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曾经：疼痛（1 / 1）
顾磊的车祸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除了那棵树和顾磊的那辆车。对于顾磊的反常，顾爸爸顾妈妈问过，顾磊都摇头说没事。
顾爸爸叹了一口气，他的儿子他知道，什么事都装心里。他撬不开儿子的嘴，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是为了儿子的安全，他考虑将顾磊的那辆奔驰维修好后直接转卖了。
得知顾磊出了车祸，叶心慈吃了两颗止痛片就去了顾磊家。
两家人家隔得不远，但一路，叶心慈紧张的都出汗了。她捏着手指，她大口的呼吸着。二咪已经没了，顾磊不能出一点点事情。
当她看到客厅里顾磊安静的靠在沙发里的时候，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叶心慈？”看到客厅里出现的叶心慈，顾磊一愣。
“你怎么出车祸了？”
顾磊笑笑，“怎么消息传那么快。我没事。”
叶心慈就这么站在客厅中央，她似乎都没力气抬一下脚。顾磊也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满脸的大汗。他站起来走到叶心慈身边，然后从口袋里掏了颗奶糖出来，剥了糖纸，放在叶心慈唇边，“张嘴。”
叶心慈紧紧咬着嘴唇。
顾磊也这么僵持着，“不是肚子痛么，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好好躺着？”
叶心慈脑海里想的是，她有多久没和顾磊吵架了？她有多久没和顾磊打架了？她的头顶上似乎冒着火。当她看到顾磊安好的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她担心，她紧张，她害怕。她不知道要是顾磊出点事情，她要怎么办。
而此时，眼里透露着疲惫的顾磊竟然笑着给她剥糖吃。叶心慈对着顾磊的小腿狠狠的踢了一脚。而这似乎是开了个头，她终于找到自己发泄的方法了，那就是她要和顾磊吵一架或者打一架。
叶心慈又抬手打掉顾磊拿着奶糖的手，脚上继续踢顾磊，以至于脚上穿的拖鞋都飞走了。顾磊却好脾气的任由叶心慈发脾气，每一下他都挨着。
“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出车祸？为什么要开那么快？”
听到声音，顾爸爸顾妈妈，还有家里的阿姨小玲都走到客厅。顾妈妈想上前劝，却被顾爸爸阻拦了。顾爸爸知道，儿子不愿意和他们说的，说不定能对叶心慈说。
叶心慈肚子痛，脾气坏，彻底将大家都忽视了，她只看得到顾磊。脚上踢顾磊已经满足不了她，她将手握成拳开始砸在顾磊的身上，“谁让你出车祸的？你怎么可以出车祸！今天二咪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出车祸！”叶心慈边打边骂，眼泪流了出来。
顾磊认清了自己的心，面对叶心慈，他有了转变。这个像疯子一样打骂头的女孩，是他的，他深深的喜欢着这个女孩。他知道，叶心慈是害怕了。
叶心慈哭了，没力气骂人了，更没力气打人了。
顾磊将那颗奶糖扔进茶几下的垃圾桶，然后走到一边将叶心慈踢飞的拖鞋拿回来，然后蹲下，替她放好拖鞋，“穿上！”
顾妈妈再一次想上前，她看到了叶心慈的脸色很差，想去劝劝。再一次被顾爸爸拉住了，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叶心慈倔脾气上来了，不穿。
顾磊：“你肚子不痛了？”
叶心慈：“……”
顾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快把鞋子穿上，我送你回去。”
叶心慈：“……”
顾磊笑笑，“刚不是很凶？怎么没声音了。”
叶心慈红着眼睛瞪着顾磊。
顾磊投降，耐着性子，“心慈，快把鞋穿上，脚上别着凉。好了，我保证，我以后开车小心。我发誓，我再也不开快车。我发誓，我开车的时候一定集中注意力。心慈，你放心，我最近不会碰车，不信你可以让我爸妈监督我。”
“心肝，石头的车顾爸会卖掉的。”
叶心慈听到顾爸爸的声音这才意识到原来大家都在场，瞬间有点害羞了起来，低头立马穿上拖鞋。
“痛不痛？”叶心慈问顾磊。
“你痛不痛？”顾磊问叶心慈。
“痛。”叶心慈回答。
顾磊又剥了颗奶糖放在叶心慈嘴边，“我也痛。”
叶心慈楞了一下，而这次，她乖顺的张嘴任由顾磊将奶糖塞进自己嘴里。
这次的车祸让顾磊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于是他决定要处理和凌蕊的感情。心里有了一个人，怎么再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呢？
顾磊想了想，怎么都要等英语演讲比赛结束。
英语演讲比赛，顾磊和凌蕊都进了总决赛。总决赛在半个月后，那就再等半个月吧，顾磊想。
另一边，过完国庆，楚河从美国回来了。
楚河回国的第一天特地请了假去叶心慈的学校看她。
叶心慈在接到楚河电话的时候才意识到她和楚河很久没见面了。可是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即将见面的开心和兴奋呢？
叶心慈在校门口等着楚河，脚底撵着地上的石子。
“心慈。”
叶心慈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是楚河。楚河穿了件浅蓝色衬衫，里面是件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裤，白色球鞋。脖子上，有一根项链，项链上挂着的是那枚戒指。和叶心慈脖子上的是一样的。由于楚河要弹钢琴，他手上不能戴任何首饰，于是他也将那枚戒指挂在脖子上了。
楚河走进，将叶心慈揽进怀里，又松开，低头，在叶心慈唇上啄了一口。可是似乎不满足，楚河又啄了一下。
“在校门口呢。”叶心慈推了推楚河。
楚河揉了揉叶心慈的头发，“走吧，找个地方吃饭，饿了吧。心慈，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叶心慈点点头，她的男朋友，意气风发，绚烂夺目，却让她有种很疏远的感觉。楚河的手牵着她的手，可是叶心慈知道这双手有多金贵。这双未来钢琴家的手，修长白皙，会弹奏好听的旋律，为此，楚河的父亲为这双手买了一份很昂贵的保险。
“这次去美国顺利么？”到了餐厅，叶心慈没话找话。
楚河笑眯眯，“都好。心慈，我有好消息跟你说。”
“什么？”叶心慈呷了一口茶。
