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光阴好像流水飞快,日日夜夜把我们的青春灌溉(1 / 1)
第四十九章
背景音乐:《栀子花开》何炅
[2014.05.26]
或许是因为高三一年来各种大考小考的狂轰滥炸早已让人免疫,或许是因为离六月已经近在咫尺的大家对知识已然烂熟于心,五月调考已经不再像之前的八校联考全市调考那样让同学们如临大敌。一定要说这场考试能怎样激起人心中涟漪的话,那只能说它再一次提醒大家:离别又近了一步。
所以费贝舅一个个毫不紧张,考试之前还乐呵呵地在开玩笑。贝儿一脸悲痛地说:“这已经不仅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了。”Joe的语气也很沉重:“这也不仅是磨刀霍霍向爹娘了。”费曼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这是家祭无忘告乃翁的节奏啊!”说完他们自己就笑喷了。
陆语萱这次理综发挥的非常好,破天荒地考了全班第一,总分排名也让人满意。可能是因为她心情大好,李锐讲卷子时她居然关闭了弹幕模式,非常体贴地没有拆任何台,这让本来准备欣赏一场精彩相声的曹元方感觉非常失望。然而李锐似乎不愿意让课堂太沉闷,主动把一个又一个笑料拱手奉上。作文材料是散文《沙漠玫瑰》的选段,李锐张口就说:“这篇文章的作者是马应龙……”台下同学已经趴桌子上笑趴一片了,李锐还不明就里地问“你们笑什么”。蔡若兰还没有反应过来,连连向旁边人追问。贝儿强忍着笑出的眼泪,断断续续解释道:“明明是龙应台写的,马应龙是痔疮膏!”
这一段时间来同学们着实写了不少语文练习题,有时写的烦了,总会变着法子偷个懒或者找找乐子。
一道扩写题,要求把“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扩写到50字以上,陆语萱大手一挥直接把《西洲曲》的原文默了上去。
一道脑洞题,为林黛玉和王夫人设计初见对话,要表现亲属关系。吴费曼写:“二舅母!”“外甥女!”
陆语萱和吴费曼讨论典故问题,贝儿提起曹植一篇文章里面“绝缨”的典故,费曼点点头表示知道,于是贝儿开始细说:“宴会上突然灯灭了,一个将军趁没人看见调戏了妃子,妃子扯下了他帽子上的红缨并告诉大王,大王却命令不要开灯,让大家都扯断红缨,原谅了那个将军。从此以后那个将军对大王死心塌地。”费曼恍然大悟:“是这个啊,你刚刚说绝缨我还以为是断袖呢!”贝儿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上次语文小考的作文材料是说李娜在得了奖以后湖北政府给她发奖金,可是她在镜头前却面无表情。这件事引发了很多争议,有人说:李娜不是不会笑,她只是不想笑。
曹元方面无表情,像新闻联播一样庄严肃穆地说:“李娜不是不会笑,她只是得了小儿麻痹症。”
Joe的作文得了全班最高分,文章的题目叫《你叫我如何笑》。他以一种无奈而讽刺的口气,把现代媒体的道德缺失吐槽的淋漓尽致,每一段都以“你叫我如何笑”开头,一篇读来甚是酣畅淋漓,看完又引起读者深深的思考。里面有一段话:“ 可是那又怎样,就算不愿微笑,也要活得漂亮。人生在世,谁没有被人歪曲误会的时候…… ”
可是五月调考的英语他却发挥失常,阅读理解比平时低了不少分。维嘉问他怎么回事,Joe支支吾吾:“我怕作文字写不好,就先写的作文,结果最后阅读完型时间不够了。”听见这些,费曼贝儿还有园园默契地这样损他:“ 可是那又怎样,就算只写作文,也要活得漂亮。人生在世,谁没有蒙阅读、猜完型的时候…… ”
费曼拿到自己的数学卷子的时候叹了口气:“现在数学一周一考,我的成绩也呈三角函数曲线分布。”园园安慰他说:“有波动是正常的。”贝儿幸灾乐祸地笑着:“问题是他的成绩曲线是正切函数啊!”Joe眼带笑意摇了摇头:“费曼呀,你说你平时考试之前都只知道看杂志,就不会临时抱佛脚吗?”贝儿突然想起了谭思捷说过的:“临时抱佛脚,不快也光。”费曼单手撑住自己的下巴,一脸生无可恋:“ 每次我想临时抱佛脚时,佛总是给我一脚。 ”
陆语萱并不是一昧幸灾乐祸的,她之前看到费曼的生物卷子上能量流动这块失分总是很多,费曼苦笑着表示:“我这一块从来没弄清过。”贝儿便用大课间的半个小时认真地备了课,还准备了几道例题,在晚自习前给费曼做了个专题辅导。费曼也一下子开了窍,连最麻烦的能量计算题都会了。
“费曼费曼,你看这题怎么做”林晓萌拿着一道数学排列组合的题来求助。费曼拿过来和贝儿一起看: 十个人排队,甲不能站中间,不能站两端,还得和乙挨着,还得和丙隔两个人,还得站丁后面……Kimi无奈地望向他们:“这该怎么排呀”费曼贝儿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异口同声地说:“让甲滚!”
