑意还是说了最想说,而空桐最不愿听的话。

他道:“既然早在得知他身份之前就已动情至深,又何必装作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委屈自己,又伤害了他呢?之前还可以说是为了大局而牺牲小我,如今事情已经平息,何必再强撑着不去关心呢?”

没等空桐望来的眼神,公仪玉敛说完便清闲地离开,背影很是清瘦,却透着一股柔软的刚毅,让人越瞧越觉得所藏极深。

空桐便看着公仪玉敛这样的背影,直到背影的消失。

从头到尾,妗赤都站在空桐的身后,自然将二人的这一番互动看进了眼中,看得是心惊胆战,深怕殿下一身的冷气忽然让周围都冰封起来。

空桐慢慢地收回视线,忽视了周围人因她而紧张的模样,只是很不愉快地想起了半年前,她从陵南都城回到北襄城,决议反用狸猫换太子之计的那一夜。

那一夜与乐少寒等三人商议完毕后,她说要再确认的一人正是公仪玉敛。这个瞧着温煦无能的太子,实则深不可测的东宫。

东宫主卧,无灯空幽,潜入后,她首先点了太子妃的睡穴,为了方便她之后与公仪玉敛的对话不被人打搅。

冷眸起身,护住身后沉睡的萧落情,公仪玉敛瞧着眼前的黑衣人,问:“你是何人?”

并未想过掩饰,空桐摘下了自己面上的黑巾,笑得黑眸晶亮:“四五年罢了,玉敛堂兄就不认识启明了吗?”

“启明?”公仪玉敛皱眉,身上白色中衣凉凉的。疑问的语气并未承认这人就是启明。

“是,启明回来了,玉敛堂兄可欢迎?”空桐大方地对视公仪玉敛,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她说四五年而非六七年,便是在承认度支郎中木宫一便是她。也是她抱有极大诚意的体现,因为接下来她希望公仪玉敛答应的事,也需要他的极大诚意。

“启明一直都在梦星宫中,怎有回来一说?”公仪玉敛依旧不松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人。

空桐笑,笑得晴日静好:“南柯一梦,一梦数年,神游九州,俗体遗存,如今启明的真魂回来了,玉敛堂兄可还欢迎?”

听罢后,公仪玉敛终于松了几分神色,笑了笑,有些浅薄,道:“有时候人们习惯了一具行尸走肉便不能习惯原来的活人了,你应当知道。”

空桐笑,笑得眉目带着暗光:“可是活人能够帮太子殿下巩固地位,而行尸走肉却不行。”

公仪玉敛慢慢地站起了身,瞧了一身黑衣的空桐一会儿,道:“没有旁人的相助,本宫也能做到。”

“说来说去,玉敛堂兄也只是无法信任启明。”空桐乖巧地说,“若是启明说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嫁人,嫁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如此堂兄可放心了?”

说到底,先皇独女的身份,曾经有望成为燕秦第一个女太子的启明还是让人忌讳了些,所以她主动说明那条路自己一定不会去走。

因为她要嫁一个对她毫无帮助的人,一个与皇权毫无干系的人。

“哦?”公仪玉敛笑得很亲和,“就不知这个幸运的人是谁?”

屋外的夜风呼啸作响,屋中漆黑没有灯燃,漆黑一片里只有淡淡的月色透过窗户落进来,让彼此都看清彼此的朦胧模糊神色。

空桐便用那双漆黑的眸看着公仪玉敛温润的丹凤眼道:“黔香阁木千青。”

她说得如此自信,也不知道是对这个理由必定能够说服公仪玉敛而自信,还是对决意嫁木千青这个人的举动而自信。

良久,公仪玉敛没有从空桐的黑眸中瞧见一点狡黠的光,暗自惊讶诡计多端的空桐也有对人真心的一刻,却想到那个人,忍不住问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知道,青楼小倌。”空桐答。

“既然知道,你还是要用启明公主的身份嫁他?”对于空桐来说,这特殊的环境,特殊的经历,她完全可以不用真实身份嫁给木千青。

他相信以空桐的手腕与能力,想要让木千青永远留在她的身边,绝非难事,并不一定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驸马的位置,对于一个有野心的公主而言是一把利刃。而空桐竟然为了木千青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把利刃,当作木剑来使?

