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曾经：愧疚（1 / 1）
诚如叶心慈要求的，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果然没看到顾磊。而在这一周内，叶心慈和楚河第一次提了分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好难过，身体上是，心理上也是。
但是对于分手一事，楚河不同意。那时候，楚河正在忙着他的钢琴比赛，如果比赛名次好的话，他可以出国留学去。对于叶心慈突然提出的分手，他只当叶心慈是在耍小脾气怪自己没时间陪她吧。
他摸摸叶心慈的头，在她额头准备印个吻的时候，叶心慈躲开了。楚河笑笑，“心慈，听话，我们不分手。等我忙完比赛我就能多一点时间来陪你啦。这段时间熬一熬就过去了。”
叶心慈抬头看着楚河，她愧疚极了。愧疚的同时，她又舍不得这个温暖的男生。这个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的男生，在懵懂的高中阶段给了她最温暖的爱情，实现了一个小女生对爱情的憧憬。回想一切，她和楚河没有吵过架，楚河对她绝对比顾磊对她的十几年全部加起来还要好的多。
可是，她做了对不起楚河的事情，就算舍不得，她也不能瞒着楚河。不然，她和背叛顾磊的文清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叶心慈知道，这个时间点不适合和楚河摊牌，就算要说，也要等他好好的比赛完。
楚河，对不起，对不起，等你比赛完我就和你坦白。
而另一边，顾磊也在煎熬。他一直在想，那天的冲动是不是错了？就在他洗床单的时候，看到床单上的红色痕迹的时候，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用力的搓着那块血迹，可是怎么洗他都觉得那血迹还留着床单上。他烦躁极了，他想去找叶心慈，可又想起她离开前说过一个星期不想见到他，只能憋着。
憋着憋着，烟瘾越来越大，一天一包都不够抽的。于是，顾磊将买奶糖的钱都拿来买烟了。
顾磊从来没觉得怎么时间过的那么慢，一个礼拜就好像十年百年一样，每分每秒似乎都拆成了几百份来过。
虽然他和楚河是同班同学，但是楚河最近来上课的时间很少，听说在准备一个国际级的钢琴比赛。再加上楚河本来就是借读生，老师们也没怎么管他。可是在这个礼拜，他特别想楚河在。因为楚河在，他就能多陪陪叶心慈了。
可是又不知道叶心慈会怎么面对楚河，顾磊就更加烦躁了。他发泄的途径就是抽烟，或者打球，酣畅淋漓的打一场球。再或者，全身心的投入学习。那段时间的顾磊简直把同学们都吓到了。本来吊儿郎当的学习就能得个第一名，现在这着魔一样的学习，还了得！最吓人的是顾磊在三天里，把数学练习册上的所有函数题全部做完了！
数学老师也好奇这小子是真会还是假会，忍不住拿了他的练习册来批改！竟然全对！这小子是疯了么，数学老师这么想的。
可是就算这样，顾磊还是觉得时间慢。太慢了，他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他去找了历史班的同学借了历史书，开始背历史事件！他就跟疯了一样，无时无刻的拿着历史书背着。
顾磊疯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叶心慈也听到了，但是她难受着，她不想去找顾磊。也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顾磊和文清分手的事情，于是大家就当他是失恋后遗症。
只有顾磊知道，叶心慈要把他逼疯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体会过被关黑屋的感受，有空气让你存活，但是没有一丝光亮，身边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就仿佛世界是黑暗的，还只剩下你一个人了。顾磊就是这样的状态，他突然发现，他的生活不能没有叶心慈，叶心慈就是他的氧气和光明！
疯狂的背书，间隙冷静的思考着。一个星期后，顾磊已经把整本历史书全部背出的同时，他告诉自己，既然和叶心慈已经发生了，他该承担起责任，他要和叶心慈好好的。