蔡若兰做化学题突然没了头绪,问园园:“硫化氢加入稀盐酸里面放什么”其实她是想问放什么气体,氯化氢氢气还是二氧化硫什么的。结果园园头也不抬地说:“放热。”
闲暇时大家也会见缝插针地聊一些与学习无关的话题。有次陆语萱就和吴费曼谈起了之前看的电影《失恋33天》。“费曼,那里面最后那对老夫妇的戏本来很感人的,可是有一句台词我一看就笑喷了。”费曼回忆了一下,然后悠悠地说:“你是不是说:张阿姨已经死了”贝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虽然这样对师娘太不敬了。
前几天要大家交黑白证件照,大家都紧紧捂着自己的照片,生怕被别人看见。可是……
“费曼,我要看你的照片嘛。”“好吧好吧。”贝儿一撒娇费曼就只能投降,拿出自己的照片给了她。贝儿一拿到照片就笑趴在了桌子上,费曼瞥了一眼自己不忍直视的照片,叹了口气转回了头。然而就算这照片再不忍直视,贝儿还是留下了一张。礼尚往来,费曼自然也不会放过她:“贝鹅,把你的照片也给我一张吧。”贝儿捂着自己书包的外层小袋:“你要有刘海的还是没有刘海的。”费曼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都要。”贝儿放弃了挣扎,一样拿了一张给了他。费曼拿着没刘海那张静静看了半天,和另一张对比了以后又和眼前的真人对比了一下。贝儿被他的目光搞得毛骨悚然,“怎么了?”费曼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又把视线移回那张照片:“真像观音啊!”
Joe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黑白照片:“一想到我死后别人会把这张照片供在灵堂上,我就决定再活一活。”
Kimi直接从书包里摸出一个透明袋子,抽出里面的一张照片扔在桌子上:“六岁到高三的各种证件照,黑白彩色一寸两寸随意挑。”大家一窝蜂围了上来,瓜分着这些形色各异的照片。王诗灵双手拿着林晓萌六岁的照片惊喜地叫道:“Kimi你小时候好可爱呀!”Kimi克制住嘴角将要溢出的甜笑,傲娇地说:“现在不可爱吗?”王诗灵噗嗤一笑,过来捏着他的脸:“现在更可爱!”
Joe翻看着Kimi的这些照片,跟他商量道:“Kimi,你黑白证件照给我几张吧。”Kimi警觉地看过去:“你要我照片干什么”Joe嘿嘿地笑着,不怕死地说:“万一哪天你挂了,没有遗照就可以找我要啊。”
后来又有一次要黑白照片,费曼翻遍书包却发现自己没有带,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呢,贝儿像天使一般出现:“你之前给我的,先拿去用吧。”费曼又惊又喜,连忙说:“谢谢!”终于不用跑回寝室拿了。贝儿俏皮地眨眨眼:“下次记得再给我一张哦。”
后面的付哲已经惊的睁大了眼睛,捅了捅旁边的Kimi:“他们想干嘛?照片都交换了,这是准备领证的节奏吗?”Kimi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头也不抬地说:“你还没习惯吗?”
