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那个苏新发都跟我们说了。你别太自责,这都是缘分啊!”萌萌说。
何含笑在心里默念:苏新发,你真是个大嘴巴!
何含笑坐在公交车上,梳着杜亦陈当年最喜欢的小辫子,穿着杜亦陈亲自为她挑的衣服,勇敢地去医院看望他。
去之前她给苏新发打了电话询问杜亦陈的情况,对方说杜亦陈的检查报告一切正常,就是不肯醒过来,也许她去刺激刺激他,他就醒过来了。
虽然何含笑一直都不太喜欢杜亦陈的这个朋友,但是这时候再是不喜欢也只能听他的话去试试看。
☆、荡漾的时光
三十五、荡漾的时光
车辆缓缓前行,已至初夏,马路两边的绿荫层层叠叠,阻碍了视线。
何含笑额头靠着车窗,脑海中充斥的是杜亦陈温暖的笑意,温柔的话语,还有牵起她手时掌心的温度……还有他在她面前倒下的画面,他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她闭了闭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抬手擦去,深吸一口气,跟自己说一定要把他给叫醒。
医院本就离学校不远,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从车站到医院大门口不到200米的路,她硬是走了十几分钟,她又害怕了,犹豫了。
那些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尤在耳边,她害怕自己接近杜亦陈真的就会给他带来厄运。
“笑笑,这都不是你的错。”,“囡囡,别听那些闲话,爷爷不是活得好好的嘛。”,“何含笑,你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怎么会相信迷信呢!”,“含哥,我害怕哥哥真就醒不过来了。”
小姨的话,爷爷的短信,苏新发的恨铁不成钢,杜沉的恐惧一一掠过,剩下的路何含笑是跑着前进的,不管怎么样,她想见他。
跑到病房门口站定,她稳了稳自己的呼吸才轻轻开门进去。
“笑笑?”陈飞絮听到响动转头过来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何含笑。
“阿姨。”
“你这丫头真是够狠心的,这么久才过来。”陈飞絮站起来拉着何含笑来到病床边上。
何含笑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头上的纱布已经去除,已经愈合的伤口曝露在她眼前,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头皮上青青的冒着发茬。
鼻子上插着一根管子,身上还连着着心电监护仪,他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还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神色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陈飞絮把她按在凳子上,“你在这看着,我去睡一会。”
“嗯,辛苦你了阿姨。”
“知道我辛苦你还这么晚才来。”陈飞絮揉了揉脖子就往旁边的房间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对她说:“那个尿袋看一下,满了要放掉的。”
“?”何含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床边挂着的淡黄色液体,呆呆地点了点头。
她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他,乌黑发亮让人羡慕的头发没有了,还有这个伤口,不会留疤吧?
“亦陈哥哥。”她开口叫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涩涩的,并不连贯。
“你听到我叫你了吗?”
没有反应,哪怕眼皮动动,手指动动的意思都没有。
“我头发又长了一点点可以扎小辫子了,那么多年不扎,都不会扎了呢,早上还是女神帮我扎的呢,你要不要摸摸看?”
她去抓他的手,软软的,重重的,没有筋骨。
顿了一下之后,她依旧用欢快的语气说:“真是小懒猪,睡这么久。”
她把头靠在床上,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脑后的那以前辫子上,“那时你不是说我的头发又顺又滑吗?发梢在手心里扫就像是做按摩,现在我的头发长度正好,按着很舒服吧?”
头下的被单有了湿意,陈飞絮靠在门边上,手捂着嘴无声地流着泪。
何含笑就这么靠在那里睡着了,自从意外发生以来,她就没有好好睡过一个晚上。
这一觉她睡地很安心,睡梦中始终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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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何含笑猛地抬起头,杜亦陈的手掉落在床上,她赶忙用手扶住,然后低头去看尿袋,里面空空的。
“我已经放过了。”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陈飞絮走过来对她说。
“阿姨,我睡了多久了?”
“好久,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不不,我还要赶去学校练舞,不吃了。”
“那你回去记得吃哦。”
“嗯。”她跟陈飞絮道别,然后再对着杜亦陈说:“亦陈哥哥,我明天再来看你。”
第二天何含笑准时出现在病房里,这次杜亦陈的主治医生也在,头发花白的医生看到何含笑就知道这姑娘是苏新发口中的对杜亦陈很重要的那个人。
他对着何含笑和蔼地笑笑,然后缓缓开口:“小姑娘,你有时间一定要多跟小陈讲讲话,或者捏捏他的手,这些都能帮助她快点醒过来。”
“他会醒过来的吧?”