新的一周开始，顾磊总算熬到头了。吃过早饭就去五楼接叶心慈，想一起上学的路上和她好好聊聊。
可是去了五楼，叶妈妈告诉顾磊，叶心慈和唐小菁一起走的，十分钟之前就走了。
“石头，你知道叶心慈最近怎么了么？死丫头整天有气无力的，是不是和楚河分手了还是闹别扭了？”
顾磊摇摇头，“没听说她和楚河分手的事。倒是我分了，叶妈。”
叶妈妈仰着头看着顾磊，“石头，你又抽烟了吧？一大早就抽烟啊，你还小，抽着玩玩算了，别真上瘾啊。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石头那么优秀，哪个小姑娘不喜欢你是不是。对了石头，你等等。”
叶妈妈从叶心慈卧室出来，递给顾磊一个药盒，“这丫头今天走得急，忘拿止痛片了。你带给她，以防万一。”
顾磊捏着药去学校了。这止痛片是给叶心慈以防痛经的，叶心慈的痛经折磨了她好几年了，每次痛起来都不要命似的，有时候连止痛片都没用。顾磊突然一想，完了！这丫头不是每个月月头来么，这……这都晚了好几天了！顾磊一拍脑袋，那天他们可是什么措施也没做啊！
这么一想，顾磊觉得浑身如刀割，难受的想死。万一呢，万一呢！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他真的错了，他错的太离谱了！那天的冲动完全没想过后果！
可是为什么那天就跟着了魔一样非要得到叶心慈呢？顾磊想不明白！
到学校后，顾磊直奔叶心慈的教室。但是没有身影，随便拉了个同学问，都说叶心慈还没来。顾磊转身就走，而文清第一次看到顾磊满脸焦急的样子。文清笑笑，她和顾磊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没见过这样的顾磊。不就是叶心慈还没来么，有必要么？
顾磊就在走廊等着叶心慈，直到他看到楚河和叶心慈从校门口进来，他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到教室。
但是一整天，顾磊都在捏着口袋里的那盒止痛片。
放学，是楚河送的叶心慈。顾磊远远的跟着。
第二天，也是楚河来接的叶心慈。
放学，还是楚河送的叶心慈。
远远地，顾磊看到叶心慈在对着楚河笑。他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第三天放学，顾磊终于有机会找叶心慈了，楚河请假去比赛了。可是他在校门口等了很久都不见叶心慈出来。顾磊决定回教室找叶心慈。
远远的，他就望到叶心慈的教室灯还亮着。她不回去这是干嘛呢？害怕自己等她？顾磊走上楼梯，一步步靠近二班的教室。其实他也紧张，捏着手，甚至他觉得自己都出手汗了。
“叶心慈，不回家干吗呢？”就算害怕紧张他也要面对叶心慈，他要把问题解决了。可是在二班教室门口，他看到叶心慈趴在桌上，头埋在胳膊里。
叶心慈没回答他。
顾磊走过去，推了推叶心慈，“心慈？”
叶心慈抬了半个头，顾磊的心一沉，这时候的叶心慈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刘海都贴在额头上了。
“肚子痛？”顾磊看她一手按着肚子，他猜。
叶心慈点点头，继续趴着。
虽然两人一起长大，甚至几乎都生活在一起。顾磊也知道叶心慈的痛经是如何的折磨着她，但是他从来没在叶心慈肚子痛的时候靠近过她。因为他不敢，他从来就不忍心看叶心慈这幅样子，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宁愿走开。眼不见为净。可是现在，他没法走开！
怎么办？他该怎么做？怎么做她才能不痛？为什么叶心慈一直在痛！顾磊觉得自己很焦躁，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磊。”叶心慈抬起头。
“嗯？”顾磊弯腰看着叶心慈。
“我妈说我的止痛片在你那，给我一颗。”
顾磊觉得叶心慈说话都是那么痛，他突然好想替她痛！要是痛能转移到他身上该多好！
顾磊从书包里掏了掏，拿出那盒药。他打开盒子拿了一颗药，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可是没水啊，怎么办？
“心慈，你等着，我去小卖部买水去。我很快就来。等我。”
“顾磊！”
顾磊立马收了脚步。
“把药给我。”
然后，顾磊就这么站着，眼看着叶心慈将那颗止痛片干咽了下去，她皱着眉，脸色苍白。
顾磊觉得，他想哭。