每天晚上晚一下课前十分钟的自学交流大家一直坚持了三年。在这个时间,课代表们在台上为大家解决疑难问题,并且讲一些自己归纳的方法或者知识重难点。杨阳洋现在是生物课代表,他每次总要点几个人回答问题,不是王诗灵那一排就是王致远那一条——总之交点就是黄多多。园园贝儿她们总会在旁边了然地窃笑,而立方在点人时也会观察谁在笑,等多多和她的陪葬人员回答完以后就点谁起来回答最刁钻古怪的问题。中枪最多的自然是最八卦的贝儿,幸亏她号称生物小公主一般不会被难倒。不过立方的记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现在回想起来,27班在高一高二都没有这样开心过,恰恰相反,越临近高考大家就越欢脱,秀智商掉节操变本加厉,教室里整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也许是在日渐增加的学习压力下大家都需要用别的方式来放松自己,也许是单纯地想要留下一些快乐的记忆,不为别的,只是隐隐约约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离别。
[2014.06.01]
两天前李锐指挥同学们把座位改成了单人单座,好让大家在最后几天集中精力好好学习,毕竟有的同学整天讲话实在让人受不了,就算他们自己不受影响,也要考虑一下其他同学的感受。
座位拖开了,吴费曼和陆语萱的一学期同桌生涯就此画上了句号,他们现在的距离足足有两米之远。遗憾肯定会有,相聚的时光实在太短暂,正如这高三一年一样,本来以为会是最难熬的日子,可是却过的比任何一年都要快,时间就这样转瞬即逝。费曼也很庆幸,自己当初鼓起勇气坐到了贝儿的身边,才在最后的时间拥有了这样一段独一无二的快乐记忆。谁没有年少轻狂,有些事情看上去的确很傻,也许你做了会后悔一时,可是如果不去体验一下,你一定会遗憾一辈子。
费曼贝儿Joe园园几个人虽然被分开了,可是他们一到下课就聚在一起,有什么事都不会忘了其他人。这不,昨天Kimi帮Joe买零食回来,Joe问他:“这个饼干是四块还是四块五”一时智力不够用的贝儿本来准备过来问费曼胃酸是盐酸还是硫酸,听到这句突然就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她想起上次王诗灵在路边买水果,老板说:“四块一斤。”恬恬居然一本正经地砍价:“四块五行不行?”老板义正辞严地拒绝:“不行,说了四块!”
贝儿笑的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止住了,转头问费曼刚刚的问题:“胃酸是四块五还是四块”
智力水平线都在一起,桌子还重要吗?
只剩下最后几天了,家长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学校跑,送汤送饭送水果送零食,他们明明白白地知道,探监的机会也没有几次了。
茜茜公主昨天下午跑到316来给大家送了一大袋不二家的棒棒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好吃的零食,她笑眯眯地对大家说:“宝贝们,六一儿童节快乐哦!”田雨涵开心地拿着东西给大家分时,陆语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她说:“森蝶,可以给我两个吗?”
森蝶看见她拿了一个牛奶味的一个芒果味的,大吃一惊,小声问:“贝儿你不是对芒果过敏吗?”
贝儿坐在桌边低下头,手里□□着自己的棒棒糖,声音细细地说:“费曼喜欢,我拿给费曼的,我们一起分享……”
今天早上,吴费曼一来到班上,就被桌上一张可爱的便利贴吸引了目光,小纸片上那熟悉的字体写着:
亲爱的吴费曼小朋友:
六一儿童节快乐!
贝
费曼的嘴角弯了起来,眼睛里溢出舒心的笑意,他翻开纸片,果然下面粘着一根芒果味的棒棒糖,是不二家的,特别好吃。费曼望向右前方正襟危坐的贝儿的后脑勺,她好像在乖乖背书,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费曼摇摇头一笑,目光锁定了她桌上竖起的小镜子,果然对上了她的目光。贝儿有点羞涩,啪的一声合上了镜子,翻开了自己的单词本。
课已经都停了,现在大家的时间完全由自己来掌握。别说各路学霸,就是陆语萱这万年不刷题的人都抱着一套理综模拟卷从早到晚地做。
埋头复习久了,就忍不住抬起头来吐槽两句。Joe望着自己桌上摊开的一摞卷子感慨万千地说:“我们应该先回去种三天地再回来高考,那绝对有700分,实践出真知啊!” Kimi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写自己的作业:“实践出真知棒吧!”