“当然会,要对他有信心,对自己也要有信心。”
何含笑看着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医生用力地点了点头。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实习医生出去了,病房恢复了安静。
何含笑来了,陈飞絮照例去隔壁补眠。
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何含笑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然后在凳子上坐下,这次她一坐下就把杜亦陈的手包在了自己的双手当中,然后开始说自己这一天下来做了那些事情,中午饭吃了哪些菜,佳佳又跟施非吵架了,萌萌逼着王源从秀恩爱,女神和商陆依旧高冷酷炫范……
她边说边把玩着杜亦陈的手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深怕错过了他的每一个表情。
只是一个下午过去,躺在床上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接下去的几天依旧如此。
周六的时候杜爷爷、何爷爷、杜江海和杜沉都来看望杜亦陈,只是这也并没有让杜亦陈有醒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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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何含笑提早出门去了公寓,她想去公寓看看有没有杜亦陈写的日记什么的可以拿来念给杜亦陈听听,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多日未有人住,房间里积了一层薄灰。
何含笑推开了杜亦陈卧室的门,在里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书啊什么的可以用来读的东西。
她转而又去了书房,书房的书架上倒是有很多书,但都是跟他工作相关的书记,看了一会,她有些丧气地拍在了书架上,只是没有想到书架竟然往里面打开了。
她心中一惊,这里面还有暗格吗?
往里面探了探头,黑乎乎地什么都看不见,打开手机照亮,走进去。
看到开关打开灯。
她看到了什么!
房间的中间是一张大的工作台,上面整齐地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镊子、锯子、钳子、锉刀……还有一些毛刷、胶水、木头和纸张……
靠墙放着好几个架子,其中一拍应该是用来放材料的,而余下的那些架子上,放着一些小景,场景按年代分布整齐排列……无一例外各个场景的主人公都是一个小女孩偶尔也会有一个少年出现,渐渐的小女孩长大,少年成熟……
红色的木窗棂,雕花木床,旁边的摇篮里躺着一个小婴儿,摇篮边的竹制椅子上坐了一个小人儿捧着一本书,应该是在念给小婴儿听。
何含笑看到那小婴儿身上穿着的肚兜就是至今被安放在樟木箱里的她小时候一直穿的棉肚兜,而那张雕花的木床正是现在自己睡的那张。
小姑娘长大了一点,梳着两只羊角辫,蹲在门口的那条小溪边刷牙,背后屋子的平台上是微笑着看着她的少年。
小姑娘长成了小小少女,小小少女爱模仿,穿着大人宽大的衣服在门口的空地上唱唱跳跳。
小小少女长成了真正的少女,红色的窗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铝合金窗,已经剪了短发的女孩坐在写字台前写作业,面前摊着的草稿纸上画着的却是一个老头。
以前何含笑作业做烦了,就在纸上乱涂乱画。
“一个丁老头,欠我两鸡蛋。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不还去你个大鸭蛋。三根韭菜三毛三,一块豆腐六毛六。冰糖葫芦七毛七,老子就是丁老头。”
杜亦陈手把手地教何含笑画画,边画边念着口诀,何含笑记得自己当时还跟杜亦陈说“你不是丁老头,你是杜老头!”。
场景变换成了红色的建筑物,那是何含笑的高中校园,那个时候三个星期回一趟家,不回家的时候每个星期天的下午可以有两节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多数时候何含笑都会去教学楼走廊的那个黄色的公用电话机用乡音卡给杜亦陈打电话。
接着就是大学,是圣诞节晚会的会场,打扮成夜礼服假面的自己悬挂在半空中帅气出场……
最后放着一辆单独的自行车,应该是想做五一出去玩的场景吧,还没来得及做……
何含笑看着这些按照真实比例缩小制作的小景,心中百感交集,小时候她玩的那些贴贴纸、香烟牌清晰可见地贴在柜子上,放在盒子里,已经泛黄破旧的奖状写着“三好学生”、“积极分子”。
这些自己知道的,忘记的,过去的,正在经历的场景一一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怪不得他的手上会一直都有茧子,怪不得总是会时不时看到一些伤痕,这么微小,这么细致,连每一片树叶的纹理都看得出来的场景得花多少的时间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