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因缘(1 / 1)
几天后,南宫卿醒的时候艳阳高照,府中难得的来了一个人,端着华贵的架子一身蓝色长袍套在身上,染染将她领到夫人的房中,方打开门便对上带着个包袱似乎要走的夫人。
彼此看到彼此身子都愣了愣,可惜寒鸦阁主见多识广一下便想出了办法,抬脚迈进房间她对着对面脸色略有僵硬的南宫卿说:“前几天夫人说要送我些人参,就是这些?”
南宫卿微愣瞧了瞧后头的染染,明白莘子是给她找了条后路这才点了点头道:“是,正打算给您送到□□小院呢。”
接过南宫卿手里的包袱,莘子闲情气淡的瞧着南宫卿:“不知夫人可有时间,陪我去一旁的荷塘那里走走。”
南宫卿皱眉,始终点了点头,顺便胡乱支会了染染一个清扫屋子的杂事。
二人在池塘湖酒旁走,步子迈的极小本来便是为了散步。
过了好半晌,莘子突然停在一处盯着荷塘中的游鱼淡淡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躲在这里喂毒,手法虽然娴熟。可惜我喊住你你却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处。”
南宫卿疑惑的抬眼,撩开眼前碍事的柳枝皱着眉头说:“什么?”
清了清喉咙背对着身子指了指一旁的秋千踏莘子率先走过去,那里草木繁盛说话没有人会听到。坐在生了些青苔的秋千上莘子问:“你不想知道你的弟弟在哪里吗,你不想知道你死之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吗。”
叹了口气她说:“阿昶说的对,你的弟弟死了,死在两年前你变成鬼的那天。”莘子顺从地说,那人的身子却是一颤,抓着一旁的秋千绳她问:“为什么突然同我说这些。”
“因为我说过我会渡你,虽然只是个顺便。”抬头起身想将手置于南宫卿的额头叫她看到那些,可惜南宫卿却往后一躲,莘子愣了一愣,看着那个人据她三尺浅浅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可怜?”身子冷哼一声收回手:“我没有那么闲。”
执着的站起身指尖点上她的额头,那一场场一幕幕尽数回到眼中。
“寒鸦阁主?”后山有个脚步匆匆而来,染染跟在他的身旁,莘子闭眼轻笑了笑指着倒在她怀中的人指尖对着唇鬓噤声:“宫禾大人来晚了,她已经睡着了。”
染染皱着的眉头分明在说她什么也知道,抬头瞧着过于明媚的阳光,身旁落了几个背着魏字的暗卫,她笑了笑指着宫禾道:“宫禾大人已经瞒了两年,如今叫她晓得真相应当不过分吧。”
抬手他似乎有抢人的冲动,可不等他侍卫出手躲在一旁的暗卫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莘子瞧着那些忠于她的人,再望了望那张略有惨白颓废的脸,寒鸦莘子当真如同传说一样,冷血无情的说:“你不肯告诉她的真相,我说了应该不算欺人太甚。”
“阁主……”宫禾抬眼瞧了瞧,最终只能低头任莘子处置。没有人能够违背晁月阁的决定,因为违背晁月阁便是挑战天子的权威。
莘子知道南宫卿都做了些什么,更加知道夜雪的目的。
手掌敷在眼上,愿远方的人得以安康。
凄厉雨水落下来的时候,陆晟抬起头,头顶上头的公子将伞移开些声音轻轻的道:“陆辉说你在这里。”抬头看了一眼那棵杏树,他说:“你果然……是在这里……”
那天陆晟的房中来了个自称是陆家后人的人,揭开黑色的面纱,那个人同陆晟长得极像,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当年被救的陆晟寄养在南宫府锦衣玉食,而没有被救的陆辉被一个拾荒妇人捡去。两个人一母同胞经历却大不相同。
那一夜,陆辉潜入南宫府:“兄长知道自己是陆家后人,可为什么还要认贼作父助纣为虐。”那人语气咄咄逼人,陆晟皱眉不解的反问:“什么。”
可是沉声自称是陆辉的少年说:“南宫府的太傅,他是我们的敌人,十六年前是他买通了土匪洗劫我们全家。”
搀着不稳的脚步他倒退一步,墙头突然想起一个声音,陆辉丢出手中的飞刀,飞到落地却并不是刺中人的声音,一架纸鸢折了半翼落到地上,陆晟打开房门捡起地上毁坏的纸鸢,这一幕却正巧被追着纸鸢而来的南宫卿瞧见。
回头房中的人了无踪影,他当真百口莫辩。
“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相。”身旁的石桌下倒了无数个酒坛,陆辉拿起一旁的酒坛仰面喝了里头的薄酒恨声道:“兄长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相。”