石头在背英语单词时畅想未来:“高考理综290,数学英语150,语文130,到时候,哥就是全省理科状元!清华北大来找我,哪个都不去,哥偏要上武大……”园园笑的死去活来。
费曼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之前的高考准考证照片,一脸担忧地说:“怎么办,高考监考员不会让我进场的!本人太帅,与准考证相片不符,是替考!”贝儿已经不想理他。
陆语萱闲不住,翻到课文《牲畜林》又看见了自己之前在课本上用修正带改的部分:“在那考试的日子里,华师一像集市一般热闹非凡。敏行环路以外的教学楼和走廊中,拿着《学案》和《创新》的人家,搬着《五三》的老太婆和抱着《龙门》的小姑娘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有人连逃难的时候还带着《天利》。 ”她脑洞大开,把里面的主角英雄朱阿改成了李锐,于是就成了这样:“村长·李锐·先生是个矮胖子,圆圆的脸膛黑里透红。他头戴一顶绿色圆锥形毡帽,上面插着根野鸡毛,身着一件带黄色大圆点的衬衣,外罩一件毛背心,圆鼓鼓的肚子上,一条带圆点的红围巾系住了打满蓝色补丁的裤子。 ”里面的各种小动物也分别被赋予了别的名字,母牛是蒋子睿,小猪是曹元方,山羊是杨阳洋,火鸡黄多多,兔子王诗灵,就连老母鸡都有谭思捷来扮演。而那只凶恶的大黑猫则成了校长,最后和前来视察的领导一起滚下山崖。
费曼看到中间那一段,胖胖的红丝巾姑娘蔡若兰对李锐说“李锐,你要是打死这领导,我就嫁给你。”已经年纪不轻却还没结婚的李锐羞红了脸……费曼很困惑:“张阿姨呢?”贝儿无辜地眨着大眼睛:“《失恋33天》里面已经说了,死了呀。”
说完以后心里默念三遍:“师娘我错了……”
有时看书做题累了就和前后几个人一起秀一秀智商,脑子全用到学习上了,平时智商呈负值也正常。
有一次贝儿拉着园园在周末跑去北门外地沟油一条街吃炒拉面,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之际贝儿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一只猪娃不吃糠,两只猪娃吃得香!”园园一脸嫌弃地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你自黑干嘛带上我啊。”
有一次园园不屑地对若兰说:“我的智商是你的1000倍。”贝儿好奇地问:“那兰兰的智商是多少啊?”园园想都没想回答:“-10。”
园园在她们俩翻来覆去做不出一道题时经常双手撑着脸对若兰说:“我们就是俩傻子!”一开始若兰还愤愤地反驳:“你自黑不要带上我!”到了后来,园园再说: “我们就是俩傻子!”若兰也会双手撑着脸点点头:“是呀,我们就是俩傻子! ”
有时在教室里闷了就叫个人陪自己下楼转一圈,敏行路、博雅湖、厚德广场都不厌其烦地逛着,谁也不知道还能再来这里几次,还能和身边的人一起来几次。
有时费曼会唱上几句《依然爱你》。
日子只能往前走,一个方向顺时钟。
那些时光是这一辈子最美好的,那些回忆依然无法忘记。
[2014.06.05]
下课时,费曼正想找一道生物题或者语文的古诗鉴赏什么的去找贝儿讨论一下,却看见Kimi好死不死地来到了自己桌前,他又不愿承认重色轻友,只好自认倒霉。陆语萱却不说话,只悠闲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半倚着窗子,右手托着脸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这边。
林晓萌一过来出于礼貌费曼就站了起来,可是他却没有和费曼多说话,而是开始默不作声地摆弄桌上的文具。费曼看见Kimi在玩自己的笔盒,却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和贝儿那种饶有兴致全神贯注天真烂漫完全不一样,也就由他去了,只是在Kimi差点要翻到中间夹层时不动声色地把笔盒夺了回来。
Kimi也不介意,笑的柔软无害,把探索的领域转移到了课桌的抽屉。费曼倒吸了一口气,装作不经意地往贝儿那边一瞥,却对上她盈盈含笑的双眼,顿时间觉得生无可恋。
他拦不住Kimi的。
Kimi带着一丝丝淘气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把费曼抽屉正中间的蓝色小风车拿了出来,在费曼贝儿的眼皮子底下放到嘴边慢悠悠吹着。
贝儿嘴角的弧度如常,眼底的笑意却忍不住加深了。
费曼站在Kimi和贝儿中间,真是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快让贝儿那温温柔柔的眼神烧出洞来了。
贝儿看见Kimi拿出风车,就知道好戏来了,她真的很想看看费曼是怎么演完这场三个人的哑剧。费曼现在就像一只隐隐要炸毛的小猫一样,水灵的眸子睁的老大,粉唇微嘟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鼓着腮帮子,可惜柔顺的发丝怎么都竖不起来,阳光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整个人都暖暖的软软的。
Kimi用风车逗的费曼够了,终于把它完好无损地放了回去,这让费曼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的下一个动作却让费曼又想一头撞死在课桌上——Kimi拿出了那个上面贴着纸条的棒棒糖,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上面稚气未脱的字,一张纯净甜美的娃娃脸笑的高深莫测。“亲爱的费曼小朋友,儿童节快乐!”Kimi用温软和悦的语调念着,一边读一边让溢满笑意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扫来扫去。