顾磊没多想，他走到叶心慈身边，双手捧着叶心慈的脸，“心慈。”
叶心慈也看着顾磊，她这时候全身发软，似乎是顾磊的双手支撑着她的头，她感觉到有眼泪划出眼眶，“顾磊。”
这一声“顾磊”让顾磊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他记不到多久没哭了，似乎小时候和叶心慈打架他都没哭过。可是看着叶心慈痛成这样，他难受的哭了。
顾磊没多想，他只是凭着感觉，他将自己的唇贴上叶心慈的。叶心慈没挣扎没推拒。顾磊细细的吻着叶心慈，慢慢的探到叶心慈的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顾磊觉得自己尝到了叶心慈嘴里的苦味。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在喘着气。顾磊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拉了张椅子坐在叶心慈身边，又将叶心慈拉近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搓了搓手，接着伸进叶心慈的校服，将手放在叶心慈的肚子上。
整个过程，叶心慈没反抗，但一直在流泪。
“别哭了，等你缓缓我们就回家。”
叶心慈的头靠在顾磊的肩膀，她点点头，“顾磊，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回家。”
“嗯。”
肚子上传来的暖意似乎透过皮肤传进了肚子里，痛意渐渐在减缓。
教室外，已经漆黑一片。教室内，两人相依相偎。
那晚，顾磊背着叶心慈回家。在叶心慈的记忆里，这应该是顾磊第一次背她，整个过程，顾磊没说一句话，叶心慈也没说话。
两个人安静的走着，但是却无比温暖。
第二天上学，顾磊去五楼接叶心慈。叶心慈痛过了一次，也就过了那关了。第二天就没那么痛了。
在路上，顾磊觉得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了。
“心慈，我们好好说说话。我们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该解决。”
叶心慈仰着头看顾磊，两人一样的校服，可是穿在顾磊身上就感觉特别好看。她看着顾磊，顾磊的那双大眼睛也正看着她。
“顾磊，就当那天的事情没发生不行么？”
“不行！你能忘了么？你怎么会忘得了！我做不到！我忘不了！”
“忘不了又能怎么样？我只听说上个礼拜你疯狂的做题背书，那你有没有冷静的想想我们的关系？你有没有认真的分析过你自己对我的感情？你有没有细细的想一想我们这样算什么？”
“那你觉得我们这样算什么？”
“好奇。对，就是好奇。对没经历过的事情好奇，然后我们俩就琢磨研究试了一下，而已。”
叶心慈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让顾磊很上火。
顾磊拉住叶心慈的手，“和楚河分手吧，跟我在一起，叶心慈。”
叶心慈冷笑一声，她觉得如果不是在大马路上，她估计会抽顾磊一耳光。
“凭什么？顾磊，凭什么你能要求我分手？凭什么你又要我和你在一起？就因为我们睡过？顾磊，你喜欢我么？不喜欢的两个人要怎么在一起？顾磊，你不喜欢我，我们一起长大，我们了解彼此！你只是占有欲在作祟，这不是喜欢！”
叶心慈的几个问题让顾磊回答不上来，可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想和叶心慈在一起的。
“忘了那天，顾磊，就当没发生！毕竟，那天我们都没得到什么，除了痛！”
叶心慈说完这句话就径直走了，留顾磊一个人在原地发愣。不对，叶心慈说的是不对的！顾磊总觉得叶心慈的话哪里有问题，可是他就是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又一周的星期一，楚河比赛完回来继续上课。放学后，叶心慈约了楚河，两个人去了常去的“爱琴海”琴行。
“楚河，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见过拉过小提琴，可是我从来没有为你拉过一首。你想听么？或者，你想点曲子么？我给你表演一下。”