“这不是为了让玉敛堂兄安心吗?”空桐笑得坦然,“启明嫁给一个青楼小倌,从此以后与那个位子便再无可能,这样的启明与堂兄合作起来,才能叫堂兄心安啊。”

公仪玉敛丹凤眼中深浅不明,他其实还想问,便只是为了让他心安吗?便真的没有其他的理由了吗?可是他没有问,有些事当局者迷,就算旁观者清也提醒不了当局者。

很多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自去体会才会知晓。

知晓舍不下,理智纵使再强悍,感情说舍不下便会真的舍不下。

启明公主府上,后院里戏曲声昂然,空桐漆黑的眸朝着戏台子的方向,只是眸中空洞让人瞧不出一点认真看戏的意思。

妗赤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凑近了宛如失神的空桐耳畔,道了一句话。

无焦点的眸渐渐聚光,空桐缓慢地直起身子,没有说一句话便冷漠地离开了后院。

一众女婢侍卫彷徨无措,不知是不是哪里惹殿下不悦了。一台子的戏子面露焦急,害怕是唱得不好,让公主怪罪。

然而,众人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公仪空桐的发落,只等来了一个女婢说让戏子们都领了赏钱散了。

从后院而出的空桐走在路上,没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双唇紧抿,双目发直。妗赤紧随在她的身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走到主卧门口的时候,空桐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便这么看着门板对身后的妗赤道:“你该做的都做完了,想去谁哪里便去,本宫不喜欢强留人。只不过离开冥阁,也依然要记得冥阁对于背叛者从不姑息。”

“妗赤明白。”低头,妗赤没有想到阁主会这么早就放她走。

没再多做话语,空桐推开了门,进了屋中,门从内关上。妗赤瞧了房门一会儿,才转身离开,离开时瞧见树下仿佛鬼魅的人,朝着他点点头,算作告别。

刚刚从边境回来的古又,默然地点点头,随后不再看气质完全不同了的妗赤,重新望回了公仪空桐此刻所在的房屋方向。

忽然,妗赤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微笑,虽然没有人瞧见,她却觉得感觉很好。

这样很好,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坚守,每一个人都如愿待在自己最想待的位子。而她要去追随那个人,她一直以来都追随着的人。

从余晨的府上出来,公仪珂在门口与余晨话了别:“多谢余兄连日来的照拂,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本侯也该回陵南了。”

“小侯爷便不多留几日?怎么样也该与师父他们道别才是,何况驸马爷今日刚刚从大理寺牢中出来,小侯爷不去探望一下吗?”

余晨有些惊讶,那日乐大人将酒醉的公仪珂扶到他的府上,便惊了他一下,如今木千青刚刚从牢里出来,公仪珂一向对木千青关心至极,这次却看也不看便要离开,又更惊了他一下。

公仪珂嘲弄地笑了笑:“不探望了,有殿下在,本侯的关心只是多余而已。”沮丧的话刚刚说完,先不习惯的人便是他自己,“好了,余兄不必送了,本侯告辞。”

说罢,二人相续抱拳,公仪珂乘上黑马,哒哒地朝着城门而去。

此时,北襄城城门口已有一匹黑马等候良久,见公仪珂从远处而来,黑马上的人默默一笑,那笑容有些凉,仿若秋风扫地,却让人心中温暖。

公仪珂没有想过最后送自己的人会是妗赤:“殿下允你来送我的?”

妗赤笑着摇摇头,她本面容娇媚,只是平日从来不笑,如今一笑便让人觉得此女甚是静美。

“如今身为冥阁阁主的是殿下,你应该服从的人也是殿下,怎可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便妄自行动。”公仪珂皱眉,语气里难得严肃。

妗赤再笑,笑得公仪珂眉宇更深刚想再说的时候,她才笑着开口:“华镜早回陵南,侯爷一路无人保护,妗赤便来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天地道理本该如此。

公仪珂反而愣了愣,不知如何反应,最后呐呐地道:“妗赤……你……”

“侯爷,妗赤已经不再是冥阁中人,殿下许诺妗赤可以跟随想要跟随的人。”皓齿朱颜,妗赤眉目柔和,低下头,“请侯爷允许妗赤保护在侯爷身旁。”

还是愣在那儿,公仪珂好半响后才笑了起来,白皙的脸上似乎被冬日照得红了些,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递给妗赤道:“扔了吧。”随后率先驾马,出了城门。

妗赤看了看那终年不离公仪珂身的仕女图折扇,温柔地笑着将之收入了怀中,驱使黑马追上了公仪珂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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