夜雪的毒,药交替而过,他看着在一旁喂鱼的母亲,原本他并不打算做什么的,直到母亲接过彩蝶手中梁国的传位玉玺。
一切都是真相,大白于天下的真相,被瞒着的只有南宫府以外的人。
将剑架在母亲脖子上,他眉头皱在一起不解的问:“母亲,到底为什么。”
撇过眼,不愧是继承了皇家血脉的人,她看着他,轻启双唇浅浅道:“为什么?不过是弱肉强食。当年的一切我从未后悔,晟儿你是个好孩子,所以这么多年我只是可惜你不喜欢卿儿做不了她的夫君,无法顺理应当的继承南宫家的一切。”
架在脖子上的刀抬高,可还没来得及落下那人脸色已经黑了一片,不愧是出生在皇家的人,这种时候她还记得将局中人压榨到底。
“母亲?”陆晟抬手去扶,后头去放玉玺的彩蝶闻声跑了过来。
“快去请大夫。”他皱着眉吩咐,彩蝶慌乱的不像话整个人都在颤抖。彩蝶离开后南宫夫人一度恢复神智,可是握着陆晟的手她很是愤恨的问:“晟儿,你为什么就不喜欢卿儿呢。”
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兄长,那位大人说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启事之时便是南宫夫人出殡之时。”那夜陆辉来寻他,他将自己所在小院中几日没能露面,心中只是重复母亲的话。
南宫老爷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南宫夫人说弱肉强食,南宫卿说,我本便不是你的姊姐。
他恨南宫家人,恨他们所做之事,所以手中剑出鞘最后一刻长剑刺入怀中,南宫卿握着他的手中的剑,说:“晟儿,杀了我你就会开心?”
这是他不能回答的话,可是南宫卿气绝人亡为何他的心口却这样的疼痛,夜雪用手刀砍晕了宫禾冷静的分析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锁情丝?我想那大概就是锁情丝了。”
夜雪说他喜欢陆辉,朝的御医她说他喜欢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带她回去,南宫卿不能死。”夜雪这样说,陆辉反对的表态:“她不能活,她为何要活,他们南宫家的人都该死。”
夜雪皱了皱眉并不理会陆辉的大吵大闹,上前一步去看南宫卿的伤势,陆晟站在原地许久,陆辉闹够了前去喊自家兄长离开,可是手臂掠过他的后背,为什么一模一样的地方同样有一个刀伤。
夜雪皱了皱眉抬眼看着陆晟:“据说你的父亲陆展身上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情丝。”沉声她说:“那根情丝一头在陆展身上另一头在南宫夫人身上。”
陆辉吓了一跳,夜雪看着他低头再三肯定的分析道:“果然没错,锁情丝在一个死一个伤,果真是锁情丝。”抬头看着陆晟过于苍白的脸,夜雪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后道:“陆晟你,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他被夜雪的话再次吓了一跳,夜雪是朝的御医她的话该是没有错处的。
陆辉大吵着说不可能:“兄长是他的弟弟,弟弟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姐姐。”听到的夜雪无动于衷,只是眼皮微跳,无奈的摊开手道:“也不是没有先例,辛国的南川公同自己的养姐也是后来相爱,后来南川公故,其姐翌日便死在自己家中。”夜雪撂下这番话,陆晟抬眼看着她。
他……会喜欢南宫卿?
他不知道,只是想去握一握那只手,握上的时候心中一凉,手上一凉,白雪飘,南蛮舞。
那一日是公羊国的邀月会,早上的时候府上便没有了几个人影。
南宫卿身穿一身华服匆匆来迟,在勾栏走路的时候冲撞了公羊侯的圣銮,脚底踩上了并不算合适的衣裳下摆,她扑通一声磕在地上,自己不晓得如何反应,公羊侯不知该不该去扶,只是十七八个衷心的侍卫将她围得水泄不通。就在南宫卿觉得大难临头的时候勾栏的另一边宫禾信步而来,瞧见这一幕哒的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靠近那些侍从,声音轻松地回道:“下官方才瞧见卿儿,追着来的时候怕是她误会了逃得厉害,这才未瞧清前头惊扰了君上,还请君候海涵。”
公羊侯闻言笑了出来,一旁的宫禾矮下身将南宫卿服了起来,听着公羊君淡淡道:“不碍事,那你们小辈的就好好赏赏这院子吧。”
说着便要离开,可是南宫卿跪在公羊君的跟前挡住去路,双手安分的放在腰间,欠身低着脑袋她问:“听说,这院子里的杏花都是君上自己栽的?”