楚河受宠若惊的同时，他有不好的预感。可是看着叶心慈脸上的笑容，他想了想，没拆穿。而是也挂起笑容，“哎呀，有个会小提琴的女朋友怎么那么骄傲呢！要不这样吧，心慈，你拿一把琴，然后我们去钢琴边，我和你一起合奏。怎么样？”
叶心慈想想，合奏也没有过。他们大多时间都是楚河在教他弹钢琴。
“好啊。那你说，弹什么曲子呢。”
“就卡农吧，我们都熟悉。”
“好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河看着这样的女朋友，觉得有点难受。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曲终了，其实这也是叶心慈第一次和钢琴搭档，她从来旁边站着的都是顾磊，而不是坐着的楚河。整个过程，她的小提琴拉的很别扭。好像是两个人互相迁就着彼此，强行放下自己的身段去迁就对方的感觉让她觉得糟糕透了。两人没有磨合过，楚河在迁就着她，而她也在尽量去迁就楚河。
他们表演完，“爱琴海”里的几个客人还过来拍手，可是叶心慈觉得讽刺极了。明明不好听，没有彩排，没有分析过曲谱，没有商量过如何搭档，自己弹着自己的乐器。唯一的连接点只是一首曲子。
没有生命的曲子，没有感情的曲子。
叶心慈在心里想，如果外公听到这样的表演，估计气的要跳脚。
楚河送叶心慈回家。楚河伸手去牵叶心慈的手。
叶心慈挣脱开了。
“楚河，我们分手吧。”叶心慈第二次提分手。
“为什么要分手？”
“楚河，你从小弹钢琴，你肯定也知道刚我们的合奏多么的失败。”
楚河笑笑，“就因为合奏失败就分手？心慈，你这分手也太坦率了吧，还是我们的感情在你看来毫无意义，可以随便开始，然后随便的结束？心慈，你心里有我么？有我的话，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楚河双手放口袋，他冷笑着看着叶心慈，叶心慈似乎还能看到他的虎牙。
“楚河，我对不起你。所以我必须分手，我配不上你。”叶心慈也双手放口袋，看着比她高出很多的楚河。
“为什么对不起我？”
“别问了楚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对，是我对不起你，楚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楚河堵住了叶心慈的嘴。这是两人在一起后最用力的一个吻。
“心慈，别说对不起，别轻易说分手。我就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分手是出于对我没感情了，那好，我同意分手。可是叶心慈，请你好好想想，你心里有没有我楚河的一点位置！如果有，为什么那么轻易放弃！”
叶心慈哭了，捂着脸哭了。在楚河的喜欢面前，她错的太离谱！她辜负了楚河太多太多！
楚河看着哭泣的叶心慈，再大的火气瞬间没了。他走过去将叶心慈拥入怀，“心慈，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不管，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我放不下你，就是分手了，我也放不下你。心慈，既然你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好，我原谅你，但是原谅只有一个要求，不许和我分手。心慈，我们不分手！我们说过的，要一起弹钢琴，四手联弹还记得么？我们说过要看最著名的爱乐乐团的现场演奏的还记得么？你答应我以后要看我的个人演奏会的还记得么？你看，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呢，怎么能分手是不是？”
叶心慈知道，楚河哭了。
为什么最近大家都在哭。
叶心慈心痛，替楚河心痛。
“心慈，既然你说你对不起我，那就等到我说分手了再分手吧。以后分手只能我说！”楚河说。
最终，分手失败。但叶心慈不知道自己对楚河的喜欢还有几分。她更不知道愧疚和亏欠，能羁绊着她和楚河走多远。她只知道，顾磊从小生活在她的生活里，但是现在顾磊挤进了她的感情。
叶心慈闭上眼，似乎事情越来越乱了，而一切个起点，是自己答应顾磊的那一刻。是她让顾磊走进她的感情，怪谁？
对不起，楚河。
对不起，顾磊。
对不起的，还有自己，自己做错的决定让自己痛苦到了极致，甚至让三个人都痛苦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