“我被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录取了。心慈，我要去美国读书了。”
“什么？”叶心慈仿佛没听懂楚河的话。
“美国的柯蒂斯音乐学院在全球的排名都是数一数二的，心慈你知道么，上次我回美国的演出，观众里有位柯蒂斯学院的教授，我很欣赏我的演出。所以我很顺利被录取了。”楚河的表情是眉飞色舞的，叶心慈想，她的男朋友在提到钢琴的时候永远眼睛都是发光的。
“那你这里的课业怎么办？”叶心慈冷冷的问。
楚河替叶心慈夹了一筷菜，“高中要不是因为我爸妈的工作，我不会来这里。心慈，我早晚都要回去。你也知道，钢琴的话在美国会比在国内更有发展。”
叶心慈看着楚河，“那我怎么办？我们是要分手么？”
楚河笑笑，“说什么傻话呢？你当然也跟我去美国啊。”
叶心慈冷笑一下，“你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啊？”
“心慈，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更好的教育不好么？”
“不好。我爸妈都在国内，我不要出国。”
楚河一愣，似乎他没料到叶心慈会拒绝。但是他没放弃，“心慈，我是这样计划我们的未来的。柯蒂斯学院在美国的宾夕法尼亚州，那里有很多很好的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教育专业也很出名，你在国内学这个，去那边可以继续进修。这样，我们都在费城，见面也方便。”
这是叶心慈第一次听楚河那么认真的规划他们的未来。未来，多好听的一个词啊。可是，他们的未来是楚河规划的，而不是两个人一起畅想和商量的。
叶心慈看着楚河，一脸严肃，“楚河，你计划好了我们的下一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喜不喜欢，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不会和你出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要出国，我没想过要离开我的家人。我不是一个有很大雄心壮志的人，我就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人。哪怕平淡无奇，甚至枯燥乏味，我也没想过要出国。再说，出国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要申请要考试，我并不认为我能申请到什么宾夕法尼亚大学。”
两人在一起也有磕磕碰碰，小吵架小矛盾也有过，所以楚河也没放在心上。他以为，女朋友的生气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提前和她说而已。
但是在叶心慈心里已经做好决定，如果楚河要出国，他们肯定要分手。叶心慈想，其实他们的关系早该结束了，甚至，开始就是个错误。他们不该开始的。
楚河太爱钢琴。弹钢琴时候的投入和认真，才是真正的楚河，他才可以做最真实的楚河。楚河这辈子和钢琴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任何人。至于两个人的感情，或许一开始是真的喜欢的。叶心慈永远也忘不了青春年少的楚河是如何的阳光、耀眼、青春。特别是他的笑，咧着嘴的时候能看到他的一对小虎牙，可爱极了。但是这个男生不属于她。因为两个人的路不一样。仿佛，楚河天生属于舞台，就该生活在聚光灯下，但是叶心慈却不喜欢，她喜欢平凡的过日子。
舞台和聚光灯，对她来说太梦幻迷离，虚幻的脱离了生活的本质。
叶心慈回家后和父母说了这件事。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叶爸爸叶妈妈竟然都支持叶心慈出国读书。
“不说别的，你们觉得我的成绩可以申请宾夕法尼亚大学？我自己都不信。”叶心慈看着自己的父母。
“重在参与嘛，不行就申请别的学校。再退一步，也不一定费城的大学，只要在一个国家，见面也方便。”叶爸爸开口。
“可是我要离开你们啦，你们怎么舍得？”叶心慈噘嘴。
“你也长大了，离开爸妈独立生活也是种锻炼。再说又不是去了不回来。”叶妈妈手指戳了戳叶心慈的脑袋。
叶心慈见爸妈都赞成楚河，就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好闺蜜唐小菁。
“那就去呗，多好，很多人想出国都没钱呢。”
唐小菁的一句话让叶心慈竟无法反驳。
“可是我不要去，人生地不熟，连话都不会说。多不开心啊。”叶心慈说。
“有楚河就够了，你还想怎样。”
叶心慈再一次无语凝噎。
挂了电话，叶心慈还是不死心。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站她一边的人。
“喂。”
“顾磊~”
“嗯？”
顾磊的这声嗯让叶心慈竟然有种心平气和的感觉，从顾磊鼻腔发出来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叶心慈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于是她把楚河的安排告诉了顾磊。
“你不想去。”顾磊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啊。可是爸爸妈妈和小菁都觉得我该去。”
“嗯。”
没有得到顾磊的回答，叶心慈继续发问，“那你觉得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接着，叶心慈听到了一声叹息。
“心慈，楚河是你的男朋友，他比我更有权利发表意见。”
这个回答让叶心慈有点生气，“我就想听你说。”
又是安静。
“出国读书肯定利大于弊，接受好的教育，还能锻炼你的独立生活能力。百无一害。”
叶心慈：“……”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啊。她希望有个人跟她说别出国。可是听到顾磊的回答，她的心就跟块碎的稀巴烂的玻璃。
很久以后的后来，叶心慈想，当初她是不是只为得到顾磊的一句“不要去”。但是她没等到。
也是不久的后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顾磊没有开口留她。
可是命运总喜欢捉弄人，人生如戏。任何决定都会发生变故，很多事情总不能朝着人们期许的那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