公羊侯微愣,眯了眯眼,赞赏女子气魄的同时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非也。”说着便要离开,南宫卿懊恼着不敢再问,可是走出很远的公羊君却突然开口:“从前有位知己,是她种了这一院子的杏花。”
南宫卿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忽的转身是,声音急切道:“那,那位知己可还活着。”
可惜身后已没有了人影。
“大概死了吧。”宫禾突然开口,手中扇子重新打开,指着一颗杏花树上挂着的白条淡淡道:“你胆子倒不小,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公羊君的第一夫人,笑夫人的杏花林吗。”
可是微微抬起头,她看着他,冷不丁的掠过此人,声音轻飘飘的说:“宫禾大人,原来你也是个喜爱多事的人。”
说着身后脸色白的不像话的染染已经欠身跟上。
离开都栏杆的和风小院,门口有个人拿了柄剑跳出来,。剑架在身后,这等寻常姑娘都要吓一跳的气氛,南宫卿却胆大的移了移自己脖子上的剑,声音缓缓道:“晟儿,再胡闹今夜就将你自己一个人留在宫中。”
后头那人果真手快的将剑收在手心,扁了扁嘴:“阿姊不是说要去赏花,怎么这会儿就出来了。”
“遇见了件不顺心的事。”南宫卿回过头,刚要迈起步子眼睛却盯着陆晟手中的剑瞧个不停,脸上爬上一个笑,南宫卿疑惑的问:“皇宫中不是不允许佩剑,你这剑是打哪来的。”陆晟将手中的剑显摆一样的放在手心颠了又颠展示给南宫卿瞧。
“方才母亲领我去觐见君上,这剑是君候赐的。”晟儿有些自傲的回答,南宫卿却突然咧嘴笑了笑道:“晟儿,方才阿姊在里头遇见了登徒子,这次再陪阿姊进去一趟。笑夫人是爱花之人她手底下的树木你难道不想瞧一瞧。”
说着便已经拖着陆晟走进去。
那日宫中熄园,原本已经坐在宴台上的南宫卿突然想起自己被十七八个侍卫围在一起的狼狈样,这才一把抓住陆晟的手腕将她拽出了宴会。
那夜南宫卿带着他重回和风小院,南宫卿逼着晟儿教她武功。
南宫卿一个女孩子家,既没有基础,也没有天赋,想要耍一把剑太难,就在晟儿想要放弃的时候,南宫卿突然抓住他的剑,声音悠悠道:“晟儿,阿姊为你跳一支舞吧。”
杏花树落叶,圆月满弦,一支南蛮舞跃然从中,她像一只会飞的蝴蝶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折断她的翅膀……
陆晟突然回神,瞧着夜雪,他知道,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都是南宫卿那些最好的回忆。
“一个神医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吗。“陆晟说出这种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明明杀了她的人就是自己,最终夜雪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掺着陆晟的胳膊将他带上马车一路离开了原地。
他看着公羊侯的军队将南宫卿的尸首抬上马车,他看着她消失在眼济。
陆辉说他的眼光应该放长远些,以后会找到更好的人,每到这种时候夜雪总会偷偷的离开为陆晟煎药。
自南宫卿死后,陆晟的身子已不大好,他们是没有能力能够请得起魏国的晁月阁主来斩断情丝,可是他们有朝的御医能够为陆晟延命,这样一日三顿的汤药服了一年,突然在一年后的某天夜里,夜雪邀陆晟畅谈。
夜雪从魏国归来,带来一个不算好坏的消息。
已死之人身怀锁情丝,有万分之一的把握可以生成鬼魅,那代价却要锁情丝头的人来以命换命,说实话夜雪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可是身为大夫她已经瞧出了陆晟的命绝之日,活人死的日子太难算,可病人活着的日子却太好算。
那夜他们瞒着陆辉来到了南宫卿葬着的那片陵地。等候在那里的术士手中染了血。
陆晟突然转过头,对着夜雪道:“我死之后,请不要告诉陆辉这件事,我不想我死了他还要为了报仇而活。”
夜雪点了点头,术士浮越接过陆晟手中的剑,同一把剑,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伤口,他倒在石刻碑的前头,天空突然降下大雨,周围空气流动逆行。
陆晟将手放在她的碑前,指尖温柔的一下又一下的触碰那么忽隐忽现的魂,他道:“阿姊,是我做错了,若是恨着我,请不要让我知道。”
身子变得透明,逐渐落到泥土伸处,雷鸣劈开了土培,夜雪站在不远处瞧着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夜雪将身上的蓝色袍子搭在她的身上浅浅道:“你想不想见宫禾,我将你送到他的身边好不好。”
月下鬼并没有感情,他们的诞生十分困难,想法十分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