贝儿不去理Kimi,侧头专注地盯着费曼,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红透的耳根,低垂的睫毛,微嘟的小嘴,费曼这别扭的模样真是可爱,看的人心都化了。
费曼到底脸皮有点薄,他何时被人这样调侃过更何况这次当着贝儿的面,这让他更手足无措,只能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把头转到一边。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偷偷观察贝儿的反应,贝儿虽然也把脸转向了窗口,但是掩面娇笑的样子仍然让人看的一清二楚,好像她根本无意隐瞒。
看见费曼害羞了,却还要努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Kimi满意的很,故意再激他:“费曼,这棒棒糖你不吃我可拿走了啊……”
“你给我!”费曼一下子炸毛了,径直扑上来从Kimi手中抢回来了自己的宝贝,然后小心翼翼地护在手中。他本是下意识的反应,完全没有考虑任何其他。直到Kimi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费曼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旁边有的同学已经把刚才的几幕尽收眼底,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戏。费曼又害羞又尴尬,已经不敢再去看贝儿,只能坐在课桌前把头埋得低低的,将棒棒糖放回原来的地方。
贝儿极力憋住不让自己笑的花枝乱颤,可是眼睛里闪烁的光彩、嘴角忍不住翘起的弧度和梨涡里满满的蜜意都出卖了她的情绪。刚刚看到费曼那样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她心里的甜蜜与满足洋溢的快要爆炸了。
这种甜蜜简直要比得上前几天。当她终于看见费曼笔盒夹层里的东西时,贝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让人碰那里,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二十几张大大小小的纸条,形态各异,有的已经折皱,却都被仔细捋平,然后整整齐齐放在了一起。上面的内容尽管各不相同,大多数都是无关紧要的,一道题,一个知识点,一句简单的问候,一个风趣的段子,或是一点点鸡毛蒜皮,只是那些纸条都有一个署名:贝。
一向笑靥如花的明朗少女竟然差点流出眼泪来。
今天下午大家都要离开学校了,同学和家长一起各自赶往高考考场附近的酒店,就可以在那里静静等候最后一天了。
李锐严厉了三年,在最后一天终于温和了下来,像一个亲切的长辈一样,他难得文艺地说:“愿你们的青春都像包大人一样,没白过。”听到这里,园园她们已经忍不住要哭了。当然是没有白过的,他们的青春注定绚丽多彩。
陆语萱在教室里几乎待到最后,她从来没有像这样故意慢下来磨磨蹭蹭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费曼这种速度简直让人抓狂。
费曼终于收拾好了,他背起了书包来到贝儿桌前,伏下身对她清浅一笑,温柔而坚定地说:“贝鹅,高考加油。”贝儿抬起头,对上他明亮清澈的眼眸,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美而灿烂的笑容:“高考加油!”她嘴角的梨涡荡漾着,盛满了笑意。
直到费曼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贝儿才终于小心翼翼第拿出了课桌抽屉中的那个巧克力蛋糕。简单的盒子并不精致,蝴蝶结甚至打的有点笨拙,上面没有纸条,什么都没有。她记得自己那次不过是随口一提,说学校新蛋糕店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味道不错,能够牢牢记在心上的也只有那个又傻又认真的家伙了吧。他还记得,记得她说过的话,记得他答应的事,记得他们巧克力蛋糕的回忆,记得从高一到现在的一点一滴。
贝儿静静坐在这里,一口一口地吃完这个蛋糕,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细嚼慢咽,只想再慢一些,再在这个教室里多坐几分钟,再在这个学校里多待一阵子。
校园卡里的五十多块钱没有用完也不去想了,反正热水卡已经送给了嘉莉。嘉莉舍不得她,可是嘉莉必须学会自己成长,毕竟贝儿不可能一直陪着她。她现在已经很棒了,贝儿可以放心。
走了,清空班上的抽屉和书柜,把东西都放进书包里背在身上。交回316的钥匙,空荡荡的寝室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下午的操场上空无一人,食堂也下了班,只有莘莘超市还有零零星星几个人。这次的拉杆箱没有再坏在半路上。
走了,以后再回来,也不再是现在这样了,再不能整日坐在这个靠窗的座位上,听那些人讲一节节妙趣横生或是槽点满满的课,再不能在课间跑到走廊上来,与那些人追逐打闹,再不能躺着316能并不舒适的小床上和她们一起怒秀一把智商,再不能和他并肩而坐,分享那小小的暧昧或大大的甜蜜,当然也会有偶尔的忧伤和淡淡的苦涩,可是这也是记忆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管怎么说,和他有关的,和她们有关的,和他们有关的,都是不可磨灭的记忆,那些只属于校园的美好,那些永远不会再有的好时光。